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內暴風雨的社會心理分析

黨的內部缺陷有多種形式。總的來說，一些黨員的態度和行為與黨的目標相背離。受各種因素的影響,黨員總是難免存在極個別的變質分子。搞不正之風的人雖是少數,但它存在影響的面廣,而且剎而不止。這有復雜的社會原因。本文僅試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促成黨內不正之風繁衍的社會心理因素。第一,模仿的心理在黨內不正之風的繁衍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最初搞不正之風的人只是個別資產階級個人主義思想和封建宗法意識極嚴重的人。通常,人們對他們搞不正之風的行為是不會輕易模仿的。社會心理學的實驗研究表明,人們的模仿是有選擇性的,有兩種人的行為易于被模仿。一、權威者的行為易于被模仿,特別是能決定模仿者命運或能支配模仿者的人的行為更易于被模仿。即所謂“上行下效。”二、同自己類似的人的行為易于被模仿。即相同地位、相同行業、相同處境的人互相傳染、互相模仿的消極“攀比效應”。第二,強化的心理在不正之風的繁衍過程中起了促進作用。當人們的特定行為總是產生特定的結果時,這個結果就強化了這種行為,人腦就會在這種行為和這種結果之間建立暫時神經聯系,知道自己再做這種行為會帶來什么樣的結果,這就是強化現象。在黨內,搞不正之風是一種壞現象,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輕易地模仿,因為人們知道搞不正之風最終不會有好結果。但是近年來,由于十年內亂的影響,由于有人乘改革之機要紀律松綁,由于黨紀不嚴,加之官僚主義對不正之風懲罰不利,至使搞不正之風的人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一次又一次受益。這種結果就強化了不正之風的行為。不但搞不正之風的越干越有勁,膽子越大,而且周圍的旁觀者也受到了強化。這種對旁觀者的強化是預先強化(或稱代理強化),即旁觀者在沒有直接受益時,就通過觀察別人的結果在意識上強化了不正之風的行為,使他們知道搞不正之風有什么樣的好結果。于是“不搞白不搞”一時間成了一些人的口頭禪。可見紀律松馳,治黨不嚴,賞罰不明對不正之風就是一種鼓勵,在心理學上稱之為強化。于是人們舊有的暫時神經聯系——搞不正之風沒有好結果被動搖了。強化加強了模仿,促進了不正之風,模仿不正之風的人也就多起來了。第三,服從和從眾心理擴大了搞不正之風的人的隊伍。有些人搞不正之風并不是他們的本意,他們不是由于模仿,不是由于代理強化——看到別人嘗到了甜頭。他們搞不正之風是一種服從或者從眾的心理現象的表現。一部分人搞不正之風是屈于服從,他們可能迫于上級的旨意,可能迫于外界的某種壓力,也可能為了得到某種利益而去搞不正之風的。社會心理學家米爾格雷姆認為,一個人在屈于服從時,心理是一種“代理狀態”,其表現有三種。1.服從者對權威者,能支配自己命運的人的意圖十分敏感,心領神會,對行為將會造成的后果的反應變得遲鈍了。一些服從于不正之風的人也正是這種情況。他們屈從上級的旨意,善于領會意圖,卻不顧及行為會帶來多大的惡果。服從者往往有一種典型的人格特征——權威人格。這類人對上級唯唯諾諾,對下級趾高氣揚;對有用的人熱情,對無用的人冷淡。他們自己沒有主見,卻是搞不正之風的干將。2.服從者對面臨狀態重新定義。他們會違心地、盲目地按權威者的意圖去解釋自己所面臨的情況及自己在其中的行為,從而在內心為自己會造成惡果的服從行為開脫。也確有一些服從于不正之風的人對搞不正之風的現象賦予了新的、“合理”的解釋。這樣一來,搞不正之風就是正確的了。如有人就對揮霍外匯、出國觀光、買洋貨解釋為新時期學習外國的先進科學技術(可實際上這些人在科學技術上,在語言上都一竅不通)。3.表現為“責任喪失”。有的服從者意識到了搞不之風行為的后果,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他們只對上級、對支配自己行為的人的指示執行的好不好負責任,而不對行為可能產生的惡果承擔責任。他們想的是不貫徹好上級的指示,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相反,上級的旨意錯了造成了惡果自己也頂多是“脅從不問”。于是明知不正之風不對也認真地辦,不去抵制。這種“責任喪失”,不顧行為后果的服從現象是較為普遍的,對黨的事業危害極大。特別是一些領導干部喜歡下級服從,不喜歡對黨的事業認真負責的“刺頭”,他們官僚主義地發號施令,搞不正之風,對此服從者起到了很好的配合作用。所謂從眾就是“隨大流”。它的產生主要是由于個人所在的團體中的多數人做某事,自己就跟著去做。在這種情況下,團體行為或眾人的行為對個人是一個無聲的向導,無形的驅動力。往往做某件事的人越多,人們的行為越一致。個人的社會地位和思想水平越低,這種從眾現象就越易于發生。有些人搞不正之風不是迫于壓力和某種利益,他們搞不正之風是由于周圍的人都在搞,自己不搞,“顯了積極”就會感到孤立,會因為自己是少數人而不安。他們無主見,感到“隨大流”輕松,也無害處,不“隨大流”處處為難。有些人不從眾,不跟著搞不正之風,在紀律松馳、賞罰不明的情況下,得不到支持,反受冷眼,受打擊。在這種情況下,在某個角落“隨大流”搞不正之風的人就受到了強化,在那里沒人愿意堅持原則了,搞不正之風的人會感到自己在那里是多數,“法不治眾”。黨內出現的不正之風和唐山大地震后一度出現的搶劫風在心理因素上有相似之處。錢鋼同志在《唐山大地震》的報告文學中描寫道,人們開始并不認為搶東西是應該的。但當允許在商店的廢墟上扒食物、衣物以后,有人帶頭拿了非應急用的物資,一時間模仿、強化、從眾的心理現象交織作用,形成了搶劫風。然而這種搶劫風很快被剎住了。因為當時立即制定、嚴格執行了“特別法”,它給人們又一個強化,搶劫是犯罪,要受制裁!可是,為什么黨內的不正之風在中央三令五申,還是剎而不止呢?如果我們把搞不正之風的人和參與搶劫的人相比較,就會看出那些搞不正之風的人往往彼此有一些特定的關系,而不是暫時形成的人群。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種關系是一種非正式團體,或者是角色關系及對好意回報心理構成的人際關系。搞不正之風的人建立這種關系的技巧就是俗稱的“關系學”。第四,背離黨的宗旨的非正式團體是搞不正之風的堡壘。非正式團體都是在正式團體(如各類廠礦、機關、單位、黨組織等)中自發地形成的。由于人們有廣泛的需求(如交往、受尊重、娛樂、個人的意愿、私欲等),這是人們所在的正式團體遠不能滿足的,所以,某個正式團體的成員就會結成一個個的非正式團體,如同鄉、朋友、棋友、各種個人活動的小圈子。這些非正式團體能直接滿足個人的某種需求,人數少,成員彼此接觸頻繁,常有各種形式的互助,因此彼此關系密切。人們往往更看重非正式團體,看重成員彼此的感情,特別在正式團體不能很好地滿足自己的需求時更是如此。應引起注意的是,非正式團體會對正式團體的活動產生重要的影響。在西方,人們形象地稱非正式團體為“看不見的手”。一個領導如不在某些非正式團體中處于主導地位,就難于發揮領導作用,甚至可能被架空,為非正式團體所左右。因此一個領導總愿意在重要的崗位上安排屬于自己所在的非正式團體的成員。在黨內存在的大多數非正式團體都是不妨礙黨的目的貫徹實施的。但極少數非正式團體的存在是有礙黨的宗旨的,這些非正式團體的目標是搞不正之風。由于這類團體的成員都具有一個共同點——以損害黨和人民的利益來滿足無限膨脹的私欲,在適當的時機下,他們彼此識別,自覺不自覺地湊到了一塊。他們知道聯合起來才能更充分地滿足自己的私欲。在這種非正式團體中,可能有各級領導干部,身居要職者,人員可能跨行業,甚至可能有意志薄弱的執法者。如前幾年揭露出來的賓縣大貪污犯王守信就搞過這樣的非正式團體。有了這樣彼此關系密切的非正式團體,他們搞不之風的事就靈,他們可以毫無顧及地與黨的各項指示相對立,令不行、禁不止,鉆空子、找對策、自行其事;他們可能使黨組織生活流于形式,黨的規章制度如同虛設,自己小團體的“工作”卻搞的扎實;他們違法亂紀不易被發現,被發現了也有辦法解脫;他們的力量形成了一個拳頭,對不從者、揭發者都給予打擊。有了這個堡壘,不正之風難剎。第五,角色網對人的約束和對他人好意的回報心理為不正之風繁衍提供了便利條件。角色在社會心理學上的定義是由個人在團體中的地位和身份所規定的一整套行為模式。它表明一個人的行為是受所在團體中的地位和身份制約的。在社會生活中,一個人往往有許多角色,使個人成為一個角色集,一個人的角色與周圍他人的角色又相互制約,相互聯系,構成一個角色網。一個人同角色網往往具有復雜的關系,有時一個人同時要履行兩個互相矛盾的角色行為,造成角色緊張,導致他只履行一個角色行為,拒絕另一個角色行為。比如,某個領導干部的一個部下和他的上級是屬于一個非正式團體的。這個領導干部對這個部下的領導行為就會受到他上級的牽制。又如,一個領導干部的部下是他的好朋友,有時,他的領導角色和朋友角色就會相矛盾。搞不正之風的人很注意角色網對人的行為的牽制作用,促使人們為他們搞不正之風提供方便。有些人搞不正之風,并不屬于搞不正之風的非正式團體成員,他們搞是由于他們在處理角色矛盾時,拒絕了一個黨員應該履行的角色行為,放棄了原則。人們都有一種對他人好意的回報心理,這也是搞不正之風的人常利用的條件。他們往往是先給你一些好處,結果使你感到“來而不往非禮也”。至使一些只顧眼前利益的人被牽著鼻子走,講人情,不講黨性,為不正之風開方便之門,隨之上了賊船。由于上述心理因素的作用,使一些本來對不正之風看不慣的人也跟著干,他們做了背離黨的宗旨的行為,對不正之風的態度發生了變化。社會心理學關于態度的研究表明,人的態度變化有三個發展階段,或三個變化水平,即表面服從、同化、內在化。表面服從的態度變化量最小,內在化的態度變化量最大。到了內在化水平,人的態度就不易再反復了。要達到內在化的程度,思想意識達到根本的變化,需經過較長的時間,需要有特定的思想基礎。可以說,在我們黨內,對于不正之風達到內在化程度的態度變化的人是極少的,絕大多數人的態度變化是表面服從和同化水平的變化,經過教育是可以對不正之風重新有個正確的認識的。表面服從的態度變化是由于人們為了趨利避害而暫時地違心地采取與原有態度不一致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搞不正之風的人態度變化不大,他們在感情上和認識上沒有接受不正之風的行為規范。但值得注意的是,不正之風一旦搞起來了,搞的人就會感到彼此之間是同病相憐了,命運一致了,感情加深了,一來二去就會對搞不正之風的態度發展到同化的水平,感到不跟著搞,彼此間在感情上也過不去。同化的態度變化是由于人的感情的關系,接受了他人的立場、觀點,情愿地去做某事。這時,搞不正之風的人的態度變化還不是在思想認識上接受了不正之風的行為規范。但他們的態度還會進一步發生變化,如果他們不猛醒的話。因為,人們都有一種心理傾向,就是肯定自己已做出的行為,自覺不自覺地為自己的行為找根據。一個人在某件事上做出的努力越大,就越傾向于肯定自己的所做所為是應該的,合理的。這樣,不正之風一直搞下去,就會在思想上不能自拔。黨中央當前提出全黨下大氣力堅決糾正不正之風是英明果斷的。不正之風是到了非剎住不可的地步了。在糾正不正之風的過程中,我們要有決心,也要講究科學方法,按規律辦事。這次省委、省紀檢委組織全省社會科學工作者進行的這次理論討論會,就是講究科學方法的一種體現。通過上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黨內不正之風的形成是循著一般的心理規律的,我們的工作也應采取相應的對策。首先,我們也應利用模仿的心理作用,黨的各級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一定要為端正黨風帶好頭、做好表率。其次,要特別重視強化的作用,堅持從嚴治黨,給人們一個新的強化,誰搞不正之風都沒有好結果。按中央指示要加強紀檢委的工作,對大案要案,特別是領導干部及子女違法亂紀更要嚴查、快辦。要賞罰分明。好的香,壞的臭。告誡人們不要隨便地、無原則地模仿,要模仿好的行為,樹立正氣。第三,制定出嚴格限制不正之風的、明確細致的紀律規定,嚴格地監督執行。社會心理學的研究表明,在轉變人的態度方面,團體規定比說理更有效。這幾年不正之風繁衍正是在黨規黨法沒能很好地起作用的時期。十年內亂使黨規黨法被肆意踐踏,是非混淆了;近年來的改革引起了人們思想上的巨大震動,它是一個新生事物,一下拿出成型的各種具體規則是不現實的,政策界限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