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試論讀者問題在現代西方文學理論中的凸顯及其演變試論讀者問題在現代西方文學理論中的凸顯及其演變論文關鍵詞：西方文學理論讀者問題高雅文化群眾文本論文摘要：本文以接受美學、文學社會學，以及費斯克的群眾文化理論為對象，梳理讀者問題在現代西方文學理論中的產生和演變經過。本文以為，上述理論演變的根本原因，在于文化工業的出現和成熟。啟蒙主義作為思想資源，對于文化工業的解釋力日漸式微。假如講啟蒙價值的核心在于對完美的追尋，那么怎樣在它與民主價值觀之間求得一種和諧的狀態，已經變成了現代文學理論的難題。傳統的文學理論和文學研究，歷來偏愛作者與作品，僅僅把讀者當作消極被動的接收器。上世紀60年代，西方文學理論發生了

2、一次宏大變革，幾批不同取向的學派或研究者，不約而同地關注起讀者在文學的生產和消費經過中的作用。讀者作為藝術鑒賞者的主體，在文學生產整體系統中的地位得到了高度的強調。這種研究興趣的轉移，是文化工業在戰后西方世界的興起帶來的結果。文化工業特定的生產方式，造成了包括文學作品在內的各種文化制品的批量生產。在這一狀況下，研究者們忽然意識到，必須構造出新的理論來解釋文本、生產者、讀者之間的關系，透視文學生產循環的整個經過。首先將目光鎖定在讀者身上的研究者是姚斯和伊塞爾等接受美學的創始人。相比于其他研究者，他們的興趣更多地集中在研究范式的更新。姚斯作為一名文學史教授，以為文學研究已經遭碰到了方法論危機：以往

3、的研究主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俄國形式主義為代表，前者側重于文學的外部研究，后者過于注重文學的內部研究，兩者都割裂了文學與歷史，美學方法和歷史方法之間的關聯。因而，姚斯受伽達默爾的啟發，試圖從讀者對文本的接受經過的角度，找到連接兩種方法的突破口。只要當作品的延續不再從生產主體方面考慮，而從消費主體方面考慮時，即從作者和公眾相聯絡的方面考慮時，才能寫出一部文學和藝術的歷史。姚斯以為，文本瀏覽絕非單純地復制或鏡子似的反映。這是由于，任何讀者在欣賞文學作品以前，腦子里并非白板一塊，而是在全方位的生活實踐中已經構成了某種綜合性的、包括鑒賞的實際需求與能力在內的審美境界，也就是對文本的前理解。姚斯將這種前

4、理解稱為等待視域。他又提出，文學經常會打破讀者的等待視域，進而構成經歷的挑戰和審美的離間效果。本來熟悉的形象被顛覆、超越、改寫，諸如此類的創作手法，會造成讀者在瀏覽經過中的審美沖擊。譬如講，（覺悟）、（嘉莉妹妹）等作品對女性形象的重新塑造，（美國悲劇）、（了不起的蓋茨比）等作品對美國夢的重新闡釋，都會挑戰讀者原有的生活經歷。對于姚斯而言，文學研究的任務就在于將等待視域客觀化，將瀏覽經過中所經歷的挑戰式體驗描繪出來。我們由此能夠推論，文學研究的任務就在于分析不同時期的讀者接受同一文本的不同方式，或者同一時期不同階層的社會群體對待同樣文本接受方式的異同，這樣接受美學的闡釋方式就打通了歷史方法和美學

5、方法。繼姚斯之后，伊塞爾進一步提出了隱含讀者的概念，以為每一個文本都具有潛在的意義構造，有構造性的空白需要讀者在瀏覽經過中來填補。因而，當讀者瀏覽并根據本身經歷填補這些空白的時候，他就進入了作者預設的構造。這個經過被伊塞爾稱為作品的召喚構造。于是，讀者瀏覽的經過，也就是被文本的召喚構造捕獲的經過。雖講伊塞爾和姚斯同樣是接受美學的理論大家，但他們勾畫出的讀者形象卻大相徑庭。姚斯以等待視域描繪出的讀者形象，固然面臨著文本帶來的經歷挑戰，但他們仍被賦予一種啟蒙理性的色彩，仍然擁有經歷對抗和經歷更新的自主性。然而這種自主性在召喚構造的解釋里面，卻喪失殆盡了。這并不是講讀者變得不再重要，而是講，不斷遭到

6、文本召喚的讀者，由于介入了文本的消費而成為文本不斷再生產的動力。這條思路很明顯地帶上了構造主義的烙印。詳細來講，作者在資本主義的文學市場中，是以讀者為衣食父母的，他們的寫作經過也不得不考慮怎樣設置召喚構造，以便吸引讀者。讀者對作者的這種影響，得到了法國學者羅貝爾埃斯卡皮的高度關注。埃斯卡皮是文學社會學的創始人。他提出這種新的研究方法，明顯地承接著伊塞爾的問題。埃斯卡皮講道：所有作品，只要能使讀者消遣解悶，產生聯想，或者相反，能引起讀者的深思，能使讀者逐步提高文化修養，都能夠變成文學作品。這種文學觀很明顯地建立在作家和讀者的關系上，但他又敏銳地發現，讀者對作家創作的影響，對于文學而言是一種潛在的

7、危險。埃斯卡皮在此表現出一種頗為矛盾的復雜態度，一方面，他批評啟蒙以后的精英主義創作觀，以為作家被過分地塑造為一個圖騰般的神話，這不符合民主的價值觀。另一方面，他又批評當下的暢銷書作者與讀者的關系，越來越被商業化為時髦明星與追星族的關系。他發現，被讀者追捧和效仿的光暈，日益成為作家創作的主要動力。假設作家在這種影響下寫作，就陷入了一個寄生性的怪圈，即文學創作者以丟棄與讀者間的必要審美距離來附和讀者的鑒賞目光，而審美距離恰恰是伊塞爾的核心概念。埃斯卡皮進一步區分了兩種瀏覽：一種是文人渠道中的瀏覽，即以充實本人，提升本身文學、文化修養為動機的瀏覽；另一種是群眾渠道中的瀏覽，其中蘊藏著一種通過文學作

8、品療養精神，緩解現實生活的壓力，擺脫現狀的動機。更多的時候，群眾讀者往往將書籍視為私有物品，僅僅為了夸耀、珍藏、投資而購買文學書籍。譬如小講（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就描寫了這樣一個細節：蓋茨比的豪宅中有一間書房，書架上整潔地排列著各國名著，但書籍的包裝全部完好如初，可見這些書從未被主人瀏覽過，這些精巧的書籍，不過是主人為了標識檔次的私有物品罷了。此外，群眾讀者還會摻雜著一些實用性的瀏覽動機，比方為了入睡、消遣、談資等生活需求而進行瀏覽。總而言之，在這種瀏覽方式中，文學作品的文學性和知識性不得不退居第二位。針對這種情況，埃斯卡皮反過來倡導啟蒙主義的文藝精神，以為文學性的瀏覽不該被視為一種功利性的手段

9、，而應作為目的本身瀏覽作品是讀者試圖進入別人精神世界的最好方式，瀏覽是一種同人類社會地位的荒唐抗衡的方式。所以，埃斯卡皮一方面批評啟蒙主義的精英意識，另一方面在面對群眾的文學消費時又不得不從啟蒙主義當中撈取資源。但這種撈取很明顯地屬于一種美妙愿望，群眾讀者的瀏覽方式當然不會因而而改變。埃斯卡皮的難題能否意味著啟蒙主義文藝理念遭遇危機了呢？有意思的是，費斯克提供了一種和埃斯卡皮完全不同的目光。費斯克是一位在文化工業中生活得更長久，也更游刃有余的文化理論家。他完全放棄了啟蒙主義的精英立場，文學的商品化和消費化已經不再讓他感到苦惱。換句話講，他不再熱切地推崇那種能夠引起讀者的深思、使讀者逐步提高文化

10、修養的文學，而是將注意力轉向了那些不得不接受消費化的文學的讀者，試圖論證這些讀者不會由于被這種文學包圍而落入召喚構造之中。從這個考慮出發，他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講法：固然大批文學作品是作為文化商品生產出來的，但是文化商品本身代表不了群眾文化，它們只不過是群眾文化的材料。真正的群眾文化，是群眾在在對抗性地接受文化商品的經過中衍生出來的意義。因而，群眾文化是一個矛盾體，其中既包含社會體制一體化的宰制性，又包括群眾的對抗性。從這個角度出發，費斯克重新定義了讀者和文本之間的關系。他借用巴特對作者可寫式文本和讀者可讀式文本的區分，發明了生產者式文本的概念來描繪群眾文化文本。所謂作者式文本要求讀者不斷去重

11、新書寫文本，創造新的意義；讀者式文本則并沒有對讀者提供這種介入性的要求，它吸收的是一個消極被動接受意義的、被規訓了的讀者；生產者式的文本與這兩種文本都不同，它經常以雙關語的方式誤用語言。讀者從雙關語的運用中，產生了雙重快感：一方面玩弄了有教養的語言，即資產階級的高雅語言，另一方面生產了生產者式的瀏覽，即具有革命主體的對抗式瀏覽。正如巴赫金所講，群眾文本以低級的白話切斷了官方禮儀的言語，它雖充滿了冒犯、偏離了法則，在文本中充斥著的過剩的意義、淺白的言辭及陳詞濫調，在戲仿了官方意識形態的同時，嘲諷性地影射了意識形態規范的荒唐性。費斯克進一步談道：群眾文化是在群眾文本的初級文本，傳媒宣傳等的次級文本

12、，以及群眾接受方式的三級文本中，互文地存在的。它不是一個文本，而是一組正在發生著的意義，是文化工業的生產和群眾讀者的介入互動的產物。費斯克式的文化理論的產生，與群眾文化的興起和高雅文化的邊緣化密切相關。我們能夠非常明晰地看到，從接受美學理論家，到艾斯卡爾皮，再到費斯克，高雅文化被關注得越來越少了，理論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到群眾文本的接受狀況。所以講，現代西方文藝理論的演變軌跡實際上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是一個文學和審美大泛濫的時代，廣告、服裝、建筑等各種社會領域都充溢著文學性。它們能夠帶給我們舒適的審美體驗，然而，那些承載著愈加豐富的、深入的人類經歷的文學作品，卻被文化市場排斥到社會的邊緣，甚至難以為繼。對此，我們究竟應當像接受美學的理論家一樣知足于躲在學院內部玩弄學術范式的更新，還是應當像費斯克那樣樂觀地接受告別優秀的文化傳統這樣一個事實？講到底，我們究竟應當怎樣面對埃斯卡皮的那個難題？值得考慮。注釋：劉象愚.外國文論簡史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10月，第337頁.姚斯.作為向文學理論挑戰的文學史M.遼寧出版社，1987年，第339頁.朱立元.評論小輯一關于接受美學的斷想，文藝鑒賞的主體性J.上海文學，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