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同一論的內涵與功能

在研究精神方面，現代哲學家強調要根據個人心理體驗，即從第一人稱的角度出發。另一方面，他們反對完全分離身體和靈魂的雙重理論，強調身體活動和靈魂活動的同一個。心身同一論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困境而出現的一種較具有影響力同時招致的批評也頗多的一種理論。類型同一論中的時代特征:受教育者從某心身同一論于20世紀50年代后期出現于澳大利亞。它的提出,曾一度改變了哲學家們關于心靈的本質以及心靈與物質世界關系的爭論的性質。然而,60年代中期,它就受到了來自可多樣實現性和感受性質的挑戰。同一論有時也被稱作“還原的唯物論”。它斷定心理狀態和過程就是大腦中樞神經系統的狀態和過程。早期的同一論形式是類型一類型同一論(type-typeidentitytheory)。它所強調的同一是一種強的同一,即認為心理屬性就是物理屬性,每一類型的心理狀態、事件必然同一于每一類型的物理狀態和事件,前者只能由一特定的物理個例實現。應注意的是,這里的“同一”不是如同你我買了同一種書的那種“相同”,而是嚴格“等同”的意思,就像“柏拉圖”與“《理想國》的作者”是同一個人那樣的等同,也就是自身相同。如果兩個東西x和y是(嚴格)同一的,那么x就是y,x和y是自身相同的事物和屬性。反過來,如果x與y具有共同的屬性,那么它們就是同一?？梢?類型同一論強調的心理狀態、事件和物理狀態、事件之間具有某種合規律性的聯系。例如,“相信天要下雨”在你身上是某種神經的激活,在他人身上也應是同樣神經的激活,兩者是一一對應的、絕對的、必然的。這意味著類型同一論主張不存在物理屬性之外的心理屬性,也不存在物理事實之外的事實。換言之,即使我們承認心理主義術語是有用的,在實踐上是不可缺少的,但將它們排除掉不會影響我們語言的整個描述力,因為物理語言對于描述所有事實來說在原則上是足夠的。但是,這種觀點似乎不具有經驗上的吸引力。例如,“疼痛”被認為是(或同一于)一定種類的神經事件,我們可以把疼痛歸屬于生理機能非常不同的其他生物,而這顯然是說得通的;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想象,在宇宙的某個角落還有一些生物,它們的生物化學更是天差地別,但是,我們仍然有理由把疼痛歸屬于這些生物。既然如此,那么,尋求同一理論所蘊涵的那種類型—類型的心理—物理相互關聯看來就幾乎沒有什么希望了。這也就是類型同一論所面臨的心理狀態的可多樣實現性的難題。心理狀態的可多樣實現性認為,某一心理狀態或性質可以由不同的物體(或同一物體在不同的時刻)以多種不同的物理方式而實現。心理類型與物理類型之間的關系是一對多的關系,而不是一對一的關系?！霸谒麄儽澈?隱藏著這樣的直覺:將心理屬性(無論是現象的還是有意圖的)歸屬于一個事物是與內省和有意圖的行為這樣的事實相聯系的,那就是內在物理構成相差極大的兩個生物并不能因而阻止它們擁有相同的屬性”。感受性質的責難是類型同一論的另一主要難題。所謂感受性質,即是感受、體驗到的經驗本身的性質或質的特性。內格爾的“蝙蝠”思想實驗是在該爭論中最具影響力的例子之一。他指出,精神、意識、經驗是心身問題中十分獨特而又帶本質性的因素,對一般事物進行物理化學的分析還原可以排除其現象特征,但不可能以這種方式來排除主體經驗的現象特征,因為每一種主觀的現象在本質上離不開某個特定的觀察基點。內格爾選擇蝙蝠為例,是因為蝙蝠已經進化到了相當程度,使得我們不能斷然否定它們有經驗,而它們又有與人類迥然不同的感覺方式:不靠視覺而靠高頻波的反射定位感知世界。內格爾提出“當一只蝙蝠是怎么回事”的問題,是想證明,生物體的某些經驗是如此獨特,達到了不同種類生物體不但沒有共同之處,而且不能理解的地步。有些經驗是無法用人類的概念來把握,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的。人類獲得的經驗與我們無法脫離的觀察角度有關,我們不可能得到“當一只蝙蝠是怎么回事”的答案,我們得到的充其量只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對我們而言,像一只蝙蝠那樣的行為是怎么回事?面對這樣兩個最為突出的責難,哲學家們就轉向了個例同一論。戴維森的一元論個例一個例同一論相對于類型一類型同一論來說,是一種弱同一論,它被認為是一種對心身關系的解答具有較大合理性的理論。個例同一論主張:每一現實的或可能的心理狀態或過程與某種現實或可能的物理狀態或過程是同一的。個例是相對于類型而言的,指的是一種總類的事物中的個別事物。例如,桌子是一類型,個別的桌子就是其中的個例。如果認為桌子用木頭做成,木頭只用于做桌子,這樣一來每一桌子即桌子類型中的每一個體對象就同一于物理類型的木頭個別,反之亦然,于是可以說桌子類型同一于木頭類型。但是個例同一論認為,在現實世界中,桌子不一定是由木頭做成的,還可以用其他的材料做成,如玻璃、花崗石等,意即桌子是可多樣實現的。同理,某一心理狀態是由一物理過程實現的,但在不同的人身上,在不同的時間地點的同一個人身上實現它的并不一定始終就是那個物理過程。戴維森的“異態一元論”(anomalousmonism)就是一種個例同一論。他力圖既貫徹物理主義原則,承認心理事件和物理事件有因果聯系,心理屬性不是由物質實在以外的東西例示或實現的,原則上可以把兩者都歸結為物理的東西(在戴維森看來,這只意味著每一心理狀態或事件可以用屬于物理學的謂詞加以描述),這是一元論的;同時又否定存在能準確地說明心理事件和物理事件關系的心理—物理定律,他不想完全抹消心理事件的特殊性,認為不可能有精確的定律像描述物理事件那樣描述相信、喜好等心理狀態(容許心理謂詞或性質與物理謂詞或性質之間的多樣性關系),這又是異常的。他對異態一元論的論證基于這樣三個假設:第一,因果相互作用原則,即主張心理事件與物理事件之間存在著因果上的相互作用,這種因果關系存在于一切個別事件之間;第二,因果性的法則學特征原則。該原則認為,只要有因果關系存在的地方,就有把這些相關事件連接起來的規律,作為原因和結果相關聯的事件從屬于嚴格的決定論規律;第三,心理事件的異態論原則。不存在連接心理事件和物理事件的因果規律,即心理-物理規律(把在心理描述之下的心理事件與在物理描述之下的物理事件間一或連接起來的規律)。既然是這樣,心理事件就一定是“異?！钡?即游離于決定論規律之外,不能據以解釋和預言。這三個原則表面上似乎是相互矛盾的,實際上它們三者之中蘊涵著這樣的原則:每一個例心理事件也就是一個物理事件,也就是說,心理狀態個例同一于物理狀態個例。這三個前提合在一起就包含了一元論的思想。因為心理事件顯然不能構成一個封閉系統,經常發生的更不是心理事件,而是影響心理事件的東西。但如果心理事件和物理事件有因果關聯,根據第二個原則,就必定有適用于它們的定律。根據第三個前提,定律不是心理-物理的,也沒有嚴格的心理學規律把在不同的心理描述之下的兩個事件聯系起來的規律,因此它們必定是純物理定律。這意味著,每一個心理事件都為物理事件所涵蓋,都有一種物理描述,心理屬性與物理屬性并不相同,具有不可還原性,但每一個心理事件就是一個物理事件。物理實在的特點是:物理變化能通過把它與別的變化、物理上被描述的條件關聯起來的規律而得到解釋。心理現象的特征是:它們的歸因一定得追溯到個體的信念、愿望、意圖等。如果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都固守自己嚴格的證據源泉,那么它們之間不可能有直接的關聯。這也就否定了類型同一。心理與心理的功能個例同一論的確克服和避免了類型同一論的某些缺陷,肯定心理依賴于生理,但同時又強調這種依賴、對應不是機械的、固定不變的還原,心理活動與神經生理模式的關聯具有隨機性,這確實包含有真理的顆粒。因此,個例同一論就能夠很好地與“心理狀態的可多樣實現性”相協調,不過由于它相對于類型同一論來說,作為一種弱化了的物理主義又不夠強,就其運作而言,它也并不能對心的本質做任何解釋,也不足以保證心之為心的獨特性,即意向性和感受性質(這也是類型同一論所面臨的難題)。相比較二者,一方面,我們應看到神經結構、模式是發展變化的,他們可能經常獲得新的機能或不同的生物體有不同的生理結構,因此不應把某一心理機能與某一特定的神經模式簡單的、機械的等同起來;但另一方面又應看到,心理與生理的關聯具有相對的穩定性,經過種系和個體長期發展而形成的神經動力模式在一定條件下具有某種或某些特定的功能。應該說,個例同一論否認心理實體或精神實體的客觀存在,堅持了唯物主義的一元論。在個例同一論者看來,各種心理現象與其他物質現象一樣,都是以物理運動為基礎的,因此不存在實體意義上的“自我”“意識”和心靈,所謂自我、意識,其實就是由人們的各種心理狀態(如信念、欲望、情緒)組成的復合體?！叭擞行摹逼鋵嵤巧衩赜^念的殘留物,是原始思維虛構出的一種“心”,“心”只是一種物質東西的隱語或比喻的說法,是人們習慣于用清楚的東西來說明不清楚的東西。由此他們認為心理現象就是人腦神經系統的生理現象,我們借助于大腦及其屬性就可以說明心理現象,可以說,這一點將我們的唯物主義基本原則貫徹得更為徹底,即世界處于本體論地位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物質的實在。同時它提供了對心身問題的好的解決方案。如果心理事件就是物理事件,那么理解二者之間所存在的因果關系就不會有什么困難,也不必如笛卡爾那樣設想一個“松果腺”的存在,因為心理對物理的原因作用就是一個神經事件對另一個神經事件的作用。雖然個例同一論不承認二元論,不承認有“心”,但至少在現當代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心理語言仍然不可拋棄,因為人們對人腦的認識仍處于初級階段(這里是客觀上不發達,而不是客觀上存在心理實體)。心理語言只要誠實地加以運用,仍表達了某種客觀存在的東西,但絕不是獨立的心靈,無論如何,它都不是脫離物質屬性而獨立存在的心理屬性。但是,個例同一論僅看到了心理活動(意識)產生的自然歷史過程,卻忽視了社會歷史過程。人的意識是以人腦為基礎的,是人腦的機能和屬性。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在談到意識的起源時,恩格斯就曾提到過:“我們的意識和思維,不論它看起來是多么超感覺的,總是物質的、肉體的器官即人腦的產物。物質不是精神的產物,精神卻只是物質的最高產物。”列寧也指出:“心理的東西、意識等等是物質(物理的東西)的最高產物,是叫做人腦的這樣一塊特別復雜的物質的機能。”這也就是說,心理現象有其“物質本體”,應當用神經過程來說明心理過程。人腦是高度復雜而嚴密的物質體系,離開了人腦神經活動的生理過程,就不可能有意識的存在。但是,人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