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建筑是石頭的史詩。建筑是凝固的音樂。美杜莎恐懼石化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卡爾維諾《美國講稿：2000年文學的重要命題》第一命題：《重量》“柏爾修斯作為惟一砍下美杜莎腦袋的英雄，他穿著飛行鞋，不直視那個戈爾工女妖的面孔，而是通過銅盾的反射看作她的形象。……柏爾修斯為了割下美杜莎的頭顱，避免自己變成石頭，他依靠的是世界上最輕的物質和云，并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間接的形象——鏡面反射的映像。”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雨果《巴黎圣母院》：文學將殺死建筑《現代當建筑賞析·第一講》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圣經會摧毀教堂，而印刷術將殺死大建筑；民主將摧毀神權，而印刷品將瓦解大建筑；這些會摧毀那些，而小將戰勝大。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本講大綱A：大建筑的形成B：大建筑的輝煌（課間休息）C：大建筑的衰落D：這些將殺死那些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A:大建筑的形成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1：單字與象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2：詞與結構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3：書寫與象征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字詞的單意與象征的復雜要求建筑與觀念的匹配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在建筑起始的觀念里，圣言，不僅存在于這些建筑的廟堂里，而且圣言本身就化身為具體的建筑。金字塔本身就是法老的讖（chen4）言，圣約柜也是一種建筑，所羅門的神廟不僅是圣書的裝幀，它就是圣書本身。在這所廟宇的每一圈圍墻上，祭司可以讀到明白曉示的圣言，從一個殿堂到另一個殿堂他們追隨著圣言的變化，直至在其最后的棲身之地，通過最具體的形式予以把握。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就這樣圣言不僅僅蘊藏在建筑物中，建筑就是最古老的圣言本身，它們被修建，被理解，被閱讀。這個時候建筑與其象征的觀念間的對位如此精確，使得建筑難以被時間或技術所更改，它們是對各種信仰的忠實記載，它們堅定地拒絕變化并構成我們日后可以區別的各種民族的建筑特征。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4：風格與閱讀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風格閱讀

風格閱讀1埃及建筑——神權

A希臘建筑——民主2印度建筑——種姓

B腓尼基建筑——公平3羅曼建筑——統一

C哥特建筑——人性在前者，人們總能感覺到神父的存在，不管這個神父是婆羅門、法老、還是教皇；而在民眾建筑里感覺到的就豐富一些：人們在希臘建筑里感到自由，在腓尼基建筑里感到商業，在哥特建筑里感覺到市民的世俗的存在。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按照雨果的讖言：小總會戰勝大那么世俗/商業/豐富/自由將殺死宗教/神圣/單純/統一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B：大建筑的輝煌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313米蘭赦令330帝國遷都帝國的分離東羅馬1453西羅馬476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然而十字軍東征時代來臨了。權威動搖，大一統的局面分崩離析。封建領主要求與神權統治平分秋色，然后是人民不可避免地登臺出場。于是，貴族在僧侶籠罩下初顯崢嶸，自治的村社又在貴族覆蓋下露出頭角。歐洲的面貌從此改觀。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特殊時間與特殊地點里對立的權力的重疊，是哥特建筑可以輝煌的全部成因。圣跡劇里兩對人物：教士－貴族、商人－農夫巴黎城市三個分區：舊城—教堂林立、大學城—遍布學院、新城—宮殿私邸教會左岸（學術）右岸（商業）塞納河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巴黎圣母院》特殊時刻：主顯節－胡鬧節權力顛倒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巴黎圣母院》特殊人物愛情倒置“他一亮相，是個駝子。他一走路，是個瘸子。他瞅著你看，是個獨眼龍。你跟他說話，他是聾子。——這個波利芬拿他的舌頭干什么有？”“他想說話就開口，”老太婆說，“他是被鐘聲震聾耳朵的，不是啞巴。”“可謂美中不足。”約翰發表評論。“他那只獨眼也嫌多余。”羅賓·普斯潘補一句。“這倒未必，”約翰另有高見，“獨眼比瞎子更不完整。他知道自己缺了什么。”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巴黎圣母院》特殊地點權力斗爭中世紀的任何城市，直至路易十二時代法國的任何城市，都有它的避難所。任何罪犯一旦躲進那里便能得救。在郊區，避難所的數量幾乎和絞刑架一樣多。這是濫用免刑與濫用刑法并駕齊驅，兩件壞事企圖相互矯正。——《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于是，隨著羅馬教廷逐漸解體，羅曼建筑術也奄奄一息。象形文字拋下主教堂去裝飾城堡的主塔，為封建領主光耀門庭。主教座堂，這個從前處處講究中規中矩的建筑本身，從此也被資產者、村莊和自由侵入，脫離神父的掌握，聽憑藝術家擺布。藝術家隨心所欲地建造主教堂。不再有神秘、神話和規則，有的是奇思妙想和一時興起。只要為神父安排了大堂和祭壇，別的事他就管不著了。四壁是藝術家的天下。建筑這本書不再屬于僧侶、宗教、羅馬；它屬于想象、詩歌、人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民眾的大袍幾乎遮掩了宗教的骨頭架子。當時的藝術家們甚至對教堂也隨意處置，其放肆程度后人難以想象。他們在柱頭上表現男女修士羞答答地交合，如巴黎司法宮壁爐廳所見；又如布爾日教堂正門底下“纖毫畢現”雕出諾亞的奇遇；那個時代寫在石頭上的思想享有的特權，完全可以與今天的出版自由相比擬。這是建筑術的自由。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神權建筑的特征1：一成不變，懼怕進步，保持傳統的線條，推崇原始的類型，任何趨向完善的努力對于神權建筑都是一種褻瀆。2：這些都是晦澀的天書，唯有入教者才解其寓意。此外，神權建筑的任何形態，乃至任何變態畸形，都有一種意義，而且正是這一意義使它不可侵犯。哥特大建筑的特征1：多樣性、進步性、獨創性、豐盈壯碩和永恒的運動為其普遍特征。2：它們屬于塵世，它們仍產生于神圣的象征之下，但是它們已具有某種人性的東西，并且把它與神圣的象征不斷融合，由此產生一些為任何靈魂、任何人的智慧和想象都能領悟的建筑物。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哥特建筑是石頭的史書

全面——以包容不同的利益

堅固——以抵抗權力的迫害

持久——以包容藝術的變化

匿名——以確保力量的匯聚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它們是一個民族的遺物，是許多世代的積累，是人類社會迭次蒸發后的沉淀物……。一言蔽之，它們好比地質層系，每個時代的洪流都把自己的沖擊層疊加上去，每個種族都在建筑物上留下自己的層次，每個人添加一塊石頭。——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夏特爾教堂斯特拉斯堡教堂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拉昂大教堂布爾日大教堂蘭斯大教堂博偉大教堂

巴黎圣母院沙特爾大教堂亞眠大教堂直至十五世紀為止，沒有一種稍微復雜一些的思想未曾變成建筑；人類凡有重大思想，無不寫在石頭上。因為任何思想，都愿意永存于天地間；因為激勵了一代人的想法還要激動后代。然而手稿帶來的不朽太不可靠了，只要點一把火或者便能銷毀文字！一座建筑卻是一本無比堅固、持久的大書，毀滅化為建筑的文字卻需要革命或自然災難—如蠻族劫掠競技場或洪水漫過金字塔。——《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博偉大教堂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博偉大教堂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大建筑：乃是人類第一種巴別塔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課間休息參考《現代當建筑賞析》課程安排第1講：文學與建筑；第2講：凝固的音樂——勒·柯布西耶；第3講：鋼鐵的史詩——密斯·凡·德羅；第4講：建筑大百科——弗蘭克·勞埃德·賴特；第5講：地域性回歸——阿爾瓦·阿爾托；第6講：創造性榮光——路易·康；第7講：建筑裝飾——張翼講述；第8講：創造性符號——后現代主義思潮；第9講：創造性秘密——電影《PLAYTIME》；第10講：創造性迷途——解構主義幻覺；第11講：奇跡與奇觀——雷姆庫哈斯等建筑師；第12講：工匠的救贖——彼特·卒姆托等建筑師；第13講：東鄰的對照——中日建筑比較；第14講：我的工作——回到中國傳統。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考核方式：提交4000字左右論文，打印文本在最后一次課堂交上來，電子文本同日提交給助教。論文格式與要求將于第三次課公布。參考書目：1：高等學校參考書《外國近現代建筑史》，中國建工出版社；2：[美]弗蘭普敦著，《建構文化研究》,三聯書店；3：[法]勒·柯布西耶著，《走向新建筑》，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4：劉先覺編著，《密斯·凡·德羅》，中國建工出版社；5：項秉仁著，《賴特》，中國建工出版社；6：李大廈著，《路易·康》，中國建工出版社；7：董豫贛著，《極少主義》，中國建工出版社；8：董豫贛著，《文學將殺死建筑》，中國電力出版社；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C：大建筑的衰落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圣經會摧毀教堂，而印刷術將殺死大建筑；民主將摧毀神權，而印刷品將瓦解大建筑；這些會摧毀那些，而小將戰勝大。任何文明都以神權開始，以民主告終。

民主將取代宗教，自由將取代統一。

提供民主以自由的利劍就是印刷術。

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這個將要殺死那個，書籍將殺死建筑。”首先，這是牧師的恐懼，這是神職人員面對一個新的媒體，印刷術，產生的恐懼。其次，這是講壇的慌亂，這是口頭語言面對印刷品的驚惶失措。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在印刷術發明之前，宗教改革只是教會內部的分裂行為。

有了印刷術，它便成為革命。缺了印刷機，異端學說就軟弱無力。或者是命定，或系天意，谷登堡是路德的先驅。

——雨果《巴黎圣母院》

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１５１７年馬丁·路德在谷登堡大教堂門前張貼《關于贖罪券效能的辯論》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思想一旦取得印刷品的形式，就比任何時候更難毀滅；它四處擴散，不可捕捉，不能摧毀。在建筑術時代它（思想）化為山岳（建筑），挾著強大的威力占據一個時代，一個地點。現在它化為鳥群，飛向四方，同時占領天空各處與天空各點。它從持久轉為不朽。人們可以摧毀一所龐大的建筑，可怎樣才能根除無所不在之物呢？哪怕再來一場洪水，山嶺早已消失在波濤之下，可鳥雀照舊飛翔：只要有一條方舟幸免遇難，在水面上飄蕩，鳥雀就會在這條船上歇腳，與它一起浮游。——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兩本圣經：不妨說人類有兩本書，兩種記憶冊，兩份遺囑：建筑術和印刷術，石頭的圣經和紙上的圣經。——《巴黎圣母院》石頭圣經（建筑術）：堅固/持久/匿名紙上圣經（印刷術）：輕薄/擴散/顯名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這座巨廈其大無比。某位統計專家計算過，若把自從谷登堡以來印刷的全部書籍一本挨一本摞起來，其高度足以填平從地球到月亮的距離；不過我們要講的是另一種性質的偉大。全世界支撐這所建筑，全人類孜孜不倦為它探出怪異的腦袋帶來蜜汁奔赴而來的蜂房。何況這奇異的建筑永不竣工，印刷機這臺巨大的機器無休止地吸取社會的全部智力汁液，永不停歇地為營造自己的建筑吐出新的材料。這所建筑的樓層數以千計，科學的幽暗洞穴在其內部縱橫交錯，通向一座又一座樓梯。這是人類的第二座巴別塔。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圣經會摧毀教堂，而印刷術將殺死大建筑；民主將摧毀神權，而印刷品將殺死大建筑；這些會摧毀那些，而小將戰勝大。人的思想在改變其表達媒介時也將改變其表達方式；

從今往后，每一代人的各種重要思想既然不再用同樣材料，以同樣方式書寫，那就不再會有大統一的思想，也不再出現大統一的建筑術。

既然建筑不再是宗教藝術，暴君藝術，它就不再是總體藝術。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既然民主要求建筑術與其他藝術處于平等的地位，它就不再有力量拘束其他藝術（這是自由的代價），與建筑分離使得其它藝術都獲益匪淺地獲得平等而獨立的權利——這是民主與自由的核心綱領。

于是，原先從屬于哥特教堂里的石匠成為獨立的雕塑家；

為哥特教堂繪制彩色玻璃的工匠搖身一變變成崇高的畫家；

為教堂演奏教堂卡農曲的樂工從此蛻變為尊敬的音樂家。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能量獲得的兩種方式宗教——聚變（哥特建筑藝術）民主——裂變（文藝復興藝術）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巴別塔的瓦解——語言的紊亂

大建筑的坍塌——分工的紊亂

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裂變后建筑術的贏弱病癥：

它不再是社會的根本表達方式——它可憐兮兮的變成風格藝術；

它不再是某個民族一個時代的集體表達——成為某個藝術天才風格嫁接的奇思妙想；

米開朗琪羅早在16世紀就感到建筑術正在死去，他在絕望之余，產生最后一個設想：

這位藝術巨子把萬神廟壘在帕提儂神廟之上。

——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風格嫁接就是建筑術最初的衰落，就像雨果所諷刺的：人們正把這衰落叫做復興。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群星閃耀與夜幕深沉

然而這一次衰落不失輝煌，因為古老的哥特天才，這輪在美因茨巨大的印刷機背后墜落的夕陽，在一段時間內仍舊以其余輝照耀拉丁式拱廊和科林斯柱廊的混雜堆砌。正是這輪夕陽被人們認做是曙光。

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這位藝術巨子把萬神廟壘在帕特農神廟之上，羅馬的圣彼得教堂就此誕生。這件偉大的作品確實舉世無雙，它是建筑藝術的創造性的最后體現，是石頭巨冊即將闔上之際，一位巨人藝術家留在它下端的簽名。（顯名）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米開朗基羅死后，建筑藝術名存實亡，成為孤魂野鬼，它還能做些什么？它賴上了羅馬圣彼得大教堂，模仿復制卻又不得體。這樣做成為一種癖好，委實令人可憐。每個時代有自己的羅馬圣彼得大教堂：十七世紀有圣恩谷教堂，十八世紀有圣熱納維也芙教堂。每個國家也有其羅馬圣彼得大教堂，倫敦有一座，彼得堡亦有。巴黎有兩三座。這是最后的絮叨。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文學將殺死建筑從建筑術那里流失的生命力都歸它所有，隨著建筑術的衰落，印刷術開始擴張壯大。到了18世紀，它重新握住路德的舊劍，把它遞給伏爾泰，然后它開始蕩平一切古老的歐洲文化。——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風格之劍與文學后來一切風格的復興無論是古典復興還是哥特復興都是由支持文學的印刷術所提供。文藝復興的建筑，復興的是那些印刷的考古圖片，哥特復興的建筑，復興的是那些印刷的傳奇小說，前者將異時異地的古典風格樣式帶入建筑，后者將風景如畫的浪漫觀念帶入建筑構圖。從今往后，誰要是不能用文學去表達他的建筑觀念，誰就難以成為偉大的建筑師，誰的建筑如果不服從文學的描述它要么消逝無痕，要么就成為文學日后的挖掘品。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建筑從集體的時代象征瓦解為個人時尚的風格表現對城市或建筑造成破壞的三種罪魁時間、革命、時尚禍首為時尚，因為時間的破壞還有秩序；革命的破壞還有對象；而時尚的破壞既無秩序，也沒有對象。《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時光和革命的破壞至少不偏不倚，而且不乏氣魄，跟在它們后面來了一群嗡翁營營的學院出身、領有執照、宣過誓的建筑師，他們施展身手時卻根據自己惡俗趣味有所區別、選擇……。雨果《巴黎圣母院》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

雨果說：時間盲目，而人類愚蠢。

0901第一講：文學與建筑1：世俗的權力將殺死宗教權力；路易十一：假借民眾殺死封建地主；路易十四：假借貴族弒神；路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