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未來不同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后果比較研究

C92－05：A1674－1668（2010）05－0002－091引言自20世紀70年代初以來，隨著中國生育率出現迅速下降，人口快速增長的態勢得到控制；而自1978年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呈現了持續的高速增長。上世紀90年代中期后，我國一些學者（于學軍，1996[1]；田雪原，2004[2]；朱國宏，1994[3]；穆光宗，1994[4]；張志剛，1994[5]；李建民、王金營，1999[6]；劉毅，2008[7]；等等）對我國生育率下降的經濟后果以及人口增長和經濟增長的關系開展了研究，證明了在我國上世紀后30年人口發展與經濟增長相關關系的存在，揭示了在中國的這一期人口增長的減速對經濟高速增長的積極作用。那么，未來生育水平的降低和人口增長放緩甚至減少還會對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嗎？當今及未來的中國是否還應該堅持現行較為嚴格的生育政策，促使生育率繼續降低呢？如是，其經濟后果將是怎樣？如否，我們的政策選擇應該是什么？未來生育率應該保持怎樣的水平才是現有人口狀態下的最優選擇？這需要對不同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后果進行模擬和比較。2研究的邏輯和人口－經濟動態模型2.1本研究的邏輯為了能揭示未來不同生育水平下人口發展變動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差異和后果，本文在假設資源環境允許和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采用人口－經濟動態模型對不同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結果進行模擬。這里根據生產函數中各要素與人口變動的關系，我們的邏輯起點從三個方面入手：1.人口與消費、資本積累：人口作為消費者，判斷人口規模變動、人口年齡結構消費的影響，并將消費函數引入資本積累模型，判斷人口規模變動和年齡結構對經濟增長產生的影響；2.人口與生產：生育水平和人口規模變動的決定著勞動年齡人口的變動，因此從人口作為生產者出發，判斷人口增長、年齡結構變動和勞動參與率變動模式對勞動供給的影響；3.不同生育水平下老齡化過程和青少年人口變動存在較大差異，由此形成的勞動負擔也同樣存在差異，勞動負擔直接影響勞動有效供給和儲蓄，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的影響。因此，本研究的邏輯是不同生育水平下人口發展將從對消費和資本積累、勞動供給和勞動負擔產生的影響繼而對未來經濟增長產生影響。如圖1所示。圖1不同生育水平下經濟增長后果影響的邏輯路徑2.2人口－經濟動態模型及參數設定李建民、王金營于2000年對我國1972年以來生育率下降的經濟后果作了計量分析，評估了由于生育政策促使生育率下降所帶來對經濟增長和人均GDP的貢獻（李建民，王金營，2000）[6]。在那篇論文中我們構建了一個人口－經濟動態模型，本文沿用那篇文章所構建模型的基本構架，并在此基礎上對消費函數、勞動供給函數和生產函數三個主要模型進行了改造，其主要目的是將人口年齡結構因素引入到人口－經濟動態模型中。具體模型見式（1）－式（5）。2.2.4生產函數與經濟增長方程考慮到勞動力負擔對勞動成本和勞動效率的負面影響，在生產函數的勞動投入要素上內生性引入勞動負擔因素，宏觀生產過程滿足柯布-道格拉斯（Cobb－Dauglas）生產函數條件，因此有以下生產函數式（6）。由式（6）可得到模型中增長方程式（4）。根據我們利用1978－2007年中國的實際數據對該函數的擬合檢驗結果顯示，該函數對我國的實際擬合的非常好，各參數檢驗也很顯著。說明勞動負擔對有效勞動投入繼而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該函數的參數估計結果為：資本彈性α＝0.737；勞動彈性β＝0.275。將此作為參數的初始值，考慮到勞動供給的減少必然引起勞動收入分配所占份額的提高，根據發達國家的經驗，資本產出彈性α持續下降，假設到2050－2055年下降到0.30，勞動的產出彈性β不斷上升，到2050－2055年上升到0.70，其后保持不變。2.2.5綜合要素生產率增長率估計和設定根據增長方程式（4），利用1990－2007年期間的數據可以估計得到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年平均增長率為1.484％。對未來人口－經濟動態模擬，我們還需要對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速度給予假設，這里我們也給出三個方案。假設各人口發展方案下：1.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速度保持1990－2007年期間的1.483％不變；2.隨著我國教育特別是高等教育的發展和科學研究、技術創新投入的增加和能力的不斷提高，未來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速度會有所提高，假設保持2％的增長速度；3.設計一個參照方案，假設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速度保持3％的增長速度。3我國未來婦女生育水平變動的可能選擇對我國不同生育率水平下人口發展的經濟后果進行分析，是建立在對人口不同增長狀態下經濟增長趨勢的模擬和比較的基礎之上。因此，我們首先需要確定不同生育水平的人口增長狀態。在本研究中，根據近來眾多研究者對我國居民生育意愿的調查研究（顧寶昌等，2009）[11]，考慮到生育水平上升的可能范圍不會超過更替水平，而且我國資源、環境和經濟發展不可能承受人口的持續增長，TFR超過2.10的政策是不可取的。因此，我們的模擬僅僅限于婦女生育水平在更替水平之下選擇。為此共設計了三個不同生育水平的方案。方案1：假設不改變目前的生育政策，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TFR）由2000年的1.73開始仍然持續減小，到2030年減小到1.5，其后保持不變；預期壽命按聯合國步長法進行推算。這是一個人口規模增加最小，達到高峰后減少最快，老齡化速度最快和程度最大的預測方案。這一方案的政策含義在于城鄉生育政策保持，努力使人口減少。方案2：假定在“十二五”進行生育政策的調整，逐步放寬二胎生育，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TFR）由2000年的1.73增加到2015的1.93，其后隨著城市化水平的提高略有下降；預期壽命按聯合國步長法進行推算。這是一個人口規模增加適中，達到高峰后減少比較緩慢，老齡化速度較快和程度適中的預測方案。其政策含義在于放寬城鄉生育政策，允許城鄉居民生育兩個孩子。方案3：假定“十二五”之后不再限制生育數量，居民按著自己的生育意愿去生育，TFR可能會在2020年之前達到或者超過2.10，我們按2.10模擬預測。預期壽命按聯合國步長法進行推算。這一方案作為參照方案，其目的在于模擬完全放開生育政策的經濟后果是否比有限制完善政策更好。4不同生育水平下人口變動和勞動供給4.1未來人口增長按著上面所設計的三個方案對未來人口發展進行模擬，其結果圖2可見，低生育水平方案是一個人口總量得到有效控制并在11年后實現負增長，人口規模持續減少的方案，2050年減少到11.92億，2100年在減少到5.56億；中方案也是一個人口總量得到有效控制而且在未來40年處于相對穩定的一個方案，到2030年達到峰值14.65億，此后緩慢減少，到2050年為14.02億，到2100年減少到10.24億；我們所設計的高方案也并非是一個人口持續增長的方案，應該是一個實現靜止人口狀態的方案，只是該方案將使我國人口實現零增長的時間要比中方案推遲10年，到21世紀末，人口規模比中方案高出3億多。高方案與中方案之間的人口規模差距相對中低方案之間較小，高方案也是一個容易實現，控制成本較小的方案。由圖2可見，三個方案中低生育水平的方案將使人口在未來快速減少，而且在未來100年是加速減少；中方案生育水平下人口也是持續減少，但是減少的速度可以控制在0.5％－0.6％；高方案下人口發展在未來100年將使中國規模實現零增長并穩定在13.5億。4.2從業人員規模和增長根據各方案人口預測結果結合分年齡別勞動參與率即可得到各方案的勞動年齡人口數和65歲及以上人口的就業規模。如果依據中方案的預測結果，則未來從業人員的規模在2022年前處于持續增加的狀態，到2022年達到就業高峰7.97億（含65歲及以上從業人員），其后，便持續減少，到2030年減為7.85億，再到2050年減為7.13億，到2100年減少到5.19億。如果按高方案的預測結果，未來從業人員的規模在2016年后大于中方案的規模，在2022年前處于持續增加的狀態，就業高峰7.99億（含65歲及以上從業人員），其后，便持續減少，到2050年減為7.51億，到2100年減少為6.70億。如果按低方案的預測結果，未來從業人員的規模在2021年達到就業高峰7.93億（含65歲及以上從業人員）后，便持續減少，到2050年減為6.26億，到2100年更是減少到只有2.80億。如圖3所示的變動趨勢。低方案下勞動從業人員的數量減少速度持續加快，到2040年后均已超過1.5％的速度減少；而高方案生育水平的勞動從業人員減少速度相對較低，基本可以控制在0.5％以內；中方案生育水平下的勞動從業人員的減少速度可以控制在0.5％－0.8％之間。圖3未來勞動從業人員變動趨勢5模擬結果分析根據上述估計獲得的各變量參數和相關參數變動趨勢的界定，結合不同生育水平下人口發展的預測結果（人口規模、年齡結構、勞動從業、勞動負擔等），對我國未來100年潛在產出增長進行模擬，得到不同生育水平下經濟增長速度和產出規模。5.1不同生育水平下未來經濟增長5.1.1綜合要素生產率（TFP）保持1.484％的未來經濟增長如果TFP的增長速度保持1990－2007年期間的1.484％不變，各方案生育水平下未來經濟增長速度如圖4所示。圖4TFP為1.484％的不同生育水平的未來經濟增長率如果我國未來人口按著低方案設定的生育水平發展，未來經濟增長將于2020年后快速下降，到2040－2050年期間經濟增長維持在1％－2％的低水平，而且2050－2060年代將可能會出現負增長，在2060－2100年的40年里經濟增長維持在0.5％左右不會超過0.7％的低速增長。如果我國未來人口按著中方案設定的生育水平發展，未來的經濟增長將于2030年前能夠維持在6％以上，其后也快速降低，在2040－2050年期間經濟增長維持2％－3％，在2050－2100年的50年里經濟增長維持在1.5％到2％之間。當然，如果我國未來人口按著高方案的生育水平發展，未來經濟增長略高于中方案。比較三個不同生育水平下經濟增長速度可見，在2010－2025年期間低生育水平下勞動負擔較低而人口增長速度較慢使得低方案的資本積累和勞動效率高于中、高方案。然而，隨著低方案生育水平下人口減少速度、勞動從業人員的減少速度和勞動負擔增大的速度均高于中、高方案，2025年之后低方案生育水平下未來的經濟增長速度將大大低于中、高方案的速度。因此，從經濟長期持續穩定增長的戰略出發，必須使人口實現規模和結構的穩定和均衡。5.1.2綜合要素生產率保持2.0％和3.0％增長速度下各方案的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未來TFP增長速度如果保持2.0％，所有方案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變化趨勢是基本一致，只不過速度均高于保持TFP增長率為1.484％的各方案，低方案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速度與中方案的差距同TFP增長率為1.484％的情況也是基本一致的。如圖5所示。如果TFP能夠達到3％的增長，其情況有所不同的是2010－2025年期間的經濟增長速度保持相當高的水平且穩定不降，2025年之后經濟增長速度迅速下降，從這一點表明，在處于人口紅利期的中國，應該抓緊機遇大力投入科學技術創新和技術進步、轉變經濟增長和發展方式，加快經濟增長和資本的積累，為人口出現減少后打下經濟發展的基礎。圖5TFP為2％和3％之下不同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率從圖4和圖5可見，隨著我國未來從業人員增加態勢的結束（2022年前后），經濟增長速度維持高水平的狀態也將必然結束，其后經濟增長速度隨著從業人員的減少和勞動負擔的增大快速下降。在2050年后，我國的經濟增長速度的快慢一方面取決于勞動力減少速度的快慢；另一方面更為突出的取決于綜合要素生產率增長率的高低。如果要保持相對較高（3％以上）②的經濟增長速度必須使人口盡快穩定下來，至少人口減少的速度控制在中方案生育水平上。同時，需要通過不斷改革創新和促進技術進步，使綜合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率保持較高水平，能夠達到2％左右將是一個理想狀態。5.2不同生育水平的GDP和人均GDP由表1的方案比較可見，不同生育水平方案最終使得潛在產出能力存在巨大差距。人口快速減少、老齡化加劇、勞動力供給大幅度減少和勞動負擔增大的低方案生育水平將使未來的潛在產出能力與一個人口發展維持相對穩定狀態的生育水平相比將大幅度減小。到2050年低方案生育水平下的GDP為中方案的91.94％，而到本世紀末2100年低生育水平下的GDP只有中方案的52.06％。因此，從國家的強盛和人口的可持續發展角度，一個過低的生育水平將是弊大于利。換言之，為了人口實現可持續的發展和未來國家的強盛，就必須選擇一個使人口穩定發展和均衡發展的生育水平和相應政策。如果按中方案生育水平的人口發展，我國2050年的國內生產總值（2000年價格的GDP，以下同）至少達到165萬億，到2100年達到360萬億。而如果TFP的增長速度能夠實現2％，中方案生育水平的人口發展下到2050年國民生產總值將達到236萬億，到2100年將達到755萬億。為了更清楚地反映不同生育水平下人口規模、結構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我們還需要比較不同方案下的人均產出水平的變動，如表2所示。無論TFP的增長速度如何，通過人口－經濟動態模擬，在2060年之前，低方案生育水平下的人均GDP水平均高于其他方案。然而，2060年之后，中方案生育水平下人口發展的經濟效果最好，人均GDP水平為最高。這里表明人口減少過快、人口老齡化速度過快所形成勞動供給減少、負擔加重等因素使人均GDP的倍增速度并不如人口相對穩定，人口老齡化速度適中的人均GDP倍增速度快。而高方案盡管使得人口老齡化速度減慢，勞動供給充足，但是由于人口規模較大，在本世紀內人均GDP的水平將低于中方案，倍增速度慢于中方案。這也充分表明人口控制同時要注重人口發展對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另外，無論TFP的增長速度如何，中方案生育水平下的人均產出（人均GDP）與低方案生育水平下的人均GDP比是比較穩定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中方案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和人均GDP將越來越高于低方案生育水平的經濟增長和人均GDP。5.3不同生育水平下老年人口消費比重不同方案的生育水平下人口老齡化程度對未來消費規模和結構將有較大影響，如圖6所示。低方案生育水平下老年人口消費的比重卻將超過1／3；中方案下老年人消費所占的比重也將超過1／4。即使高方案人口發展，老年人的消費所占比重也將在2050年之后超過21％。因此，我國未來經濟發展隨著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消費結構變化必將發生重大轉變。換言之，未來經濟發展所采取的方式以及結構調整需要適應我國人口發展的形勢。圖6不同方案下老年消費占總消費的比重變動趨勢從消費中老年人口消費比重來看，未來老年人口的消費是一個影響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環節。這不僅對積累和消費有影響，重要的是對產業布局和適應老年人需求的產業結構升級起著決定性的影響。6主要結論的延伸6.1生育政策的最優選擇通過對不同生育水平下的經濟增長模擬，我們清楚地看到，過低的生育水平并不能夠帶來經濟的高速增長和人均產出水平的提高。從實現經濟持續增長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的戰略來看，保持相對穩定的人口規模和結構的生育水平才是最優的選擇。因此，未來的人口和生育政策應當朝著這一方向完善。我們的政策方略應該是在十二五期間允許育齡人群一對夫婦生育兩個孩子，嚴格控制生育三個孩子，更長遠看應該鼓勵人們生育2個孩子，控制生育3個孩子，使未來的生育水平穩定在1.9－2.0之間。當然，過于寬松的生育政策（比如允許人們遂愿生育），再某一特定階段可能會使生育水平過高，超過更替水平，帶來人口較大的波動，也同樣不利于經濟的穩定增長和發展，也是資源環境所不允許的。6.2加快技術進步和提高人力資本水平面臨低生育水平下人口和勞動力減少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必然選擇，而這就要求有相應的技術支撐。因此，未來加快技術進步是一個必然選擇，也是實現經濟快發增長的主要途徑。這里就需要我國從戰略上加大科學研究投入和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