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桑大郢老街

在美麗的女山湖南岸，有一個遠近聞名的村子——大郢。從20世紀30年代起到80年代前，這里一直是大郢鄉政府所在地。因為當地姓桑的居民較多，又出過一位桑姓的鄉長，所以上年紀的人都習慣把這里稱為桑大郢或桑家大郢。如今，這里的居民越來越少了，老街在漫長的歲月中似乎被人們遺忘了。但是走在青石鋪成的路面上，你似乎還能聽得到牛馬踩過路面的“嗒嗒”聲，似乎還能看得到村民扛著犁耙穿過巷口的身影。在歷史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這里都是十里八鄉最富有、最熱鬧的地方；在我兒時的記憶里，這里也留下了許多難以忘卻的記憶。老街不算長，一條南北走向，一條東西走向，交叉形成一個“T”形。小時候，家里來了客人，母親常常打發我去老街買菜。那個年代，農村沒有菜場，農家人吃菜全靠自家的園子。早晨，母親量好了黃豆，放在一個小竹籃里，我挎著竹籃，頂著剛露出一半的朝陽，急匆匆地向老街趕去。從我家到老街，約有六七里，我來回要走上一個多小時。如果路上不耽擱，買好菜再去上學是不會遲到的。一進老街，遠遠地就看見街口擺著兩個桌子。一個桌上的木框里用紗布蓋著豆腐，一個桌上擺著豆芽菜，這就是老街的菜市場了。豆芽菜五毛錢一份，豆腐用黃豆交換。對于鄉下人來說，如果不是家里來了重要的客人，這兩個菜也舍不得買。聽同村的伙伴們說，街口住著一個姓朱的瘋婆子，常常追打過路的行人。這讓我每次經過那里時總是膽戰心驚，生怕一不留神，從哪條巷子里竄出來一個披著頭發、穿著黑衣、舉著拐杖的老婆婆向自己追過來。有時結伴從那里經過，不知誰冷不丁喊一句：“瘋子攆來嘍！”大家不約而同驚呼一聲，撒腿跑開。那是種既害怕又好奇的感覺，多少還有點兒興奮。巧的是我一次也沒有被她追過，如今她應該早已過世，我終究不知道她長什么模樣。進了街，從南往北走，在街的左側，有一排面向東的瓦房，青瓦石墻。前面的幾間是鄉供銷社，全鄉人的油鹽醬醋、針線布匹等等，全得從這里購買。每年年底的時候，鄉親們照例要購買一些生活用品，以備春節期間使用。政府發了布票、糧票后，村里人往往約好時間，一起結伴去供銷社采購。忙碌了一年，扯二尺布給孩子做件新衣服。鹽、白糖都是過日子少不了的，當然也得備點。煤油是限量供應的，每戶人家只有到年底時才能憑票買一二斤，所以平時用個煤油燈也是能省就省。有一年，母親讓我跟著幾個鄰居一起去買煤油，我們一陣七八個人，每人拎一個綠色的玻璃瓶，這種氣酒瓶子，瓶身細長，容量較大，正適合盛煤油。我們在瓶頸上拴根細繩，拎在手里，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地點。鄰居們忙著搶購所剩不多的物品，我卻被柜臺里的小人書吸引住了。我趴在柜臺上，看著玻璃窗下各種小人書的封面，幻想著各種引人入勝的情節，心里著實想買上一本。就是從那時起，我的心里漸漸地產生了一個夢想，夢想著長大后自己也能開一家書店，賺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隨時能看自己想看的書。緊鄰供銷社的是原鄉衛生院，在孩子們的眼里，那是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一進大門，首先聞到的是濃濃的藥水味，頓時讓人籠罩在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街的對面，是一些稀稀落落的住家。一直往北走，約有四五百米，便到了桑大郢渡口。渡口不知形成于什么年代，但在抗日戰爭中卻發揮了不少作用，新四軍從這個渡口向河兩岸運送物資、傳遞信息等。另一條東西走向的街上原有一個電影院，磚瓦結構，高大氣派，據說是桑姓人家的祠堂，建于清代，距今約有兩百年了，后來被改造成了電影院。小時候，我曾跟小姑去看過幾次電影。來回十幾里的路，大家一點也不覺得累。去時熱情高漲，散場回來的路上，一群人更是高談闊論，圍繞一個小小的環節爭論不休。當時放的大多是戰爭片，那個年紀的我，對電影情節還不太懂，只是懵懂地覺得很熱鬧。80年代后期，鄉政府遷出桑大郢，其他相關的單位也相繼遷出，大郢街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生活。隨著社會的發展，許多大郢人搬到了城里，有些到了外地定居。如今，老街上許多房屋倒塌了，原來的青石板路也變得殘缺不全。站在熟悉的街上，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