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康熙第二次對藏用水量的論述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撒馬拉的巴拉漢利用西藏僧侶的唐朝，派索敦多布兵入西藏，襲擊拉藏漢，占領拉薩，拉藏漢被圍剿。據《圣武記》記載:“(康熙)五十五年十月,策旺果遣臺吉大策零敦多布領精兵六千,徒步繞戈壁,逾和田南大雪山,涉險冒瘴,晝伏夜行,次年七月始達藏界。以送丹衷夫婦歸藏為名,由騰格里突入,敗唐古特兵。遂圍布達拉,誘其眾內應開門,執殺拉藏汗,擄其妻子,搜各廟重器送伊犁,禁新達賴喇嘛于扎克布里廟。”205康熙在得到準噶爾擾藏的消息后,非常重視,派遣額倫特、色楞率軍安藏,此為清開國以來首次對藏用兵。由于對西藏的自然環境、氣候條件、道路里程、語言習俗等情況不熟悉,清軍被策零敦多布誘至喀喇烏蘇一帶,全部殲滅,“額倫特歿于陣”353。在第一次出兵失敗后,康熙出于對邊疆穩定、國家統一的考慮,力排眾議,決定再次出兵西藏。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命皇十四子固山貝子允為撫遠大將軍,統兵駐扎西寧”72,十二月“撫遠大將軍允師行”72,率兵進剿策旺阿喇布坦。鑒于第一次出兵草率,這一次出兵康熙帝作了詳細籌劃,務必一舉成功,驅逐準噶爾,安定西藏。關于此次出兵的準備、經過、戰斗細節、善后及影響,都有專門的論述,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但是各家在論述康熙第二次向西藏出兵時到底有幾路卻眾說紛紜,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蕭一山在《清代通史》中說:“(康熙)五十九年春,清廷以兩路出師,北路軍屬都統延信,自西寧出發。”851沒有明確指出第二路,通過后文敘述知道南路應是從四川出發。王鐘翰在《中國民族史》中說:“進藏清軍分南北兩路,南路從四川出兵,由四川總督年羹堯駐守康定,備足糧秣供應……北路清軍是入藏清軍的主力,領兵將領是平逆將軍延信。”952認為清第二次進兵西藏只有南北兩路大軍。《中國軍事史》:“命皇十四子元為撫遠大將軍,屯軍青海之木魯斯烏蘇,統一指揮入藏軍事,命平逆將軍延信出青海,率滿洲、蒙古各軍入藏。命定西將軍噶爾弼出四川,率四川、云南兵入藏,兩路進軍。”527孟森在《清史講義》中說:“又發兩路兵,以靖逆將軍富寧安出北路,由外蒙阿爾泰山;振武將軍傅爾丹、征西將軍祁里德等出南路,由甘肅邊外巴爾庫爾(即巴里坤)分入準噶爾境。南路兵以本年七月初一起程,北路兵以六月十六起程。以護軍統領噶爾弼為定西將軍,都統延信為平逆將軍,率青海及內外蒙、西套蒙古兵護達賴喇嘛行。”89認為平藏時是三路大軍。郭沫若在其主編的《中國史稿地圖集》“清代平定準噶爾”一圖中,把康熙五十四至五十九年清軍入藏與進攻準噶爾路線描繪成四條:一條是自張掖至巴里坤、烏魯木齊,一條是自阿爾泰至伊犁,一條是自西寧至拉薩,一條是成都至拉薩97-98。綜觀以上各家所言,在清朝出兵平定西藏有幾路的問題上有一點分歧,有的認為是兩路,蕭、王二家可以說是代表;有的認為是三路,以孟森先生為代表;而《中國史稿地圖集》在標注本次戰爭時標成了四路。對于本次戰爭,不能用孤立的眼光去看待,應該從總體上去把握。康熙在吸取第一次孤軍深入失敗的教訓后,決定再次出兵時,對整個戰爭部署非常慎重,著議政大臣反復商討進軍計劃,《清實錄》收載康熙五十八年九月至十二月,關于平藏出兵籌劃的奏折、諭旨二十條以上。根據康熙當年的總體軍事部署,筆者認為孟森的三路說比較合理,最接近康熙的戰略意圖。康熙五十七年(1719年),第一次入藏清兵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北京后,康熙皇帝決意獨斷,決定再次出兵西藏,命議政大臣、九卿詳加議處。“康熙五十八年(1720年)十二月辛酉,議政大臣、軍前召至大臣、九卿等遵旨議覆:‘送新胡必爾汗兵八千,為勢稍弱,應再添四千名。命額駙阿寶親身帶厄魯特兵五百名,副都統常齡帶察哈爾兵四百名同往;其柴旦木駐防之都統阿爾納處二千兵內派一千五百名,令侍衛阿齊圖等帶領前往;大將軍留駐穆魯斯烏蘇三千兵內撥派一千六百名。此進藏之兵共一萬二千名,派大臣一員授為將軍,給與印綬,令其統理。……再令都統法喇等酌量帶兵,由巴爾喀木一路前進。噶爾弼、年羹堯亦派兵二千名,發往法喇軍前,都統武格帶往兵內,挑選滿兵一千、綠旗兵二千,滿兵令都統武格、副都統吳納哈統領,前往與法喇之兵會合。……再將阿爾泰二萬兵內挑選一萬五千,令裹帶三月口糧,于六月下旬自布喇罕、布魯爾兩處前進……巴爾庫爾一萬三千兵內挑選一萬,令三千兵輕騎襲擊吐魯番,二千兵輕騎襲擊烏魯木齊’”792-793。從這里我們可以明確看出,清廷在規劃再次向西藏出兵時,三路并進,北路由阿爾泰和巴爾庫爾向吐魯番和烏魯木齊挺進,襲擾策旺阿喇布坦的后方,使其無暇支援西藏;中路由西寧出發,護送新胡必爾汗入藏坐床;南路由巴爾喀木一路進藏,大將軍坐鎮穆魯斯烏蘇居中調節。清廷基本上按照這個“議覆”部署對西藏的軍事行動。《清實錄》載,康熙五十九年,各路大軍向朝廷報告戰功時,得旨:“朕決意獨斷,著靖逆將軍富寧安、振武將軍傅爾丹、征西將軍祁里德管領兩路官兵,前往策旺阿喇布坦邊境驚擾襲擊;又遣定西將軍噶爾弼領云南、四川滿漢官兵由拉里前進。平逆將軍延信領西路官兵由青海前進;又遣大將軍總領大兵駐扎穆魯斯烏蘇,調遣官兵,辦理糧餉。”816-817這里就清楚表明,清軍在總結第一次孤軍深入導致失敗的教訓后,統籌策劃,調遣三路大軍,以北路襲擾策旺阿喇布坦本部,使其無暇顧及侵藏準軍。另外兩路由北、東兩個方向向西藏推進,使策零敦多布首尾不得相顧,陷入前后應戰的被動局面。在清軍從拉里突入拉薩,切斷準軍糧路后,策零敦多布不得不沿來路返回伊犁。魏源也認為清軍平藏是三路而不是兩路,在《圣武記》中說:“(康熙)五十七年,命十四子為撫遠大將軍,屯青海之木魯河(前面的穆魯斯烏蘇河,即今通天河)治兵餉,將軍傅爾丹、富寧安分出巴里坤、阿爾臺以獵其北,而將軍噶爾弼出四川,將軍延信出青海,兩路搗藏。”206后印鸞章在其《清鑒》中也這么認為:“時清兵分三路入藏,一以西寧軍出青海,都統延信統之;一以四川軍出打箭爐,統領噶爾弼統之;更命將軍傅爾丹出巴里坤,牽制其北,三路并進。”303那么為什么會出現兩路和四路說呢?筆者認為兩路說只是著眼于進入西藏的大軍,南路軍和中路軍,忽略了側翼進行戰略襲擾的力量,即北路軍,這樣處理不能全面展示康熙的戰略思想,也不能準確說明、評價這場戰爭。四路說只是把北路軍分成兩路,阿爾泰一路和巴里坤一路,如果這樣細分,不應該是四路而是五路,在南路大軍中,除了由川入藏的一部外,還有一部是從云南出發的。“康熙五十九年三月,云南總督張谷貞疏言:‘駐扎云南滿洲兵及鶴麗、永北二鎮綠旗兵,現經都統武格等挑選三千名率領進藏。’”799所以,兩路說不夠全面,四路說過于繁瑣,三路說最能夠清楚而簡潔地表明康熙的戰略意圖和戰爭態勢,較為合理。根據以上對康熙第二次平藏出兵路數的略考,我們清楚地看出康熙當時針對西藏的態勢,采取了“多點向心、分進合擊”和“重點進攻、側翼襲擾”的戰略戰術,打擊盤踞在西藏的準噶爾勢力。當時策零敦多布帶往西藏的兵力不過6000人,經過廣袤的藏北無人區,晝伏夜行,在與拉藏汗兵相遇時,多有死傷。關于策零敦多布的兵力數量,青海親王羅布藏旦津在疏報中說是三千,“策旺阿喇布坦屬下策零敦多布等領兵三千來西藏,欲滅拉藏汗”。而拉藏汗奏稱:“……不意惡逆策旺阿喇布坦發兵六千,與我土伯特兵交戰。”六千人比較可靠,因為拉藏汗是這次事件的直接當事人,對敵情的了解應該更準確,而羅布藏旦津遠在千里之外,在情報上可能出現誤差。策零敦多布在西藏地方反對拉藏汗人士的幫助下進入拉薩,但策零敦多布不行保護黃教和人民之責,反而縱兵燒殺搶掠,“厄魯特賊眾奪其牲畜,擄其婦女,擾害難堪”744,策零敦多布還把布達拉的財物、法器馱運至伊犁,大失藏族人所望,遭到藏族人民的反對。在廣闊的西藏地區,僅用不到六千的兵力加以占領,又得不到當地人的支持,就顯得十分單薄。康熙針對敵方兵力不足的弱點,采用“多點向心、分進合擊”的戰術,從多個方向,向敵方迂回包圍。康熙命噶爾弼、岳鐘琪從四川向西藏進軍,命延信由青海方向護送達賴喇嘛入藏,會合點在拉薩。策零敦多布本來兵力就少,再進行分兵,力量就更弱,更容易被各個擊破。事實證明,康熙采用分散敵人力量的戰法,取得了明顯的效果。策零敦多布不得不在藏東和藏北兩個方向布防,自己“由中路自拒青海軍,而分遣其宰桑以兵三千六百拒南路”74。策零敦多布在聽到拉薩被岳鐘琪占領的消息后,只得率領殘部沿原路返回伊犁。康熙在確定主要進攻目標后,再根據敵方的勢力分布,采取“側翼襲擾”的方法,使敵方不敢向西藏方面增兵。西藏與新疆的中間是昆侖山,兩地交通困難,交通所經過的地區都不在清王朝控制的范圍之內,所以策旺阿喇布坦在得知西藏吃緊的情況下,還是可以向西藏派兵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