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俗世奇人?的俗與奇在馮驥才的諸多作品中 ,?俗世奇人?算不得珍奇。他自己在那薄薄的小冊子的后面、類似跋一樣的“題外話中說 ,在他寫完?神鞭?和?三寸金蓮?等名篇之后 ,“肚子里還有一大堆人物沒處放 ,棄之實在可惜。?俗世奇人?中的人雖也是奇人 ,事也還是妙事；但都如竹頭木屑 ,是剩余下來的貨料。棄之誠然可惜 ,現(xiàn)在他老人家呈上來了 ,食之也不是沒有一點味道。我一直覺得 ,像馮驥才那樣的作家是否稱得上現(xiàn)代意義上的小說家乃至真正意義上的小說家 ,是值得質(zhì)疑的。他太像他祖上的馮夢龍。當(dāng)有人問他這層淵源關(guān)系時 ,他頗為得意地說：“然也 ,我與他皆姓馮 ,我們這是‘家傳’。他還

2、津津樂道了實際影響的三個方面 ,即傳奇、雜學(xué)和語言?，F(xiàn)代意義上的文藝創(chuàng)作是無所謂家世的。子承父業(yè)的也有 ,但極少能同日而語 ,往往壓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是倚仗著老子名氣 ,在文藝界虛張聲勢而已。他們繼承的多半是前輩的技術(shù)層面上的東西 ,而不是精神層面上的；因為只有技術(shù)層面上的東西可以口耳相傳 ,精神層面上的東西是不可言傳的。天才如同彗星 ,在永恒的蒼穹里一閃而過 ,他的子子孫孫那么是彗星尾巴上的零星余輝。這不僅是智商問題 ,因為智商是個泛泛的量的概念 ,智商高的人 ,只要他愿意 ,幾乎在任何事情上 ,他都會比智商低的人學(xué)得好、做得好。而天才是有方向性的 ,甚至可以稱之為偏向 ,即在某一方面

3、有天才的 ,在另一方面可能是癡呆兒。家傳的 ,可以是財產(chǎn)、珍寶、技藝甚至智商 ,但很少是天才。我想 ,馮驥才是能夠理解并同意我的看法的 ,否那么他就不會在“家傳這個詞上添加引號并非是真的家傳也。馮驥才也許甚至不是故事的創(chuàng)作者 ,而只是個故事的收集者、整編者和轉(zhuǎn)述者。他的最大資源是天津衛(wèi)那個五方雜處的水陸碼頭上的故事 ,天津那個地方的優(yōu)勢首先在于故事多 ,其次在于講故事的多。那是個典型的市民社會 ,小老百姓忙碌一天后 ,以講故事來緩解筋骨和情緒。民間通俗文化在那兒可以說比北京和上海要興旺 ,相聲、曲藝、雜耍、故事都是全市人民的家常便飯；其力量之普遍和強(qiáng)大足以消磨天才的意志、遏制天才的開展；馮驥才

4、之所以能從這種文化中冒出來 ,不是因為他鶴立雞群地超越了這種文化 ,而是他幸運地做了這種文化的承載者、傳播者和代言者 ,是雞立雞群。馮驥才是個故事至上者 ,他說：“把故事寫絕了是古人的第一能耐。故而我始終盯住故事。他的小說的最大看點確實首先在故事 ,其次在人物。故事和人物 ,外加一點眾所周知的寓意 ,這些小說的古法 ,正是馮驥才死死緊盯的東西。他善于講故事不是編 ,他的故事線條清晰、情節(jié)精彩 ,哪怕出奇、出格 ,也能讓一個普通讀者比較容易地抓住。?俗世奇人?共有個人物的故事 ,都有頭有尾 ,中間的過度和轉(zhuǎn)折也有明確的交代。馮驥才自己說這些故事“各自成篇 ,互不相關(guān) ,但是 ,有好事者非得要把它們“集體起來 ,做吃力不討好的事。現(xiàn)在這個戲劇版本拉雜不堪 ,把?俗世奇人?里的眾多故事籠統(tǒng)在一起 ,煮成了一鍋大雜燴。分不清輕重和主次 ,中間似乎有個主題和線索 ,但就如同那幅畫上的長線條似的 ,其實什么也掛不??；只因為它想掛住的太多。一開場就各色人等 ,紛紛登場 ,現(xiàn)場異常凌亂 ,情節(jié)的推進(jìn)緩慢得讓人氣悶。天津大鼓重復(fù)出現(xiàn) ,但是外在的把戲 ,流行歌曲、當(dāng)代切口、小丑扮相和時尚言行這種種噱頭的穿插 ,那么把主題和線索碎尸萬段了。地道和不地道的天津土話 ,更使外地觀眾難以抓住戲劇的內(nèi)涵。這里頭確實有許多民俗、民情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