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投資新時代目錄TOC\h\h第一章黃金和美聯儲\h第二章黃金即貨幣\h第三章黃金是保險\h第四章黃金永恒不變\h第五章黃金愈挫愈勇\h第六章如何投資黃金第一章

黃金和美聯儲失業，工人不穩定的生活，期望所帶來的失望，儲蓄突然喪失，一夜暴富的個人、投機者、奸商，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價值標準的不穩定而產生的。——約翰·梅納德·凱恩斯，《幣制改革》（1924）美聯儲破產了嗎？通俗地說，“美聯儲”一般是指聯邦儲備銀行體系，由12個獨立的地區性聯邦儲備銀行組成，每個銀行都由該地區的私人銀行所擁有。“破產”意味著資不抵債——負債超過資產，從而導致凈負債。拋開定義，問題依然存在：美聯儲究竟破產了嗎？我曾與美聯儲理事會成員、地方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美聯儲高級職員和總統候選人等其他相關人員討論過這個問題。對于“美聯儲破產了嗎？”這個問題，我得到的答案是“不會破產”“會破產”“也許會破產”“無所謂”。每個答案都揭示了美聯儲的一個令人擔憂的方面。我們來逐個看一下這些答案，并且了解提供這些答案的人們實際上是怎么想的。表面上看，美聯儲并沒有破產和資不抵債。在撰寫本書時，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顯示總資產約為4.49萬億美元，總負債約為4.45萬億美元，總資本（資產減負債）約為400億美元。但是，美聯儲的杠桿率很高（約合114∶1）。當然，杠桿放大了資本賬戶收益及損失的影響。美聯儲資產的損失只需要達到1%就可以徹底抵銷其資本。在正常的股票和債券市場，1%的損失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是高度杠桿化的，雖如履薄冰但嚴格來說并沒有真正破產。“逐日盯市”的概念應運而生。顧名思義，“逐日盯市”意味著采用最佳可用信息將每種資產重新定價為當前市場價格。對沖基金和經紀商每天都在這樣做，盡管它們只是定期匯報工作成果。銀行也在部分資產負債表中使用“逐日盯市”，有些資產是按市場標價的，有些則不是，這取決于資產是為交易而持有還是用于長期投資。美聯儲賬戶，沒有使用“逐日盯市”的方法計值。但如果美聯儲確實這樣做，會發生什么呢？這會使它破產嗎？如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要求我們深入了解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詳細內容。類似90天國債這樣的短期工具，在價格上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即使按市場價格計算，它們的波動性也不足以對美聯儲的償付能力產生重大影響。但10年期債券和30年期債券就不同了，這兩種金融工具都非常不穩定。事實上，波動率［技術上被稱為久期（duration）］在較低的利率水平上有所上升。當然，過去6年來利率接近歷史低點，這使得這些工具尤其容易受到市場價值大幅波動的影響。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將“美國國債和名義債券”標為單一類別，并顯示出截至目前持有資產約2.3萬億美元，然后美聯儲將它持有的這些儲備資產分給了地區儲備銀行。在美聯儲持有的2.3萬億美元中，有1.48萬億美元存放在紐約聯邦儲備銀行（theFederalReserveBankofNewYork）的賬簿上。這是因為紐聯儲（NewYorkFed）負責整個系統的公開市場操作，并且是各種量化寬松政策（QE）下國債的主要購買者。反過來，紐聯儲提供了在其系統公開市場賬戶（SOMA）下擁有的所有國債的詳細清單。利用這些關于證券的詳細信息、每日價格報價、行情走勢以及一些常規的債券計算方法，可能計算出美聯儲資產負債表這部分的市值。紐聯儲的數據顯示，在QE2和QE3高點期間，美聯儲正在大量購買10年期大幅波動的債券。對于QE2，這些收購在2010年11月至2011年6月進行；對于QE3，收購期為2012年9月至2014年10月。單憑這些數據，美聯儲在2013年6月至12月的某個時間段，逐日盯市已呈現技術上的破產。在此期間，10年期國債的到期收益率約為3%。美聯儲10年期債券購買的大部分收益率為1.5%～2.5%。從1.5%到3%的收益率在美聯儲投資組合的這一部分產生的逐日盯市損失非常巨大——大到足以抹去當時的600億美元的緩沖資本。2013年1月下旬，就在單產上漲的情況下，我在科羅拉多州范爾（Vail）的一個朋友家吃晚飯。和我們共進晚餐的人中有一位是剛剛辭職的美聯儲理事會成員，他于QE1、QE2和QE3初期時在董事會任職。我不是一個回避敏感問題的人，所以經過一番親切的交談后，我將話題轉向這位美聯儲前任高管——“美聯儲看起來已經無力償債了”。這位高管似乎吃了一驚，他說：“不，我們沒有。”我解釋說：“呃，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破產，而是按照市場的標準來看的。”他說：“沒有人做過相關測算。”我回答說：“我已經做了相關測算，而且我覺得其他人也這么算過。”我直視著這位高管的眼睛，從他眼神里看到一絲微微的退縮。他答復說：“也許吧。”然后停了一下又說，“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也沒關系，中央銀行不需要資本，世界各地的許多中央銀行都沒有資本。”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技術上來說中央銀行不需要任何資本，盡管這種說法可能會讓美國人感到驚訝。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2016年總統競選中，美聯儲的償付能力可能會成為一個問題。”那時候，我看到我們的晚餐主持人正在變得焦躁不安，于是談話就轉向了例如葡萄酒、滑雪這樣更有趣的話題。我要談的是，不要陷入技術性會計方法和中央銀行理論的束縛之中。整個美聯儲和美元體系的成敗，面臨的是基石——信心——崩塌的考驗。只要人們對美聯儲和美元的信心能夠維系，鈔票可以繼續印下去。一旦信心崩塌，無論印出多少鈔票都無法挽回。我擔心的是，麻省理工培訓的金融工程師和博士主導著美聯儲的決策，決策者迷失在各種復雜的模型之中，忽視了美國人的精神以及美國人民對美聯儲的信任和期盼。2015年年初，我在曼哈頓中城參加了一個私人晚宴，遇到另一位美聯儲官員。這位美聯儲官員不是管理層的一員，而是由本·伯南克和珍妮特·耶倫（JanetYellen）挑選來進行美聯儲政策交流的學術專家。他不是公共關系專家，也不是公眾關注的人。他是徹頭徹尾的內部人員，在華盛頓特區憲法大街的聯邦總部伯南克和耶倫大廳對面有一個辦公室（事實上，伯南克后來跟他私下談話時確認了這個事實）。我再一次在逐日盯市的基礎上提出了美聯儲破產的話題。當時，10年期債券收益率回落到2%以下，2010—2013年購買的10年期國債大部分波動較小，因為它們距離到期只剩下5～7年的時間（距離到期還剩下5年的10年期債券，在持續時間和波動性方面像5年期債券一樣交易）。美聯儲似乎可能已經收回了逐日盯市的損失，而且在我們討論時可能是有償債能力的。不過，我想追蹤這個話題，因為利率可能再次上升，造成新的市場損失，我對“信心”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這次，他的反應比我在范爾遇到的情況明確多了，事實上，這位朋友非常斬釘截鐵地說：“我們沒有資不抵債，從來沒有，這些都在資產負債表上可以體現，看一看資產負債表吧。”他在陳述時，特意提到了2013年中期加息的時期，那并不妨礙他“我們從來沒有破產”的說法。在將債券投資組合按市價計算之后，我有些好奇，我究竟錯過了什么？美聯儲是否有一些隱藏的資產抵銷了債券的損失？很明顯，這位朋友將我的思路朝那個方向引導，卻不方便這么直白地說出來。我再度埋首于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并且確定我所追尋的方向是正確的。實際上，這是資產負債表中的第一行，被稱為“黃金券賬戶”（goldcertificateaccount）。在撰寫本書時，該賬戶在資產負債表上列出了110億美元的金額。這條線是歷史成本，這是美聯儲通常的會計慣例。如果它像債券那樣按市價調整呢？黃金券賬戶最早可追溯到1913年，于1934年終止。當1913年美聯儲成立時，其私人所有者，即每個地區的銀行，都被要求將其黃金轉移到其中一個區域儲備銀行。這是將實物黃金轉移到越來越少的擁有者的開端，我們稍后將講述這個話題。1934年，美國政府卓有成效地奪取了美聯儲的所有黃金，并將其交給美國財政部。諾克斯堡（FortKnox）建于1937年，它的成立部分原因是持有美聯儲銀行的黃金，另一部分原因是保存1933年從美國人民手中沒收的其他黃金。根據《1934年黃金儲備法案》（theGoldReserveActof1934），美國財政部向聯邦儲備系統發放了黃金券，既要堵住資產負債表的漏洞，又要克服基于“第五修正案”規定的憲法反對意見：“……若沒有公平合理的賠償，私人財產不應作為公共用途……”財政部拿走了美聯儲的黃金，但以黃金券的形式給予了“公平合理的賠償”。這些黃金券最后于1971年以每盎司42.2222美元的價格上市。使用這個價格和美聯儲資產負債表上的信息，它們可以轉換成大約2.614億盎司的黃金，或者只有8000多噸。按每盎司1200美元的市場價格計算，黃金價值約為3150億美元。由于美聯儲資產負債表上的黃金價值僅為約110億美元，這一按市值計算的收益為美聯儲帶來了超過3000億美元的隱形資產。隱形資產為美聯儲資本賬戶增加了3000億美元，使得美聯儲的杠桿比率從114∶1降至一個更加合理的比例——13∶1，與大多數資本雄厚的銀行的資本比率類似。這個隱形的資產足以吸收債券投資組合出現的盯市損失。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美國財政部持有的黃金數量約為8000噸，大致相當于美聯儲在其資產負債表中所稱的黃金數量——也是8000噸左右。美國黃金供應量從1950年的兩萬噸左右下降到1980年的8000噸，這1.2萬噸供應量的下降可分兩個階段：從1950年到1971年，因為與外貿伙伴兌換美元而損失了約1.1萬噸；然后在1971年到1980年間，為了抑制價格，又有1000噸黃金被投入市場。用美國實物黃金來進行的價格壓制計劃突然被取消，自1980年以來，美國幾乎沒有正式銷售過黃金。這是因為財政部害怕它持有的黃金比欠美聯儲的黃金更少？美國黃金庫存為8000噸，這是因為美聯儲資產負債表上也是這么多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關系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這意味著美國不能在市場上投放更多的實物黃金。它只能鼓勵英國等其他國家投放黃金或通過租賃經營來玩紙黃金游戲。作為供應來源，財政部不在游戲參加者之列。嚴格意義上來說，黃金券并不賦予美聯儲從財政部門要求實物黃金的權利。它們確實帶有潛在的道德義務，即在人們對美聯儲印的紙幣信心崩潰的情況下，財政部將利用其黃金支持美聯儲。用黃金支持美聯儲的潛在義務還擁有另一個名字，即金本位制。我的朋友，那位內部人士是正確的。如果只考慮其證券投資組合，在逐日盯市的條件下，美聯儲在2013年已瀕臨破產。然而，考慮到美聯儲隱藏的黃金資產，它從來沒有資不抵債。美元決定了人們對全球金融體系的整體信心，對美元的信心依賴于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償付能力，而這種償付能力最終卻依賴于黃金。這是美聯儲任何人都不想公開承認或討論的事情。即使是過度提及黃金對美聯儲償付能力的重要性，也可能引發對美聯儲在20世紀70年代留下的黃金與貨幣比率以及相關話題的爭論。盡管如此，黃金在國際貨幣體系中依然重要。這就是為什么雖然各國央行和政府都公開貶低黃金的重要性，但仍然將黃金儲存在它們的保險庫中。第二章

黃金即貨幣人們對黃金感興趣并不是因為它閃閃發光，而是因為它是金錢。認清這個事實是理解黃金的起點。當然，貨幣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在不同時期，各種形式的貨幣競相爭奪全球主要儲備貨幣的地位。如今，美元、歐元和比特幣都是貨幣的形式，黃金也是。什么是貨幣關于貨幣，有一個非常經典的定義，它由3部分組成：交易的媒介、價值的儲存和記賬的單位。如果你有一樣物品滿足以上這3個條件，那么你擁有的就是某種貨幣。如果你問經濟學家“什么是貨幣”，他們往往理所當然地認為，只有中央銀行印刷的法定貨幣才可以被視作貨幣。然后，他們會從技術層面討論關于廣義或者狹義的貨幣供應，如M3、M2、M1、M0等范疇。以上每個“M”所包含的范圍比前一個窄。M0是最窄的，由銀行準備金和貨幣組成。M0也被稱為“基礎貨幣”，因為它是貨幣經濟學家所知道的最狹義的定義。我把黃金稱為“M小于0”（M-Subzero），因為即使經濟學家們不予認可，黃金也是紙幣背后真正的基礎貨幣。為什么是黃金淘金者很快就會將黃金貶稱為“一種閃閃發光的金屬”或“一堆石頭”，好像說它作為一種貨幣沒有特別的吸引力。即使是美聯儲前主席本·伯南克等資深的經濟學家，也曾形容黃金在美國金庫中的存續是一種“傳統”，并沒有強調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別的效用。事實上，將黃金作為貨幣的用法不僅古老而且非常實用。英國廣播公司（BBC）對外廣播頻道的賈斯汀·羅拉特（JustinRowlatt）最近訪問了倫敦大學化學教授安德烈亞·塞拉（AndreaSella），在這次訪談中，塞拉教授對元素周期表進行了深入的回顧，以解釋為什么在宇宙所有已知的原子結構中，黃金是適合承擔貨幣角色的不二人選。我們都記得高中化學課的元素周期表，它看起來像一個正方形組成的矩陣，每個元素占據一個方格，整個元素周期表大約寬18個方格，高9個方格，邊緣周圍并不規則，氫（H）和氦（He）高于同行。每個正方形內都包含一個元素的名稱、一個或兩個字母的符號，以及原子質量、原子量或諸如此類有用的信息。從氫（原子序數1）到（ununoctium，縮寫為OG，118號化學元素的名稱），共有118個元素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對于我們的目的來說，關鍵點是，在已知的宇宙中，沒有任何物質不是由這些元素之一或分子組合構成的。如果你想尋找一些錢，你會在這里找到它。塞拉教授動作靈巧地帶我們走過桌子。他表明，宇宙中的大部分物質完全不適合充當貨幣。然后，他對一小部分相對適合作為貨幣的元素進行了校驗，并篩選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充當貨幣角色的物質——黃金。塞拉教授很快把元素周期表右邊的10個元素[包括氦（He）、氬（Ar）和氖（Ne）]排除在外，很明顯——它們都是室溫下的氣體，會逐漸消失，它們根本就不適合作為貨幣。除了氣體之外，塞拉教授還排除了汞（Hg）和溴（Br）等元素，因為這些元素在室溫下是液體，所以它們和氣體一樣不適合充當貨幣的角色。另一些元素，例如砷（As）具有毒性，因此也被排除在外。接著，他指向元素周期表的左側，這其中包括12種堿性元素，例如鎂（Mg）、鈣（Ca）和鈉（Na）。這些元素同樣不適合作為貨幣，因為它們一旦遇到水就會溶解或爆炸。把錢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是個好主意，但如果金錢一遇到雨水就溶解，那就糟糕啦。接下來要排除的元素是鈾（U）、钚（Pu）和釷（Th）等元素，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們具有放射性。沒有人愿意隨身攜帶一種可能致癌的貨幣吧。這個小組其實還包括30個放射性元素，它們僅可在實驗室中制造，并且一旦生成即刻分解，例如锿（Es）。除此之外，大多數其他元素也不具備貨幣的特定屬性，例如鐵（Fe）、銅（Cu）和鉛（Pb），由于生銹或腐蝕而無法進行最終分割。央行讓你的存款貶值已經夠糟心了，沒有人希望貨幣還能夠自己貶值。羅拉特和塞拉繼續討論元素周期表，鋁（Al）太容易被損壞，因此不宜用作硬幣；鈦（Ti）又太堅硬，以至于無法用古代文明時期的簡易設備來冶煉。淘汰以上元素之后，只有8個元素成為貨幣的候選者。這些貴金屬位于元素周期表的中央，它們是銥、鋨、釕、鉑、鈀、銠、銀和金。它們都是罕見的。然而，只有黃金和白金才有足夠多的數量以支撐實際貨幣供應。其他貴金屬都是非常罕見的，罕見到無法充當貨幣的角色，同時，由于它們熔點非常高而難以提取到。羅拉特以如下的結論終結了他的元素周期表之旅：目前只剩下兩種元素——金和銀。兩者都是稀缺的，但并非罕見之至。它們的熔點也相對較低，所以很容易加工為硬幣、塊錠和珠寶。銀會和空氣中微量的硫發生化學反應，因此會變色。這就是我們最終認為“金”特別有價值的原因。金（Au）還有另外一個吸引力，它的顏色是黃澄澄的。其他金屬大都是銀色的，除了銅，當暴露在空氣中時銅會變成綠色。美觀并不是作為貨幣的先決條件，然而，考慮到黃金已經成功通過之前的測試，美觀對于黃金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很棒的特征。我們的祖先并沒有像現代評論家臆斷的那樣，僅僅因為黃金閃亮而美麗，就使用它作為貨幣。黃金是唯一具有作為貨幣所需的全部必要特性（稀缺性、延展性、惰性、耐用性和均勻性）的元素，可以作為可靠并且實用的價值貯藏物。比我們更明智的社會團體知道他們在做什么。當然，上文所說的這些優點并不是說黃金必須是貨幣。如今的貨幣主要以數字形式存在。存儲數字貨幣的電子也不會生銹。并且，它們也根本不具有稀缺性。不能僅僅因為貨幣是“數字的”，就說它不是物質世界的一部分，它們也脫離不了與元素周期表中元素的關系。數字貨幣是存儲在硅（Si）芯片上帶電的亞原子粒子，這些電荷可以被黑客黑掉或者清除。黃金原子（原子序數為79）是很穩定的，不會被俄羅斯的網絡軍團抹除。即使在網絡時代，黃金作為貨幣仍然具有其他物質無法比擬的優越性。黃金不是投資產品黃金不是投資產品，因為它沒有風險，也就沒有收益。沃倫·巴菲特（WarrenBuffett）對黃金的著名批評是黃金沒有收益，因此它不能使他的財富增值。黃金確實沒有收益，它本不應該有收益，因為它沒有任何風險。如果你買了1盎司的黃金并保存10年，那么你最終會得到1盎司的黃金——不會多也不會少。當然，1盎司黃金的“美元價格”在10年內可能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不是黃金的問題，而是美元出了問題。為了獲得投資回報，你必須要承擔相應的風險。如果用黃金投資，風險存在于何處呢？首先，黃金沒有是否成熟的風險，因為黃金只是黃金，不會在5年后成長為“成熟”的黃金。它今天是黃金，并且永遠都是。其次，黃金沒有發行人風險，因為它根本沒有發行人。如果你擁有它，你就是擁有它，別人不對此負責。最后，黃金沒有商品相關風險，對于大宗商品，還需考慮其他風險要素。當你采購玉米時，你可能會擔憂這批玉米有沒有問題，質量是好的還是壞的呢？采購石油也是這樣，全世界共計有75個等級的石油。但純金是一種元素，其原子序數為79。它只是并且永遠是黃金。黃金不是商品黃金幾乎沒有工業用途。它不是一種商品，因為對于任何商品的生產過程來說，它都不是重要投入，或只需少許。看看其他商品：銅，可以用于生產電線和管道；銀，除了作為貴金屬外，實際上還有許多工業用途。其他礦產也常常被用作生產制造業投入——黃金卻不是這樣。黃金已經在電子領域被用于涂層、連接等，但是它的用途仍然是非常有限的——不是原材料。眾所周知，黃金在商品交易所進行交易，并在你中意的網站的商品欄中發布報告，播報員語氣急促地描述著商品交易所的黃金價格。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黃金是商品。這對于投資者來說是很重要的，因為有許多發展因素會影響商品，但這些因素并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影響黃金。回顧一下大蕭條時的情況，當時最令人生畏的經濟問題是通貨緊縮。商品價格和工業生產都急劇下降。然而從1929年到1933年，美元的黃金價格并沒有降低，它仍然維持在每盎司20.67美元。黃金在那時履行著貨幣角色，而不是商品角色。幾個月后，從1933年4月開始，美國政府將金價從每盎司20.67美元上調至每盎司35.00美元。政府提高金價引起了通貨膨脹，它們急于擺脫通貨緊縮。黃金率先通過政府法令來完成這項任務，股票和商品價格也很快水漲船高。黃金完全不像商品一樣，它像貨幣一樣發揮作用。今天，世界各國政府再次擔心通貨緊縮，并尋求通脹來幫助緩解主權債務的實際負擔。黃金可能會再一次被用來催化央行迄今為止并未實現的通貨膨脹。黃金非商品化行為的另一個例子，是2014年黃金與連續性商品指數的相關性，連續性商品指數由16個部分組成，其中包括黃金、鐵礦石、銅、鋁和農產品。2014年1月至11月，黃金與連續性商品指數高度相關，這是意料之中的。但從2014年11月起，該指數暴跌，黃金兌美元的價格大幅上漲。這種分歧恰逢能源和基本金屬價格暴跌（考慮到指數走勢），以及俄羅斯等國黃金的需求增加（影響到黃金走勢）。黃金突然不再像商品那樣被交易，而開始像貨幣一樣交易。黃金的這種態勢和行為，成為后來潮流事件的雛形。黃金不是紙契華爾街的贊助商，美國銀行和倫敦金銀市場協會（LBMA）的其他成員單位創造了大量不是黃金的“黃金產品”，它們是一紙契約。這些產品包括交易所交易基金（ETF），其中最著名的一種交易代碼是GLD。這個詞匯“交易代碼”是一個贈品，因為該產品并不是黃金。ETF是股票的一部分，在此結構中某處有一些黃金，但你沒有實際擁有它——你擁有的是一個股份，盡管這個份額不是有形的實物，它以數字化形式存在，很容易被黑客黑掉或抹除。GLD背后的法律架構是信托，托管人在金庫中擁有一些實物黃金。黃金ETF通常是這樣安排的。GLD的金庫藏在倫敦。有一組授權參與者為GLD信托股票做市。它們是倫敦金銀市場協會的大型會員，如高盛、摩根大通等。許多合法參與者參與的活動，是在實物黃金市場和GLD股票市場之間套利。如果GLD股票存在賣出的壓力，授權參與者可以作為做市商買入這些股票并賣空實物黃金。然后交易商可以把股票交給托管人，以交換實物黃金并軋平賣空的實際頭寸，從而在股價與實物價格的差額之間賺取利潤。這種套利方法與1914年以前紐約和倫敦之間存在的“黃金點”套利相似，不同之處在于它不再需要在北大西洋運輸實物黃金來獲取利潤。如今，黃金隨著套利交易的流動而存在倫敦金銀市場協會或GLD的倉庫和地窖里。除了無法擁有實物黃金和作為黑客攻擊目標之外，GLD的投資者還面臨著其他風險。例如，官員可以關閉紐約證券交易所，使投資者無法交易股票。有人說證券交易所永遠不會被關閉，建議他們回顧一下以下這些案例：2015年7月8日，由于軟件故障，交易所被關閉；2012年颶風桑迪期間，交易所被關閉；“9·11”事件之后，交易所被關閉。紐約證券交易所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也被關閉4個多月。停電或系統故障也可能隨時讓交易所再次關閉。購買ETF以后，你就只能通過電子系統交易了。倫敦金銀市場協會也通過紙質合約來出售黃金，其性質屬于未納入監管的期貨。在這些紙合約中，黃金被描述為“未分配的”，這意味著黃金持有者沒有主張擁有任何特定的實物黃金的權利。賣方確實有部分實物黃金，但仍不足以滿足所有未分配黃金買家的潛在要求。每持有1美元實物黃金，銀行就可以賣出10美元甚至更多的合約。它們希望所有的黃金持有者不要擠兌黃金，因為即使他們這樣做了，合約購買者的要求也不會被滿足，他們不會被分配到足夠的黃金。根據這些合同，如果黃金持有者想把未分配黃金轉換為明確分配和保管的黃金，他們必須提前通知銀行，提前通知的期限能使得銀行有時間去找到一些實物黃金來兌現合同。如果有太多客戶同時要求銀行馬上兌付實物黃金，則銀行可以終止合約，只需在截止日期之前以收盤價向交易對手提供現金即可。客戶可以得到與成交價相同的支票，但是他們不會拿到真正的實物黃金。這是一個最好的案例，在最糟糕的情況下，銀行可能會失敗，黃金投資者將一無所獲。因此，這些紙質合約可能會給黃金市場帶來價格風險和投資機會，但與擁有實物黃金相去甚遠。如果黃金出現需求震蕩或人們恐慌性地搶購黃金，黃金價格將暴漲，那么這些紙質合約即將失效，因為沒有足夠的實物黃金來滿足人們所有的訴求。只有非銀行機構保管的實物黃金才是真正的黃金。黃金不是數字化的黃金是一種實物，而不是數字化的貨幣。因此，黃金為數字貨幣所面臨的風險提供保障。在大多數情況下，美元是一種數字化的貨幣。我們口袋里可能有幾張紙幣，但相對于我們的需要來說，并不算多。如果我去雜貨店購物，我可以拿出一張20美元的鈔票，但更有可能的是，我會拿出我的銀行卡或手機來付賬。當你領取工資時，很有可能是通過這種方式——你的雇主直接將工資轉存入你的銀行賬戶；當你支付賬單時，你可能會使用網上銀行；當你去購物時，你可能會使用信用卡或借記卡。相對于你的經濟交易總量而言，你使用的現金數量微乎其微。自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全球最大的證券市場——美國國債市場，從來沒有頒發過紙質憑證。在某些人的閣樓上可能會存有幾張陳舊的紙質憑證，但今天的國債市場是完全數字化的，支付系統也是如此。無現金的數字化社會已經出現了。有一些評論員曾擔心所謂的“現金之戰”出現。無須擔心——現金之戰已經結束了，政府獲勝。確實，如果不是涉嫌販毒、恐怖主義或偷稅漏稅，一名勤懇又誠實的公民是無法獲得大量現金的，一旦被懷疑涉嫌上述行為，政府就會進行監控。沒有黃金的公民別無選擇，只能追隨著財富數字化的腳步。數字化的財富會受到停電、基礎設施損壞、系統故障、黑客以及網上盜竊的影響。哪怕是10億美元的投資組合，如果一夜之間消失殆盡，還有什么好的呢？如果政府關閉銀行并重新設置自動柜員機，限制你每天只能取300美元用以支付天然氣和食品雜貨等生活費用呢？哪怕你在銀行有10萬美元存款，實際上都是無關緊要的。政府監管機構會說，每天300美元，用以支付基本生活費用是綽綽有余的，至于什么時候能取出剩余款項……等通知吧！這正是2013年歐元區在塞浦路斯和2015年在希臘真實發生的情況。儲戶們應該持有實物黃金，以作為對抗銀行凍結資產的保障。貨幣崩潰與金本位制終結的歷史黃金就是貨幣。盡管如此，政府機構和經濟學家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貶低其貨幣地位，特別是在國際貨幣體系崩潰以及美國于1971年終止美元兌換黃金的時期。1971年的貨幣崩潰應該是不足為奇的。實際上國際貨幣體系在20世紀（分別是1914年、1939年和1971年）已經崩潰了3次，并在1998年和2008年也曾兩度瀕臨崩潰。由于今天的國際貨幣體系主要以美元為基礎，美元信心崩潰和美元價值儲備的作用將引發新的崩潰。這可能是令人吃驚的。不過，這樣的崩潰大概每30年就會發生一次。根據20世紀的貨幣歷史，我們可能已經處于當今國際貨幣體系有效期的終點，并且很快即將迎接一個新的國際貨幣體系的到來。歷史上曾經的貨幣崩潰并不意味著世界末日。人們沒有因此進入洞穴，開始吃罐頭食品。貨幣崩潰意味著這個時代主要的金融和貿易強權們圍坐在同一張談判桌上，重新制定所謂的“游戲規則”，也就是國際貨幣體系的運作方式。例如，1914年國際貨幣體系崩潰之后，1922年在意大利熱那亞（Genoa）舉行了一次貨幣會議，與會大國重新修訂了游戲規則，試圖重新引入金本位制；1939年國際貨幣體系再度崩潰之后，1944年在新罕布什爾州（NewHampshire）的布雷頓森林舉行了一場規模更大的眾所周知的國際貨幣會議，這次會議重新書寫了游戲規則，建立了美元—黃金本位制的國際貨幣體系；1971年尼克松總統中止了美元兌換黃金的可能性，國際貨幣體系再度崩潰，隨后又召開了一系列的相關會議，其中最著名的是1971年12月的史密森協定（SmithsonianAgreement），之后又出臺了諸如1985年的“廣場協議”、1987年的“盧浮宮協議”的規定，這些協議再度改寫了國際貨幣體系的游戲規則。1971—1980年，美國進入暫時混亂時期，在這混亂中步履維艱地摸索并轉向了浮動匯率制。這段時間的經濟情況非常糟糕，經濟表現可謂一蹶不振。1973—1981年，美國陷入3次經濟衰退，黃金價格一度從每盎司35美元飛漲到每盎司800美元。通貨膨脹突如其來、直上云霄，美元的價值至少被削減了一半以上。1981年之后，保羅·沃爾克（PaulVolcker）和羅納德·里根（RonaldReagan）拯救了美元。世界逐漸轉向了新的“美元本位制”，也就是美元時代。實際上，美國告訴世界，即使沒有金本位制，美元也是可靠的價值儲備貨幣。這意味著美元通脹結束，并使美國成為美元投資的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目的地。沃爾克的貨幣政策和里根的稅收和監管政策完成了這些目標。美國的貿易伙伴基本上都被告知它們可以錨定美元。從1981年到2010年，穩健的美元本位制是成功的，一直到2007年經濟都穩步增長，且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經歷了長期的經濟擴張。所以，從1870年到1971年，國際貨幣體系使用的是不同形式的金本位制，且不斷被戰爭中斷。從1980年到2010年的30年間，沒有實行金本位制，而是以美元本位來取而代之。如今的國際貨幣體系中沒有本位制，也沒有任何錨定物。意料之中，自2007年以來，我們一直生活在困惑、波動無常以及市場經濟表現不理想的境況中。當國際貨幣體系下一次崩潰來臨時，將會舉行另一個類似于1922年熱那亞會議和1944年布雷頓森林會議一樣的會議。今天的投資者需要具有前瞻性，并詢問“游戲的新規則是什么”？根據對此問題的答復，他們可以得出，在不可避免的動蕩發生時，他們應該如何構建自己的投資組合以保護自己的財富凈值。黃金永遠不會失去舞臺一般認為，在尼克松總統1971年8月15日關閉黃金兌換窗口之后，美國就脫離了金本位制。此后，受政策制定者和教授們嚴格教導的影響，兩代學生認為黃金在國際貨幣體系中已經沒有一席之地，不再扮演任何角色。事實的真相是，黃金從未遠離。權力精英們不再談論黃金，并且在公開場合忽視它的存在，但他們私下里卻囤積黃金。如果黃金如此一文不值，為什么美國要持有8000多噸黃金呢？為什么德國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都要保持3000噸左右黃金呢？為什么中國要儲備大量黃金，連俄羅斯每年也要買入100多噸黃金呢？如果黃金真的在貨幣體系中不扮演任何角色，為什么還會出現各國爭相買進的局面呢？央行官員很容易就會傾向于說服人們貨幣與黃金毫不相關，這是因為這樣使他們能夠印刷出所有他們想要的任意多的鈔票。大多數人包括本·伯南克、艾倫·格林斯潘（AlanGreenspan）都貶低了黃金的地位，說黃金在貨幣體系中無足輕重。一種力量如果控制了貨幣，那么它在態度行為和政治方面的話語權也會隨之增強。黃金才是真正支撐國際貨幣體系的基石和基礎。黃金與國際貨幣體系黃金正逐漸在世界貨幣體系中復蘇。當你真切地去看世界上正在發生的變化，而不是盲目聽從電視上那些愉快的訪談時，你會很清楚地了解世界已經形成了影子金本位，并且正在向更規范的金本位制回歸——把黃金當作貨幣。我們現在已經看到了這種跡象，它不只是存在于遙遠未來的可能性。黃金走向貨幣體系中心的證據是非常明確的，這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是世界第三大黃金持有者（第一名是美國，第二名是德國，第三名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全球貨幣體系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其權力和影響遠遠超過人們可能從技術官僚主義和官僚主義角度對它的想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喜歡向新興國家擺出非常友好的姿態。事實上，它更像一個龐大而貪婪的公司，為慈善事業捐款只是為了顯示它的慷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是1944年在布雷頓森林會議上成立的，成立幾年之后才于20世紀40年代末50年代初開始運作。成立初期，它主要向那些急于擺脫短期國際收支赤字的富裕國家發放貸款。一個國家年復一年地出現國際收支逆差，彌補赤字的其中一個方法是使其貨幣貶值，從而使出口業務更具競爭力。但是，按照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固定匯率制度，貨幣是不允許貶值的。作為替代方案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會在一個國家進行經濟結構改革時提供過橋貸款，以幫助它渡過難關。此類經濟改革的目的是降低單位勞動力成本、提高生產率或改善投資環境，這些都是將往來賬戶逆轉為盈余的必要條件。一旦資本賬戶出現盈余，就可以償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提供的過橋貸款。在極端情況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允許貨幣貶值，但必須在所有其他貨幣及結構解決方案已經無力回天之后。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英鎊兌美元急劇貶值，美國暫停了黃金兌換，這種過橋貸款制度土崩瓦解。固定匯率制度不久就隨之消亡了。自此以后，浮動匯率誕生。20世紀80年代以后，由于使命不明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荒野中游游蕩蕩近20年。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初，它成為新興市場的借貸者，因為它的原始使命——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穩定匯率的作用——已經不復存在。1997—1998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聲譽在亞洲金融危機中遭受了嚴重的打擊。鮮血灑在街頭——這并不是比喻，在雅加達、印度尼西亞和韓國首爾的騷亂中，有人失去了生命。許多人，其中最著名的如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喬·斯蒂格利茨（JoeStiglitz），將這場金融危機歸咎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不合理建議。到2000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就像一頭已經擱淺的鯨魚，無法重回大海去完成它的使命。沒有人知道它正在做什么，也沒人知道它應該怎么做。到了2006年，公眾呼吁廢除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瀕發生存危機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夜之間又重新回到了這個游戲當中。它成為最強大的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G20俱樂部實際上的秘書處。若把G20比作一個董事會的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就像按董事會意愿開展工作的工作機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有自己的理事會，但有意思的是，如果逐個看它的成員國，那么就會發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成員國與G20成員國有很多是重疊的。G20成員國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執行委員會的24個成員國基本上是一致的。G20就像一組沒有下屬工作人員的國家元首，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則有現成的工作人員。自2009年以來，G20峰會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技術能力、工作人員和研究分析方面開展了密切合作。正如烏克蘭和希臘的例子一樣，新的貸款服務已經變得高度政治化。事實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直是富國俱樂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投票機制要求每當做出重大決策時，必須有85%的投票贊成率，如改變其制度條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管理文件），或批準一筆重大的貸款。美國有超過16%的選票，這意味著如果所有其他成員國加起來投與美國相反的票數，還是不足以克服美國的反對意見。當然，這不是巧合。美國一直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擁有最強大話語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部大樓位于美國華盛頓。現在國際金融界的一個重大治理問題就是改變這種投票機制。如果按照一個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占全球國內生產總值的百分比來衡量這個問題，并且與它應該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占據多大的投票份額進行比較，那么就會發現：富裕的發達國家就會擁有超標的話語權，而新興的發展中國家則處于不利地位。中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中國占全球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約為14%，但直到最近，中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的投票權還不到5%。2015年，美國國會通過立法，決定給予中國更高的投票權。對中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級制度中的合理位置的認可，是以美國提出的交換條件為前提的，它用以交換的是中國在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的良好表現。現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又恢復了它的原始使命——向富裕國家借出貸款，而大部分是資助歐洲的，其中絕大多數資金是定向投資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大部分資金并不會投向類似博茨瓦納、馬里或牙買加這樣的窮國，而是投向波蘭、希臘、葡萄牙、愛爾蘭，還有可能出于政治原因投向某些國家，例如對烏克蘭的投資。新一輪的放貸狂潮需要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擁有新的資金來源。如果你要放貸，你從哪里獲取錢財去放貸？銀行可以將存款、資產抵押給央行，或者憑空創造資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沒有供儲戶存款的出納窗口。不過，它確實借到了錢，它發行了國債。有趣的是，這些國債不以美元計價。它們以特別提款權（SDR）計價，截至撰寫本書時，每單位SDR價值約為1.38美元，SDR價值會隨著市場波動發生變化。什么是SDR？這是一種世界性的貨幣，但并非人們隨身攜帶的那種貨幣。人們不能去ATM自動柜員機上取出一捆SDR。不過，SDR是貨幣，隨著美元力量的下降，SDR在全球金融系統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內部有一個交易柜臺，可以將SDR換成其他硬通貨。以下是這種機制如何運轉的簡要案例：2009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行了1827億SDR，按現行匯率計算約為2550億美元。它的發行配額與國家份額相一致。如果你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擁有5%的配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即將發行1000億SDR，那么你將獲得50億SDR，占發行總額的5%。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許多成員國有配額，但它們并不需要SDR，而是想要其他硬通貨。匈牙利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回到21世紀初，匈牙利銀行以兩種貨幣向客戶提供抵押貸款。他們可以用當地貨幣福林（匈牙利的本地貨幣）來貸款，也可以用維也納或蘇黎世等歐洲銀行提供的瑞士法郎貸款，這些貸款可以為匈牙利貸出的款項提供資金。瑞士法郎的抵押貸款利率約為2%，而福林的抵押貸款利率約為9%，大多數持有瑞士法郎的抵押貸款的借款人會假設匯率保持不變。但事實并非如此。福林大幅貶值后，一夜之間，這些瑞士法郎抵押貸款債務，相對于借款人本國貨幣所得收入的負擔急劇增加。因此，違約的案例也隨之飆升。假設你是匈牙利，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你SDR時，你的反應將會是你真的很需要瑞士法郎，這樣你下屬的央行可以幫助當地銀行償還同業貸款。現在你打電話給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交易柜臺，說：“把我的SDR折算成美元給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服務臺將打電話給俄羅斯，并說：“你們要買SDR嗎？”俄羅斯說：“是的，我們需要。”俄羅斯將借給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美元，并換得SDR，與此同時，匈牙利將拿到美元并賣出美元以換取瑞士法郎，然后用瑞士法郎來扶持其本地的銀行。在你有需求時，你可以按照上述操作方式將你的SDR轉換成另一種強勢貨幣。只有在應對流動性危機之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才會發行SDR。當下一次全球流動性危機爆發時，美聯儲和其他央行無法遏制。美聯儲已經用完了它的資產負債表——用盡了可投資資金，如果你愿意的話——用于處理上一次的危機。但它還沒有能夠平衡資產負債表，且在10年內也不可能做到。其他央行也是如此。在不破壞人們對紙幣的信心的情況下，它們沒有進一步印刷紙幣的能力。如果它們要印刷更多紙幣的話，即使這樣的行為是完全合法的，但也已經達到了紙幣尚能取信于民的極限。在新一輪流動性危機中，世界將轉而求助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并通過發行SDR來為市場注入流動性。這個過程可能不會影響信心，因為很少有人理解。若以美元計算，這次大規模地發行SDR將是高通貨膨脹的。不過，華盛頓的政治家們只不過是指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機構。發行大量SDR的影響之一，是破壞以美元計價的資產的實際價值，從而阻礙資本形成。這場風暴中唯一的避難所將是硬資產，例如黃金。如今，精明的個人投資者正在如此安排自己的投資組合，俄羅斯、中國等大國也正在這么做——配置一定比例的黃金。如果人們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SDR解決方案失去信心呢？誰拯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現在沒有人能拯救它。轉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并非走一步算一步地拖延時間，而是在走投無路時將民間債務轉化為主權債務，再轉化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所發行的多邊債務。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力量源泉是其持有的3000噸黃金，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成員國存放在美國和歐洲等國的黃金。這就是為什么我繼續回歸黃金話題，為什么我要計算黃金與貨幣的比率及黃金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并預測黃金的價格將達到每盎司10000美元或者更高。如果人們對一國紙幣喪失信心，并試圖用不同類型的法定貨幣（尤其是SDR）來救助這個體系，這樣做有何裨益呢？如果這樣運作有效的話，只會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幾乎沒有人理解它，其二是因為我們口袋里沒有SDR。SDR由國家之間使用，而個人卻無法使用。SDR不是公開透明的，如果印刷數量過多，它們將會存在并且造成高度通貨膨脹。但是，沒有人會真正看到它們，因為它們是有史以來最具技術性和抽象性的貨幣。如果SDR起作用，部分原因是因為鮮有人了解它們。不過，如果人們對SDR多有了解，可能會失去對它的信心。在這種情況下，唯一有效的辦法是使用黃金。影子金本位制世界各國正在加快收購黃金，以實現其儲備頭寸的多元化。這個趨勢，加上美國、歐元區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黃金的巨額儲備，相當于存在著影子金本位制。評估各國影子金本位制的最好方法是，查看該國持有的黃金與該國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這個比例可以很容易地使用官方數字計算出來，并在不同國家之間進行比較，看看哪個國家掌握著真正的黃金權力。最大的贏家——世界金權的真正中心，是組成歐元區并發行歐元的19個國家。它們的黃金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超過4%。美國的比例約為1.7%。有趣的是，俄羅斯的比例大約是2.7%。俄羅斯擁有的黃金總量比美國的黃金總量多出1/8以上，但其經濟規模僅為美國經濟規模的1/8，所以這一比例更高。俄羅斯是那些加快腳步、力圖獲取更多黃金的國家中的一員，似乎將與歐元區相匹敵。日本、加拿大和英國是主要經濟體，但其黃金比例較低，均不足1%。與俄羅斯一樣，中國正在持續獲取黃金，未來可能達到可以與美國和歐洲相比擬的黃金比例。當貨幣體系崩潰時，黃金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將是至關重要的，因為它將是未來重建貨幣秩序以及“游戲規則”的基礎。在任何貨幣體系重構中，如前所述，各國將齊聚一堂，圍坐桌邊議事。我們可以把這種會議當成撲克牌游戲。當你在撲克游戲桌邊坐下時，你需要一大堆籌碼。在此背景下，黃金的功能就像一堆撲克籌碼。這并不表明世界會自動形成金本位制，而是意味著一國擁有的黃金儲備量與它在談判桌上的話語權緊密相關。世界上只有大約3.5萬噸的官方黃金。“官方黃金”一詞是指央行、財政部門和主權財富基金擁有的黃金。這不包括民間擁有的黃金首飾和私人囤積的金塊和金條。中國在過去7年中購入了3000多噸黃金，幾乎占世界全部官方黃金的10%，中國占全球黃金儲備的比率在大幅升高。中國正在努力獲取更多的黃金，以便當國際貨幣體系即將崩潰、世界需要重新制定貨幣秩序的協議時，中國將在談判桌上占據主動。而那些黃金與GDP比例小的國家，例如加拿大、澳大利亞和英國，將沿著墻根坐在談判桌的邊緣。這些黃金權力較小的國家實質上將成為全球貨幣體系重置的觀察者，它們將不得不接受美國、歐洲、俄羅斯、中國等國制定的任何規則。在這種情況下，德國將會為歐洲發言，所以新的國際貨幣體系將建立在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管理的美國、德國、俄羅斯和中國對貨幣的共識基礎上。這些主要的黃金大國已經在為這樣的結果做準備。這就是我引用影子金本位制的意思。結論黃金就是貨幣。盡管一些政策制定者和經濟學家對黃金嗤之以鼻，但它仍然是一個卓越的財富儲備物，并繼續在世界貨幣體系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將之歸功于法國，因為法國1975年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明確表態，堅持要求黃金在官方儲備中占據一席之地，即使當時黃金已經不再是貨幣參考基準。學術界的經濟學家似乎并不關心黃金，甚至可以說基本忽略了它，從來沒有在貨幣環境下研究過黃金。不過，黃金從來沒有完全走遠，它在幕后依然很重要。黃金仍在國際貨幣體系的儲備中蓄勢待發，未來幾年它的角色將越來越重要。理解黃金，可以為我們理解國際貨幣體系的未來提供參考架構。在后續章節中，我們將看看聰明的投資者如何投資實物黃金，以保護自己免受人們在21世紀所面臨的復雜的經濟力量和動蕩因素的影響。JustinRowlatt，“WhyDoWeValueGold？，”BBCWorldServiceMagazine，December8，2013，/news/magazine-25255957.第三章

黃金是保險正如上一章所討論的那樣，黃金既不是一種投資，也不是一種商品；既不是一紙合約，也不是數字化的。黃金其實很簡單，它是一個元素，原子序數為79，是復雜的對立面。在面臨國際貨幣體系崩潰和復雜的金融市場時，黃金的表現仍然非常穩健。擁有黃金是抵御當前經濟環境和不穩定貨幣體系的保險和保障。黃金是一項“不復雜”的資產，因此投資者在復雜的世界中應該擁有這樣一項資產。讓我們來看一下我所謂的“復雜性”是什么意思，并考慮黃金是如何保護我們免受復雜的系統性風險的影響。復雜性理論與系統性分析在分析世界經濟狀況和經濟崩潰的可能性時，我使用了復雜性模型。復雜性是物理學的一個分支，探索密集連接網絡中遞歸函數的影響。它是關于節點之間如何相互聯系以及如何相互作用的科學。節點之間這種相互作用會導致行為的改變，也被稱為適應性行為，這可能會產生完全意想不到的結果。然而，美聯儲卻使用隨機均衡模型，這種做法并不能很好地表示現實世界的運作方式。這樣的技術術語看上去有點令人生畏。但是，這些概念并不是那么晦澀難懂。那么什么是均衡模型呢？我認為所有投資者都能聯想到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飛機。一架飛機是由大量的鋁、鋼和其他重型物理部件制成的，然而飛機卻能在高空中飛行。它是如何做到的呢？答案是，飛機是以某種特定的方式塑造和設計而成。機翼底部平坦，頂部彎曲，機翼下方的空氣比機翼頂部多，因為頂部的曲率會阻擋空氣過去。這樣的造型給飛機提供了上升的力量。那么飛機是如何讓機翼下的空氣移動的？發動機給飛機提供了推力。在推力和升力的共同作用下，飛機可以在空中飛行。當空中交通管制員說飛機現在需要去某一個特定的地方而不是另一個地方時，它就需要改變航向，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此時，飛機可使用方向舵來改變航向。當飛機需要下降時，襟翼可以改變機翼底部的形狀，以達到使飛機降落的目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現在，我們可將美聯儲主席想象成飛機駕駛艙中的駕駛員，他把雙手放在飛機的操縱裝置上。他既可以使用襟翼來改變機翼的形狀，也可以用節流閥給予飛機或多或少的推力，并且可以根據需要使用方向舵，以將飛機轉向左舷或右舷。假設飛行過程中有一點顛簸，這名飛行員會說，為了擺脫顛簸，我們將要上升一點點，以給乘客帶來更平穩順利的飛行體驗。如果飛機失去飛行的高度，飛行員會多給它一點推力或升力，使飛機升高。美聯儲主席正坐在美聯儲位于美國華盛頓的會議室里，他認為經濟是一架飛行速度不夠快或飛行高度不夠理想的飛機，所以他也許會通過多印刷鈔票的方式給這架飛機增加推力，也許會通過前瞻性指導來調整飛機航向，也許會通過量化寬松政策給它一點升力，上述這些措施將有助于飛機到達目的地。這就是一個均衡模型。這個模型只存在一個問題：經濟并非一個均衡的體系，而是一個復雜的體系。什么是復雜的體系？想象一下如果這架飛機突然變成了一只蝴蝶會怎樣？這是一個關于復雜性的例子。復雜性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或者會產生在技術上被稱為“突現屬性”（emergentproperty）的東西。突現屬性是一種突如其來的發展，你卻對此渾然不覺。所以在這里，美聯儲試圖用所有的貨幣政策工具來使飛機起飛，但與之相隨的是飛機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執飛的復雜性風險。以銀行系統為例。銀行從未成功修復2008年經濟危機所造成的破壞性后果，也從來沒有把導致經濟崩潰的原因置于首位來解決。你可能會聽到許多評論員和監管機構說，銀行資產負債表更強，銀行的資本比率更高。確實如此。但盡管如此，它們還沒能強大到足以抵御它們所面臨的風險。銀行體系還是充滿了不穩定性。如今美國五大銀行的規模比2008年時還要大，它們在銀行資產總額中所占的比例較高，其衍生品的賬面價值也比2008年要大得多。2008年那些“大而不倒”的銀行今天規模更大，也更加危險。當你將資產集中存放于少數幾家銀行，并且這幾家銀行相互之間都有主要是衍生品形式的往來時，那么你的資產是高度集中的。這意味著如果這個系統中的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問題，那么這個擾動因素將迅速通過系統擴散開來。這就是所謂的“接觸傳染”或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術語可描述為“溢出”。無論你將它稱為“金融風波蔓延傳染”還是“溢出效應”，它對銀行體系都具有同樣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復雜系統的一個更令人生畏的問題是，最為災難性后果可能會在初始條件不易察覺的變化（實際情況中很難感知或測量到）下發生。不是只有重要的原因才會導致影響重大的后果。一些相當微不足道的事件，比如在世界上某個非常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經紀人意外失誤，可能會因為他失誤時的聯動效應而導致整個系統全面崩潰。來看一下這個比喻：在山頂附近有一個陡峭的斜坡，由于幾個星期以來一直在下雪，斜坡上的積雪已經堆積如山，這里有顯而易見的雪崩危險。專家們可以看到風吹雪花傾斜不穩的狀態，很明顯當積雪累計堆積達到一定程度時，雪堆會倒塌并發生雪崩。這堆積雪可以維持一段時間。更大膽一些的滑雪者們可能想要在積雪下面滑雪，這也許是因為這樣可以看到更好的風景，也許是因為他們是冒險家。有一天，當一片雪花落下時，它撞到山腰，擾動其他一部分雪花。這種干擾剛開始是一個小滑道，接著演變成一個更大一點的滑道。它不斷聚集著動能，并帶動更多的雪加入隊伍，從而不斷增加著力量。突然之間，整個山坡變得不穩定起來，雪崩爆發，滑雪者在滑雪運動時命喪于此，積雪很快將一片村莊埋于其中。當我們回顧這場災難并追溯責任時，應該歸咎于誰呢？我們是應該責怪雪花，還是應該責怪不穩定的積雪？當然，我們會將這場災難歸咎于不穩定的積雪，因為如果一片小雪花會引發雪崩，那雪崩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如果不是某一片特定的雪花引起雪崩，那可能是在它之前或之后的某一片。正是因為山勢的不穩定引起了雪崩和山路上的破壞。山上的積雪正是一個充滿復雜性的系統，靜待崩潰。接下來我們來看另外一個例子：假設你在一個可容納100名觀眾的劇院里看演出，突然有兩個人起身跑出劇院。你會怎么做？其他人又會做什么？你也許會無動于衷，并且可能會認為那兩個人的行為是奇怪或粗魯的。也許那些跑出去的人是因為收到了緊急的信息，也許他們是著急去趕赴一場即將遲到的約會。無論如何，你都會坐在劇院里繼續觀看演出。現在假設不是只有兩個人跑出劇院，而是有60個人突然起身跑出劇院。這時你會怎么做？其他人會怎么做？我敢肯定，你會跟隨在他們后面跑出劇院，因為你會覺得這些人知道一些你尚未得知的消息。也許是因為這個地方著火了，也許是因為這里遭遇了炸彈威脅，但你不想成為最后一個知道這些信息的人，于是你逃出了劇院。這是一個基于所謂“臨界閾值”的變量的適應性行為的例子。臨界閾值是其他人的行為影響你的行為的關鍵點。在上述例子中，一個人逃離劇院的臨界閾值（T）大于2小于60，可以用數學表示為：2<T<60。劇院中的每個人都可能有不同的臨界閾值，而這些閾值可能會隨著外部條件、內在情緒或其他因素而頻繁變化。如果只有幾個人耗完了他自己的臨界閾值，那么劇院的觀眾可能會保持冷靜，安于座位。不過，當有不少人開始跑出劇院的時候，全場觀眾的恐慌可能會在突然之間爆發。很難測算出全體恐慌行為的臨界點是多少。為了了解資本市場的復雜性，讓我們試著想象一下，如果這樣的情景不是發生在一個小劇院中的100位觀眾身上，而是推廣至世界各地成千上萬的投資者們，他們每天都在資本市場忙著進行外匯交易、商品交易、股票交易、債券交易和衍生品交易。如果你是股市投資者，當你看到股市下跌時，你可能會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買入機會；當它再下跌一些時，你可能會說，我認為這里有很大的價值空間；如今它一降再降，并且你將會失去一筆財富，當它跌到什么程度你才會認輸呢？到什么時點你才會恐慌呢？又是在什么時點你會說：“你知道嗎，我受不了了。我要把我的股票全賣掉！”你的拋售行為可能會進一步拉動市場，導致更多的投資者急于賣出股票。市場上的賣方力量會為自身提供更多動力。這只是說明初始條件的微小變化可能會催化出重大結果改變的一個例子。“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有時只要一片小雪花或者一小部分人改變主意，就足以影響到其他人。動能一旦形成后，最終會導致劇院里的每個人都爭先恐后地逃離，也會導致資本市場的崩潰，大多數人并不會看到這些情況發生。牢固掌握復雜性理論和復雜的系統動力學知識，至少可以幫助你對“危險”有更多的認識。最好不要把重點放在單片的雪花上，而應該研究整個系統的不穩定性。通過很好地把握系統復雜性，即使沒有看到某片雪花出現，你也可以提前預見系統崩潰。只要美聯儲堅持均衡模型，而對復雜性理論置之不理，那么它就會像過去30年一樣，不斷地誤識泡沫，低估系統性風險。高智商團隊和經濟學博士并不能替代良好的建模。每次當你使用錯誤模型時，你必然都只會得到錯誤的結果。國際網絡復雜性理論是當今經濟學中最重要的新工具，不僅幫助我們理解美國的貨幣政策，而且也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全球資本市場。由于資本市場是一個復雜的系統，而非均衡系統，所以世界上每一個中央銀行的宏觀模型都已經過時了。意料之中的是，我們將不斷遇到危機和災難。這不是最近才出現的獨有現象。回顧一下1987年的情況，那時股市在一天內下跌了22%，大約相當于今天的4000點道瓊斯指數。如今倘若股市下跌400點，那么這條信息將成為新聞報道和公共議題中的頭條。想象一下如果一天內下降4000點會發生什么呢？事實上，這正是真真切切發生于1987年的事情。1997年，亞洲爆發了經濟危機；1998年，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幾近崩潰；2000年，科技股泡沫破滅；2007年，次級貸款危機；2008年，爆發了全球金融海嘯。為什么這些危機持續爆發？原因是坐在駕駛艙里的美聯儲正試圖駕駛飛機，但經濟并非一架飛機——經濟情況要比飛行環境復雜得多。在一個復雜的系統中，如果你試圖使用均衡模型實施策略，那么必定會錯誤百出。所以對于我們其他人來說，理解復雜性并了解它是如何應用于資本市場是非常重要的。與遵循美聯儲政策論斷相比，這是一項更有成效的努力。我們可以肯定的是，由于網絡自身的特性，網絡之中存在著相互連接、相互作用和溢出效應。如果將圖論和網絡科學應用到金融節點的實際布局上，那么這個結論將是不可避免的。問題是這些連接在現實生活中很難看到。下面我們來看一個具體的例子。2007年9月，當美國房地產市場開始崩潰時，我正在東京。2008年，隨著雷曼兄弟和美國國際集團（AIG）事件的爆發，恐慌局面已蔓延至頂峰。盡管如此，危機實際上起始于2007年夏季。隨著東京股市的下跌，我的日本同事們最初并不能預見這種聯系。他們理解美國有住房貸款問題，但是沒有看到這會與日本市場有什么關系。我向他們解釋說，當你遇到財務困境的時候，你會賣掉你所能賣掉的一切，而不是只賣出你想要賣的東西。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美國的對沖基金和其他杠桿投資者的不良抵押正在被追繳保證金。它們本來會樂意出售住房貸款，但當時并沒有住房貸款或其他資產支持證券（ABS）市場。所以它們開始拋售日本股票，這倒不是因為它們討厭日本股票，而是因為日本股票流動性較好，可以輕松賣出，從而籌集現金來滿足其他倉位的保證金要求。盡管平時這兩個市場并不相互關聯，但美國住房貸款市場的困境導致日本股票市場同時大幅下滑。這就是我的前任同事——同時也是諾貝爾獎獲得者邁倫·斯科爾斯（MyronScholes）所說的“條件關聯”（conditionalcorrelation）。“條件關聯”存在于兩個平時并不相關、只在特定條件下才突然出現關聯的市場中。“條件關聯”是物理學家公認的在復雜系統中突現屬性的完美案例。下面介紹另一個例子。美國在衛星技術領域處于世界領先地位，衛星技術不僅可用于通信和娛樂，也用于軍事和智能應用。波音公司是這個領域的一家大公司。波音公司在美國制造衛星，卻將衛星發射任務外包給俄羅斯。自2014年以來，俄羅斯和美國之間的敵意日漸增長，這主要是由于烏克蘭問題。如果局勢過分緊張，開始切斷美俄雙方的貿易和其他商業關系，很快美國將不能在俄羅斯發射新的導彈，美國在天空中的情報之眼就會逐漸暗淡。因此，美國空間情報能力的減弱與美國和俄羅斯之間涉及烏克蘭問題的地緣政治緊張關系潛在相關。當緊張關系開始升級時，這種聯系可能并不明顯，但它會從復雜的動態中“涌現”。一個分析性的問題是，很多人不明白若以技術性的方式來應用時，“復雜性”意味著什么。許多人將“復雜性”作為術語使用，或將其與“困難”混為一談。事實上，當運用“困難”和“復雜性”這兩個術語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例如，當你從手腕上摘下一塊瑞士手表時，你看到了什么？你可以看到這只手表里有齒輪、輪子、彈簧、珠寶和其他組件。這確實是一個很復雜的系統。不過，專業的鐘表匠在修理手表時可以輕松打開手表，取下齒輪進行清潔或予以更換新齒輪，然后關上表蓋，手表頓時煥然一新。現在想象一下，假如你摘下同樣一塊手表，如果你看到的不再是整齊有序的齒輪，而是一片金屬液體。那么現在怎么下手更換裝備呢？這是一個關于“復雜性”的假想例子，在這個例子中，手表機芯已經經歷了從固態到液態的相變，現在鐘表匠的工藝技能已無法施展，舊模型也無法再行之有效。這就像爐子上面有滿滿一壺水，若將其加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水壺里仍然充滿了水。突然間，水變成了水蒸氣。水壺中含有相同的H2O分子，但水分子已經經歷了相變。水分子現在以不同的狀態存在著。水壺里的水已經從液態的水變成了氣態的水蒸氣。如果你曾經仔細觀察過一壺水燒開的過程，那么你會知道在水變成蒸汽之前，水面會冒泡，會有湍流出現。如果將水壺中逐漸沸騰的水分子擬人化，那么這個分子不會“知道”它是想成為“水”還是“水蒸氣”。它會在“成為水還是水蒸氣？這是一個問題……”中猶豫不決。突然之間，湍流爆發，水在頃刻間變成水蒸氣。不過，如果這時你把爐子的火調小一些，水面就會還原為水。湍流表面是每個水分子從一個狀態（水）變換到另一個狀態（水蒸氣）的地方。這個例子對于當今全球經濟狀況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比喻。我們如今已經脫離了2007年以前的舊狀況，但尚未成功轉型到嶄新的狀態。現在我們正處于這個冒著水泡、變幻莫測的水面，投資者們茫然無措。復雜性和政策談及復雜性與政策的關系，好的一面在于，合理制定政策對降低資本市場復雜性的風險大有裨益；遺憾的是，政策制定者沒有采取任何建設性的措施朝這個方向努力。復雜的系統之所以會崩潰，是因為如果一旦超越一定比例或規模，它們是不可持續的。要么是能源投入太大以至于無法繼續維持系統運轉，要么是相互作用太多而不能保持系統穩定，要么兩者兼而有之。在任何一種情況下，補救措施都是在系統發生崩潰之前就應縮小系統規模，直至系統可以長久持續的水平。當看到山上有雪崩的風險時，阿斯彭山滑雪區巡邏急救隊的人會怎么應對呢？他們一大早就出門，在第一批滑雪者到達之前，他們已經爬上一條山脊線并引爆了炸藥。實際上，他們是將雪炸飛起來，在雪崩傷害滑雪者之前就讓雪堆無害地倒下；當美國森林管理局看到大規模的森林有火災隱患時，他們又是怎么做呢？事實上，他們會實施一場受控的火災，以此燒掉干燥的木頭，使得閃電或篝火不會再引發更大的火災，從而避免更大損失的產生。森林里的枯木量或山腰上的積雪量，是復雜系統中衡量尺度的例子。在資本市場，我們也有類似的衡量指標，例如衍生品的總規模、銀行體系中的資產集中度以及大型銀行的總資產等。這些是不穩定的積雪和干燥的森林的金融等價物。正如森林巡護員和滑雪巡邏隊對他們管理的系統進行清理一樣，監管機構也應該定期清理銀行體系。我們應該把大銀行分成更小的單位，使它們像公共事業單位一樣發揮有用的作用，并得到與其職能相匹配的酬勞，而不應薄種廣收。即使我們分拆了大銀行，也并不意味著它們徹底擺脫了倒閉的厄運。這只是意味著，當它們倒閉時，影響不會很大。關鍵點不在于杜絕破產，而是在于防止由于破產而引發災難性崩潰。我們還應該禁止大部分衍生品，并取消《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案》（Glass-SteagallAct），使銀行擺脫高杠桿和高風險的證券業務。反對分拆大銀行的人們則認為，規模創造效率，規模降低了為廣大客戶提供銀行服務的成本。然而，與災難性崩潰的二階成本相比，這些效率，即所謂的一階效益（first-orderbenefits）是微不足道的。換言之，銀行游說人士善于以典型的規模經濟和全球競爭力來大肆吹捧大型銀行的益處，他們卻完全忽視了由整個社會所承擔的二階成本。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經濟崩潰的長遠利益，將超過縮小系統規模所需的短期成本。但這不是決策者真正有能力駕馭的微積分，因為他們不了解復雜的系統動力學是如何在發揮作用。我無法看出監管者和銀行家真正熟知復雜性理論的跡象。不過，他們似乎確實意識到另一輪系統性危機即將來臨。美國的經濟增長還不足以支付其債務，金融衍生品數量日益龐大，銀行業控制著位于華盛頓的決策機構，金融系統逐漸失靈。在這種情況下，買進黃金將是唯一明智的保險做法。經濟金融化過去30年來，經濟出現了極度的金融化。這表示我們更傾向于從金融交易，而非從制造業、建筑業、農業和其他實體形式的生產中獲得財富。傳統上，金融被用來促進貿易、生產制造業和商業的發展，它支持其他業務活動的開展，但金融業本身并不是目的所在。金融有點像齒輪上的潤滑油——它確實是一種必要的成分，但它本身并非引擎本身。但在過去的30年中，金融已經逐漸轉移——它已經演變為一種類似癌癥的東西，就像是生產活動中的寄生蟲一樣。在2008年經濟危機時期，美國經濟中金融業約占股票市值的17%，占GDP的17%。對于一個促進性的行業來說，它的比例是巨大的。為什么銀行業能占GDP的17%？合理的比例應該是5%，這更接近它的歷史份額。如今，在貪婪和銀行家們以神秘方法從復雜社會中攫取財富之能力的推波助瀾之下，金融業已經自成目的。困難在于，銀行家用來提取財富的手段增加了復雜性，卻沒有增加價值。2008年，極度金融化的趨勢幾乎摧毀了全球經濟。由于黃金采礦業的發展，黃金庫存增長相當平穩。過去偶爾會有很大的金礦被發現，盡管100多年來一直沒有被發現過。大約在1845—1898年，有一些較大的金礦被發現。自此之后，黃金的年產量一直緩慢而平穩地增長著，增速約為每年1.6%。有趣的是，黃金股的增長速率與全球人口增長率大致相同，這導致了實實在在的收益，就好像黃金稀缺正是以此為目標的天賜之物一樣。不過，如果你有實實在在的錢，就無法使經濟金融化，因為金融增長速度不及生產加創新。金融業需要的是杠桿或信用工具：衍生品、掉期、期貨、期權、各種國債和商業票據，需要我稱之為“偽貨幣”的東西——“偽貨幣”是我在我的第一本書《貨幣戰爭》（CurrencyWars,2011）中使用的一個名詞——以便讓游戲能夠繼續玩下去。金融業本身并不能創造財富，它利用內部信息和政府補貼從其他行業中獲取財富，這是一種寄生或所謂的“食利者”活動。在金融引發下一次經濟危機之前，應該控制它的無序發展，控制措施包括分拆大銀行、禁止大部分金融衍生品、限制貨幣供應等。美聯儲的角色以重要性來看，美聯儲幾乎可以說是美國社會中最不為人了解的主要機構之一。美聯儲是一個復雜的、多層次的系統，其中它位于華盛頓的理事會最受關注。該理事會共有7名成員，但最近出現了空缺席位，所以美聯儲委員會一直在以僅僅3名或4名成員的陣容在運作著。美聯儲的下一層所屬機構由位于全美主要經濟中心的12家地區聯邦儲備銀行組成。其中包括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波士頓聯邦儲備銀行，以及費城，舊金山和達拉斯等聯邦儲備銀行。這些區域儲備銀行并不屬于美國政府所有，基本上不是美國政府的機構，它們是由該地區的銀行擁有。例如，花旗銀行和摩根大通都在紐約地區，都擁有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股票。當討論私人所有制時，許多人認為它像一個深沉的陰謀，但自1913年聯邦儲備體系創建以來，這種方式一直如此。私人所有制是眾所周知的，而并非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盡管在區域性的儲備銀行層面，聯邦儲備銀行是私有的，但整個系統的控制權仍掌握在由美國總統任命并經美國參議院確認的理事會中。所以這個系統是私人銀行所有權與政府監管的不尋常混合體。美聯儲執行政策的工具美聯儲可以通過公開市場操作直接控制所謂的“政策利率”，也就是聯邦基金利率。這些公開市場操作措施包括從所謂的“一級交易商”的銀行網絡購買和出售國債。當美聯儲從一級交易商手中購買國債時，它憑空創造出了用以支付這些國債的貨幣；當美聯儲向一級交易商出售國債時，交易商再把貨幣支付給美聯儲，貨幣因此而消失。整個過程就是如此簡單。美聯儲幾十年來都是這么操作的，這也確實就是它的主要任務之一。美聯儲的公開市場操作由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交易部門進行，這使得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在整個系統中發揮著獨特的作用。如果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想要提高利率，它可以依靠出售短期國債來收緊政策；如果要降低利率，它則可以購買這些國債，創造貨幣，并放松政策。這是公開市場操作的一貫做法，它通常使用短期國債或收益率曲線的“短線”進行。近年來，美聯儲面臨的問題一直是——該如何控制長期利率？當聯邦基金利率已經是零，無法再繼續降低，這時該怎么調控中期和長期利率呢？有兩種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一種方法是購買中長期國債，這是在“量化寬松”（QE）的名義下完成的，是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設計的貨幣政策實驗。其主要觀點是，如果長期利率較低，投資者會通過提高股價和房地產價格來尋求更高的收益率。這些股票和房地產價格的上漲將創造“財富效應”，使投資者感到更加富有。基于財富效應，投資者將會花更多的錢，這樣就刺激了經濟增長。這個理論幾乎是無稽之談。伯南克的實驗將在未來被視為重大失誤。然而這正是美聯儲自2008年以來的表現。另一種降低中長期利率的方法是使用“前瞻性指導”。“前瞻性指導”包括告訴市場未來的短期利率。投資者已經知道今天和明天的短期利率接近于零，這樣做的目的是確定明年或后年的短期利率。這是美聯儲在發明“延長期”和“耐心期”等短語來形容利率政策時的所作所為。這種前瞻性指導如何影響當今的利率？如今，當交易商決定兌付一張10年期國債時，它們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單一的10年利率。它們認為該國債是一個10年期遠期利率的現值。實際上，它們匯總了對兩年內1年利率的預期、3年內1年利率的預期等。因此，當美聯儲提供新的遠期指導時，宣稱短期利率將不僅在今明兩天，而且在今后一年或兩年之后都會降低，這直接影響到今天的10年期利率，因為交易商計算這個數字的方式不斷發生著變化。從理論上講，前瞻性指導確實對中長期利率產生影響，而直接購買行為顯然會影響這些利率。結合兩種方法，旨在降低利率，理論上，這將導致資產價值上漲（如前所述）。這個過程是操縱性的、逐漸減弱的、令人費解的，然而這正是美聯儲運作的方式。前瞻性指導和購買長期資產都是一種渠道，美聯儲正在使用前瞻性指導和買入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