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武裝直升機在未來戰爭中的運用在經歷了海灣戰爭中的輝煌與伊拉克戰爭中相對黯淡的表現后，“武裝直升機”這一戰場上倍受矚目的耀眼明星開始越來越多地受到來自各方的質疑。筆者撰寫本文的目的意在駁斥現今出現的那些所謂的“武裝直升機無用論”，以及結合美軍武裝直升機在兩場戰爭中的作戰表現和對比兩次伊拉克戰爭不同的戰場情況，針對“武裝直升機”這一作戰平臺在未來戰爭中的運用提出了幾點個人的看法，并對我軍武裝直升機的運用與發展提出了些許個人的建議。

【武裝直升機，顧名思義，即裝備機載武器系統和火控系統，主要用于攻擊地面目標（有的也兼具一定的對空作戰能力）和為地面部隊提供近距空對地火力支援的直升機。依其直升機平臺的研制類型，有專門設計研發的、專用于反裝甲和攻擊敵方地面和空中目標的專用武裝（攻擊）直升機【注2】；也有由通用直升機平臺加裝一定的機載輔助武器和武器控制系統改裝而來，在做其它軍事用途（如偵察、運輸）之余兼做對地攻擊與火力支援的通用武裝直升機【注3】。】

1991年的海灣戰爭，是武裝直升機發揮突出作用的代表性戰爭。在這場戰爭中，不論是在空襲行動前長途奔襲，摧毀伊地面雷達站為空中打擊力量開辟安全走廊；還是在地面戰過程中集團出擊，對伊裝甲部隊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武裝直升機都發揮出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海灣戰爭中，一架美軍的AH-64A“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甚至創造出一次出動單機摧毀23輛伊軍坦克的驕人記錄！通過這場戰爭，武裝直升機以其強大的對地攻擊火力、極低的戰損率和優異的戰績給世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戰后，各國紛紛加快了對武裝直升機的研發、改裝和列裝形成戰斗力的步伐。

對比海灣戰爭，武裝直升機在2003年3月開始的伊拉克戰爭中的表現卻令人大跌眼鏡。其中，最典型的失利即發生在戰爭伊始。

2003年3月24日，根據美軍中央司令部地面部隊總司令華萊士將軍的命令，美國陸軍第11航空團的32架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借夜幕掩護集團出擊，對巴格達以南80公里處卡爾巴拉地區的伊拉克共和國衛隊麥地那師第二裝甲旅實施縱深攻擊。麥地那師是伊軍地面作戰力量的精銳，裝備有相對較為先進的俄制T-72主戰坦克以及相當數量的裝甲車和大口徑火炮，美軍一直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然而令美軍始料不及的是，機群在途徑納杰夫地區穆斯塔法村上空時突然遭到伊方組織嚴密的大規模伏擊，缺乏重武器、裝備簡陋的伊方采取分散部署、集火射擊的戰術，僅以低技術含量的各種輕武器就給美軍以沉重的打擊。在美軍所有32架“阿帕奇”中，一架AH-64D“長弓阿帕奇”被當場擊落，其余則全部掛彩，狼狽逃回基地的多數直升機因損壞嚴重還不得不停飛數周大修。

在這之后的戰爭進程中以及戰爭被宣布結束后的日子里，美軍“阿帕奇”、“超級眼鏡蛇”、“基奧瓦”等武裝直升機被擊落的情況依然不斷發生。即便是號稱當今世界上最先進、戰斗力和生存力最強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的最新改進型D型“長弓阿帕奇”也不能避免多次被擊落的命運。2004年1月14日，又有一架AH-64D“長弓阿帕奇”在伊中部地區被反美武裝的火箭助推榴彈“咬”掉了尾而美軍在海灣戰爭后并沒有對其傳統的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進行必要的補充與更新，所運用的仍然是在海灣戰爭中使用得非常順手的那套武裝直升機作戰戰術，對伊拉克人總結出的一些對抗戰法缺乏思想準備、毫無應對經驗，再加上在一些行動中計劃不周，大意輕敵孤軍深入等等，這些因素都使得美軍武裝直升機在本次伊拉克戰爭中無法取得像海灣戰爭中那樣輝煌的戰果，而且自身也時常處在被動挨打的境地。一時間，美軍以“阿帕奇”為代表的武裝直升機強大的火力似乎變得無處發揮了。

軍事上有句老話，“上次戰爭勝利的經驗就是下次戰爭失敗的教訓”，法國人在二戰初期就犯過這樣的錯誤，可如今的美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超獨霸的美國人壓根兒就沒把在自己手下屢戰屢敗、窮酸落后的伊拉克人當回事，盲目自信，繼續沿用不變的老戰術，沒有在深入研究可能出現的反武裝直升機戰法的基礎上對自身一貫的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進行必要的更新、補充與調整才是本次伊拉克戰爭中美軍武裝直升機表現相對欠佳的關鍵原因之所在，而非武裝直升機這個作戰平臺本身的問題。

武裝直升機，這種陸軍反裝甲作戰的高效能武器系統，同樣也是陸軍近距空中火力支援不可或缺的一環。它戰場適應能力強，可以不依賴固定的機場，不僅能夠單獨出擊執行戰術或戰役類任務，還能協同地面部隊作戰并為其提供實時、精確、有力的空中火力支援；在突擊機降作戰行動中，它還是警戒掩護、火力壓制與戰場支援的主要實施者，與易受攻擊、自衛能力差的運輸載具直升機相比，武裝直升機特別是專用武裝直升機更擔當著類似地面機械化部隊中坦克的角色。

很顯然，武裝直升機不能、也不會因為在本次伊拉克戰爭中相對不太理想的表現就退出歷史舞臺，相反，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內，只要“直升機”這一飛行器平臺未被淘汰，武裝直升機就非常有必要繼續存在、發展與完善。

任何武器裝備都有它自己的弱點，武裝直升機當然不例外。我們不能僅僅因為有一些利用這種武器弱點的戰法被推廣使用就急于全盤否定這種武器的作用和它的發展前途，就像我們在弱點眾人皆知、各種新的反制武器與打擊方式又層出不窮的情況下，仍堅持不懈地繼續改進和發展坦克等地面裝甲作戰車輛一樣。我們說，任何一種武器，只要戰術運用得當，都能使其長處得到最大限度地發揮，而弱點得到最大限度地彌補。傳統的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中所包含的戰術戰法基本上都是以充分發揮武裝直升機的長處作為出發點制定的。對于其弱點，除針對野戰防空導彈等有一定技術含量的武器采取了安裝雷達告警接收機、主動干擾機、紅外誘餌、發動機紅外抑制系統等防御措施外，對于低技術含量的步兵輕武器和那些對直升機威脅頗大的僅靠目視瞄準的小口徑高炮和高射機槍也只有一味地在直升機本身上采取一些被動的防護措施（即在要害部位加裝防彈裝甲、增加機體強度和提高抗墜毀能力等），而在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層面——戰術上，并沒有作足夠充分、細致的考慮。因此，在未來戰爭中，我們完全可以用合適的、不斷變化更新的戰術來盡可能地彌補武裝直升機本身的一些弱點，充分避其所短，揚其所長。這就需要我們對未來武裝直升機可能面臨的作戰環境以及對方可能采取的反制手段進行深入、細致地分析與研究。

未來，武裝直升機所處的戰場大環境概括地來看不外乎兩種——野戰環境與城市作戰環境。

野戰環境，尤其是平原與丘陵地帶（含沙漠），是武裝直升機特別是專用武裝直升機發揮戰斗力的理想作戰環境。傳統的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中的絕大部分都是基于此類作戰環境制定的。對此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繼承和發揚傳統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中優秀戰術的基礎上，汲取美軍在伊拉克戰爭中“3.24”戰術失誤的教訓，盡可能地對所有可預見到的、可能會出現的敵對情況進行充分準備，并適當運用謀略制定出盡可能完善的戰術，這在未來野戰環境下武裝直升機的作戰運用中是至關重要的。

然而在本次伊拉克戰爭中，戰斗大多是圍繞城鎮展開的，戰爭的進程也是隨著美英聯軍對一座座城鎮的占領而向前發展的，戰爭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一次上規模的野戰。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像伊拉克這種與美國軍事實力毫不相稱、武器裝備存在嚴重“代差”的國家，其軍隊與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信息化的美軍在無遮無屏的沙漠中打野戰基本是毫無勝算的（海灣戰爭就是最好的例證）。類似這樣的國家在這樣的作戰環境下，只有靠依托城鎮等大的居民點進行節點式防御，在守土無望的情況下希望與強大的入侵方打巷戰來限制其作戰行動（牽涉到平民傷亡問題，依靠國際輿論）以及盡可能地給對方增加傷亡。撇下國際壓力不說，只要當弱勢的被進攻方給強勢的進攻方造成的傷亡數字超過其心理承受能力的底線時，在一定程度上弱勢的一方也會有可能達到戰略目的。由以上分析不難看出，城市作戰雖不能說將成為未來戰爭樣式的主流，但伴隨著變化莫測的國際形勢，這種樣式的作戰今后必然會不斷增多，城市作戰將會和傳統的野戰一樣成為未來戰爭中一種常見的形式。

如何在復雜的城市環境中安全有效地使用武裝直升機作戰，已成為擺在武裝直升機使用者們面前的一項重要課題，1993年美軍在索馬里首都摩加迪沙上演的那一出“黑鷹墜落”使得任何人都不敢在此問題上掉以輕心。眾所周知，城市作戰不同于野戰，首先，它有一個名民傷亡問題，因而對火力打擊強調精確與適當，否則誰造成了大量平民傷亡，誰就會遭到全世界各方輿論的共同討伐，失道寡助；第二，城市建筑物繁多，地形可謂非常復雜，特別是在高層建筑較多的城市里，武裝直升機為進行精確的火力打擊必須降低飛行高度，這使得眾多山頭一樣的建筑物本身就對飛行安全構成了極大的威脅；第三，可能出現在屋頂上、高層建筑物中或是隱藏在地面其它不易被發現地方的敵對火力，如反器材狙擊步槍、高射機槍、火箭助推榴彈、單兵便攜式防空導彈甚至是敵人輕武器的集火射擊都嚴重威脅到了武裝直升機特別是自身防護力較弱的通用武裝直升機的生存……

雖然面對諸多不利因素，但武裝直升機在城市作戰中所起的作用卻是固定翼飛機與火炮都無法替代的。它能夠在建筑物上方盤旋進行戰場觀察、目標定位，并能為城市作戰中的地面部隊提供實時、有效的近距空中火力支援，只需少數幾架就能隨時支援整個城市范圍內的作戰行動。同時，在城市上空呼嘯盤旋且不時對地面目標進行火力打擊的己方武裝直升機本身就是對己方地面部隊作戰精神與士氣的極大鼓舞，也是對敵方士氣的震懾與打擊。因此，針對城市的作戰環境，我們必須對武裝直升機可能面臨的種種威脅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制定出一系列與城市作戰相適應的戰術戰法，來盡可能地在確保武裝直升機本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作戰任務。比如說，根據城市大多數建筑物的高度對武裝直升機觀察盤旋時進行限高，以便使駕駛員有相對夠用的時間及時規避來自地面及高層建筑物里的攻擊；在攻占城市的作戰行動中，使武裝直升機盡量在己方地面部隊進攻線上方為其提供實時空中火力支援掃除進攻障礙（即最大限度地利用包括狙擊手在內的己方地面部隊掩護武裝直升機懸停攻擊或下降攻擊時的安全，“互相幫助，互相掩護”），而不超越或單獨深入到脫離己方地面部隊的敵方區域或狀況不明的地域上空飛行；在類似于1993年美軍索馬里摩加迪沙“進入——撤出”模式的城市作戰行動中，使用武裝直升機對地面進行火力支援可在盤旋限高的基礎上采用“高進入、高盤旋——俯沖/急降”的方式，對地面進行打點式火力支援后馬上拉高，讓所有過程均保持快速機動，盡量避免出現因空中懸停和超低空盤旋而給敵方造成的打擊機會……諸如此類，這些措施均可大大增加敵方打擊武裝直升機時的難度，從而有效降低武裝直升機在城市作戰中被擊落的概率。

綜上所述，武裝直升機這種武器系統在未來戰爭中的應用前景依然十分廣闊。我們不要指望有哪一種武器是沒有弱點、戰無不勝的，世所公認，未來戰爭勝負的關鍵不在于武器而在乎于人，如何很好地運用手中的武器，充分地避其所短、用其所長，這就要看人對于武器的戰術運用了。任何一方縱使擁有相對先進的武器，而在戰場上一味地迷信武器恪守教條也必然會導致失敗。事實證明，與武器本身一樣，亦沒有哪種戰術能夠一成不變地百戰百勝，古人云：“良將用兵，若良醫療病，病萬變，藥也萬變”，根據變化軍情謀劃的作戰方案是為實踐所用的，必須隨機應變以占取主動。伊拉克戰爭中，美軍在開始的“3.24”失利后再使用“阿帕奇”作戰時所采取的“聯合作戰”的戰術模式，適時地配合各種軍事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武裝直升機的一些弱點，發揮出了它的長處，因而在后來的一些作戰行動中取得了相對較好的戰績。所以，既然戰無常規，千變萬化，那么在武器的使用上就必須“因敵而用變，因人而施異，因地而作勢，因情而措形”才能立于不敗之地，這正如孫子在《孫子兵法?虛實篇》中所講到的——“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face=黑體]美軍的實戰遭遇對我軍武裝直升機運用的啟示

武裝直升機在未來戰爭中確實面臨著諸多的挑戰，但這對于我國來講，也不失為一次機遇。

以往，在武裝直升機的作戰使用上，一直是美國人走在前面，他們有著世界上最強大也是最龐大的武裝直升機部隊，制定出了系統的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給世人的感覺是似乎美國人一直引領著當今世界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發展的潮流。通過此次伊拉克戰爭可以預見，在今后的戰場上，越來越多有針對性的反武裝直升機戰法將會不斷出現，這對美國人來說可是一件麻煩事，他們要馬不停蹄地及時總結、研究，以找出應對方法，制定新的戰術，但這都需要時間；另外，對于已經強大到無須鉆研劣勢條件下反武裝直升機戰法的美軍來說，這還需要以后“挨打”的經驗。換句話說，今后美軍若遇到對手使用自己先前沒有見過的反武裝直升機戰法時，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了。

然而我軍近年來在反武裝直升機方面的經驗可以說比美軍豐富的多，因為“打武裝直升機”作為我軍新“三打三防”【注4】的重要內容，全軍上下已經進行了長期深入、大量的研究，制定出了許多對抗武裝直升機的有效戰法。應該意識到，我們所想到的反武裝直升機戰法也許就是我軍陸航部隊在未來戰場上有可能會遇到的，我軍陸航完全可以參照兄弟部隊研究出來的這些未來可能出現的對抗戰法，制定出一些針對性強的新戰術來避免今后在那些可能出現的不利情況下吃虧，以求最大限度地彌補武裝直升機的弱點，充分發揮其長處，在我軍武裝直升機作戰理論的獨創與更新上，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關于我軍武裝直升機配備的經費問題，我們并不指望也不可能全部換裝昂貴的專用武裝直升機，但戰斗力生存力高、性能先進的專用武裝直升機也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可以在以一定數量的專用武裝直升機作為中堅力量的基礎上輔以相當數量相對廉價并可兼做他用的通用武裝直升機。在做偵察或運輸職能之余，通用武裝直升機上配備的機槍、小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