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應用與調查性報道的生產變革

新聞來源：挖掘獨家線索博客的出現，使接近新聞事件核心現場的公眾更有可能利用網絡來披露原始信息，他們的所見所聞隨時可能成為媒體報道的新聞來源。由此，傳統媒體獲取新聞線索的渠道，也從原來的政府發布、公關獲取、熱線報料等拓展到更廣泛的社會信息網絡。倘若博客作者是“公民新聞”的愛好者，或者熟悉行業內幕的“知情人士”，那么，其博客上的獨家線索對傳統媒體的價值更大。如博客“德拉吉報道”捅出美國前總統克林頓的緋聞案，金·羅曼斯科揭露《紐約時報》記者系列造假案，都展示出博客作為新聞來源的威力與潛能。與博客相比，微博的進入門檻更低，與手機結合使它為普通民眾提供了“隨時隨地、無時無刻”傳播信息的便捷性，不少博主作為目擊者或當事人，實質上扮演著新聞事件的“第一個新聞發言人”。當時的谷歌中國負責人李開復通過新浪微博和新浪博客同時發布了離職聲明。隨后一個小時內，他多次利用新浪微博澄清外界傳言。他的微博被博友大量轉發和評論，同時成為各類媒體報道的主要來源。調查性報道通常關注損害公眾利益的行為及社會問題，而這類報道題材又因為比較敏感更可能受到各種力量的控制。在這種情況下，部分公眾出于維權需要可能利用博客來披露事件發生過程，一些調查記者也習慣于將報道過程或相關情況在博客上披露，以吸引更多同行介入調查。如2007年的廈門PX事件中，媒體人連岳最先在自己的博客上對PX項目進行評論，試圖吸引更多網民關注。之后，他又持續在博客上發文，以專業的知識引導網民，傳播冷靜、堅定、理智的聲音，同時向外界披露該事件的進展。當時，他的博客，是眾多媒體報道廈門PX事件的重要信源。采訪渠道：尋找知情人士調查性報道的采訪過程中，往往需要尋找到盡可能多的“線人”，通過不同類型、不同性質的證據鏈建立關于新聞事件的完整邏輯。但是，隱藏于真相背后的知情者，可能由于現實壓力而不愿站出來當面接受記者采訪，或者部分知情人士由于溝通渠道所限而無法及時找到記者。面對這些問題，一些調查記者正嘗試運用博客來加以解決。以2006年《21世紀經濟報道》報道“漢芯造假案”為例，記者楊琳樺曾經感慨道：借助博客、論壇等網絡平臺的幫助，調查范圍能無限延伸。她在發出關于此事件的第一篇報道后，由于找不到新的知情人士而陷入短暫的僵局，于是在博客上轉貼了報道原文，公開個人聯系方式，將個人博客改造成“主動求助”的平臺，呼吁“漢芯造假案”的知情人士主動與她聯系。不久，她的博客瀏覽量快速增長，而其內容被大量轉帖到天涯、未名空間等論壇，之后出現的一些博客留言，對她把握調查方向起到了關鍵作用；通過博客主動聯系她的知情者，也為后續采訪突破提供了重要幫助。博客、微博的一些技術特點，如果靈活運用，的確可以給調查記者尋找知情人提供便利。比如博客的“評論”功能可以給網民提供發表意見、轉貼內容的平臺，仔細分析和篩選出高質量的評論作者，有可能就是采訪所需要的關鍵人物；使用“關注”功能或RSS訂閱功能，可以方便記者跟蹤有價值的用戶，主動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如果微博的粉絲數千上萬，則可以通過倡導粉絲轉發記者的“尋人啟事”，通過大規模的傳播來找到核心報料人。網民參與：獲得公眾支援出于對社會公共事務的關注和對公平正義的捍衛，越來越多的網民習慣于通過評論來表達意見，形成網絡輿論，甚至直接參與事件調查，服務于傳統調查記者的采訪報道。而博客、微博等Web2.0傳播技術所具有的“交互性”，給網民參與提供了極大的便利，由此也改變了過去傳統媒體單向的傳播機制，讓記者與網民在及時互動中模糊了傳播者與接受者的角色。南方周末記者譚翊飛在微博上發現北京大柵欄步行街有男子持刀行兇的事件線索，隨后他通過轉帖、飛信等方式參與傳播，與一群網民齊心協力采寫最接近真相的新聞報道。短時間內，通過微博互動，更多的信息被逐漸發布，事件輪廓也基本清晰。這些信息并非全部來自微博，而是來自各大論壇、QQ群甚至朋友之間的通話，但是他們發布于網絡，并借由微博被迅速轉發，就形成了巨大的合力。事后，譚翊飛如此總結道：“如果說大多數新聞是由一兩個記者專業的采訪而完成，而這個新聞，是由一群人在自覺地進行挖掘，他們甚至互不相識，唯獨尊重事實和邏輯”。一個復雜而敏感事件的調查，往往不可能一蹴而就，在費時、費力的調查報道過程中，調查記者“單打獨斗”難免顯得勢單力薄。如果能夠利用博客、微博等調動盡可能多的社會資源，讓更廣泛的網民參與到調查中來，讓網絡民意所產生的公共輿論對被監督者產生壓力，無疑給記者提供了重要的聲援力量。傳播真相：突破權力控制盡管網絡信息發布依然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和監管，但與傳統媒體組織化、機制化的生產方式相比，依然擁有比較便捷的傳播機制和相對寬松的發布空間。“把關人”的簡化，加之不限體例、不限篇幅，使博客具有了自媒體的傳播特點，尤其在微博上，寥寥數語便能傳播一個熱點，滾動跟帖則能報道一個事件。當傳統報道平臺受限時，一些有勇氣的調查記者就會選擇博客平臺來傳播真相。2008年8月，山西省婁煩縣寺溝村尖山鐵礦發生山體滑坡事故，據當地媒體報道，有11人被埋，并將此事確定為因山體滑坡所致的自然災害。然而，瞭望東方周刊記者孫春龍與王曉發表報道《婁煩：被拖延的真相》，指出婁煩事故中存在瞞報謊報行為，即被網易、騰訊、鳳凰網等主流網站轉載，原標題也被改為《山西山體滑坡至少41人死亡只報11人》。令人遺憾的是，不久之后，這些報道網頁被全部刪除。為了將真相大白于天下，9月15日，孫春龍在自己的博客里貼出了《致山西省代省長王君的一封舉報信》，再次指出婁煩事故中存在瞞報的問題。這個原本的“無奈之舉”，卻成為事件逆轉的關鍵環節。9月17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國務委員馬凱在“有博客刊登舉報信反映8月1日山西婁煩山體滑坡事故瞞報死亡人數”上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對事故進行核查。9月下旬，事件核查取得重大突破，死亡與失蹤人數被進一步核實，遇難人員遺體陸續被找到。10月6日，國務院成立特別重大事故調查組，把是否存在事故瞞報行為作為重要調查內容……記者孫春龍在隨后的博文中還陸續更新后續報道，使讀者了解事件調查的最新進展。當然，未必每篇公開于博客中的調查性報道都能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