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國農村菲律賓道路化的危險現在許多人鼓吹今后農村改革的方向應該是推進土地“永包制”，加大土地流轉，方便資本下鄉，發展“公司+農戶”的現代農業。這會使中國有走上菲律賓式道路的危險。一、“公司+農戶”的現代農業，不可能增加農民收入增加農民收入是當務之急。如何增加農民收入呢?許多人認為是發展現代農業。什么是現代農業呢?這些人所謂的現代農業就是“公司+農戶”。發展現代農業的措施就是農民將土地“流轉”給公司，讓農民做農工或“股東”。發展“公司+農戶”的現代農業真的可以增加農民收入嗎?理論和實踐都證明是不可能的!從理論上講，“公司+農戶”的結果，就是農民被迫從加工業、運輸業、流通業、儲藏業、生產資料生產和

2、銷售、農村金融、土地“農轉非”收益等領域退出，讓位于資本家，農民只能搞種植業和養殖業，甚至養殖業都不能搞了，如公司化養殖就正在迫使農民逐步退出養豬和養奶牛。這樣的農業現代化，結果只能是農民僅僅通過種植業和少量養殖業獲得收入，農民收入會隨著所謂的農業現代發展而下降。從實踐上講，最近一些年，農民收入的增加部分，主要是勞務收入，扣除農民家庭的“農民工”收入，農民收入是下降的，這有國家XX局的權威數據證明。嚴格來講，“農民工”是產業工人，其收入是不應該統計在農民收入之中的。那就是說，最近幾年通過“公司+農戶”一一農業現代化來增加農民收入的努力是完全失敗的!2003年以來，我們一直致力于縮小城鄉居民收入

3、差距，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卻在不斷擴大。這也證明最近幾年增加農民收入的措施是失效的。沒有達到增加農民收入的目標，許多人不是檢討農業現代化一一“公司+農戶”模式的弊端，反而認為是土地流轉不暢，導致農業現代化一一“公司+農戶”一一資本下鄉的步伐太慢所致。為此，要為“資本下鄉”開路。這樣的想法，和上個世紀30年代的菲律賓是一樣的。二、菲律賓由盛轉衰與日韓及我國臺灣的崛起從上個世紀30年代開始，菲律賓經歷了30年左右的快速發展，被西方人稱為“亞洲典范”，現代化水平僅次于日本。在菲律賓快速發展時期，香港、臺灣、朝鮮半島的大量勞動力輸出到菲律賓就業。但從上個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菲律賓經濟衰退、社會動蕩、政

4、局不穩，人民生活日趨艱難。今天的菲律賓，有30的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每10個菲律賓人中就有1個背井離鄉，總計約800萬人在海外打工，僅在香港就有70萬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菲律賓女傭。在菲律賓走向衰落的同時，日韓和我國臺灣卻迅速發展起來，成為亞洲的新典范。菲律賓的日益衰落和日韓及我國臺灣的快速發展，原因也許是非常復雜的，但有一點非常關鍵，那就是在現代化過程中，怎樣對待農民、農村和農業。在學界，很多人都在研究中國該如何避免“拉美化”的問題，卻很少有人將亞洲近鄰菲律賓與日韓及我國臺灣進行比較研究，從中得出有益于中國現代化的啟示。在人口密集、農民占多數、人均資源少的國家實現現代化，到底該走什么道路?中國是

5、該學歐美、日本，還是菲律賓?這是需要討論的重要話題。三、菲律賓與日韓臺的農業現代化：道路不同，結局不同1898年，美國從西班牙手中奪走菲律賓。在農業和農村現代化道路的選擇上，菲律賓精英階層師從美國，堅定認為：必須依靠資本的力量改造小農和農村，才能實現農業和農村的現代化。在菲律賓政府和知識精英的主導和支持下，西方農業跨國公司和本國資本家控制了菲律賓農業和農村的金融保險，土地交易，農產品加工、流通、倉儲，生產資料生產和銷售，技術服務和基礎設施等諸多領域。農民只能從事種植業和養殖業，大量自耕農和佃農在大公司的擠壓下破產，失去土地，被迫做資本家的農業工人。隨著技術的進步，農業資本家和地主所需要的農業工

6、人越來越少，大量的失地和失業農民只能涌進城市。但隨著韓戰的結束和冷戰的趨緩，城市就業崗位的增長下降，進城的很多“農民工”找不到工作，失業問題轉化成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軍人走上政治舞臺。政局不穩、社會動蕩、經濟衰退，反過來失業更加嚴重，以致惡性循環。菲律賓的勞動力源源不斷輸出日本、韓國、臺灣、香港及世界各地，菲傭成為菲律賓整個國家的“名片”。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在菲律賓農業和農村現代化的過程中，實現了五個快速轉變：農村問題快速轉變成了城市問題；農民問題快速轉變成了工人問題；失業問題快速轉變成了社會問題；經濟社會問題快速轉變成了政治問題；國內城鄉矛盾快速轉變成了國際貿易摩擦。應該說上述五個

7、轉變，導致菲律賓社會出現嚴重的兩極分化和沖突，政治出現嚴重腐敗和對抗，經濟完全受制于國外。基于菲律賓上述情況，很多研究菲律賓的人都認為：農業和農村現代化道路的錯誤，是導致菲律賓由“亞洲典范”走向“亞洲病夫”的主要原因之一。菲律賓在經歷了半個世紀的曲折之后，認識到了本國現代化道路的錯誤。從上個世紀的60年代中期開始，以日韓和我國臺灣為師，收購土地資本家的土地，分配給無地的農民和流民，這項改革至今還沒有結束。這是多大的一個彎路啊!在菲律賓走向衰落的同時，同樣是人多地少、且同屬美國勢力范圍的日韓和我國臺灣卻迅速崛起。重要原因是，日韓及我國臺灣選擇了和菲律賓完全不同的農業和農村現代化道路一一“日本模式

8、”。“日本模式”，不是依靠資本改造和消滅小農，而是在土改的基礎上，在限制大資本下鄉的同時，扶持小農組織起來建立以金融合作為核心的綜合農協，變傳統小農為組織化的現代小農。包括金融保險在內的農村經濟都由農民協會主導發展，農民不僅分享種植業、養殖業的收益，而且幾乎分享了農村金融保險、加工、流通儲藏、生產資料生產供應、技術服務、農產品超市和土地農轉非等諸多方面的絕大部分收益。日韓和我國臺灣限制大資本下鄉，大約經歷了數十年甚至百年的時間，而有限制地準許大資本下鄉是在農業和農村現代化一一“組織化的現代小農”基本形成之后的事情。日韓和我國臺灣在農業和農村現代化的過程中，農地轉移只許在農民之間進行，沒有出現過

9、小農在短期內大量破產的現象；農村勞動力轉移更不是被迫的，進城的農民和城市居民都同等享受國民待遇；農民收入和城市居民收入是基本相當的。日韓和我國臺灣在現代化的過程中，農民逐步減少，但沒有出現農民工問題；農村經濟比例逐步下降，但沒有出現農民貧困問題；城市化、工業化高速發展，但基本沒有出現嚴重污染和社會兩極分化問題。在日韓和我國臺灣崛起的過程中，經濟繁榮、社會和諧、政局穩定。比較菲律賓和日韓及我國臺灣農業和農村現代化道路，我們可以看到日韓和我國臺灣的道路是有效的，并且能就此達成一些基本的共識：首先，人口密度較大的農業國家，在現代化過程中，農業和農村現代化道路的選擇對全局有決定性的作用。如果選擇資本消

10、滅小農的道路，農民將被迫非農化，勞動力價格會非常低，雖然有利“吸引外資”，但內需會嚴重不足，國家經濟自主性不強，社會和環境等問題也會非常多，風險極大。如果選擇小農合作（組織化）發展道路，農民自主非農化，農民和工人收入會同步增長，內需會隨著發展而擴大，經濟自主性強，各種風險是可以控制的。其次，農村人口基數較大，減少農民是一個長期過程，農村經濟是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要保護農民分享農村經濟金融保險，農產品加工、儲藏、流通，生產資料生產供應，技術服務，土地農轉非和交易等的收益，而不應該假現代化之名，行搶農民飯碗之實。否則，就會出現菲律賓式的“五個轉化”。第三，農業和農村現代化的主要力量是農民，不是非農

11、民。最關鍵的是要幫助農民提升能力，或保護農民或組織農民或武裝農民頭腦或增強農民經濟實力，而不是靠資本家救農民或帶農民。指望資本家救小農是靠不住的。第四，金融在現代經濟發展中具有核心作用。如果日韓和我國臺灣的綜合農協沒有“農信部”，綜合農協就沒有生命力；農民的金融自主權，還是實現和保護農民土地產權的基礎。保護農民首先要保護農民的金融自主權。日韓和我國臺灣用了數十年甚至近百年時間保護農民的合作金融，限制私人資本下鄉辦銀行，如臺灣鄉村出現私人銀行只是近十年左右的事情。四、中國農業和農村究竟該走什么樣的現代化道路亞洲的發展中國家都有同樣的特點人口基數大，人均資源少。依靠資本改造小農和農村，是難以走通的

12、道路。中國主流話語是歐美留學歸國人員創造的，和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菲律賓話語十分相似。這樣的話語五六十年代在我國臺灣也出現過，但臺灣及時發現了問題，及時阻止和糾正了錯誤政策，選擇了“日本模式”。筆者認為中國錯誤的農業和農村現代化政策已經產生了三大嚴重后果。第一個后果：小農依賴農民工工資維持小農家庭經營，長此以往，農民工在城市安居樂業就不可能，減少農民也不可能，城市化就會徹底失敗；如果沒有農民工工資維持小農家庭經營，小農就會大面積破產，“五個轉變”就不可避免。中國高速發展30年了，農民人數并沒有減少，小農也沒有現代化，農村也沒有現代化。這樣下去，中國的現代化是不可能實現的。第二個后果：中國農村經濟

13、占GDP總量的12%弱，其中種植業和養殖業大約占5左右。如果只有這5是農民的，其余都被非農民占有了，那么5%的GD灌養活60%多的人口，是不可能的，兩極分化是必然的，全面小康是不可能的。第三個后果：中國農民正在失去國內和國外兩個市場，國內的土地密集型農產品市場正在逐步被跨國農業集團占領；國外的勞動密集型農產品市場正在被進入中國的日韓等國的高科技農業園搶占。可以預見的是，保護市場和搶占市場的斗爭將非常激烈，貿易摩擦將會非常突出，國內問題轉化成國際問題將是不可避免的。毫無疑問，中國應該學習日韓和我國臺灣的農業和農村現代化模式，應該避免走菲律賓失敗的老路。因此，我們必須刻不容緩地糾正一系列錯誤的農業政策：立即糾正“扶持龍頭企業帶小農”的錯誤政策，大力扶持農民合作經濟和集體經濟發展；立即糾正扶持私人資本下鄉辦銀行服務小農的錯誤政策，歸還農民的金融發展權，并優先扶持農民合作金融的發展；立即糾正扶持日韓等農業資本集團在中國建農業園區、利用中國廉價土地和勞力生產同質農產品搶占中國傳統市場的做法，大力扶持中國農民組織和企業擴大勞動密集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