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4我和婆婆我和婆婆古往今來，婆媳關(guān)系就很困難，像一個N元N次方程式，極難解答。有時又如一場沒有硝煙的斗爭，令各個家庭煙霧蒙蒙。甚至還有的婆媳之間像情敵一樣，竟同室操戈，兵戎相見。只源于深愛著同一個男人，而相互糾結(jié)著，忍讓著，融合著，又同樣的乏累著、傷痛著。讓家里的男主子終日當心謹慎，惴惴擔憂。

我也不例外，從生下女兒的那一天起，就與婆婆起先了心理上的暗自較量。她封建思想嚴峻，重男輕女，說男孩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對我女兒總心不在焉的，我就與她唱反調(diào)，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是全家的快樂果；她說山區(qū)風景優(yōu)雅，空氣簇新（婆婆老家山區(qū)），我說平原地帶一碧萬里，四季如畫，令人賞心悅目（我生于平原）；她說山里的農(nóng)夫淳樸、厚道，為人熱忱和善，我說平原的人開闊、豁達，待人真誠、豪爽……如此等等，張口就有分歧，閉口又有怨氣，很少有一樣的見解。結(jié)果她看我不順，我對她不屑！言談之中，常充溢濃濃的火藥味，讓自己的老公像生活在夾縫中一樣，舉步維艱！總感嘆何時才能有寧靜舒心的日子，不再左支右絀？我心說，有這樣的老娘，你妄想！婆婆的臉上更明顯地寫著，管不好你的媳婦，恒久別得安生！而作為我們倆個女人都心照不宣的，祈望在行動上見分曉！各揣各的心事，各懷各的不滿，但都深感鬧心！但卻從來不在自身查找緣由，更不愿向?qū)Ψ酵讌f(xié)，致使家庭沖突重重，不和諧的音符也日益增多！家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其實，婆婆真正地走進了我們的生活是在兒子兩歲半時。剛起先，我們會因一句話而爭持不休，相互埋怨；會為一個漠漠的眼神而耿耿于懷，甚至幾日不相理睬！記得一次我起晚了，急著上班，沒炒菜，原來對早上愛睡懶覺不為我們做早餐的婆婆頗有微詞，卻不敢聲張，于是便面無表情地對她說：“你自己炒菜吃吧，我快遲到了！”“你不吃，我金貴（她老家方言，意思是身份名貴），去炒菜吃？”沒想到刀子嘴的婆婆更不饒人，嗆得我半天無言以對，張口結(jié)舌地愣在那里！丈夫不在家（最初在鄉(xiāng)里教書，一周回家一次），婆婆不是省油的燈，我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好咽了口唾沫，強壓住怒火，摔門而去！為此我們僵持了很久，最終在老公的百般勸告下關(guān)系才得以和解。

又一日，她上午包了餃子，我回家后見大小不一，下鍋時嬉笑道：“如此餃子能一塊熟才怪呢！”恰巧被一腳邁進廚房的婆婆聽得真真實切。正在懊悔莫及想要說明時，只見她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我惶惶擔憂，卻沒有志氣認錯。挨到下午臨上班時，我便討似乎的對她說：“媽，剩這一點餡，下午您還包了吧！”“要包你自己包，我包得大大小小的，不稱人心啊！”真沒想到熱臉碰個冷屁股，她竟然那么的當心眼。她那口氣，那語調(diào)令我像吃了蒼蠅一樣難過，很想反對！但她那一副不行一世的樣子讓我心有余悸。只好努力克制著無法言喻的憂悶，偷偷瞪了她一眼，自嘲地吐吐舌頭，悻悻而去！

還有一次，她不在家，淘氣搗蛋的兒子把我氣昏了頭，一巴掌過去，立即，三歲的兒子小屁股上不僅有了鮮紅的巴掌印，更要命的是因我的兩個指甲過長，給兒子嬌嫩的皮膚上刻下兩道血痕！當時我就知道捅了馬蜂窩，輕輕的摩挲著兒子的傷口，既心疼、懊悔不已，又擔憂火眼金睛的婆婆發(fā)覺了與我沒完！那時我倆的沖突非激化不行。幸虧孩子太小，好哄，一會兒又破涕為笑，滿院子瘋癲開了。最終逃過了一劫，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即使這樣，直到晚上孩子睡著我才把心放回肚里。誰料，夜半時分，睡夢中我被咣當?shù)孽唛T聲驚醒，魂飛魄散似的，恍惚中從床上坐起，借著客廳的燈光，我發(fā)覺了婆婆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看看天底下有你這樣的母親嗎，心簡直比后娘還狠毒，把孩子的屁股掐得稀巴爛！當時何必生下他，現(xiàn)在又去熬煎他、虐待他？沒有人性！”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申辯一句，她已氣沖沖地像我上次那樣瀟灑地摔門而去！從噩夢中醒來的我，真想象潑婦一樣捶胸頓足地發(fā)泄出我全部的不滿，與她大鬧一番。但深更半夜的，丈夫不在，如此脾氣的婆婆無異于咆哮的虎狼，令我發(fā)怵，更令我難以招架。便不敢再與她理論凹凸，只能恨自己結(jié)婚前根本沒去打聽婆婆的底細，結(jié)果走進了“狼窩”，傷了自己，真是悔青了腸子。轉(zhuǎn)而又怪罪自己當時太莽撞，出手太狠，傷了孩子，給婆婆留下把柄，最終更埋怨愛人給婆婆的臥房安裝的燈棒太亮，令老眼昏花的她發(fā)覺了那個罪證，從而挑起了我們婆媳之間的斗爭！

每天晚上，我都給兒子規(guī)定8點半準時睡覺，但頑皮好動的孩子卻精神頭十足，不想入睡，礙于我的威懾力，卻不敢頂撞。婆婆對我專橫的家長式作風，更是厭惡至極，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反對，便暗中和我對著干。原來兩兒子是我和婆婆夜里輪番著照管的，一過8點半，她臥房的房門也準時緊閉，燈卻通明。在床頭，她壓低了聲音教兒子背誦圣經(jīng)詩、唱圣經(jīng)歌（她是忠實的基督教徒）。對這些窸窸窣窣的聲響，我不能充耳不聞，便有意用勁咳嗽，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保持寧靜，讓兒子有足夠的睡眠。但收效甚微，后來兒子儼然成了一個小傳教士，傲慢地向我們賣弄他的博學(xué)，一連可以背誦幾首圣經(jīng)詩，而且還發(fā)展到課堂上去炫耀他的才能（旁邊的同學(xué)告知我的），這讓我非常生氣，板起臉來，當著婆婆毫不留情地訓(xùn)斥了他一番，收斂了幾日后，婆婆不誦圣經(jīng)了，又起先關(guān)滅燈，偷偷地在被窩里給兒子講起了故事，即興編講，真真假假，妖魔鬼怪的，令孩子興奮得徹夜難眠。其次天小眼睛紅通通的，一進教室，課桌成了小床，老師的講解成了催眠曲，成天萎靡不振的，成果也急劇下滑，我實在忍無可忍，只好偷偷向愛人打起了小報告，懇請他出馬，婆婆才得以醒悟，除了周五、周六晚上這樣的事情基本上杜絕了。不料，輪到誰和我同睡時，孩子的小臉就陰鎮(zhèn)靜，躺在那里，一下也不敢動，有時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似乎我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炸得他頭破血流一樣。這令我非常的難過與失落，而且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總想方設(shè)法地變更這種狀況，盡量以溫順的口氣和孩子說話，盼望我們母子的關(guān)系和好如初，但很難如愿，這讓我特不爽，總覺得這全部的不快都與婆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竟認為是她從中教唆所致，更覺郁悶。

不想令我更難以忍受的事情還在后面呢！有幾次，周末她帶領(lǐng)孩子出去買東西，回來時還額外拎了一個塑料袋，里面盛滿了礦泉水瓶、易拉罐、酸奶瓶等廢品，鄰居都在門口站著瞧，尷尬死了！我不覺火氣升天！人窮志不短，不能被人嘲諷，我們有自尊，有骨氣。她這樣的陋俗讓我真的已無法接受！我不能讓老人和孩子成為別人眼里的叫花子啊！很想跑去把她手中的塑料袋扔到千里之外，連同我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懣。但她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頭發(fā)里浸染的滄桑讓我邁不開腳步。又想與她開誠布公地談?wù)劊茨芊翊蜷_我們的心結(jié)。只是我更怕剛一張嘴她又該嘲諷我是城里人，懂尊嚴，她是鄉(xiāng)下人低賤，丟你人了，讓你們文明看不起了。唉，既然如此，隨她去吧，別再加高我們之間的那座大山了！

我真沒想到婆婆與兩個兒子的到來（以前他們都在老家）使我們的生活一下子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更，令溫情洋溢的小屋不久就失去了它的光彩。他們好比如洪水猛獸，讓我心驚膽寒。以往，我?guī)畠罕M管辛苦心情卻是歡愉的，三兩周回老家探望她和兒子，我們的關(guān)系雖然算不上多親近但還不至于南轅北轍。現(xiàn)在是怎么了，人團聚了，心卻愈來愈遠了！可兒子到了學(xué)齡期，不能不讓他們隨父母接受良好的教化啊！請保姆沒經(jīng)濟實力，再說丈夫也不會同意的啊！將就著、壓抑著過吧！

后來，母親知道了我與婆婆的格格不入，嚴厲地指責了我。告誡我別把眼睛總盯在她的缺點上，試著找尋她的優(yōu)點，站在她的立場上，換一種思維方式考慮問題，或許你就會發(fā)覺她并非你想象的那么一無所取，那么不近人情，那么令人費解！丈夫更是唉聲嘆氣，讓我體諒老人的境況與心情，理解她，并給她多一點關(guān)懷，或許能溶化她、打動她，她的確也不簡潔的！我不再作聲，硬著頭皮讓自己走進婆婆的內(nèi)心世界。她從小失去父愛，母親體弱多病，童年時的生活很不易。年輕時嫁給一貧如洗的公公，而后生兒育女，費盡千辛萬苦把五個兒女拉扯大，生活剛有好轉(zhuǎn)，五十多歲的公公猝然死于不治之癥，于是又忍著傷痛為我們撫養(yǎng)剛滿月的兒子。接著，不到一年，她剛二十出頭的女兒又殉情而死。兩年連失兩位至親，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但來不及哀痛、來不及休息，她還要照看剛滿月的孫子……她心中經(jīng)受的苦痛我卻極少去想，倔強的婆婆一般還不向我訴說心曲。隧然間，她在我眼前變得好宏大，令我憐憫，令我佩服，更讓我對她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份仰慕與關(guān)愛，同時對自己的狹隘也充溢了愧疚。

當她再為我的兩個兒子洗衣服而置女兒換洗的衣物于不顧時，我會告知自己她已經(jīng)夠操勞的了，做飯、洗刷、料理家務(wù)，還為我兒子洗衣服，省我多大的心啊！而我僅僅洗女兒的，輕松許多啊！當她春節(jié)期間總為兒子買新衣卻不顧及我女兒時，我不再指責她忽視了我的女兒、怠慢了我的女兒，心想那是在替我著想，否則我要操辦三個人的穿戴，現(xiàn)在有人替我分擔一大部分，我該心存感謝才對啊！心豁然開朗起來，時時常給她點零花錢，給她買件衣服，添置雙鞋和襪，甜甜地叫聲：“媽！”心平氣和地陪老人拉拉家常，聊一聊過去，念一念將來，煙雨一點一點淡去。最終，我們的疙瘩解開了，不再仇視對方。她對我不再冰言冷語，我對她不再指手畫腳、骨頭里挑刺；她不再吝嗇對我的贊美，我滿心高興，也毫不掩飾對她的尊敬。歡聲笑語又充溢了我們的家庭，明媚的陽光驅(qū)散了以往覆蓋的陰云。我們最終度過了難挨的磨合期，心越走越近，不再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唇槍舌劍，傷透腦筋。有言道，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彼此沒有誰是誰非，只要真心相待，彼此關(guān)懷，婆媳之間沒有走不通的路，沒有跨不過的坎！

當我向兒子剖析奶奶的白發(fā)與皺紋的寓意時，當我告誡兒子應(yīng)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如洗些簡潔的衣服、刷刷碗、打掃打掃衛(wèi)生來減輕老人的負擔時，當我告知兒子應(yīng)當常常幫助奶奶捶捶背、揉揉肩、洗洗腳時……一旁的老人總是笑開了花，特殊是看了兒子在日記里對這些小事的點滴記錄，她更是華蜜得像喝了蜜一樣甜。

穿上我買給她的衣服，左鄰右舍的，她會四處炫耀，逢人就問：“媳婦買的，好看嗎？”看到別人艷羨的眼神，她興奮得合不攏嘴。看到孩子的獎狀，她更高興得不得了，往老家打電話時還不忘夸我兩句。平常總喋喋不休地教化我的兒子：“長大出息了，別忘了你媽，沒有她的教化，就不會有你們的明天！”似乎孩子有成果功勞全在我似的，夸張得很！你給她削個蘋果，她會感動得趕忙給你搬凳子；你靜靜地給她洗件衣服、買些降壓藥，剛起先那會她受寵若驚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后來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令人感到可愛、可笑。老年人真的很簡潔滿意，對兒女的要求很簡潔，平平常常的噓寒問暖，生日里的一聲祝愿、一份簡潔的賀禮，生病期間的一個擁抱，一個牽手，她都會感動得一塌糊涂。而以前，我卻總是無視這些瑣碎的細微環(huán)節(jié)，令老人難過，讓自己傷神！

婆婆做的手搟面非常好吃，不愛吃機械面的我對這些柔柔的、滑滑的小東西更是情有獨鐘，興致勃勃地吃完第一碗，還要去盛其次碗，為此，自己減肥瘦身的安排總不得實施，被擱置在了恒久的明天里。而孩子們對我的描寫總有個固定的詞語：“胖胖的”，讓我心煩又無奈。婆婆對此卻嗤之以鼻：“我看胖些不錯，身體牢固，干活有力，再說苛刻自己做啥！”讓我找到了心靈的安慰。特殊是有一段時間，婆婆每天中午都做手搟面，愛人笑侃：“你俗不俗啊，一模一樣的，不會換換花樣！”我知道愛人那是心疼六十有余的母親，想讓她休息休息。婆婆總是笑笑：“搟的面條我看孩子都愛吃，恒久不會煩似的，別的飯我也做不來，孩子也沒有胃口，還是搟吧，也累不著！還熬煉身體呢！”丈夫嘆了口氣，無奈于她的辛苦！孩子們愛吃菜包子、油餅，她會不厭其煩地去蒸、去烙。我愛吃蒸菜，她又會把各種野菜青菜搬上飯桌：什么薺菜、面條菜、灰灰菜、豬毛菜、紅薯葉、蘿卜纓、芹菜葉……無奇不有，想也想不到的都成了美味佳肴。廚房成了她的工作室，飯菜成了她的事業(yè)，在那小小的空間里，她無怨無悔地揮灑著汗水，靜默無聞地播種著愛的種子，我們快樂的笑臉就是她最大的收獲！她那歡樂而勞碌的身影真的令我們感動！

當然，我們之間也并非沒有一點沖突，但那相對于我們的默契來說已微小得不值一提。如生活的調(diào)味劑，讓我們平淡如水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我們都學(xué)會了顧及對方的感受，避其鋒芒，讓尷尬與沉悶遠離了我們。她鬧心情了，我會擔待她，沒話找話逗樂她；我不快樂時，她會漸漸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