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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清代佐雜的檢驗權與州縣的審理權
清朝官員說“一切都來自州和縣”,指的是州和縣是整個帝國的基礎。一些制度也嚴格限制了州和縣以下的輔助權力。例如,司法部的懲罰規定,“助理非常職責,如在事件發生時,應將其提交印刷人員調查并提交。”。故對于佐雜官的認識,多認為其系閑置的,在詞訟受理中發揮的作用極有限。今人亦有持此論者,如瞿同祖即斷言:僚屬官,特別是佐貳——常被稱為“閑曹”或“冗官”,在地方政府中僅具有極少的功能。(P27)戴炎輝亦說:佐雜人員職位“系補佐印官,并非與印官分權”。(P623)對這種觀點時有爭論,如吳佩林依據對南部縣檔案的考察,提出挑戰并斷言:“司法訴訟程序在官方層級,不是始于縣衙,而是始于縣丞所在地的分縣署或巡檢所在地的分司署之類的縣級以下的行政官署”。筆者認同吳佩林等人的觀點,但認為其并沒觸及問題核心,故本文續用吳的文章標題,并擬以清代命案中的檢驗為視角,更進一步地討論清代的佐雜有無審理權限。一、在嘗試管轄權中,對謀殺案的評估是中心定位(一)《佐雜譜》的簡介反對萬事胚胎始于州縣者,除吳佩林外,更早還有日人太田出、(P114-115)臺灣尹章義等,后者即指出,新莊巡檢“可視同第一級、初審的司法機關”。(P344)但是,這些研究者其論證中存在著若干不具普適性的問題,如太田出只是從清代江南若干地段出發討論,尹章義只談及新莊巡檢,吳佩林則立足于南部縣,皆為地域性探討。此外,這些反對者常舉出若干案件,證明其有初步審限,但佐雜可受理案件事實上在清人的《佐雜譜》中已經詳細描述,并指導佐雜如何讓上司批案予其審理,如何既能結案又逃避責任等,可以說有部分案件審理權不需論證。清代佐雜多有分防,1這里問題核心是,佐雜是否對于分防的全部案件能否都審理?或全國范圍內的佐雜是否都對分防內的案件受理?有無地區性差異?這些都未有明確回答。同時,稍作聲明的是,本文的雜職只考察巡檢這類理“民”官,不考察驛丞、稅課司大使、倉大使、閘官、河泊所官這類管“事”官。之所以沒有最終的結論,除在于除地域性限制外,還在于都沒有觸及最核心的問題——未提及命案,相近者如吳佩林只提及一傷害案(未死)。須知,清代司法中最重視的是命案,如路斃、自殺皆須申詳上司,普通案件徒刑由督撫審結,但命案徒刑則由刑部,“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命案必驗,(P117)清代不僅對于命案重視,傳統上講究一命一抵,清代死刑多與命案相關,故對于死刑判決亦重視,專設有秋審制度,最后的勾決需要皇帝的御筆。那么,佐雜對命案審理權限如何?如果有事實上的權限,那么就當斷言,佐雜對其管轄地方亦當有審理權。(二)關于初訊、覆訊、自由“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洗冤集錄·序》)檢驗在命案中又居于核心的地位。檢驗的核心地位不僅體現在其居于證據取得的核心地位上,還體現在檢驗權事實上包含有訊問權。《大清律例》“尸傷檢驗不以實”條明確規定“務須于未檢驗之先,即詳鞫尸親、證佐、兇犯人等,令其實招以何物傷何致命之處,立為一案。隨即親詣尸所,督令仵作如法檢報。”(P864)這是驗前初訊,“獄貴初情,固也。而以得之尸場者為至初之情,更真而易結,故相驗之頃,即命案之所以定局。若不得確供,遽下尸場,以后便多情竇,費周章矣。”(P577)驗前初訊具有重要意義,可以說,強調先訊后驗的話語在各地方省例、官箴書中都相當普遍,無任何一本清代省例不強調此事,一一枚舉、引證倒顯得降低了其普遍性意義。驗后還有訊的過程,清人稱之為覆訊,初訊與覆訊不同,初訊在于取得初供,并在必要時決定不必檢驗;覆訊在于進一步明確案情,固定口供,為向上司通詳作準備。而清代一個完整檢驗的程序必須驗后填格取結,格是尸格,相當于鑒定文書,由官員填寫;結是四不扶同甘結,由原被干證吏仵出具,甘結的出具,不僅是對檢驗結果的承認,亦是對官方案情判斷的認同,這本身就是個口供固定的過程,亦是進行覆訊才可能有的結果。更須注意的是,尸親出具的甘結有時是領埋甘結。如寶坻縣檔案中,嘉慶五年張有祿被打致死一案的尸親甘結:“與甘結事,依奉結得身子張有祿,實系被趙輔臣用木棍一棍打傷囟門,越日因傷身死,并無二傷,今蒙驗明,所有尸身情愿領埋,所具甘結是實。”(《順天府全宗》28-4-197-001)該甘結不僅描述有傷情,而且有關鍵的案情,對他殺命案來說,如果各方對于案情能表示一致,那么依寺田浩明所說的“只要犯罪事實一旦確立,刑罰也就確定下來”,(P117)案件最后如果處斷大致確定;而如果對自盡路斃無關他殺的命案,能夠領埋則說明案件處理完畢了。所以檢驗在整個案情處理中,居于中心的統領地位。二、州、縣的官員及鄉村雜職官結合史料,特別是故宮檔案館的硃批奏折、大清律例等,清代的佐雜是有檢驗權的。佐雜是個總稱,清代在正印官之下的佐雜官具體又分三類,佐貳官、首領官、雜職官。以州、縣為例,知州下屬的官員有:佐貳官,有州同、州判,首領官,為吏目,雜職官包括巡檢、驛丞、稅課司大使、倉大使、閘官、河泊所官。知縣屬下佐貳官,包括縣丞、主簿,首領官為典史,雜職官,與知州屬下的雜職官相同。(P17-18)正是在乾隆初的二十年間,三者沿著這個官僚序列上的級別高下而依次獲得了代驗權:先承認佐貳代驗的可能,再接著是首領官,在首領官路途過遠,不能即日往返者,又承認分駐的佐雜官員都可第一時間開展檢驗。(一)“佐吾吾吾位,不可僅在正印之后”清代規定遇有命案皆須正印親驗,若遇州縣公出,2如何處置?《大清律例》之“尸傷檢驗不以實”條規定:“地方呈報人命到官,正印官公出,壤地相接不過五、六十里之鄰邑印官,未經公出,即移請代往相驗。或地處窎遠,不能朝發夕至,又經他往,方許派委同知、通判、州同、州判縣丞等官,毋得濫派雜職。其同知等官相驗,填具結格通報,仍聽正印官承審。如有相驗不實,照例參處。”(P865)反映出來的依次順序是:(1)本邑正印;(2)正印公出,則鄰邑正印;(3)鄰邑正印公出或交通不允,則本邑佐貳。因此,佐貳是有代驗權的,只是排在了鄰邑正印之后。薛允升曾對上條云:“此條系雍正十三年,廣西巡撫金鉷條奏定例,乾隆五年改定。”(P865)從《大清會典事例》及相關資料看,薛允升的五年改定當指入律例,而實踐中乾隆元年已因山東按察使黃叔琳具奏改定。雍正十三年的定例若何?原文依凌燽《西江視臬紀事》卷二“雜職委署佐貳不許相驗并佐貳錄供議詳”條載:“本署司遵查雍正十三年定例:相驗尸傷,若州縣正印官公出,即令佐貳官相驗,不必轉請鄰邑,以免稽延,如無佐貳之州縣或正佐并皆公出,即轉請鄰邑相驗,倘鄰邑正印公出,即委鄰邑佐貳相驗等語。”(P533)說明原初是佐貳在正印不能履職時擁有第一位的代驗權。但是,這個規定被黃叔琳否決,黃的相關奏折是:佐貳即可委署正印,亦何妨委令相驗,但佐貳中得委署正印者必系材能出眾克勝其任之員,方始遴委,原不多得,若概令相驗尸傷,無論官職卑微,吏仵尸親人等不足彈壓,而事非切己,茍且草率庸陋者,每輕聽吏仵填報,多致蒙混,其不肖者利欲熏心,與吏仵串通一氣,開夤緣賄囑之端,任意增減,及印官承審惟據尸格定傷,難成信讞,迨不能定案,又不得不詳請覆檢,是代驗本期免于腐爛,而不知愈以增蒸刷之慘也,臣請仍照舊例,凡印官公出即請鄰封代驗,不得委佐雜以滋弊竇,庶讞決得據其實,而科罪亦可無冤矣。(《硃批奏折》04-01-1-3-12)黃叔琳的這個奏折直接限制了佐貳的代驗權,亦影響了佐貳之后的首領、雜職等員。但無論如何,佐貳的代驗權只是序列發生了變化,其檢驗權仍是受到承認的。(二)請授原官公出佐吾吾乘子代驗清律例的上述規定將佐貳代驗置于第三位的選擇,但是清代州縣并不都設佐貳,而首領官常設。瞿同祖指出:“除了首領官即‘吏目’、‘典史’實際上在所有州縣均有設置之外,別的僚屬官很少設置”,“佐貳即助理知事官數理之少更引人注目。按1899年《清會典》統計,全國僅設有32個一級知州助理(州同)和35個二級知州助理(州判),345個知縣助理(縣丞),55個簿記官(主簿)”,“顯然,許多州縣沒有設置佐貳官”。(P21-23)為此在正邑、鄰邑、佐貳檢驗無法實現時,接下來只有首領官可驗了。乾隆三年八月,甘肅按察使包括具奏,“查甘省地方遠闊,州縣駐城有遠至二三百里及五六百里不等,又皆崇山峻嶺,高下崎嶇,鄰封窎遠,自應照印官公出佐貳相驗之例遵行,方于公事無誤,但查甘省共五十七州縣六衛一所,內惟肅州、秦州、階州、蘭州、河州、涇州、靈州等七州共有州同州判八員,張掖、來番、高臺、隴西等四縣共有縣丞主簿五員,其余各州縣俱無佐貳人員可以代驗。”(《硃批奏折》,04-01-1-31-32)建議遇事當請吏目典史,請求朝廷變通。得到應允:“刑部議準甘肅按察使包括疏請,甘肅原無佐貳之州縣,印官公出,遇有命案,令吏目典史先往驗明,寫立傷單,俟印官回日查驗通報從之。”(《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79)接下來,各地紛紛具奏,請求仿效。乾隆五年三月二十五日云南巡撫張允隨亦提出本省更較甘肅特殊,“滇省跬步皆山”,“滇南四時皆如春夏”,尸身易于腐爛,“滇省州縣六十四缺,內設有州同州判縣丞者僅十一處,又多分防委地,另駐一方,其鄰封相去窎遠并無佐貳者甚多”,請求仿效甘肅做法“請嗣后滇省除有佐貳之州縣仍照印官公出佐貳相驗定例遵行外,凡無佐貳之州縣印官公出遇有命案,照甘肅之例準令吏目典史帶領州縣刑書仵作先赴尸所,寫立傷單,報明印官,回日查驗填圖通報,其無同知通判及州縣之知府或雖有同知通判州縣而不同城者,遇報命案知府公出即令經歷知事就近代驗。”(《硃批奏折》,04-01-1-58-35)張允隨奏折中提到的經歷、知事為知府的首領官,當時西南一帶出于彈壓考慮,知府多設有親轄地,因知府因檢驗職責,故要求知府的首領官亦可代驗。此后貴州按察使介錫周、四川巡撫班第亦提出類似請求。(P866)因此,《大清律例》于乾隆十二年即規定:“凡黔蜀等省遇有命案,其府州縣原無佐貳,及雖有佐貳,而不同城者,印官公出,準令經歷、知事、吏目、典史等官,酌帶諳練仵作速往,如法相驗,寫立傷單報明,印官回日,查驗填圖通報。……其各省所屬府州縣內,有與黔蜀等省相似者,一體酌量辦理,其余仍照定例遵行。”(P866)從此,首領官的代驗權在清律中得到了明確的認可。(三)傳統分駐、巡回檢查之靈活定例清代首領官雖皆有設置,但他們多系管獄官,與正印同城,冒然出城影響監獄安全。并且由駐城出發,遠途相驗,確實艱辛,這在汪輝祖筆下有所反映:“次早近山二十里,重巖複澗,易筍輿行榛莽中,又五六里,筍輿亦不可行,乃步,又三四里,仄徑一條,下臨深澗,已隆冬水猶潺潺不絕,足不可容,乃令土人前挽后推,攀林木背澗蟹行,達于尸場,……比出山,則汗浹重綿”。(P165-166)十二月寒冬臘月,乘轎、步行、攀援,最后都汗濕重衣。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允許分駐官員直接代驗。事實上,黃叔琳具奏之前,至少云南等地就已經允許分駐佐貳第一時間相驗了。這從張允隨乾隆二年正月十一日的奏折即可看出:各省地方廣隘不同,氣候炎涼各異,人命輕重亦不一似,又不得不斟酌合宜,以期有益無弊,即以云南一省而論,各府州縣所轄境內大者畿及千里,小亦不下五六百里,求其本邑與鄰邑壤地相距止五六十里者甚少,且地氣炎熱,尸身易于發變,……是以前撫臣及臣任內先后具題請將分防之撒甸、大關同知,維西、五嶆、右甸通判,邱北、夷良州同,中甸、威信州判該管境內凡遇人命俱令就近相驗通報,仍歸州縣審擬成招,俱準部覆,遵照在案。(《硃批奏折》04-01-1-22-42)但是乾隆元年黃叔琳具奏打亂了云南原來的做法,為此張允隨在奏折中請求:今臣請將撒甸等地方相驗仍照題定之例遵行,查尚有威遠、思茅同知,他郎、魯甸、彌渡通判,嘉州州判俱系分管地方,其所轄境內人命應請照撒甸同知等例一體就近相驗外,查人命自當分別重輕,如謀故斗毆后傷風或因他病或自盡身死均有原毆傷痕可驗,現據尸親告發者,自當查照部覆山東按察使黃叔琳條奏定例遵行,至短見自盡及受爐煙瘴氣路死等人命,本無尸親告發者,應請仍照部覆廣西撫臣金條奏定例遵行。(《硃批奏折》04-01-1-22-42)這時提到了金條奏定例,該條例內容上文已有述及。張允隨的建議表面看似折衷,但不驗如何能定因何身死呢?如此建議只能解釋為賦予分駐丞佐的優先檢驗權。須知,清代雖有佐貳分駐,但雜職官數目遠大于佐貳官,而巡檢之類雜職官皆有分駐地,乾隆十八年,廣東巡撫蘇昌直接提出,分駐的雜職巡檢亦應相驗,“刑部議復。廣東巡撫蘇昌奏稱,例載州、縣命案,如印官公出。鄰邑窎遠,準佐貳等官代驗。廣東州、縣所轄地方,間多遼闊,印官公出。而吏目、典史本城各有責守,未便遠赴相驗。查巡檢同屬佐雜,且系所轄地方,請飭就近驗報。應如所請。從之。”(《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436)于是在蘇昌奏請的當年,《大清律例》再度承認了分防佐雜的代驗權:“凡各省州縣同城并無佐貳,鄰封窎遠地方,遇有呈報人命,印官公出,如原系吏目、典史分轄地方,即日可以往返者,仍飭吏目、典史驗立傷單,申報印官覆驗。其距城遙遠,往返必須數日處所,該吏目典史據報,一面移會該管巡檢,就近往驗填注傷單;一面申請印官覆驗通報,如印官不能即回,即申請鄰邑代驗通詳。”(P866)(四)目前廣西分駐佐雜代驗權的實踐及展望上面的討論多與西南有關,隨著疆域開發、治理需要,其他地方亦陸續提出派委雜職相驗的必要。乾隆二十一年云直隸總督方觀承針對熱河命案提出:“口外各廳命案繁多,均應同知通判親驗,但地方遼遠者,常在數百里或千里之外,應令巡檢代行相驗,倘有別情,報明該廳覆驗”。(《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524)在同光年間,東北的問題陸續提出,光緒十年五月十四日盛京將軍慶裕具奏:奏為酌擬變通奉省相驗勘驗章程,懇請飭部覆議,恭折仰祈圣鑒事。……奉省各廳州縣所屬地方,多半遼闊,有遠至四五百里者,甚有七八百里者,印官相驗勘驗,動輒往返十有余日,設一時出有數案,散處各鄉,尤有顧此失彼之慮,亟宜量為變通,以清庶獄。伏查定例:奉天昌圖、岫巖、鳳凰城各廳,所屬命案,如距廳在三百里以外者,準令照磨及分駐巡檢帶領諳練吏仵前往代驗,填格取結,送交各該廳承審,如有承驗不實,照例議處,等因在案。奴才慶裕前在巡撫任內,亦曾奏請將西隆州屬舊州判,仿照八達州同之例,遇有命盜案件,距州百里以外,即令該州判代驗,奏蒙飭部議準,遵辦亦在案。此外,如直隸承德府屬各州縣,亦有委令分防代驗章程,……奴才等公同商酌,所有奉省之新民廳、遼陽州、寧遠州、錦縣、通化縣、開原縣、懷仁縣,均屬地方遼闊,兼顧為難,除距城二百里以內,遇有命盜案件,責成該印官親驗,不得籍詞委驗外,其在二百里以外者,各該廳州縣案牘不多,無須替代,仍由印官躬親驗勘,倘一時報案疊出,或署中有緊要事件,不能分身,準委令分防佐雜等官就近代為勘驗,分別錄供、填格、取結。(《硃批奏折》04-01-1-952-26)慶裕的奏折包含幾個內容:一是說明他在廣西巡撫任內,將廣西西隆州的分駐舊州州判代驗權放開,這仍屬西南片區;二是此前承德已放開,到了龍興之地;三是現在要求奉天全境放開,進一步拓展分駐佐雜代驗地域范圍。實際上,此前奉天昌圖已允照磨巡檢等代驗,并有專門例文。這些都說明在強調正印官親驗職責的同時,佐雜的代驗權在全國范圍內逐漸得到了進一步的認可。不過,從史料來看,佐雜代驗最終能否在一地立即推行,不僅僅取決于例文,還取決于地方督撫態度。如湖南省于乾隆十八年六月就將刑部覆準蘇昌的建議下發并要求通行遵照,三年后又針對黔陽縣典史不必要外請鄰邑州縣代驗的做法再次發文強調,(《湖南省例成案》卷20“州縣公出遇有命案佐貳及該管巡檢先行驗立傷單申請印官覆驗填圖通報”)而乾隆二十三年,福建署崇安縣事營前縣丞張勤修稟請分駐巡檢可代驗,卻被督撫否決,“況閩省州縣地界,犬牙相錯,凡屬稍遠之區,非設廳員分防,即有縣丞移駐,與黔、蜀、粵等省幅幔廣袤者情形不同”。(P1108)但是限于史料,目前筆者無法一一回答各地督撫對此推動的時間。三、印官覆驗并無填格取結后的填格取結,需測佐雜雖都可代驗,但是否擁有全部代驗權限?此處所謂權限,不僅指出現場檢驗,而且是否驗后需印官覆驗把關,是否能驗后填格取結,覆驗與填格取結是密切相關的,如果不需覆驗,則代驗官員直接完成填格取結工作;反之,則不能。從史料來看,佐雜擁有完全的代驗權限應該自乾隆四十一年逐漸完全獲得。(一)“三驗”及“覆驗”原先,佐雜代驗雖放開,但權限是不同的。佐貳權限為“其同知等官相驗,填具結格通報,仍聽正印官承審”,(P865)故無需覆驗。而首領、雜職等則不同,最初允許佐雜代驗時,只是驗立傷單,仍由印官“查驗通報”、“覆驗”、“覆驗通報”,都未提及他們可填格取結。查驗與覆驗,依薛允升解釋并無差別,他在乾隆十八年允許分防佐雜代驗條例下的按語,就覆驗一詞認為“似系上條查驗通報而言,非覆驗尸傷也”。(P866)筆者完全認同此觀點,因為設佐雜代驗目的在于避免存放過久尸體腐爛無法檢驗,所以要求正印無法及時趕到由佐雜先驗,待趕到之時自然條件一般都無法允許再作一番驗看。但無論典史還是巡檢都只是驗立傷單,正印官需再作查驗把關,說明了他們的代驗權是有限的。(二)代驗與正印覆驗隨時間進展,佐雜代驗權限逐步拓展,先是放棄正印覆驗,這個轉折點緣于乾隆四十一年貴州巡撫裴宗錫的奏折:既云公出自非旦夕可回,鄰封既稱窎遠必非尅期可到,設逢盛署炎天,尸更易發變,縱加覆驗,轉不如原驗之明,何必尸遭兩驗,停待多時,致貽暴露之慘。臣抵黔以來,接閱各屬詳文,似此案件時所常有,雖俱于文內聲述覆加查驗無異一語,亦不過因定例相沿,不得不踵循故套,而果經覆驗與否,恐亦在不可必之數,是覆驗一節有名無實,大概可知。……應請嗣后……準其一面驗立傷單,將尸棺殮,一面報明該印官詳加核實,填圖通報,如代驗之后查有增減傷痕情弊,仍將原驗官照檢驗不實例分別議處,其不行核實草率填報之該印官增定處分。(《硃批奏折》04-01-44-09-6)裴宗錫的該奏折直指原強調正印覆驗顯系虛套,實屬畫蛇添足。他的建議得到直接采納,《大清律例》“尸傷檢驗不以實”有一條例文專言黔省盛暑的,薛允升即有注“此條系乾隆四十一年,刑部議復貴州巡撫裴宗錫條奏定例”。(P869)考究該條例文,與原首領官、雜職官代驗有一不同之處,未強調正印覆驗:“其州縣未行覆驗緣由,及原驗雜職銜名,俱於原題內聲敘。如有傷痕不符等弊,將原驗官參處”。(P868)因此,此后所立例文,均未再要求正印覆驗,如乾隆五十六年,京畿重地有奏:“左都御史舒常奏,五城命案向系正指揮相驗,辦理竭蹷,請照外省佐貳代驗例,正指揮時值事繁,不能兼顧,委副指揮、吏目代驗,城內兩日,城外三日,違限及規避者,廵城御史查參報聞。”(《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1379)直接用的是“代驗”二字,《大清律例》相關例文亦是如此。而到了道光二年間的奉天昌圖岫巖鳳凰城各廳照磨及分防巡檢代驗例文,則直接用的是“填格取結”字樣,(P869)前引光緒十年慶裕的奏折直接云“準委令分防佐雜等官就近代為勘驗,分別錄供、填格、取結”,都明確由代驗的佐雜填格取結了,其權限逐漸完整。當然,為何《大清律例》未對以前例文作出修訂,推測大概與立法技術尚不成熟有關吧。在巴縣檔案中即有命案直接報經巡檢處理之例:乾隆五十一年九月十五日節里十甲總鄉約王廷早、趙華國、王昌毓稟狀……二甲內出合奸謀害人命案,“投經約等,就近稟木洞(巡檢),差黃順、劉清行喚”。(P150)結合上文分析,有理由相信,此時的巡檢當直接相驗并無需覆驗了。四、大量配強并以為單位設置的作無論何級官員開展檢驗工作,都須有仵作,且清代書役皆有中央額定(當然因不足用皆大量配有白役),實行的一種嚴格的集權制人事管理。因此,仵作是否設置,可作為官員有無檢驗權的一個剛性的外在指標,有仵作則說明官員有檢驗權,無仵作則說明無此權責,“卑場衙門向無驗傷之責,是以不設仵”。(《兩淮鹽法志》卷142“優恤門”)(一)安排分駐、駐官和駐軍官前文已論及,在乾隆之初,佐貳就是擁有代驗權的,南部縣檔案中的一則文書,充分反映了此時整個四川省的佐貳衙門仵作設立要求:護理四川寧遠府印務會理州正堂加一級紀錄二次羅為奏聞事……查得各屬照例召募仵作一案,前奉準咨行后,嗣據成都等十一府,綿州等九州,并敘永廳,雷波衛,所屬廳州縣衛,暨分駐通判、州同、州判、縣丞等□衛,召募額設仵作二名,跟隨學習仵作二名,小州縣所通判、州同、縣丞等衙門召募額設仵作一名,跟隨學習□……乾隆三年六月初五日。(P9)在廣東巡撫蘇昌具奏后,佐雜都有代驗的權力,為此除同城官員外,分駐的都應設有仵作。再以南部縣為例,其佐雜分防幾度變化,至道光五年,最終定型為縣丞分駐新壩鎮,巡檢設于富村驛,咸豐七年衙役清冊顯示均配有仵作。(《南部檔案》5-30)(二)川、鹽監督、乘子監駐、收監、駐小獄今江蘇人地調置清代州縣以下的分防時有變更,佐雜或設或裁,管理區域或并或調,所有的分防區劃變更時都考慮到仵作的問題。如陜西鳳縣于乾隆三十年將留壩一帶歸通判分駐,“戶部議準:……仵作一名,于皂役內撥充”。(《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737)又,乾隆五十六年,四川崇慶州懷遠鎮設州同分駐時,因原系瀘州州同移駐,故移帶部分仵作前來。(《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1374)不僅如此,在西南改土歸流中,隨著對土司政權的滲透,相應分駐佐雜衙門亦充分考慮到了仵作的設置,“夔州府屬之石砫土司馬孔昭,于乾隆十九年緣事革職,無合例應襲之人,請將夔州府分駐云安廠鹽務同知,及萬縣市郭里巡檢移駐該地,各支本任俸廉,即用本任關防印信,巡檢令司監獄捕務,同知需用仵作由萬縣撥給一名”。(《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537)五、錄供、承審、審批、厘清必須看到,在清律例中,即使允許佐雜代驗后填格取結,但都要求送交正印官承審。那么?這是否表明佐雜驗前先訊,驗后覆訊的訊供權因此受到制約了呢?筆者認為,正印的承審權與州縣解轉犯人到府道的覆訊意義一樣,它并不影響佐雜事實上審理權的獲得。佐雜訊供后,除取結外,很可能不能擬律(筆者尚未發現命案佐雜驗后可擬律的資料),即只能審不能斷,但是,這并不構成我們分析障礙,筆者在前文引用寺田浩明之語,說明只要事實確定,處決亦基本確定。更何況,清代州縣對于大部分命案不亦是只能審不能斷么?這些并不影響我們對州縣是一級審訊權力機構的判斷。必須看到,允許佐雜及時審理亦是辦案期限的需要。分駐佐雜在勘驗完畢后,還需將相關犯證解送州縣,如果不事先弄明白,從清代嚴格的審限來看,在時間上亦是不允許的,因為審限起始為報案之日,尋常命案州縣三個月解府州等,分駐如有不明白之外,來回文移、解審在當時交通條件下是相當浪費時間的,州縣官在面對上司處分不得不窮究案件事實的壓力與牽連相關小民利益之間,只能選擇前者允許佐雜充分發揮究訊權限。同時,允許佐雜審理是一系列文書制作的需要,除前文反復提到的填格取結外,還有向正印官通報,通報,清又稱通詳,《牧令須知》卷六有通詳樣本,其中有敘勘一節,敘者,口供;勘者,勘驗。不審,如何可能取得口供?甚至在雜職未獲得代驗權的時侯,就有地方要求不能代驗,但必須錄供的。如《西江視臬紀事》卷二“雜職委署佐貳不許相驗并佐貳錄供議詳”云:原令佐貳不許承審,并非禁其不許錄供,若既經相驗,而一切犯證概置不問,恐正印公出,日久訟棍乘機串捏供情,籍口狡展,反致弊竇叢生,倘未取供之兇手于收禁后病斃,則不取緊要口供更干例議。況查江省具報人命,每多刁健,尸親籍尸牽誣,本屬斗毆,動稱謀故叢殺,羅織無辜,更或意在圖詐,擇貧噬富,將無干之人列為首犯,其下手正兇開作余人,反致正兇免脫,輾轉牽累,他如數人共毆,其原傷之輕重,下手之先后,皆為案情要鍵,若俟正印回署推究,更恐串捏狡飾,案情失實,亦應如所請,嗣后該佐貳相驗之時,應酌案情輕重,如實止投河自縊,毫無關礙等案,徑訪填格通報,俟正印回署審詳,如系真正人命,應令該佐貳于尸場究別正兇,摘取緊要口供,敘入通報文內,分別正犯余犯,酌量監保,如有正兇要犯逃逸,立即遴差拘拿務獲,仍嚴飭毋許供端滋擾,如此則獲兇之案既免日后周章,其未獲兇犯亦不致因循免脫,似于命案有益,是否有當,相應詳侯察核示行。文中的錄供和承審有何區別?筆者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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