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壟斷〞的法哲學探討,法哲學論文自2020年1月份以來，中國發改委、商務部等有關部委針對一系列跨國企業啟動的反壟斷調查已然愈演愈烈為橫跨國內外的重大公共事件。對此，各方評論林林總總，但大家對壟斷的討論大多集中在法理學層面，基于企業壟斷現象分析相關法律條款的運用方式方法、適用司法原則的內在邏輯和對國外類似案例的歷史考察，屈限于事實領域；鮮有基于價值領域討論企業壟斷現象的法哲學問題。德國著名法學家、新康德主義法學派首創人魯道夫施塔姆勒以為：法律理念乃是正義的實現。所有的法律努力都應指向這樣一個目的，即實如今當時當地的條件下所可能實現的正義性。二、壟斷概述壟斷作為一個經濟學概念，其最初含義是指一個或少數經營者高度占有某一市場而足以影響產品標準和價格的構造狀態。西方古典經濟學基于理性人假設，以為壟斷企業會利用對市場高度占有的優勢，限制競爭；或制定壟斷價格，扭曲資源配置效率。這種行為會損害消費者的福利，并使得整個社會資源配置不能實現帕累托最優，降低經濟效率。所以，西方社會總體上是反壟斷的。這種基于經濟效率的考量，在哲學上被視為是功利主義。然而，在現實生活中，固然企業的壟斷行為在各國一直以來都被限制和遭到批判,但壟斷現象一直存在。當前，學界將市場上的企業壟斷行為主要歸為四類。一是通過資本并購重組或通過協定組成同盟而構成的行業壟斷，屬于合謀型壟斷，根據壟斷組織形式的差異，又可分為辛迪加、卡特爾和托拉斯三種，華而不實托拉斯的壟斷力度最大，是歷史上各國反壟斷的重點對象，比方美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標準石油托拉斯、威士忌托拉斯等。二是通過發明專利保衛制度造成技術壁壘而構成的高新技術壟斷，屬于技術壁壘型壟斷，比方微軟公司對視窗操作系統的壟斷、英特爾公司對電腦處理器的壟斷等。三是基于規模經濟效益或成本劣可加性等特點而構成的自然壟斷型壟斷，比方電網公司對輸電網的壟斷、移動通信公司對通訊網絡的壟斷等，這種類型的壟斷大多是基于人類經營的實踐總結而自發構成。四是因行政干涉而造成的行政干涉型壟斷，比方國家對煙草和鹽業的專賣制度。以上四種壟斷類型在當前市場經濟中均較為常見。三、反壟斷的法哲學基礎〔一〕反壟斷法律的立法宗旨在討論企業壟斷的正義性問題之前，本文先使用反證法考察歷史上為什么要反壟斷.世界上第一部反壟斷法律是美國在1890年制定的(謝爾曼反托拉斯法〕，旨在解決當時市場上存在的抑制自由貿易的契約型或共謀型壟斷的市場組織形式。首先被(謝爾曼反托拉斯法〕制裁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美國標準石油公司。該公司由于涉嫌操縱輸油管與鐵路運輸，通過削減石化產品的價格等，用不公平的方式方法抑制其他想進入石油行業的競爭者。1909年，美國司法部以(謝爾曼反托拉斯法〕為根據起訴美國標準石油公司。1911年，美國最高法院在判決該壟斷案時指出，壟斷之所以不能被人接受，就是由于它毀壞了自由競爭和時機平等的原則。由于壟斷企業在市場中占據了一個非常有利的足以影響市場的強勢地位，這樣就隱含地限制了其他企業進入這個領域的權利。這一經典判例生動地詮釋了(謝爾曼反托拉斯法〕的立法宗旨--哪怕犧牲一些效率，也要保證市場的自由競爭和時機平等。其后，世界上各類反壟斷法律法規大多都是基于這個立法宗旨而不斷完善和規范的?！捕撤磯艛喾傻姆ㄕ軐W基礎市場是人類社會分工和商品生產的產物，市場交換是當前最有效率的資源配置的手段，而價格是市場經濟進行資源優化配置的最重要的信號。理想市場的目的是資源配置效率，資源配置效率又取決于商品或服務的價格信息的準確性、有效性，而價格信息的準確有效與否，最終來自于自由的競爭以及平等介入的時機，否則市場價格也會由于不自由競爭或限制介入而遭到扭曲。在這種情況下，扭曲的價格會成為錯誤的信息而對資源配置產生誤導，這樣的資源配置結果自然不會是有效率的。所以，自由競爭和時機平等被視為是市場經濟的核心價值。反壟斷的目的便在于維持市場經濟介入主體的自由競爭和時機平等，這也是反壟斷法律的法哲學基礎。四、企業壟斷的法哲學討論〔一〕壟斷的權利毫無疑問，壟斷無論是源由協定共謀、技術壁壘、自然壟斷還是行政干涉，壟斷地位的構成和獲取都意味著壟斷者獲得了一項重要的權利，足以影響乃至支配某一類產品市場的權利。那么該權利能否應該得到尊重和保衛呢？首先我們要搞清楚法哲學視角下的權利是從哪里來的。曾為辛普森案、克林頓前總統彈劾案等轟動世界的經典大案成功辯護的美國現代著名律師艾倫德肖維茨通過排除法對這一命題進行了論證，逐一排除了權利來自上帝賦予、自然天性、邏輯構造和法律意志的核心理由，進而提出重要論斷：權利來自于人類不正義的集體經歷體驗。換言之，正是出于對公認的惡行的恐懼，人們才持續不斷地構建權利。并用法律的形式予以規范、保衛。所以，追根究底，我們發現，討論壟斷不可能回避壟斷權利的正義性問題?！捕硥艛鄼嗬恼x原則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美國著名哲學家約翰羅爾斯教授以為，我們所看到的正義原則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不是像功利主義、至善論那樣只要一個單獨的最后標準〔效率優先或至善〕。各方將選擇的原則處于一種詞典式序列中的兩個正義原則，第一個正義原則是平等自由的原則，第二個原則是時機的公平公正原則和差異不同原則〔社會的和經濟的不平等利益分配要符合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的結合。華而不實，第一個原則優先于第二個原則，而第二個原則中的時機公平等原則又優先于差異不同原則。根據約翰羅爾斯的正義論觀點，平等自由原則優先于時機的公平公正原則。只要壟斷者的壟斷權利的獲得是基于自由競爭或平等協商的結果，那么這種壟斷權利是優先于時機公平公正原則的，它應當被視為是正義的。而假如壟斷者的壟斷是基于毀壞平等自由原則時，比方采用貿易保衛和行政干涉等非自由競爭的方式謀取壟斷權利，那么這種壟斷是非正義的，理應讓渡于市場中其他競爭主體的平等自由〔介入〕的權利。但是當基于自由競爭勝出的壟斷者利用已經獲得的壟斷地位而企圖限制其他市場主體進入和競爭以獲取超額利潤時，那么，壟斷者的行為則涉嫌濫用壟斷地位，侵犯了其他市場主體時機公正公平和差異不同原則，即違背了第二個正義原則，是不正義的。這也是世界各國在反壟斷司法實踐中所要經常面臨的問題。正如漢德法官在1945年就美國鋁公司反壟斷案所講的名言：反壟斷法不反對壟斷〔名詞〕，但反對進行和企圖壟斷〔動詞〕?！踩掣黝愋蛪艛鄼嗬恼x性分析。根據約翰羅爾斯的正義論觀點，前述四種常見的壟斷類型的正義性問題可逐一分析如下：1.合謀型壟斷。它本身是基于市場主體的自由平等協商而組成契約式壟斷組織，符合第一個正義原則〔即平等自由原則〕，但是該類型的壟斷大多有特定的目的，就是通過組成同盟來企圖限制其他市場主體進入和競爭，又違背了第二個正義原則〔即時機公平公正原則〕。2.技術壁壘型壟斷。該類型壟斷通過知識產權保衛制度提高了其他市場主體介入競爭的門檻，但并不阻礙其他市場主體平等自由地進入市場介入競爭，所以它并不違背第一正義原則〔自由平等原則〕。但是當技術壁壘型壟斷權利獲得者利用市場支配地位對不同市場介入者收取有差異不同的專利費〔比方在中國收取的專利費明顯高于其他國家〕或者搭售其他的非其產權保衛產品的行為，就牽涉違背了第二個正義原則〔時機公平公正原則和差異不同原則〕。這也是近年來中國對高通公司、三星公司等科技企業啟動反壟斷調查及經濟處理懲罰的原因。3.自然壟斷型壟斷。具有自然壟斷特征的行業，即使在自由競爭的條件下，由于自然壟斷所特有的規模經濟效益或者成本劣可加性的特點，長期來看，市場競爭主體也會自然地集中為一家或數家而構成壟斷經營的格局。正是由于這個特點，或許是由于人類實踐的經歷體驗，或許是出于理論演繹的結果，對于自然壟斷行業，各國大多一開場便以特許經營的方式授予某一家或幾家企業進行壟斷經營，這種受權或特許經營的形式顯然違背了第一正義原則〔自由平等原則〕。4.行政干涉型壟斷。該類型壟斷采用貿易保衛和行政干涉等非自由競爭的方式謀取壟斷權利，顯然違背了第一個正義原則〔自由平等原則〕，它是非正義的?！菜摹痴x缺失的司法應對從市場經濟中出現企業壟斷現象以來，人類社會對市場競爭的正義原則的追求從未停止。同樣是面對合謀型壟斷，1911年美國最高法院采取的方案是肢解美國標準石油公司；而到了1945年美國鋁公司壟斷案時，美國最高法院則顯現出了更多的慎重、理性的態度。凸顯了隨著時代的進步，司法機構對于企業壟斷中的正義缺失的司法應對愈加理性、愈加成熟了。主要表如今對違背兩個次序的正義原則的司法應對產生了根本不同。對于知足第一正義原則的壟斷企業，對其壟斷權利則是給予足夠的保衛和規范，不再粗暴肢解。而對于其違背第二正義原則的壟斷行為，則是在經過長期的充分的反壟斷調查后，僅勒令其停止侵犯〔第二正義原則〕，并對過往的侵犯行為處以經濟處理懲罰。而對于違背第一正義原則的壟斷，各國普遍采用的做法是剝奪該企業的產品定價權和并給予嚴格的責任規制，而這種責任規制大多是以立法的形式確定的，比方各國對電力行業所制定的電力法律法規，其內容更多的是約束和規范電力企業的。五、結束語自由競爭〔第一正義原則〕和時機平等〔第二正義原則〕是市場經濟的核心價值，他們分別構成了企業壟斷的權利的正義性的法哲學基礎。假如企業壟斷權利的獲得違背了第一正義原則，那么它將喪失產品定價權并被給予嚴格的責任規制或者權利直接被肢解；假如企業壟斷權利的獲得并不違背正義第一原則，則企業的壟斷權利應該得到法律保衛，而假如它們利用壟斷權利違背正義第二原則時，其行為必將遭到嚴格的司法調查和相應處理懲罰。以下為參考文獻：[1]錢穎一。與法治。共鳴網。2020-01-10.[2][英]約翰穆勒。功利主義。北京：商務印書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