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會編》中的保人與證人

一、漢代至魏晉、南北朝、高昌時期(一)《漢上》:“時,人,大奴、張商、子?！钡?8頁西漢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嘉州贊助奧維出售服裝材料：1.建昭二年（公元前7月），嘉州命令史東子方購買障礙士兵奧維穿刺隊，全長75十。約至春,錢畢已,旁人(一行)杜君雋(下缺)(39頁)“旁人”注:旁證人。2、40西漢黃龍元年(前49)南陽郡諸葛敬買地鉛券:黃龍元年壬申五月丙子朔八日乙亥,諸葛敬從南陽男子馬吉慶賣所名有青樂埠部羅佰田一町,直錢二萬一千,錢即日畢。田東比賀方,南比沈大義,西盡大道,北比鄭江生。……田中若有尸死,男即當為奴,女即當為婢,皆當為諸葛敬趨走給使。田東南西北以大石為界。時,旁人丁陽、郭平皆知券約,沽酒各半。(60頁)3、18西漢神爵二年(前60)廣漢縣節(jié)里男子節(jié)寬德賣布袍契:西漢神爵二年廣漢縣節(jié)里男子節(jié)寬德賣布袍一,陵胡隧長張仲孫用賈錢千三百,約至正月□□任者□□□□□□(簡面)正月書符,用錢十。時在旁候史張子卿、戍卒杜忠知券約。沽旁二斗。(簡背)(33頁)注:時在旁,即后世契約上之“證人”?！肮僚远贰?沽,沽酒,酬勞證人。這里,作者用“后世之證人”來為“旁”作注,“旁人”為“證人”義明矣。即當時在場的候史張子卿、戍卒杜忠兩人就是見證人。4、41東漢建武中元元年(56)廣陽郡許勝買地鉛券:建武中元元年丙辰四月甲午朔二十八日乙酉,廣陽太守官大奴許勝,從武邑男子高紀成賣所一町,賈錢二萬五千。錢即日畢。田東比孫仲信,西比張淮,北比大道,田中若有尸死,男即當為奴,女即當為婢,皆當許勝給使。時旁人姜同、許義皆知券約,沽酒各半。(62頁)文中“時旁人姜同、許義皆知券約,沽酒各半。”與上文“時在旁候史張子卿、戍卒杜忠知券約。沽旁二斗?！币馑纪耆嗤?都是說在酬勞當時的證人。又如:5、22漢七月十日居延張中功貰買單衣券:七月十日,障卒張中功貰買皂布章單衣一領,直三百五十三。堠史張君長取錢,約至十二月盡畢已。旁人臨桐史解子方知券□□(40頁)6、31東漢建寧四年(171)洛陽縣孫成買田鉛券:建寧四年九月戊午朔廿八日乙酉,左駿廄官大奴孫成從洛陽男子張伯始賣所名有廣德亭部羅佰田一町,賈錢萬五千,錢即日畢?！镏腥粲惺?男即當為奴,女即當為婢,皆當為孫成趨走給使。田東、南、西、北,以大石為界。時旁人樊水、張義、孫龍、異姓、樊元祖,皆知張約,沽酒各半。(48頁)7、37東漢中平五年(188)雒陽縣房桃枝買地鉛券:中平五年三月壬午朔七日戊午,雒陽大女房桃枝,從同縣大女趙敬買廣德亭部羅西步兵道……田東、西、南比舊,北比樊漢昌。時旁人樊漢昌、王阿順、皆知券約,沽酒各半,錢千無五十。(57頁)8、59西晉泰始九年(273)高昌翟姜女買棺約:泰始九年二月九日,大女翟姜從男子欒奴買棺一口,賈練廿匹。練即比,棺即過。若有人名棺者,約當召欒奴共了。旁人馬南,共知本約。(83頁)例多,不一一列舉。“旁人”有時作“傍人”,如:9、南朝宋元嘉九年(432)仁儀里王佛女買田磚券:……都鄉(xiāng)仁儀里王佛女薄命,□□□□□下□黃泉。今為佛女占買彭城郡□□□北鄉(xiāng)宅城里村南龜山為墓田百畝,……雇錢四□□□有丹書錢券,事事分明。時知者,東皇父,西王母;任者,王子僑;傍人,張亢娘,當□今元嘉□□□□□□日辛酉,歸就后土蒿里。如女青[律令]。(115頁)注:傍人,見證人。“傍”通“旁”。“旁人”在漢代同時代其他文獻中,俯拾即是,只是指旁邊的人,如:10、軍人有病疽者,吳子自吮其膿,其母泣之。旁人曰:“將軍于而子如是,尚何為泣?”(《說苑·復恩》)。11、“佗令溫湯近熱,漬手其中,卒可得寐,但旁人數(shù)為易湯,湯令暖之。”(《華佗傳》,3/224)。12、“王怒,欲誅讖,讖曰:‘王以法故殺人,我以親而葬之,并不違大義,何為見怒?’傍人為之寒心,色自若?！?《高僧傳》卷2,76)。有時,“旁人”相當于“別人,其他人”的,如:13、猶以晦壹種夫深芬,■手覆種,孳有萬億,旁人不睹其形,種家不知其數(shù)也。(唐僧會《安般守意經(jīng)序》)14、武帝欲殺乳母,乳母告急于東方朔,朔曰:“帝忍而愎,旁人言之,益死之速耳。……(《西京雜記》卷2)?！都t樓夢》中有“傍人”用例,亦為旁邊的人或別人。如:15、“早見一方硯瓦飛來……,卻打了傍人的座上?！?九·208)其中“傍人”為旁邊的人。16、(鴛鴦)因想這事非常,若說出來,奸盜相連,關系人命,還保不住帶累了傍人。很明顯,此兩例中的“傍人”作別人講?！稏|漢——隋常用詞演變研究》2他人/旁(傍人):“指別的人,上古漢語說‘他人’,中古漢語多說‘旁(傍人)’,近、現(xiàn)代漢語則說‘別人’(有時也說‘旁人’)。粗略地說,在漢語發(fā)展史上,表示這同一個概念,三個階段用了三個不同的詞。就目前所知,‘旁(傍)人’一詞始見于西漢?！庇衷?“‘旁(傍)人’,開始時,當指‘旁邊的人’,詞義比較具體,如前所舉、便是,后來‘旁(傍人)’由指‘旁邊的人’引申擴展為泛指除自己(有時也包括聽話者)以外的其他人,不管他們是否在旁邊。”所言極是。契約文書中的“旁(傍)人”即“證人”,當由“旁邊的人”引申擴展而來。因為在簽訂契約的時候,除了買賣雙方外,還有在場人,他們充當?shù)氖恰白C人”的角色?！稘h語大詞典》(6/1592)(以下簡稱《大詞典》)3“旁人”條:①他人,別人。南朝宋鮑照《代別鶴操》:“心自有所存,旁人那得知?！雹谂赃叺娜?。清·王士■《池北偶談·談異四·銀杏》:“友人不應,問再三不已,旁人皆匿笑?！睙o“證人”義,當似補入。(二)《漢晉黃武四年》17、23漢臨邑縣古勝貰賣九■曲布券:終古■卒東郡臨邑高平里古勝,字■甕,貰賣九■曲布三匹,匹三百卅三,凡直千。張公子所,舍在里中二門東入。任者同里許廣君。(41頁)18、26漢臨邑縣王廣貰賣八■布券:觖得安定里隨方子惠所舍在上中門第二里三門東人。任者聞少季、薛少卿。(43頁)注:任者:擔保人。同“任知者”。以上兩例從文義看,正文內(nèi)容已敘述完畢,“任者”后接的是人名,可證,“任者”就是當時的擔保人。“任”又為“任知者”:19、14西漢元始五年(5)高都里朱凌先令券書:元始五年九月壬辰朔辛丑亥,高都里于至十二月十一日,仙君、弱君各歸田于嫗,讓予公文。嫗即受田,以田分予公文。稻田二處,桑田二處。田界易如故。公文不得移賣田予他人。時任知者:里芾、伍人譚等,及親屬孔聚、田文、滿真。先令券書明白,可以從事。(28頁)注:任知者:亦稱“任者”,即擔保人,保人?！墩f文解字·人部》:“任,符也。”敘鍇《系傳》:“任,保也?！倍斡癫米?“如今言保舉是也。”《周禮·秋官·大司寇》:“使州里任之,則宥而舍之。”賈公彥疏:“仍恐習前為非而不改,故使州長里宰保任乃舍之?！痹谶@里,作者用同義并列式的“保任”來訓“任”,“任”為“?！绷x,明矣。20、76三國吳黃武四年(225)九江郡浩宗買地磚券:黃武四年十一月癸卯朔二十八日庚午,九江男子浩宗以□月客死豫張。從東王公、西王母買南昌東郭一丘,賈□□五千,東邸甲乙……任知券者,洛陽金童子。(104頁)西晉也是如此:21、83西晉元康元年(291)葛陽李達買地磚券:元康元年十一月戊午朔廿七日乙酉收,鄱陽葛陽李達買地年六十七,今從天買地,從地買宅。東極甲乙……任知者東王公、西王母。若后志宅,當詣東王公、西王母是了。如是令。(112頁)22、85東晉咸康四年(338)丹徒縣朱曼妻買地石券:咸康四年二月壬子朔四日乙卯,吳故舍人立節(jié)都尉晉丹徒朱曼故妻薛,從天買地,從地買宅。東極甲乙……直錢二百萬,即日交畢。有志薛地,當詢天帝,有志薛宅,當詢土伯。任知者,東王公、西王母,如天地律令。(114頁)23、86南朝宋元嘉九年(432)仁儀里王佛女買田磚券……都鄉(xiāng)仁儀里王佛女薄命,□□□□□下□黃泉。今為佛女占買彭城郡□□□北鄉(xiāng)宅城里村南龜山為墓田百畝,……雇錢四□□□有丹書錢券,事事分明。時知者,東皇父,西王母;任者,王子僑;傍人,張亢娘,當□今元嘉□□□□□□日辛酉,歸就后土蒿里。如女青[律令]。(115頁)此例中,有“傍人(證人)”,也有“任者”(保人),契約文書初具完善?！爸摺⒌弥摺?、“時人、時知者”都表示“保人、擔保人”,如下例:24、77三國黃武六年(227)吳郡鄭丑買地鉛券:黃武六年十月戊戌朔十日辛未。吳郡鄭(丑),年七十五,以元年六月□□□(江)夏沙羨物故。今從主縣買地立冢,□□比:東比,西比,南比,北比。合四畝半地,直錢叁萬,錢即日交畢,立此證,知者東(王公)、(西王母)若后(有)安□□者,磐□(所勒田記)□(埋穴)□□□。(105頁)25、79三國吳永安五年(262)丹楊縣彭盧買地鉛券:永安五年七月辛丑朔十二日壬子,丹陽石城都鄉(xiāng)□□(校)尉彭盧年五十九,……今造百世□冢,□□丘父、土王買地,縱廣三千步……得價錢萬五千……。得知者,東王公、西王母。如律令。(108頁)“證知”應當亦為“擔保人”如:26、92南朝齊永明五年(487)安縣秦僧猛買地石券:齊永明五年,湘州始安郡始安縣男民秦僧猛,薄命終沒。今買得本郡縣鄉(xiāng)里福樂坑□□縱廣五畝地,立冢一丘,雇錢萬萬九千九百九十文?！瓡r證知李定度、張堅固。以錢半百,分券為民,如律令。(123頁)27、94梁天監(jiān)十八年(519)潭中縣潭華買地石券:潭華薄命終沒歸蒿里。今買宅在本郡騎唐里,縱廣五畝地,立冢一丘自藏。雇錢萬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文?！瓡r任知李定度、張堅固。以錢半百,分券為民,如律令。(127頁)以上兩例中的后半部分“雇錢萬萬九千九百九十文?！瓡r證知(任知)李定度、張堅固。以錢半百,分券為民,如律令。”句義、兩位人名完全相同,可證“證知”即“任知”,為“擔保人”。28、78三國吳赤烏八年(245)蕭整賣底鉛券:赤烏八年因郎中蕭整從蕪湖西鄉(xiāng)土主葉敦買地四頃五十畝,賈錢三百五十萬,幾日交畢。鄉(xiāng)尉蔣玟、里率謝達,證知敦賣,證知敦買。先相和可,這以為律令。(107頁)《大詞典》失收“任知”一詞,但收有“任保”(擔保)義項,并舉《宋史·綦崇禮傳》例為其書證:“秦檜罷政,崇禮草詞顯著其惡無所隱,檜深憾之。及再相,矯詔下臺州就崇禮家索其藁,自于帝前納之,且將修怨。檜崇禮已沒,故身后所得恩澤,其家畏懼不敢陳,士大夫亦無敢為其任保?！绷硗?在“證知”條下有兩個義項:①參悟,②告知。當再補入“擔保人”這一義項。(三)“時人”用例《敦煌文獻語言詞典》4均釋為“見證人”。29、87北魏太延二年(436)茍頭赤魯買地瓦券:太延二年九月四日,茍頭赤魯從同軍民車阿姚買地五十畝,……買車高奧地卅畝,顧布六匹。即日過了。時人王阿經(jīng)、茍頭昨和、王吳生、茍頭阿小、彭奧生、楊鮮等時知?！?117頁)末尾“時人……時知”一句義為“證人……等可以證明?！?0、90北魏太和元年(477)鶉觚縣郭■給買地磚券:太和元年二月十日,鶉觚民郭■給從兄儀宗買地卅五畝。要永為家業(yè)。與谷■斛?！迫?各不得變悔。時人郭元智、文照、郭寄、郭僧、郭秦、曾(?)仁?！?121頁)31、93北魏正始四年(507)北坊張裹洛買墓田磚券:正始四年九月十六日,北坊民張裹洛從系民路阿兜買墓田三畝?！粲腥俗R者,抑伏畝數(shù)出,兜好□□□□□□民私□。券文后,各不得變悔。若先改者,出北絹五匹,畫指為信。書券人潘□時人路善王時人路榮孫。(126頁)此例正文后有“書券人”(代書人),還有“時人”,“時人”就是指“證人”而言的。以上“時人”只出現(xiàn)在北魏時期的契約文書中。另,《吐魯番出土文書》中也有“時人”用例:32、《前涼升平十一年(367)王念賣駝券》(第1冊):升平十一年四月十五日,王念以慈駝賣與朱越,還得嘉駝,不相■移。左來右去,二主各了。若還悔者,罰毯十張供獻。時人■顯豐,書券李道伯,共。(后闕)“時人”為北朝時期“見證人”之習語,《大詞典》“時人”條云:①當時的人;②同時代的人。收義范圍較小,應補入“證人”這一義項。“時見”一詞,則出現(xiàn)于高昌時期的租佃、借貸、雇傭等契約文書中,茲各舉一例:33、110高昌延昌三十七年(597)張某賃舍券:延昌卅七年丁巳歲……(子)邊賃西分舍(壹)……張不得賃與徐(余)人,……主和同立……(各不)得反悔?；谡咭涣P二,不入悔者。民有私要,要行二主,各自署名為信。倩書李兒□時見索侯兒。(144頁)34、130北涼承平五年(447)高昌道人法安、弟阿奴舉錦券:承平五年,歲次丙戌,正月八日,道人法安從翟紹遠舉高昌所作黃地丘慈中錦一張,……若過期不償,月生行布三張。民有私要,要行二主,各自署名為信。故(沽)各半。共員馬一匹,各了。倩書道人知駿時見張□□臨坐張虎□。(159頁)35、151高昌延和十二年(613)某人從張相惠三日邊雇人歲作券□□□□□(癸)酉歲正月廿……張相惠三人邊雇奴、□□、相兒用歲作,要逕(經(jīng))一年。……(券成)之后,各不得反悔。悔者一罰二,不入悔者。民有私要,要行四主,各自署名為信。倩書張相□時見□善伯。(186頁)我們發(fā)現(xiàn),在古老的高昌王國時期,署名者只有抄寫者(“倩書”),主要證人(“時見”),以及可能情況下在場的全體證人(“臨坐”)。到了唐代,上述這些人的名字消失了。在《吐魯番出土文書》中,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時見”的這種用例:36、(第一冊)《西涼建初十四年(418)韓渠妻隨葬衣物疏》:“謹■隨身衣裳雜物如右。時見左清(青)龍,右白虎?！庇?37、(第一冊)《北涼緣禾六年翟萬隨葬衣物疏》:“謹■隨身衣裳物數(shù)如右。時見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時見”一詞,《大詞典》收有兩個義項:①指諸侯不在規(guī)定時間朝見天子;②常見。同樣應補入“證人”這一義項。綜上所述:1)(西漢——魏晉南北朝)的契約文書性質(zhì)主要以買賣契約為主,且契約的形式較為簡單,還在發(fā)展階段,僅為:①立契日期②債權(quán)人身份③總額④“旁人”(證人)2)對“證人”的稱呼各個時期不盡相同,西漢時被稱為“旁人”,北魏為“時人”,高昌時期則稱為“時見”,《吐魯番出土文書》中以左青龍、右白虎等為“時見”,只是一種迷信用的套語,實際上不能起任何作用。3)與此相同,文書中的“任知者”即“保人”,被稱為“東王公、西王母”(如前21、22、24等),也僅是一種套語,真正無法承擔起“保人”所履行的義務(為雙方或多方履約作保證的人)。二、“如身東西不在,一仰保人代還”(一)保人口承在敦煌券約中,對于擔保義務履行的人,有兩種不同的稱呼:“保人”和“口承”(口頭或私人擔保)。兩個用于界定這一角色稱呼的用法不同:“我們所見到的敦煌契約,從最早的(754年)直到858年,都使用‘保人’這個詞?！?事實上,直到(904年)的契約文書中還在使用“保人”,這是一種古老的用法,我們可以在敦煌、庫車以及和田發(fā)現(xiàn)的文獻中得到證實,這是一些買賣、借貸或租佃券約。例如:38、166唐天寶三載——至德三載(744-758)間敦煌行客王修智賣胡奴市券行客王修智牒稱:今將胡奴多寶載拾三,得大生捐二十一疋,請給買人市券者?！锌屯跣拗浅鲑u胡奴多寶與□□絹二十一疋,勘責狀同,據(jù)保(人)給券,仍請郡印?！酢酢踅佒?郡印:奴主行客王修智載陸拾壹敦煌郡百姓安神慶載伍拾玖行客張思路載肆拾捌胡奴多寶載壹拾叁保人:敦煌郡百姓左懷節(jié)載五十七健兒王奉祥載三十六(209頁)健兒高千丈載叁拾叁此例中的保人僅僅是一般的擔保,即為雙方或多方履約作保證的人,主要是指在買賣、借貸、租賃等方面作擔保,不承擔其他責任。39、284吐蕃丑年(821)敦煌曹先玉便麥券:丑年十二月廿八日,百姓曹先玉為少糧用,今于便小麥貳碩。其麥限至秋八月內(nèi)還足。如違,即任掣奪家資牛畜等,用充麥直。如東西(如身東西不在),仰保人代還。兩共平章。畫為記。(360頁)麥主:變麥人:保人:保人:保人:40、289吐蕃子年(832)敦煌孫清便粟契:子年二月廿三日,悉董薩部落百姓孫清為無糧用,今于永壽寺便■物粟漢斗叁碩。其粟請限至秋八月末送納。如違,倍(賠),仍任掣奪家資,用充粟直。如身有東西不在,及依限不辦填還,一仰保人等依時限還足?？秩藷o信,故立此契為憑。便粟人孫清(押)保人兄孫昌奴(押)見人:見人僧寶積(押)(376頁)41、298唐大中十二年(858)敦煌孟憨奴便麥粟契:大中十二年四月一日,敦煌鄉(xiāng)百姓孟憨奴為無量用,今于朝國邊便麥陸碩,粟三碩。其典物大華(鏵)一孔,眾釜一鬲。其麥子自限至秋八月卅日還只納足。如為(違)不還,掣奪家資物用。如身東西不在,一仰保人代還。恐人無信。故立私契,用為后驗。書至(指)為記。保人雷惠惠(376頁)以上三例的最后一句“如身東西不在,一仰保人代還”完全相同,可以看出:擔保人從一般擔保演變到9世紀的連帶責任擔保,擔保人應幫助債務人的妻兒還債。不過,這一擔保的責任是有限的:如果掣奪債務人的財產(chǎn),債務人依舊不在或逃債,契約才最后要求擔保人來償還,也就是說,掣奪債務人的財產(chǎn)這一方法已不再使用,那么對擔保人提供的擔保卻要求得更為嚴格了,換句話說,這種擔保已發(fā)展成連帶責人的擔保。擔保人不僅僅在債務人逃亡后要負責,而且在債務人無法償還的情況下,擔保人也同樣要負責。在敦煌,“口承人”首次出現(xiàn)在909年5的兩件券約中,另外一件是925年。一件可靠的924年的雇工券證實,從這一時期開始,“口承人”最終取代了“保人”。6事實上,在這以后的契約中,沒有一件出現(xiàn)“保人”這個詞,不論契約的性質(zhì)是什么,不論是糧食借貸還是織物借貸。“口承”即口頭允許、保證;“口承人”:保人。42、181唐天復九年(909)敦煌安力子買地券:(前闕)……天復九年己巳歲十一月七日,洪潤?quán)l(xiāng)百姓安力子及男葛橋等,為緣缺少用度,遂將本戶口分地出賣與同鄉(xiāng)百姓令狐進通,斷作價值生絹一疋,長四丈。中間弱親姻兄弟及別人爭論上件地者,一仰口承人男葛橋兄弟支當,不干買人之事……恐人無信,故立私契,用為后驗。地主安力子(232頁)43、303癸未年(923)敦煌王勺敦貸絹券:癸未年三月廿八日立契,王勺敦力(為)□□□,遂于押衙沈弘禮面上貸生絹壹疋……絹利白氈一令,長捌尺,橫五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