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象符號的“編碼〞和“解碼〞過程探析,文藝美學論文摘要：所謂易象的符號性及其作用機制,是指易象作為一個具有能指和所指、表層構造和深層構造的意義系統,是怎樣產生意義的,又是怎樣被作為規范應用,進而實現其認知功能的。研究易象符號性,也就是澄清易象的編碼和解碼經過。從根本上講,易象符號是通過象征和譬喻實現意義的產生和傳達的,而事物之間相因、相反、旁通等關系使分類組合、象征譬喻成為可能。易象作為符號使用時具有象外之意美學闡釋的可能性,這是易象向審美意象發展的一個內因。本文關鍵詞語：易象;意象;符號性;作用機制;在對先秦時期意象思想的考察中,越來越清楚明晰的一個事實是,象是理解中國美學的一個基本點。易象具體表現出了象-意、象內-象外的關系范疇,因而是意象的萌芽。但是,易象與意象最大的區別在于其功能側重于認知,而后者側重于審美。易象是對天地自然與社會生活等現象世界的抽象概括,它本質上是一個符號體系,具有鮮明的認知功能,或者講具有符號性和工具性。從當前的研究看,相對于意象概念的內涵和外延研究而言,意象功能方面的關注略顯薄弱,尤其是早期意象功能問題。直觀地以意象功能為研究對象的論文,如曹葦舫、吳曉(詩歌意象功能論〕1118以各個歷史時期的傳統詩歌為研究對象,將詩歌意象的功能概括為描繪敘述、擬情、指意方面的表述功能,形式與意義方面的建構功能以及外在于內蘊方面上的美感功能。基于意象本身就是意與象的構造體,該文對詩歌意象功能的概括是合理的。但是,就意象萌芽時期而言,它是兼具認知、審美和教化功能的,尤其是易象的認知功能及其作用機制的研究,是解決早期意象觀與意象論區別與聯絡的一個關鍵點。一、易象符號的編碼經過所謂易象的符號性及其作用機制,是指易象作為一個具有能指和所指、表層構造和深層構造的意義系統,是怎樣產生意義的,又是怎樣被作為規范應用,進而實現其認知功能的。關于意象的符號性,齊效斌講:文本前的意象功能表現為譯碼,是把客觀的物象內覺化為主體的心理意象。文本中的語象功能表現為編碼,是把心理意象轉化為語言符號。211以上把意象的創構和鑒賞的經過稱為編碼和譯碼的經過,本質是從符號學的角度解讀意象,這為我們研究易象的符號性提供了思路,即研究易象符號性,也就是澄清易象的編碼和解碼經過。這一問題,我們從易象符號的創制(編碼)以及認知(解碼)來講明。首先,易象符號的創制經過就是將天地自然、社會人生之天象、事象抽象、歸類并符號化的經過。依(周易〕所述,易象符號創制的編碼經過,簡單地講,是在觀的基礎上,將天象、世相、事象等化繁為簡、分類組合、提煉概括并且再創造的經過。(系辭〕: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386這里所謂的俯仰觀察,實際上是對主體所處世界的觀取經過。觀,非一般的看,(講文〕曰:觀,諦視也。凡以我諦視物曰觀。使人得以諦視我亦曰觀。也就是講,觀是主體以本身為參照,用心關心照顧身外之物,以超越物象之形直追象外之意的經過。為將觀這一經過構成的對事物生滅運動之趨勢、機會的認識表示出出來,就創制了易象符號體系以象征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即通常所講的制象,也即編碼。這一經過,(系辭〕稱: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479擬諸形容,象其物宜就是摹取事物的形式形象特征,并將其符號化,以到達象征物理、事理的目的,而這個符號體系就是易象。詳細來講,易象的編碼方式是以小見大、寓繁于簡。現象世界是一個豐富復雜的存在,易象以線條長短、斷連的變化組合這種極簡的形式,化繁為簡、以小見大,象征復雜的現象世界。這個符號系統所要表示出的意義,是通過符號即陰陽、四象、八卦、六十四卦的符號體系彰顯出來的,它通過符號的不同組合方式,將現象界的萬事萬物置于宇宙整體的動態開放之中,天、地、人無間隙融合,是易象所要彰顯的萬物之情、天下之賾。這一編碼經過帶有明顯的認知目的,(系辭〕:夫(易〕,彰往而察來,而微顯闡幽,開而當名辨物,正言斷辭皆備矣。注釋曰:意猶使名當、使物辨、使言正、使辭端,5589-591就是講易象是用來鑒過往得失、彰幽微征兆、正名言、斷吉兇的,使這個動詞,揭示了易象的功能性,也是能充分講明易象不同于意象的符號性和工具性特征。而其實現認知功能的機制就是以小見大、寓繁于簡。(系辭上〕: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6556易象之小之簡通于天下之大之繁,編碼的經過正驗證了易象的符號性。二、易象符號的解碼經過符號化的卦象具有符號的所指功能,透過卦象符號的表層之然(象)見出其深層使然(意),是易象的解碼經過。如上文所述,易象的編碼經過是將豐富的意義、意味抽象為簡單的卦象,這就使卦象具有超出其形式本身的意義。如王樹人先生所言:象是非實體、非概念的,也就是具有非對象性、非現成性的特點。76這就指出易象是虛實相參的,在識讀時不能限于形式本身,它非對象性、非現成性的特點決定易象的解碼經過必須正視易象的象征性和譬喻性。換言之,象征和譬喻是易象符號功能得以實現的作用機制。(一)象征象征是易象符號的本質特征。無論在制卦觀念還是卦爻組合上,都充分具體表現出了易象象征的本質特征。孔穎達(周易正義〕:(易〕卦者,寫萬物之形象,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謂卦為萬物象者,法象萬物,猶若乾卦之象法像于天也。注釋曰:指出(周易〕的象徵特色。887萬物懸殊,不可逐一納入卦象系統,只能抽象化、普遍化的再現,即借助象征的手法呈現意義。易象的象征手法,具體表現出在多處。首先,卦象系統的基本組成元素陰爻陽爻具有符號和象征意義,各卦也作為符號對應著不同的事物或形勢。對于易象之于宇宙萬物的象征關系,汪裕雄將易象的符號構造,等同于統一的宇宙形式的外顯形式。991易象是宇宙萬象的象征體系,這一點在(周易〕里就有具體表現出。如: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是故(履〕,德之基也;(謙〕,德之柄也;(覆〕,德之本也;(履〕以行和,(謙〕以制禮;(覆〕以自知。1089意為(易〕作者是心懷憂患的吧?(履〕卦講明小心履禮是樹立道德的初基;(謙〕卦講明行為謙虛是實行道德的柯柄;(履〕卦講明回復正途是遵循道德的根本;因而,(覆〕卦的意義是小心和順的行事;(謙〕卦是控制禮節;(覆〕卦是自免得失。即易象之所言,盡為人生哲學和處事道理,用(系辭下〕中的話來講,就是:(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也。1189原始要終即窮盡物理之意,是通過象征手法將易象符號所寄托的意義呈現出來。其次,易象符號的象征性還具體表現出在卦象系統的時位觀念上。易象在詳細每卦的爻位設置上,也是具有象征意味的。(系辭下〕: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兼三才而兩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焉。12602(講卦〕: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周易正義〕:既備三才之道,而皆兩之:作(易〕本順此道理,需六畫成卦。1394三才為天、地、人,以三畫象征三才的卦象兩兩重合,就是六爻之卦的來歷。故道有變動,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即六爻之卦象征著道的變動,而六爻上下等次,象征著詳細事物,即每爻都具有物象的意義。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本末也。1490就是講事物的變化有時序、本末的限制,因而爻作為言乎變者也,也要依次序排列。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此。即事物的變化有隱有顯,有層次推進。因而,言象傳意必然要求反映其次序,這是言有序的根本所在。1538也就是講,為了象征道的變化,爻的次序也是必然的。(周易〕制卦爻唯變所適,即便爻位也因其象征意義依序而定,劉勰(文心雕龍宗經〕感慨曰:故論講辭序,則(易〕統其首。就是對依次序為象征的爻位設置的認識。所以講,在易象符號系統中,象征無處不在。以道、天機為象外之意的卦象(易象),具備意象象內、象外的層次感,作為符號使用時,易象具有符號能指和所指、表層構造和深層構造的特征,而解碼符號的深層意義,不能無視各爻位置、次序的變化及其象征意義。實際上,易象符號也是通過象征來實現意義的產生和傳達的,這一方面表如今寓繁于簡的制象方式方法上。(周易系辭上〕:圣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系辭焉以盡其言。在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的言意矛盾關系中,立象、設卦作為制作符號手段和策略,成為溝通言意的橋梁。(周易〕所立之卦象系統是由陰爻和陽爻的基本形式及其組合變化構成的,是一個簡化的符號性意象系統。這個符號系統的能指即表層構造是卦爻符號本身,而它的所指和深層構造則是道生生不息的運動規律,它所指向和認識的對象是形而上的本體世界。另一方面,相因、相反、旁通這些事物之間的關系狀態是易象實現符號功能的根本機制所在。易象取之于自然物象及其運動規律,也被應用于形而上之意的揭示中,這種機制發揮作用的原因在于對象世界與人本身的類似性允許易象符號化。例如,(序卦傳〕集中分析了六十四卦編排次序的根據正是事物相因、相反、旁通的發展變化規律,以為:有天地然后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樨也。物樨不可不養也,故受之以(需〕。有過物者必濟,故受之以(既濟〕。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16648即事物之間的感通關系使易象符號對天機的推原、預測、決斷成為可能。總之,陰陽爻象、卦象系統和單個卦象、六十四卦以及每卦各爻的順序都是具有象征意義的,易象通過層層象征洞察天機(盡意)。象征既是易象的本質特征,也使易象符號具有超越符號本身之外的意義。(二)譬喻譬喻作為易象符號的另一個重要特征,在解碼識讀易象符號意義時,它對于揭示符號所指、深層構造具有積極意義,也是象產生深遠意蘊的重要原因。喻作為符號產生意義的一個途徑,具有表里、內外的層次特征,這些特征使之具體表現出出隱晦、委婉、意蘊深長的特征。關于喻,劉向(講苑〕記載了惠子與梁王的對話,借惠子之口給喻的概念做了界定:夫講者,故以其所知諭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17471惠子以比喻使人了解彈的形狀為例,講明比喻這種方式能夠托物寓意,進而使人到達認識的目的。托物、在不同事物之間連類作比是譬喻手法的特征。以譬喻手法到達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在先秦時期就已經成為一種常見的言講策略。如王逸(離騷經章句序〕:依詩取興,取類譬喻,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讒于君;宓妃昳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鳥,以托君子;飄風之霓,以為小人。其詞溫而雅,其義皎而明。182-3上文某物以配(以比、以讒、以譬、以托、以為)某物的句式中,正是(離騷〕借兩物象之間的相關性或類似性,托物寓意,使人獲得超出所立詳細物象之外的審美感受。換言之,這種取象于一物,譬之以另一物的譬喻手法,使鑒賞者在兩個物象的想象與聯想中生成一個新的意象,使得所取之象具有深微的意義涵容量。易象符號系統通過譬喻實現表意功能,易象虛實相參、生生不息的意蘊生成經過,與譬喻的文學性、隱晦性密切相關。(系辭〕:其旨遠,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1989這里其指代的就是易象。稱名、取類這里包含著一個歸納、演繹、推理的經過,名、類之間深奧玄妙的聯絡建立在符號(卦象)與事物的類本質的相通性之上。旨遠、辭文、曲而中、肆而隱正是意象融合之際的審美感受,易象(意象)的意蘊性由此而來。張拙在其博士論文(語言的窘境與突圍文學的言意關系研究〕一書中,論及象在言意之間的作用時講:存在本身自行呈現(澄明)并自行隱匿(遮蔽)的特性,使它在現象上永遠呈現出有(在場)與無(不在場)的動態運動,而這種運動本身恰恰構成了言與意之間的永遠恒久動能和張力。2018澄明與遮蔽、在場與不在場之間的永遠恒久循環運動,就是譬喻手法構成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境界。總之,易象作為一個符號體系,它的每一種排列組合形式都是具有一定寓意的。要悟出象外之意,必須充分認識易象的象征手法和譬喻手法,它們使易象具有象內與象外、形(象)與意的構造特征。在易象符號解碼產生意義經過中,以卦象為做出判定的根據,但是又不囿于卦象本身,才能在象-意的張力中到達認知和審美的目的。結束語本文主要以易象的符號性及其作用機制為研究對象,從認知功能和審美功能的側重點不同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