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核六方會談的原因

朝鮮爆發核危機以來，沒有像伊拉克那樣受到殘酷的軍事打擊，而是采取了談判和對話的形式，加以解決了朝核問題。為什么是在六個面上進行的？自2003年8月以來，這條消息持續了四周。在此之前，它經歷了什么過程？這是什么？與戰爭方式相比，這類外交對話的積極作用是什么？因此，有必要對這六個面部會議的原因、過程和作用進行研究、總結和分析。一、六個原因(一)朝鮮核武是朝鮮尋求國家安全的訴求在面對日益復雜的國際形勢,特別是自美國發動對伊戰爭以來,朝鮮深感本國處于不安全狀態,加之1994年與美簽訂的核框架協議沒有根本解決朝鮮的國家安全關切,從而“加強了朝鮮的這種威脅認知”,“因為朝鮮在國家安全方面的博弈杠桿有限,軍事能力是其最大的博弈杠桿”。1進攻性現實主義認為,生存是國家首要的目標:權力既是目的又是手段,包括潛在實力和軍事實力。因此,用權力獲取生存是國家利益的訴求。朝鮮作為一個潛在實力很弱而軍事實力較強的欠發達國家(LDC),靠軍事杠桿,尤其是進行核武這種非常規武器開發,可以在短期內為減輕威脅感,解決國家安全關切問題,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朝鮮曾兩度爆發核危機。第一次核危機以朝美之間簽訂《核框架協議》而告終,第二次核危機從2002年10月朝鮮承認有用于發展武器的核武器到2003年1月朝鮮退出《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并撕下核封條,宣布重新啟動和建設電力生產所需的核設備。在這一系列舉動中,朝鮮的主要意圖有二:一是要求與美直接對話,與美簽署互不侵犯條約,得到美國的安全保障;二是要美解除對朝的制裁,實現朝美關系正?；?。實質上朝鮮是在借制造危機升級之勢行尋求國家安全與和平之實。與其進行核對抗甚至核戰爭,朝鮮寧愿坐下來,在多邊會談的框架中與美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雙邊對話和談判,更容易達成其意圖。(二)美國在東亞戰略的推行任何一個國家的外交政策都是為其國家利益服務的。美國不僅有全球戰略,而且有服務于全球戰略的子戰略,如歐洲戰略、中東戰略、亞太戰略等,這些戰略的實施體現了其追尋的國家利益。正如國際問題專家時永明所說:“東北亞一直是二戰后美國全球戰略的重點地區之一。即便在冷戰后,美國在東北亞的軍事同盟體系仍然是美國在政治和經濟等方面全面介入東亞事務的重要依據。因此美國必須保障自己在這一地區的控制能力。為此,美國既需要地區內某種適度的緊張,以證明其軍事存在的必要性,同時又要使自己能夠掌控局面。朝鮮問題的存在,是美國多年來推行反導彈系統的最可以叫得響的理由……朝鮮地處大國環繞之中的地緣特性……使美國有時需要利用朝鮮問題來牽制有關大國,有時又必須盡量避免由于朝鮮問題而使它與其他大國之間產生直接對抗與沖突。”2可見,美國在東北亞的安全戰略主要有兩點:一是不允許半島出現核武器;二是利用美日、美韓同盟在該地區形成以美國為主導的均勢,從而實現牽制中國和俄羅斯。所以,美國在推行其東北亞戰略的同時,既與朝鮮有不可避免的矛盾,又與日、中、俄、韓有千絲萬縷的利益交織。這就促使美國有必要與朝鮮坐下來為解決問題而對話,參加朝核六方會談。唯此,才能為解決朝核問題找到一條出路而又不至于與其它四國增加間隙、多方樹敵,從而取得相對收益的最大化,為順利推動其東北亞地區安全戰略掃清道路。(三)擴大對朝鮮半島的合作朝鮮半島在國際關系中的地緣戰略地位獨具特色,意義重大。朝鮮半島位于東北亞的核心地帶,北部同中國和俄國接壤,東部同日本毗鄰,西海岸距中國山東半島的最短距離約190公里,南部距日本本洲島約180公里?？梢?中、俄、韓、日四國在面對朝核危機時,必定要從地緣政治角度去選擇更好的解決手段。中國與朝鮮半島山水相連,國土毗鄰。朝鮮一旦被任何敵對大國勢力控制,將對中國的安全造成極大的威脅,可以說唇齒相依、唇亡齒寒。因此朝鮮半島所處的地位對中國來說顯得格外重要。“維護我國和平、友好、穩定的周邊國際環境,離不開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發展與韓國的友好合作關系對我國經濟發展和現代化建設起直接的推動作用”,“有助于反對霸權主義、軍國主義勢力和臺獨勢力,并牽制美、日西擴”。3俄羅斯與朝鮮半島也是近鄰,而后者卻是東北亞最不穩定的地區,如何阻止在朝鮮半島擴散核武器或爆發戰爭,直接關系俄自身國家安全利益和長遠經濟利益等重大問題。改善同朝鮮的關系,發展與日、韓的資金和技術往來有利于未來俄羅斯的經濟發展。日本在經濟和安全上,總是將朝鮮半島視為“生命線”。4在經濟上,與韓國有重要的對外貿易往來,“試圖搶占朝鮮這個世界上最后的市場”。5在安全上,日本為保持和發展自己亞太地區和世界經濟大國的地位及謀求世界政治大國的地位,需要維持和發展朝鮮半島的緩和局勢,從而創造一個為其服務的有利的周邊環境,另外就是利用半島遏制中俄。韓國同樣希望保持與北方和平共處的局面。在韓國看來,穩定的半島局勢對韓國目前的經濟發展、國內的政治穩定至關重要,韓國不僅可以確保經濟強國的地位,還能通過與朝鮮進行互利互惠的合作,力爭在半島上實現經濟一體化和區域化。六方會談中,中、俄、日、韓占據了四方,它們之所以參與到會談當中來,難免不基于各自的地緣政治考慮,同時這也成為促成六方會談的一個重要原因。二、關于六方會談六方會談是在我國北京召開的,由六個國家(中、美、俄、朝、韓、日)的代表團參加。從2003年至今,前后一共舉行了四輪,在每一輪六方會談中,各方都提出了鮮明的主張,也取得了重要的進展和成果,為盡快全面解決朝核問題,化解朝美之間的矛盾奠定了基礎。2003年8月27日至29日,第一輪六方會談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舉行。在這次會談中,各方認真全面地闡述了各自的原則立場和方案設想。美國主張對朝鮮經濟獎勵凍結其核武研制;日本要求朝放棄核計劃和平解決核問題的框架;韓希望產生各方滿意的辦法,朝應放棄核計劃;中要求確保朝鮮半島無核化,同時也應解決朝鮮提出來的安全關切,途徑只有對話與和談;俄不討論對朝進行核查問題;朝要求與美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并建交。首輪會談達成了四點重要共識,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一是有必要通過和平方式解決朝核問題,從而確保朝鮮半島和平穩定,實現朝鮮半島的無核化;二是有必要解決朝鮮對安全的憂慮;三是朝核問題要分階段,并行地,概括性地解決;四是不要進行任何導致局勢惡化的行動。主張和共識顯示了相關國家通過對話和平解決朝核問題的政治意愿。正如戚保良所說,“這輪會談……為以后的和談樹立了原則,減少了障礙,奠定了基礎”。因此,可以說北京六方會談朝和平解決問題的方向邁出了重要一步。2004年2月25日至28日,第二輪六方會談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舉行。這一輪會談有三個議題:第一是解決核問題的目標;第二是討論并解決核問題第一階段的行動措施;第三是持續和談進程的問題。各方的立場是:中國認為不能只要求朝棄核,還須照料朝安全關切;朝鮮提出若美放棄敵對政策,朝將凍結核計劃;美將繼續致力于和平解決朝核問題;俄希望會談能達成協定,為下一步工作開辟道路;日本要求和平解決朝鮮問題,朝應撤除所有核項目;韓朝代表舉行“具體且真誠”會晤,欲使會談有果。該輪會談取得的成果:發表了《主席聲明》,它是首次以書面文件形式確定會談的成果,表明了各方積極的態度;確定下輪會談的時間地點,從而增強了繼續和談的信心,加快了和談進程,確保下一輪會談如期舉行;成立工作組,使會談機制化,促進朝美雙方乃至朝日、朝韓等各方之間的溝通。這輪會談的主要進展是成功推進了實質問題的討論,正如王逸舟先生所說,“從這一輪開始,六方會談明確了協調一致步驟解決問題的方式,啟動了對實質性問題的探討,并為和談機制做好了準備,不僅減少了主要當事方的相關憂慮,而且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朝核問題向和平解決的方向又邁出了新的一步。同年6月23日至26日,第三輪朝核六方會談舉行。這輪會談各方的立場是:美國愿意討論核凍結換援助計劃,提出對朝棄核系列補償措施;朝鮮提出若美結束對朝的敵對政策,朝愿意以“透明的方式”放棄核武器;中國希望各方更靈活合作,盡快達成解決方案;日本希望會談展開全面實質性討論;韓國愿意向朝提供重油;俄方認為無核化進程必須在國際法準則框架下進行。此次會談取得了五點進展:各方都提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案和設想,各方授權工作組盡早開會,具體確定以無核化為目標的第一階段措施的范圍、期限、核查以及對應措施,并以適當的方式,向第四輪六方會談提出建議?！斑@標志著六方會談已將實質性問題的磋商納入機制化進程”,王逸舟說。外文部發言人章啟月總結了這次會談的三個特點:會議氣氛認真務實,各方都表現出積極靈活的態度,表示愿意在會議中互相合作,促進會談的進展;各方都認為此次會議應該取得一定的進展;各方代表團此次皆有備而來。三輪會談后,我國外交部副部長王毅用了三個“不可逆轉”總結了和談的收獲:無核化目標已經不可逆轉,和談進程已經不可逆轉,半島走向和平穩定的歷史趨勢更是不可逆轉。今年7月26日,開始了第四輪朝核六方會談,這輪會談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會議從7月26日到8月7日。此階段會議各方的立場是,中方認為六方通過一系列雙邊接觸,坦率、深入地交換了意見,進一步增進了相互了解,各方應以最大的政治勇氣,抓住機遇,化解挑戰,共同開創東北亞更加美好的未來;朝鮮半島無核化是朝方的目標,但美方應首先消除對朝的核威脅,如果美和朝實現關系正?；⑾龑Τ暮送{,朝接受放棄核武器和核計劃;美方再次提出了2004年方案,但同時承認美朝雙方在誰先采取行動方面存在分歧,美方正在與其他各方一道致力于確定六方會談的一套共同原則,在此基礎上再進一步確定談判的議題范圍和日程,以最終達成解決朝核問題的全面協議;韓方認為本輪會談有必要產生共同宣言等共同文件;俄方認為朝美之間存在著實質性的,甚至是觀念上的分歧;日方認為六方會談框架應發揮有效作用,盡早解決朝核問題這個中心議題,實現日朝邦交的正?；?并承諾提供安全保障。該輪會談前一階段取得了重大的成果:首先,在六方會談框架內的雙邊會談密集,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會中有會”的局面,特別是朝和美的雙邊會談一場接著一場;其次,本輪會談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平和、務實、靈活的態度,朝美雙方接觸不斷,六方出現了“站著談、坐著談、在大廳談、在會議室談、在洗手間也談”的場面;再次,各方在會談中表現出了“不出成果不罷休”的勢頭,韓提出“有必要產生共同宣言等共同文件”,而且共同文件已經四易其稿,或將誕生。第二階段會議從9月13日到19日。這一階段會議各方的立場是:朝鮮提出有條件重返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并接受核查,并指出朝鮮為通過對話與協商和平解決核問題采取了忍耐和有彈性的態度;美不允許朝鮮擁有民用核在內的任何形式核計劃,麥科馬克明確指出,這次美國不會同意像九四年美朝框架協議那樣,為朝鮮興建輕水反應堆協助發電;韓不滿美日大退步擬單獨提議案;俄方認為互諒互讓一攬子方案仍不過時;日本作出讓步,只要求重申平壤宣言;中方提共同文件敦促美日與朝邦交正?；＿@一階段會議圍繞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目標,進行了認真、務實的會談,促成了一份共同聲明的誕生,即《第四輪六方會談共同聲明》。在聲明中達成六點共識:一、六方一致重申,以和平方式可核查地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是六方會談的目標;二、六方承諾,根據《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以及公認的國際關系準則處理相互關系;三、六方承諾,通過雙邊和多邊方式促進能源、貿易及投資領域的經濟合作;四、六方承諾,共同致力于東北亞地區持久和平與穩定;五、六方同意,根據“承諾對承諾、行動對行動”原則,采取協調一致步驟,分階段落實上述共識;六、六方同意于2005年11月上旬在北京舉行第五輪六方會談,具體時間另行商定。此階段會議使會談實現了突破性的階段性成果,第一次發表了具有約束力性質的文件,且使會談能繼續下去有了一個更高的全新的起點,對朝日、朝美、朝韓關系改善奠定了基礎,為整個東北亞走向和平穩定打通了道路。就過程而言,四輪會談總體時間長,且充滿了障礙與艱辛;就結果而言,會談的舉行卻取得了階段性、實質性的成果,使世人相信解決朝核問題的前景將是光明的。三、方會談:給朝鮮和平帶來了機會有人說朝核六方會談已經成為唯一的、最有效的解決朝鮮半島核問題的機制,正為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發揮重要作用。對此看法,我們不去討論它的不足之處,但必須得承認它指出了朝核六方會談已經、正在并將繼續發揮積極有效的作用。首先,六方會談有助于維持朝鮮半島的穩定局面。朝鮮曾一度發生過兩次核危機,美國也曾一度態度堅決,對朝實行強硬政策,嚴重威脅到朝鮮半島自身的安全與穩定。但是,六方代表團頗有誠意地坐到談判桌前,各方公開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并通過新聞媒介迅速、直接地公諸于世;各方代表團團長平等地發言,他們公開地支持朝鮮半島無核化,希望促成朝核問題的和平解決,反對對朝制裁,防止事態惡化。這些對穩定半島局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如果不把朝核問題擺到桌面上來談,朝鮮自身的意圖就難以公開化。朝鮮承認發展核設備只是為了純粹用于和平目的,政府無意發展核武器。此意圖公開之后,緩和了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為朝鮮免招伊拉克式的軍事打擊提供了機會,維持了半島和平的局面。正如有人說,“六方會談關鍵不在于能否立即達成協議,而是搭建了一個朝美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臺,使這一對主要當事方再度坐到談判桌前。從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六方會談形式更重于內容,給和平一個機會就是會談的最主要成果。”通過六方多邊會談,不僅牽制了美國的單方面打擊,而且也穩住了朝鮮,使其不再進一步生產核武器。另外,在第三輪會談中,美韓日同意朝鮮若放棄核計劃,將會為朝鮮提供能源援助和經濟援助。在政治談判的框架內,適時運用經濟外交手段,有利于解決朝鮮目前的經濟困境和國內問題?！俺篮徒夂?雙方關系會有進一步發展,也會為朝日關系正?；统n和平進程創造有利條件。美、日、韓的經濟援助也會進入朝鮮,有利于朝鮮經濟的改善和穩定?！?其次,六方會談有助于緩和朝鮮半島緊張局勢,消除東北亞地區熱點。朝核危機,凸顯了一個重大的現實問題,即在最后一次戰爭?；鹞迨曛?東北亞地區仍然沒有走出歷史的陰影。朝核問題的激化使地區內在冷戰結束后的各種潛在矛盾呈顯出來。這個地區還遠未完成國家間關系正?；倪M程。因此,借助于北京六方會談,通過政治和外交途徑和平解決朝核問題不僅符合東北亞地區各國的根本利益,也是整個東北亞地區最終結束分裂對立狀態,擺脫歷史束縛的關鍵。作為六方會談的東道主國家,中國積極主動與其它各方展開多邊外交斡旋和磋商,為成功推進新一輪會談的舉行做出了大量工作;另外,出于地緣政治的考慮和為現代化建設爭取一個和平與穩定的東北亞環境,中國和其它各方都致力于朝核問題的和平解決。在朝核問題上,韓國最樂于以積極態度解決問題,在南北關系上,韓國不愿意再次發生骨肉相殘的慘劇,從整個朝鮮半島民族的生存和發展出發,力主和平解決;并且,韓國在第一輪六方會談后,積極與美展開高層外交溝通。韓國外長尹永寬前往華盛頓,與美國前國務卿鮑威爾、國會眾議院外務委員會主席盧格、總統前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賴斯、國防部副部長沃爾福威茨舉行會談,討論對后續六方會談的對策問題。布什總統接見了尹永寬,表示將采納鮑威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