現當代文學論文-追蹤躡祖索書影揚帆泛海鑒真知摘要王汝梅先生是金瓶梅研究專家，他的金瓶梅與艷情小說研究是在扎實研究的基礎上又推出的一部新作。該書呈現四個特點：以深入實際、仔細考察的方法補充現有研究資料的不足；以平和的心態、科學歷史的觀點把“艷情”放在當代歷史條件下給予客觀公正的評價，把文學研究拓展到文化研究；通過對域外漢文小說的研究，與國內研究形成優勢互補；研究方法的綜合運用也是其成功的原因之一。關鍵詞王汝梅；金瓶梅；艷情；小說；Abstract:Mr.WANGRu-meiisanexpertofWTBXJinPingMeiWTBZresearch,andWTBXtheStudyonJinPingMeiandPornographyNovelWTBZ,isanewworksbasedonsolidresearch.Thebookshowedfourcharacteristics:tocompletethepresentresearchbymeansofprofoundsurveyintorealityandcarefulstudies；togiveanobjectiveandunbiasedassessmentofpornographyfromtheperspectiveofthecontemporaryhistoricalconditionstogetherwithanpeacefulandscientificpointofview,soastoupgradeliteraturestudiestoculturestudies；tocomplementdomesticresearchesthroughthestudyofextra-territorialChinesenovels；comprehensiveresearchmethodsisonereasonthataccountsforhissuccess.Keywords:WANGRu-mei；WTBXJinPingMeiWTBZ；pornography；novel金瓶梅從誕生之日起，就成為一個毀譽參半的“爭議兒”，時浪洶涌，學海沉浮，幾經起落的金瓶梅以其自身的魅力吸引了數代文人學者及讀者的目光，涌現了一批批成就卓著的金學家。其中，王汝梅先生的金學研究自成一家，獨標風韻。受特殊社會歷史條件的限制，王汝梅先生于20世紀80年代初，結合中國古代小說理論研究，走上了金瓶梅研究之路。二十多年來，王先生出版了數十種學術著作及約百余篇論文。最近，時代文藝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金瓶梅與艷情小說研究，此書是其多年學術研究的精華所在，堪稱分量厚重的佳作。一、關于金瓶梅的研究首先，在版本研究上，王先生用力甚勤。他以版本研究工作為基礎，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版本研究是古代文學作品思想藝術研究的基礎工程。金瓶梅先有抄本流傳，約經二三十年的傳抄之后始有刊本。分為三種版本系統：詞話本系統，即新刻金瓶梅詞話；崇禎本(繡像本)系統，即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張評本系統，即張竹坡批評第一奇書金瓶梅。王先生的研究涉及這三個系統中的多個文本。如對于滿文本的金瓶梅序的研究，作者先請劉厚生同志把此序由滿文譯成漢文，又考察了其譯刻年代及譯者，對于譯者和對金瓶梅的評論及序中所提到的作者為盧柟的說法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肯定此序的價值在于：（1）金瓶梅是四大奇書的佼佼者，寫普通的人物，寫丑惡的生活，起懲戒作用。（2）金瓶梅作者為盧柟說，認為該序為金瓶梅研究史、古代小說批評史上的一篇珍貴滿文文獻。書中第五編金瓶梅版本史圖鑒詳細梳理了三種版本系統并作了詳細說明，精心制作了金瓶梅重要版本簡表及金瓶梅版本、書影圖錄，從中可窺見其一絲不茍的學風。其次，在內容研究上，王先生對金瓶梅中的女性相當關注。金瓶梅中成功地詮釋了封建社會世俗社會經濟生活圈、官場政治生活圈及家庭生活圈的方方面面，而前兩者都是以后者家庭生活為中心，通過家庭生活來展現的。而家庭則是封建社會女性的活動天地，金瓶梅構建了一個生動的女性群像，成功地刻畫了眾多呼之欲出的女性人物。如宋惠蓮，從出場到上吊自殺，僅有五回文字描寫到她，只是一個過場性、過渡性、陪襯式人物，雖來去匆匆，卻舉足輕重。她的出場，使小說得以展現更廣闊的世俗生活場景，并預顯潘金蓮之惡，李瓶兒之前車也。對于其他女性研究，收錄在其主編的金瓶梅女性世界2一書之中。再次，在評點研究上，作者對張竹坡生平思想、竹坡與第一奇書、竹坡小說評點歷史地位、張評本對曹雪芹創作的影響等問題都作了進一步探討。這些研究都是建立在大量占有資料的基礎之上的。多年前，王先生就與同窗好友侯忠義先生合作完成金瓶梅資料匯編3，全面輯錄了明清時期有關張竹坡生平、金瓶梅序跋以及其他相關研究資料。研究過程中苦于張竹坡生平資料較少，王先生想到了去徐州銅山縣實地考察。考察結果完滿地解決了預期要探討的問題，不僅找到了張竹坡后人，發現了張氏族譜，且十一草載于其中，族譜中還載有張道淵撰仲兄竹坡傳，這些新發現的材料對研究張竹坡生平思想、金瓶梅宗旨、成書過程等問題的進一步研究，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二、由文學研究拓展到文化研究金瓶梅在歷史上屢次遭禁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中大量赤裸裸的性描寫。金瓶梅的成功，帶動了一大批艷情小說的產生。以如意君傳、癡婆子傳、素娥篇、春夢瑣言、弁而釵、肉蒲團、姑妄言等為代表。這些作品存留于禁毀之余，以孤本、抄本傳世，彌足珍貴。20世紀80年代以來，人們開始以科學的觀點來看待性問題。1983年，出版了泌尿外科學家吳階平主持編譯的性醫學，標志著中國性學禁區的打破，1988年，吳階平先生發表性科學，標志著性學研究的深入。劉達臨教授編撰中國性史圖鑒，是在研究世界性文化、中國古代性文化、當代性文化基礎上，分八個專題論述，并配以圖片，形成圖文并茂，獨具特色的研究古代性學著作。二十多年來，中國性學研究取得了很大進展。王先生把艷情小說拉開傳統的幕簾，曝于當代歷史條件下，以平和的心態、寬容的胸懷、科學的歷史觀點，給予重新審視，正確認識到其歷史價值：其一，這些艷情傳奇名篇形象生動地描繪了明代人們的性行為、性心理與性觀念，給我們今天研究古代性文化史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形象的文獻材料。其二，這些作品在藝術上的獨特創造，成為明代文言小說史不可或缺的環節。其三，文人描寫性愛作品，把被禁錮、被掩蓋、被否定的人的自然本性加以正視，敢于描寫，往往是對封建禁欲主義的蔑視、挑戰和抗爭。三、域外漢文小說研究王先生對中國古代小說的研究并不僅僅局限在國內現有材料，對域外的漢文小說也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中國與朝鮮是一衣帶水的鄰邦，古代朝鮮官方民間皆以漢字漢文為表達工具。中國小說傳入朝鮮后，文士可以直接閱讀。再加上朝鮮古人對中國文化典籍的偏愛，使許多在中國失傳已久的小說得以在朝鮮半島保存下來，成為海內外孤本。王先生與韓國學者互通有無，在這方面有許多創見。明代劍俠傳奇小說韋十一娘傳，在中國已失傳三百多年，現見于朝鮮活字本和手抄本刪補文苑楂橘。活字本刪補文苑楂橘藏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一山文庫和韓國精神文化研究院。國內首次對此作品進行研究的就是王汝梅先生。為了共同推動古代小說的研究，王先生與其他幾位中韓學者共襄盛舉，經過五年披沙揀金，從韓國所藏中國古代小說中精選出稀見珍本或孤本十種，整理校點，纂成韓國藏中國稀見珍本小說，首批輯入啖蔗、包閻羅演義、剪燈新話句解、新增才子九云記、刪補文苑楂橘、奎章閣藏本型世言、包公演義、燕山外史、紅風傳、英雄淚共5編，煌煌200萬言。這次整理出版，為中國古代小說研究及中韓文化交流作出巨大貢獻，是一項基本的材料建設工作。作者充分利用地處東北亞文化中心的地理和學術優勢，依山點石，借海揚波。作者常研讀于吉林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大連圖書館等，1988年在大連圖書館發現張評康熙年間原刊本，是張評本研究中的一件大事。與加拿大的漢學家米列那教授在多倫多大學東亞圖書館考察該館所藏漢文典籍。考證其館所藏金瓶梅是據張竹坡評點清康熙年間刊本的翻刻本。因上蓋有書章“佐藤文庫、戰爭關系資料、福島縣立圖書館”字樣，作者又與日本漢學家大塚秀高取得聯系，考察此版本的流傳過程。其認真嚴謹，可窺一斑。四、作者的研究特點王汝梅先生學術研究有全方位特征和鮮明的方法論特色。首先，是理論與材料并重。作者對古代小說理論深有研究，曾出版中國小說理論史4，該書因“體系嚴整，詞約旨達”而受到好評。金瓶梅與艷情小說研究則是一本以具體作品為研究對象的著作，因為有了作者扎實的小說理論基礎為鋪墊使之更為生色。作者是從作品研究入手，之后進入理論探索，在深入研究小說理論之后又從更深層次反觀作品，故而更加厚重。其次，是點面結合的研究方法。作者在書中曾總結金學研究的幾種學術模式，包括實證分析模式、社會歷史批評模式、文化分析模式及文本本體分析模式。從其金學研究歷程來看，這幾種模式王先生幾乎都有所涉及。他全面占有研究材料并博覽相關書目，其研究方式顯示了廣闊的視野和靈活的遷移能力。他把金瓶梅研究拓展到類似的艷情小說研究，把本土小說研究延伸到域外小說研究，把張竹坡對金瓶梅的評點擴展到其他小說理論研究中，把金瓶梅研究擴展為古代性愛小說乃至性文學、性文化研究領域，把文學作品的研究深入到影視研究領域等，這種研究方法和由近及遠具有自我擴展能力的研究活力，在擴大了研究視野過程中豐富了研究理論，也顯示了深遠的學術眼光。其三，是針對艷情小說的發行及傳播特點，從讀者的接受角度，作者把目光投向了小說之外的其他領域。作者在書本研究之外，通過各種其他途徑以求達到更好的效果。如他曾多次發起舉辦金瓶梅學術研討會，參加金瓶梅學會并擔任副會長職務，與國外漢學家米列那、樸在淵、崔溶澈、大塚秀高等國際知名學者經常保持聯系，進行學術交流。此外，他還力所能及地以自己的學科專業特長，取精用弘，“經世致用”，把目光投向小說作品插圖及影視創作改編領域。與文字相比，圖畫更易吸引人們的目光。書中第六編肯定了曹涵美金瓶梅全圖的價值，認為曹畫雖學古人章法，但更注重創造，“古人不足處，補之；古人呆板處，活之”，具有獨立的欣賞價值。作者還抓住當代大眾化的影視傳媒，利用其鋪天蓋地的現代化手段，來傳承中國古典文化。由作者參與制作，吉林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與聊城金瓶梅研究會等四家聯合攝制，吉林省教育音像出版社出版發行的學術電教片金瓶梅：天下第一奇書，取得了很大成功。王汝梅先生是我國20世紀50年代培養起來的學者，具有那個時代的歷史特點，但他卻能突破局限，顯示了強勁而頑強的學術生命力。“乾恒動，自強不息之精神；坤包容，厚德載物之氣量”，一直是炎黃子孫的座右銘。王先生每多謙遜地把自己的成績歸功于郭紹虞、徐中玉等前輩學者的指導，顯示了大家風范。而年近古稀的他仍筆耕不輟，執著于學術追求。我們也衷心地祝愿他寶刀常新，新著迭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