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美爾的形式社會學格奧爾格.齊美爾（1858-1918），德國社會學的創始人之一，反實證主義社會學的代表人物之一，強調社會學以社會交往形式為研究對象，社會學史上稱其社會學為形式社會學。反實證主義社會學一種與實證主義相對立的社會學思潮，拋棄了以整體觀和進化觀為內容的實證主義模式，試圖以個人行動的主觀根源說明人的活動、社會關系、社會結構和社會發展。它反對實證主義社會學從自然科學中尋找可運用于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的方法，提出了從個人的、主觀的動機或體驗的認識中尋找認識社會的方法。主要代表：新康德主義、法蘭克福學派、現象學社會學、符號互動論等。第一節

齊美爾生平出身：柏林，富裕的猶太人家庭，自幼喪父，繼承豐厚遺產，但缺少母愛和家庭親情。求學經歷：古典中學畢業后，在柏林大學攻讀歷史和哲學，師從著名學者，廣泛涉獵哲學、歷史和心理學等學科，對他以后的學術生活有很大影響。

23歲時獲哲學博士。工作經歷：由于西班牙裔猶太人的身份，盡管他才華橫溢、成績斐然，但在學術生涯中只獲得了一種邊緣性的位置。曾在柏林大學任哲學編外講師，后來在好友幫助下，取得編外教授稱號。1914年就任于位于德法交界的斯特拉斯堡大學任哲學教授。1918年9月，郁郁不得志的齊美爾永別人世。輝煌成就：200多篇論文，20部著作，涉及社會學、倫理學、哲學、文學理論領域。代表作：《社會學：關于社會交往形式的研究》、《社會學基本問題》、《論社會分化》、《貨幣哲學》、《歷史哲學問題》、《倫理學科學導論》。生命的意義：一生興趣廣泛，多方涉獵，但許多觀點散見在各個領域，難以組成嚴密聯系的理論體系，被稱為“小品文”式的作家。但其形式社會學、關于沖突以及資本主義文化矛盾的研究獨具特點并具有一定系統性。學術聲望較高，一些觀點得到韋伯等著名社會學家的贊同。他也以哲學家和心理學家著稱。第二節

齊美爾的社會學研究視角一、齊美爾的社會觀齊美爾對兩種錯誤觀點的批判錯誤觀點1：縮小社會的意義（唯名論）——社會只是個抽象概念，真實的僅僅是個人的品質和經驗，即使對一些現象作些簡單的調查從而發現了些問題，但終究它不是真實的客體。因而社會學僅僅是對個人品質、特征的研究。齊美爾對兩種錯誤觀點的批判錯誤觀點2：無限夸大社會的意義（唯實論）——個人的存在與所做的一切均出現在社會中，個人由社會決定，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任何一種關于人的科學都屬于社會學，社會學應該取代歷史、心理、法律等學科。齊美爾的社會觀——個人是社會關系和社會活動的主題，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賦予社會賴以生存的形式，賦予社會豐富的內容。社會關系在個人活動中不斷復制、重塑和改造。因此，社會不可能固定在客觀化的制度中，而是由個人相互作用構成的復雜的、具有特定形式的、客觀存在的綜合體。社會學的研究主體——社會，即社會化的個人的復合體，各種社會關系形式的總和。人與人的相互作用是社會的本質和社會過程的基礎。社會學的研究對象：人類面臨的問題和他們的行為規律。社會學要闡明的是一種社會事實，即個人由于相互作用而形成了群體，同時個人被群體所決定。二、社會學的知識體系一般社會學：研究各門社會科學對象所表現出的特殊規律。“它不是尋找未經任何一門社會科學研究過的對象，而是為所有社會科學去探索新的途徑/方法，由于社會學適合用于各種問題的全部總和，因而并不是一門具有自己內容的科學”。社會學研究和把握的是過去任何一門社會科學都未經研究和把握的規律。形式社會學：研究人們交往的基本過程和形式以及社會組織類型。當人們之間的交往達到足夠的頻率和密度，以至于人們能夠相互影響并組成群體時，社會便產生了。哲學社會學：研究社會的認識論和形而上學問題，即揭示社會學研究的條件、前提、基本概念，對個別研究進行形而上學的綜合。三、社會交往形式人們在歷史和現實中的種種相互作用、聯系和行為，都存在一種基本類似的相互作用模式，即“社會交往形式”。形式社會學的主要任務——闡明“這些社會交往的純粹形式及其含義、它們是在什么情況下產生又如何發展的、由于其對象的特點它們發生了哪些變化、它們又由于社會的哪些形式特征和物質特征而產生和消失的”。為何強調研究人們相互作用的純粹形式？原因1：形式研究的可能性。形式和內容是相互獨立的，形式可以被分離出來。原因2：形式研究的重要性。A.形式可以把復雜多樣的內容統一起來。將材料各個組成部分本互不聯系的狀態轉化為相互聯系作用的狀態。B.形式可以區分現象。通過對復雜關系抽象出共同的形式，可以比較那些內容不同而形式相近的社會現象。如封建宮廷行為和現代公司的辦公室行為。C.形式是一個超歷史的范疇，具有更大的普遍性和確定性。歷史事件雖然唯一，但具有形式上存在共同性。形式研究應該拋棄的內容：心理現象、文化價值要素——社會和歷史的現實存在內容。例如社會學研究家族關系，應當注重家庭制度中形式方面的內容，如家族大小、人際關系特點、交往頻率等，而不考慮家族關系中包含的政治、經濟、法律和宗教內容。形式和內容的聯系：形式不可以脫離內容而單獨存在。只是研究形式有助于深入了解社會生活，因為不同的社會現象可能具有相同或不同形式；某一社會現象中也具有不同形式。齊美爾形式社會學從方法論和研究對象角度對社會學作了界定，對社會學研究專門化和制度化有積極推動作用。對人類相互作用關系的描述過于抽象及對形式的過分強調脫離社會現實，成為思想的產物，難以為人們認同和繼承。齊美爾反對歷史唯物主義關于“經濟是決定精神文化的主要原因”的觀點，認為經濟因素是深刻的價值和思想潮流派生出的。第三節

形式社會學的基本理論一、不同群體的互動形式群體形成的基礎：部分社會成員在同質性基礎上形成群體。血緣——地緣——業緣，有形到無形的聯系。群體規模大小對社會交往的影響兩人群體：準群體，群體的生存取決于雙方的直接合作，表現為相互依賴的單一形式。交往比較全面，關系脆弱，最不穩定。三人群體：真正的群體，交往關系復雜化，互動形式多樣化。第三人扮演的角色：中間人、漁利者、離間者，或者某兩個人聯合把意志強加給第三者。小群體（2人、3人）：直接相互作用，作用面較寬，交往深入，群體成員參與度較高，群體的維系和約束主要依賴主觀感情需要和習慣，凝聚力強，意見容易統一。大群體（5人以上）：人際關系復雜化，群體成員相似性減弱，群體為了維持自身生存和發展，采用分工和交換制度將成員互動制度化。結果加強了群體的統一性，但縮小了成員互動面，距離增大，成員互動表面化，凝聚力弱。階層分析（群體內部關系的宏觀分析）階層結構包括剛性結構和彈性結構，前者各個階層權責分明，各階層間流動性弱；后者強調階層融合，流動性強，自由度高。總體上看，彈性結構優于剛性結構，可消除階級對立，但完全彈性會增加個人自由度，所以總體上用彈性結構，部分運用剛性結構。二、關于社會沖突的研究1、社會沖突存在的必然性沖突的必然性和普遍性：排他性是人的本能，任何合作都同時伴隨沖突，社會是一個包含合作與沖突、吸引與排斥等矛盾的統一體。沖突的不可或缺性：一定程度的沖突是群體的形成和群體生活持續下去的基本保證。彼此信任的關系中，會存在適當的沖突，這樣會避免沖突積累，有利于關系維持。在缺乏信任和安全感的關系中，會回避沖突，防止沖突表面化。不存在沖突的群體即使存在，也是沒有生命力的，不可能有變革和發展。2、社會沖突的類型與功能現實的沖突和非現實的沖突現實沖突（手段性沖突）是為了解決問題，理性色彩較濃，可用其它交往替代。非現實沖突（目的性沖突）是為了發泄情緒，情緒色彩較濃。個人性沖突和超個人沖突個人性沖突是為自身利益產生的沖突，超個人沖突是人們作為群體代表為整體利益而產生的沖突，更激烈，不可妥協。群體內部沖突（群內不合、仇視或派別、宗派斗爭）、群體間沖突即戰爭、訴訟（通過法律解決的沖突）、非人格的思想沖突。群體內沖突：群體內關系性質和沖突強度：群體內沖突的強度取決于關系的相似性和交往的全面性。群體內沖突功能：是獲得一致的途徑，可以消除對立雙方的緊張狀態，促進融合。沖突和交往關系的穩定性：不能用沖突衡量交往關系的穩定性。沒有沖突不意味關系的穩定。群體間沖突：可以改變群體內結合的程度，使群體更加團結、集中。有時為了加強內部團結，會擴大外部敵人的威脅或在群體內部尋找敵人。群體內沖突與群體間沖突的聯系：和平時期，群體內允許一定程度的內部沖突存在；當發生對外沖突，就會對內部沖突加以限制，集合內部力量一致對外。沖突的積極意義：1、對群體和社會的整合有積極功能。對外沖突能夠促進內部融合，使內部矛盾得以解決；社會系統中的各群體間沖突可促進各群體間保持獨立性和一定界限，有利于整個系統各要素的平衡，使社會產生一定的分化和整合；有助于形成共同規范。2、通過各自實力的顯示和較量而有助于和解，促進社會穩定。沖突有助于不同觀點和情緒的宣泄，有利于其解決或緩解敵對情況；反之，壓抑沖突可能會激化沖突，造成社會的分裂和解體。沖突是社會的“安全閥”，即社會應該允許不滿情緒有一定的渠道和方式得以發泄，這種發泄就像安全閥，可以緩解社會矛盾，否則一些社會相互關系就不可能長久維持。3、創造新的聯合。沖突是建立在人們相互作用基礎上，通過沖突的表現和解決，人們會建立新的相互作用關系，保毫無關系的個人或群體通過沖突聯系起來，從而促進社會變革和發展。齊美爾關于社會沖突的思想是西方社會學理論的一個新的轉折。對于社會沖突積極作用的研究充滿辯證觀點。齊美爾關于沖突的思想觀點直接被科塞所吸收，提出了社會沖突理論，齊美爾可以被視為沖突理論的奠基人。第四節

資本主義的文化矛盾一、客觀性與個性的矛盾資本主義制度的根本矛盾的是文化矛盾，資本主義文化的根本矛盾，是文化的客觀性與人的個性自由發展之間的矛盾。文化矛盾：人創造了文化，而文化又與人的主觀自由要求相對立。人們生活在一個需求和愿望都受到客觀文化控制的社會中，文化的發展和人的異化成為現代社會不可分離的兩個方面。貨幣經濟發展的實例分析貨幣是資本主義文化發展的主要結果，集中反映了文化的客觀性。因為貨幣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考慮感情，任何人原則上都可以使用貨幣。貨幣經濟的發展增強了理性主義的趨勢，個人的選擇性和價值越來越被忽視，社會生活和社會交往受到很大影響。貨幣經濟對社會生活和社會交往造成的影響人與人的關系成了金錢關系。貨幣出現后，任何形式的社會關系都建立在以貨幣為基礎的強有力的契約關系上。人與人之間的作用形式發生了變化，人際關系原有的個性和感情因素不再發生作用、物與物、人與人之間不再是質的不同。貨幣成為人們交往的中介物，人與人的交往實際成了物與物的交往。貨幣經濟對社會生活和社會交往造成的影響貨幣的出現使勞動者和勞動產品的分離成為可能。在貨幣經濟中，勞動產品不再是勞動者智慧和情感的產物，而成為謀生手段，成為獨立于勞動者之外的存在物；人們為了實現自身目的和追求自由發展而創造出物質產品、科學、宗教和法律，結果卻受其壓制和束縛。于是，各種文化客體和人的個性與情感的聯系越來越淡漠。貨幣經濟對社會生活和社會交往造成的影響最后，人與人的結合與交往逐漸變成了有目的的結合與交往。這種充滿目的性的斤斤計較和精于算計使整個社會關系都朝著非人格化方向發展。貨幣經濟集中體現了文化的客觀性與人的個性自由發展之間的矛盾。在普遍的貨幣關系中，個人喪失了特殊性，客觀物質文化越發展，人的個性和創造力越衰退。這是人們交往關系和交往形式日趨毀滅的標志。貨幣對社會、政治和個體的沖擊力將持續增長。貨幣在現代社會越來越強勢，甚至決定了每個人的自我價值和自我設計。貨幣成了上帝，因為它已經是指向絕對目標的絕對工具。“它們在聽任他人分派為任何一種新的用場時那種冷漠態度，它們拋棄任何一個主體時的那種輕率態度，它們作為純粹的工具所固有的那種沒有任何內心活動的物性，這一切都使我們不得不指出在貨幣和賣淫之間存在著本質的相似之處。”齊美爾的呼吁——令貨幣的權勢止于文化領域。二、社會與個人的矛盾社會與個人的矛盾——個人必須在社會中生活而不能與它脫離，但同時又與社會相對立。——個人必處于群體中，群體規模擴大導致過度自由，為此需要社會的控制與協調，但犧牲了個人的豐富性，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