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 第31卷 第5期 安徽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 Journal ofAnhui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September 2007 Vol 31 No 5 歌曲譯配 與 歌曲翻譯 辨 胡鳳華 安徽大學 外語學院 安徽 合肥 230039 摘 要 歌曲譯配 與 歌曲翻譯 是一對易混的詞 目前學界對其內涵與外延尚缺乏嚴格界定與 辨析 其實兩者既有區別 又有聯系 歌曲翻譯 是通稱 而 歌曲譯配 是專稱 歌曲譯配 的內涵在 于翻譯歌詞 并使之配上原曲 關鍵詞 歌曲譯配 歌曲翻譯 區別 聯系 中圖分類號 J614 91 H05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1 5019 2007 05 0096 05 一 問題的提出 長期以來 無論是學術界還是大眾媒體 歌曲翻譯 與 歌曲譯配 二詞的使用有交叉 有含混 著 名翻譯家薛范首創我國第一部歌曲譯配專著 歌曲翻譯探索與實踐 書名用了 歌曲翻譯 一詞 書中 說 歌曲翻譯 這一名稱從科學性的角度來看不夠準確 但在還沒有找到更恰當的提法之前 姑且用 之 1 31然而 他也用了 歌曲譯配 一詞 在同書中說 而歌曲翻譯 曲調已是定型的 歌曲的旋律線 節奏類型和節拍式都已由原作者框定 我們譯配歌曲時 譯出的歌詞必須服從于原作者已框定的旋律走 向 節奏類型 歌曲譯配的最高境界 仿佛外國作曲家就是直接采用華語歌詞譜成曲的 1 107可見 即使是專家 雖對二詞有所認識 但也未作定論 上述兩個概念的不明確 導致對歌曲譯配這一領域工作的認識和研究不足 另外 歌曲譯配 與 歌曲翻譯 大眾與學界的認識有何不同 二者關系如何 歌曲譯配 內涵是什么 正是本文試圖回 答的問題 二 從大眾媒體看兩詞的使用差異 大眾對事物的稱謂與專家常常不一定相同 對翻譯外語歌曲的歌詞再使之與原曲相配的行為 大 眾稱為 歌曲翻譯 的占絕大多數 占91 95 而稱為 歌曲譯配 的較少 僅占8 05 見表 1 表1 大眾網絡 歌曲翻譯 與 歌曲譯配 二詞使用調查 用 詞次數網 站 歌曲翻譯80中國文化網 中央電視臺生活頻道網 學術翻譯網 大學網站 如復旦網 等 歌曲譯配7人民網 音樂周報網 華語在線網 薛范網站等 再看具體的運用 有時說 歌曲翻譯 實指 歌曲譯配 如 1 相較薛范在外文歌曲翻譯與傳播上所取得的成就與影響 這榮譽 這高度的評價 薛范當之無 愧 2 2 也許 中國的蘇俄歌曲愛好者囿于歷史上歌曲翻譯的意識形態限制 本來對俄羅斯歌曲的了解就 屬管中窺豹 盲人摸象 這完全不能責怪翻譯者 進入市場經濟時代 歌曲翻譯又聽任利潤擺布了 3 收稿日期 2007 04 15 作者簡介 胡鳳華 1963 女 湖北漢川人 安徽大學外語學院副教授 69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有時說 歌曲翻譯 實指 歌詞翻譯 如 3 針對外國歌曲翻譯不統一問題 所以在編制此類索引時 我們采用較通行和人們熟悉的譯法 采用約定俗成的譯法 4 更有趣的是 有人還用到 歌曲配譯 實際所指還是 歌曲譯配 如 4 新華社文章 中國 俄羅斯年 活動開展蘇俄歌曲旋律更響亮 稱薛范為 著名歌曲配譯家 5 5 在新浪聊天室 莫斯科郊外 里 蘇俄歌曲迷們天天聚集于此 學唱蘇俄歌曲并舉辦網上音樂 會 并在薛范的指導下進行歌曲配譯 然后將作品發表到網上論壇 靜靜的白樺林 上 6 由上述使用頻率可知 大眾媒體傾向使用 歌曲翻譯 一詞概括這一文藝翻譯行為 三 從專業研究看兩詞的使用差異 專業研究調查的語料來自中國期刊網 歌曲翻譯 一詞占63 歌曲譯配 一詞占34 歌曲 配譯 一詞占 3 見表 2 表2 中國期刊網 歌曲翻譯 歌曲譯配 及 歌典配譯 使用調查 用 詞次數學術期刊 歌曲翻譯63 歌曲譯配34 歌曲配譯3 外語類期刊 如 中國翻譯 外語學刊 等 音樂類期刊 如 人民 音樂 黃河之聲 等 大學學報等 再看具體的運用 可喜的是在專業研究領域 認識到 歌曲譯配 實質的學者比大眾傳媒的多 如 黃河之聲 2005年第3期 沉痛悼念著名歌曲譯配大師鄧映泉 一文正確地使用了這一術語 而秦太 明在 藝術百家 2006年第3期撰文 學堂樂歌 新音樂的啟蒙 也正確地使用了這一術語 有時說 歌曲翻譯 實指 歌詞翻譯 即譯出的是 未曾配曲 無法歌唱的歌詞 1 31如 這根本不是歌曲翻譯 只能算歌詞大意 因為從嚴格意義講 譯文和音樂是講 譯配 的 7 更有趣的是 有人提到 歌曲配譯 實際所指還是 歌曲譯配 如項成東刊于 四川外國語學院學 報 1999年第2期 對語言學譯論的思考 一文的論述 沙生林刊于 東方藝術 1996年第2期 歌者 卡 林卡 一文的論述 由表2可知 使用 歌曲翻譯 和 歌曲配譯 的幾乎是 歌曲譯配 的一倍 這表明 即使在專業研 究領域 主要是音樂界和翻譯界 二詞的使用也相當混亂 實際上比大眾媒體的使用更令人擔憂 因為 專業人士對二者都區分不清 更易造成混亂 四 歌曲譯配中的 譯 與 配 歌曲譯配包括兩個對象 即 歌 與 曲 兩種行為 即 譯 與 配 譯又分多種情況 有的因受制 于配而發生諸多變異 一 歌曲譯配中的 譯 1 譯 的內涵 譯 即譯歌 指翻譯歌詞 歌詞多以詩歌的形式出現 歌曲是供人歌唱的作品 是詩歌和音樂的結 合 即是說 歌詞是可唱的詩 好詩有美的聲韻 譯詩要保持原詩的聲韻之美 很不容易 歌詞翻譯是 項特殊工作 難度極大 既要譯得準確達意 保持韻律 又要上口自然 符合原曲的旋律和節奏 一般歌 曲節奏包括兩部分 詩歌節奏和音樂節奏 只有兩個節奏達到統一 歌曲才會協調完美 所以譯歌就成 了一種填字難題 2 譯 的類型 據翻譯的根本特性分類 翻譯可分為全譯和變譯 全譯是力求保證原作信息不變的翻譯行為 變譯 則是有意改變原作信息的翻譯行為 8 歌詞的翻譯也分為全譯與變譯兩種 1 歌詞的全譯 全譯是歌詞翻譯的主體 翻譯時譯者力求將原歌詞的內容與部分形式 如節奏 韻腳等 轉換到譯 79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語中 但是由于受原作曲調的約束 全譯常常捉襟見肘 像下面這首歌詞的全譯是不多見的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 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while I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哈羅 黑夜老朋友 我又來和你談談心 因為那夢幻悄悄來臨 趁我入睡 留下扎根 夢的幻影 盤桓在我腦海里 依然是一片寂靜 哦 寂靜 這是美國電影歌曲 寂靜之聲 的歌詞全譯 漢譯不僅意義相對應 甚至是譯文的字數也與原文的音節 數相等 做到了亦步亦趨 譯得真是字字珠璣 2 歌詞的變譯 在歌詞的變譯過程中 譯者進行的是創造性勞動 如果以傳達歌詞的涵義 意境 意象之美和形 式美作為標準 那么大多數歌曲都是可譯的 如果以傳達歌詞的語音 音韻美為標準 則所有的歌曲都是 不可譯的 但是 失之東隅 收之桑榆 對于外文的語音和音韻的損失 我們可以通過漢語詩詞的語音和 音韻來加以補償 如果說 翻譯總有失落的話 那么 好的翻譯作品在失落的同時還另有所得 這個 得 就是譯配者的二度創作所創造的藝術價值 1 31這種創造的極限就是歌詞的變譯 音樂是用有組織的樂音所形成的藝術形象表達感情 反映生活的藝術形式 其主要表現手段是節奏 與旋律 據此 所譯的詞必須與節奏和旋律配合 配合 就是使所譯的詞和原來的曲合在一起 顯得合 適相稱 詞曲不配時 就別扭 唱起來就不上口 歌曲翻譯的首要原則是 曲不變 變的是詞 詞為曲服 務 詞隨曲變 為了適應原曲這一形式 譯出的歌詞屬于內容 為了形式有時它不得不作出犧牲 如原蘇聯民歌 的改譯 喀秋莎 89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請看原歌詞的全譯 蘋果花梨花開放 霧氣在河上飄蕩 喀秋莎來到了岸上 來到了陡峭的岸上 試著與原曲配唱一下 會發現 合不上節奏與旋律 為了讓詞配上曲 譯者把原文前兩個無連詞復 合句的含義譯為時間從句含義 加了 正當 二字 還加上了表空間名詞 天涯 為了配上節奏的長短 第二句加了 柔曼的 第三句為了節奏 把第四句的 峻峭 提前 第四句干脆無中生有 歌聲好像明媚 的春光 純屬譯者的添加 從意象上看 原文中 為動態 譯文改譯為靜態 站在 另外 有一種變譯方式大家比較熟悉 即外文歌曲的 歌詞大意 經常出現在影視屏幕上 出現在外 國歌劇表演 歌曲演唱會上 也會出現在一些傳媒上 但限于譯者的水平 有時也會讓人不知所云 如俄 羅斯男高音V ITAS于2000年10月2日在克里姆林宮演唱會上獻演的 歌劇2 因無人譯配 新聞媒體 只能給出如下 歌詞大意 房子修好了 可只有我一個人 用背拍一下門 秋風敲打著窗戶 我又要哭了 夜里閃電 可早 晨黑暗 太陽剩下了全部 過去的痛來了 讓一切都準備好吧 房子修好了 可只有我一個人 用背 拍一下門 秋風敲打著窗戶 我又要哭了 這是命運 但沒有好運 不管我問什么 只有我知道 在我之后會怎樣 站在風里高歌 二 歌曲譯配中的 配 配曲 指使所譯的歌詞配合原歌的曲調 原曲已經定型定調 不能改造 不能翻譯 不僅如此 它對 所譯的詞還具有轄制作用 因為譯詞是為了配曲合調 為了演唱 詞可譯 曲不可譯 外國歌曲的曲式 結構制約著譯詞的句式結構 節奏決定著譯詞的頓歇和句逗 旋律左右著譯詞的聲調和韻律 單語歌曲 創作時 詞作者創作歌詞 作曲家 量體裁衣 依詞譜曲 為已有的歌詞配上樂曲 歌曲譯配正相反 曲 已經存在 譯詞則要與曲相配 這一 配 字 正是歌曲譯配藝術價值的關鍵 也是不少譯配者不太注意的一個因素 譯出了詞 還 要因曲變通 為配合曲調而進行或大或小的改動 使譯出的詞與原曲結合得自然妥帖 馬輝認為 在 節奏組合 旋律線的發展 音區的選擇以及歌唱發聲吐字等方面不精心構思和安排 不顧詞的表現需要 和詞曲結合的語言清晰度 便會失去歌曲的價值 9 漢譯歌詞在歌曲譯配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因為漢字的平仄 四聲本身就包含音樂上的旋律因素 每 個字各有高低升降傾向 連字成歌句 前后音字互相制約 又蘊蓄著對樂句的大致要求 10 所以 歌曲 譯配 比 翻譯歌曲 更能反映這一行為的本質 這一點從前述歌詞全譯與變譯都不難看出 五 歌曲翻譯 與 歌曲譯配 的關系 一 歌曲翻譯 與 歌曲譯配 的區別 歌曲翻譯 是循著 文學翻譯 科技翻譯 外事翻譯 體育翻譯 等術語的構成規律與方式而 取名的 是粗略劃分的結果 使用慣了 久而久之也就習非成是 表1的調查即是明證 表2也作了反 證 從嚴格的術語學角度看 這一術語是不科學的 只有歌能譯 曲則不能譯 因為曲并沒有改變 而歌曲譯配則是音樂學與翻譯學學科交叉的產物 譯者先是譯出原歌詞 這屬于文學翻譯 具體言 之 是詩歌翻譯 然后依據原曲對詞進行調配 最終讓譯出的詞配上原作的曲 由此看來 歌曲譯配包 括兩個相對獨立的行為 即譯歌和配曲 嚴格來說 這種文藝翻譯行為 只有譯歌是翻譯行為 配曲不 是 但正是后一種非翻譯行為構成了歌曲譯配有別于其他翻譯類型的特點 二 歌曲翻譯 與 歌曲譯配 的聯系 既然 歌曲翻譯 一詞已為大眾所用 而只有 歌曲譯配 才能反映其實質 就有必要對同一事物采 取俗稱與專稱相區分的辦法 一旦把歌曲翻譯當作寬泛的概念 那么它有時實指歌曲譯配 有時實指歌 詞翻譯 歌曲翻譯 是上位詞 歌曲譯配 是下位詞 于是 可以得出二者的聯系 見圖1 歌曲翻譯 使用廣泛 包含歌曲譯配 有時實指歌詞翻譯 而歌曲譯配包括歌詞翻譯和與原曲相配 歌詞翻譯又包括 99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歌詞全譯和歌詞變譯 圖1 歌曲譯配 與 歌曲翻譯 的聯系 注 虛線表示歌曲翻譯有時實指歌詞翻譯 表示上下位詞義關系 六 結語 從俗稱上講 歌曲翻譯是一種俗用 通用 多數指 歌曲譯配 有時指 歌詞翻譯 但從音樂學和翻 譯學角度看 只有 歌曲譯配 才能既包括譯詞又包括配曲 才是地道的專稱專用 俗稱與專稱可以并 立 但使用領域不同 歌曲翻譯是寬泛的說法 只是要明白使用這一術語時它的實際指稱 明了二者的區別與聯系 厘定 歌曲譯配 的內涵 至少有如下幾種功用 第一 有助于歌曲翻譯者 此處用的就是廣義概念 有理有據地處理原語歌曲 是作歌詞翻譯 還是作歌詞譯配 是作歌詞全譯 還是作歌詞變譯 變譯之中是采取改譯 還是采取譯述 即寫 歌詞大意 這些都要考慮到譯歌與配 曲的關系 第二 有助于歌曲譯與配的分項操作 不僅要 譯 更要突出 配 否則不明白 配 的特 點 會導致所譯的 詞 沒法配上原曲 唱出來會鬧不少笑話 1 55第三 有助于明確研究對象 正是因為 不明 歌曲譯配 的本質特性 導致我國把歌曲譯配僅混同于或包含于文學翻譯 使歌曲譯配未得到充 分研究 使文藝翻譯喪失了許多有趣且有益的研究成果 最終導致文藝翻譯研究有失周全 參考文獻 1 薛范 歌曲翻譯理論與實踐 M 武漢 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2 2 孟蘭英 薛范 喀秋莎 的中國情人 EB OL 2006 07 21 http past tianjindaily com cn docroot 200607 21 rb02 21131401 htm 3 葉研 和俄羅斯人談音樂 EB OL 2005 07 14 http www qnck net cn gb qnck 2005 07 14 content 30927 htm 4 單亞麗 編制歌曲索引的體會 EB OL 2004 04 21 cnindex fudan edu cn zgsy 2004n4 shanyali htm 5 劉蓉蓉 金學耕 中國 俄羅斯年 活動開展蘇俄歌曲更響亮 EB OL 2006 06 14 http www gov cn jrzg 2006 06 14 content 309918 htm 6 劉蓉蓉 金學耕 北京牽手莫斯科 重唱蘇俄歌曲 EB OL 2006 06 20 com cn chinese zhuanti 06els wh 1249012 htm 7 劉慶元 語篇層面的改編翻譯研究 J 外語學刊 2005 2 75 79 8 黃忠廉 李亞舒 科學翻譯學 M 北京 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2004 3 9 馬輝 歌曲寫作教程 M 北京 華樂出版社 1996 26 10 楊蔭瀏 語言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