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計劃和自由一、科學自由釋義科學言論自由科學研究自由科學應用自由二、科學自由實現（宏觀、中觀、微觀）三、科學自由與科學計劃關系科學計劃二者的關系20世紀30年代,在蘇聯科學迅速發展的刺激下,英國科學界爆發了一場關于“科學是要自由還是要計劃”的激烈爭論。爭論的核心問題是:國家科學事業計劃的可行性,以及這種計劃的范圍、方式和程度。計劃科學派的代表人物是貝爾納。1938年,英國科學促進會甚至成立了科學的社會與國際關系分會,專事宣傳和推進計劃科學的活動。該學派的觀點集中反映在貝爾納《科學的社會功能》一書中。計劃科學反對派的代表人物是英國化學家、哲學家波蘭尼。1940年他發起成立了一個“科學自由學會”與計劃科學觀點相抗爭。波蘭尼指出,自主性是科學產生應用的必要條件。社會干預科學,會減慢科學進步。貝爾納則認為，政府和社會等有關方的共同計劃有助于科學潛能的實現。一、科學自由釋義貝爾納認為科學自由有三層次,只有在三個層都實現自由,科學自由才實現。1、科學言論自由2、科學研究自由3、科學應用自由4、三者的關系其一是科學言論自由,即人們能夠根據自己的興趣和需要選擇自己喜愛的題目,對科學問題進行廣泛的討論,發表看法,不加限制。該層次自由是社會給與科學的最基本自由。近代科學革命就是為贏得科學的言論自由，從此科學得以獨立。但貝爾納說,“科學自由不單是對這個或那個研究項目或者理論不加禁止或限制,雖然今天在某些國家中,科學連這個最起碼的自由也沒有。充分的科學自由還不僅僅以此為限”第二個層次,即科學研究自由。科學研究是科學主體、科學客體、科學手段與科學環境相互作用的統一。隨著科學實踐深入,科學研究規模、花費異常巨大,管理十分復雜。科學研究需要多資源輸入。工業革命后,科學與技術關系越發明朗,技術表現為科學應用,科學原理突破是技術進步先導,企業和政府開始支持科學研究。第三個層,即科學應用自由。科學發展目的一是認識自然界;二是為人類謀福。實現科學目的,事實上就是科學應用。科學家獲得科學認識是第一步,把這些成果傳授給更多的人使他們也能體驗這一成果,或者把這一成果進一步應用于生活、生產,才是更為重要目標。實現科學應用自由十分困難,它需要政府、企業和社會公眾參與,可是只有實現該層次自由,科學自由才真正實現。貝爾納說“只有當這個發現作為一個觀念作為一種實際應用,被當代社會充分吸收時,這個周期才算完成”。科學自由三層次自成一體。從發展邏輯看,先有低層科學自由,才產生高層科學自由。低層科學自由是高層科學自由的基礎,只有具備了低層自由才能確保高層自由。但事實上三層自由又相互滲透,融為一體。高層自由包含低層自由,科學研究自由中包含科學言論自由;科學應用自由離不開科學自由氛圍,更離不開資金投入和組織管理自由。盡管科學自由三層自成一體,但貝爾納還是更重視科學行動自由。他認為第一層屬于科學觀念自由,第二、三層次屬于科學行動自由,他說“應該把科學自由看作是行動的自由而不僅是觀念的自由”。科學行動自由在經典小科學時期不算什么問題,科學家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實現,而觀念自由則是問題。但今天大科學時代,人們認同了觀念自由,觀念自由不成問題,而科學活動已不能全仗自己的量,必須有計劃組織,行動自由才能實現。二、科學自由實現貝爾納定義科學自由后,進一步研究科學自由實現。他立足科學主體的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層面探究科學自由的實現途徑。宏觀科學主體表現在國家政府層面中觀科學主體表現為科學研究組織、科學開發組織和科學傳播組織微觀科學主體表現為具體科學工作者宏觀科學主體表現在國家政府層面。進入20世紀30年代后,科學已從科學家科學進入到國家科學。科學在經濟、國防中的作用引人矚目,已成為政府不可或缺的職能。要實現科學充分發展,政府務必對科學進行規劃。貝爾納倡導從國家層面把握科學,認為科學能為社會帶來福利,政府作為社會管理者必須保障科學發展。他系統論述政府在促進科學發展中應盡的職責。首先政府應正確預算國家科研投入,保障科學發展所需經費。他說理想的安排是“由科學組織本身的財務部門和包括工業、農業和社會服務行業在內的國民經濟代表聯合協商確定科學預算。這樣,就可以一方面根據科學部門自己估計的科學內部發展需要,另一方面根據社會急需的某一應用項目所要求的某一門學科特別發展的需要,兩者加以平衡,然后決定科學經費金額及其分配辦法”在評價國家科學投入時,貝爾納首次提出以科學投入占國民收入的份額,作為評價指標。他認為,此比值大小是判斷國家發展能力重要參數。其次政府應有計劃分配國家科學力量,做到多方兼顧,各有偏重,有機協作。科學研究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即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開發研究。貝爾納認為:由于應用研究對企業的價值很大,企業應建立技術開發機構,進行應用研究和開發研究;大學應進行基礎研究;政府研究院所應在國防、衛生和公共事業等基礎和應用方面進行投入。在科學力量分配中,政府應根據國家發展需要發揮協調作用。第三政府要關注國家科學后備力量,增強學校科學教育,保障科學持續發展。貝爾納認為國家科學持續發展與政府加強公民科學教育有密切關系。由于科學發展加快,科學內容在教學中的份量需要加強,教學理念和方法需要創新,學校規模和設施需要完善。貝爾納提出政府教育部門要對學校科學教育內容進行監管,指導其進行科學教育改革,優化學校科學課程設置,增強學生的科學實踐機會,深化科學與社會需求的聯系。他贊揚美國現代教育委員會的科學教育改革計劃,“他們編制的精密教學大綱相當精確地列出了當代的科學觀點,特別涉及科學和社會生活的關系”他對蘇聯政府向公眾普及科學的成功做法大加贊揚,“關于科學新發現的新聞或者科學大會的記錄就像王室新聞在英國那樣,受到極大重視。游樂園中舉辦的科學節目,觀眾趨之若鶩”。最后政府要積極促成科學健全發展,反對科學發展畸形化。所謂科學健全發展,就是科學能以自身規律發展,有益于全社會而不是部分人。科學的經濟、國防效能會讓政府對科學進行控制,使科學走向畸形。一個負責的政府應該制定合適科學政策,確保科學健全發展。貝爾納指出:政府推行經濟民族主義,在科學上使“科學家變成國家的仆人,或者說是國家的奴隸,科學本身則成為國家宣傳的內容之一。從長遠看,這種狀況是最能毀滅科學了”。中觀科學主體表現為科學研究組織、科學開發組織和科學傳播組織,可具體化為研究院所、大學、工業研發機構和科學推廣普及機構。中觀科學主體是現實科學共同體,在小科學時代,這一共同體自成一體,享有自決權。在大科學時代,還信奉這一觀念就會使共同體逐步變成封閉系統,最終失去存在機會。大科學時代,共同體只有成為具有開放性的自組織系統,才能實現大科學時代的科學自由。首先,任一中觀科學主體都不應是松散機構,而是有特定功能的有序組織。貝爾納曾研究工業研究實驗室的結構。他指出工業研究實驗室應由實驗室委員會、實驗室主任、行政主管、實驗室代表、研究人員、研究助手、機修師和藥品管理員等組成。“如果沒有委員會,整個實驗室只是一個茶話俱樂部,實驗室的工作就往往僅僅成為各個科研工作者的工作的總和。……有了一個委員會,各人的成果就能有效地統一起來或者擴展開來。每一個工作者都看到自己工作和需要同別人的工作和需要有關”。他還說,實驗室委員會以立法機構資格行使職權,工作交給室主任、行政主管人或實驗室代表去具體執行。其次,任一中觀科學主體要不斷完善組織運作制度,制定組織中長期發展規劃。貝爾納認為中觀科學主體作為一個自組織系統,是有一些制度在發揮潤滑作用,而且這些制度要適時變化。他強調根據科學發展要求,創新科學組織。“科學作為一個制度還不成熟,如果它不能夠成長,它就要衰落。不過成長的方式本身卻是相當重要的”。他說:任何科學組織都必須注意提防老化,為了應付這一點,必須為科學機構的成長和發展以及結束做出某種具體安排,也就是說做出一個規劃。第三,任何中觀科學主體都要和諧組織成員與主體本身的關系,以發揮各自潛力。貝爾納倡導科學組織民主管理,重視組織成員和諧與合力。“科學工作的許多內部效率低下和外部作用微小現象正是由于實行獨斷專行管理的原故只有一個民主組織才能保證科學事業具有充分活力,而且民主必須從最基層組織做起”。在談到科學實驗室管理時,他指出:應建立由多人參加的實驗室委員會,由委員會對實驗室的多種問題進行討論,充分考慮多種可能的情況。最后,任何中觀科學主體都要對外開放,保持與社會或其他科學主體的聯系,不斷學習。作為科學活動的基本單位,中觀科學主體必須根據環境變化規劃自己,調整自己,才能使自己最大發揮其科學潛力。貝爾納提出科學組織必須走出去,面向社會,把科研與社會需要結合起來。在談到研究實驗室發展時,他指出:“研究實驗室要同許多高級機關、委員會等打交道,并要同同一領域的其他實驗室保持不那么正式的聯系。除了參加所有這一切委員會和管理局會議外,還要參加數目同樣多的教育機構會議”。微觀科學主體表現為具體科學工作者,如大學教授、研究所研究員等。傳統科學自由主要是講科學工作者科研選題自由和成果發表自由。大科學時代科學家的科學自由已不再停留于這個階段。因為科學已表現為集體行為和國家行為,科學家應以科學的全面發展和社會效用為目標,科學家追求的科學自由要以該目標為中軸。首先,貝爾納認為科學家必須有意識培養自己合作精神,實現優勢互補,雙贏共進。他指出:由于科學工作者經歷不同,特長不同,那么合作形成科學組織就考慮這些情況,使他們能各得其所。其次,他認為科學家要走出書屋,一方面融入社會,從社會中尋找科研課題,以實現科學充分利用;另一方面與同行進行交流,探討科學與社會問題,為科學發展尋找良方。第三,他認為科學家要以各種方式參與公民科普,以親身經歷向公眾報告真實科學。最后,他認為科學家要關心政治,參與制定科學與社會發展規劃,防止科學濫用,使科學造福社會。三、科學自由與科學計劃關系科學計劃是科學主體的理性行為。科學理性包括實踐理性和理論理性,無論何種理性都是有目的的活動。科學計劃在一定程度上為科學活動所固有。正如貝爾納所說“除非在某種程度上對科學工作加以規劃,科學工作就無法進展。雖然我們的確不知道自己可能發現些什么,我們首先應該知道到哪里去找尋。某些短期規劃一直是科學研究所固有的,長期規劃則含蓄地體現于科研人員的培訓中”。科學計劃是科學的組織行為。科學工作是一系統工程,這項工程縱向包括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開發研究;橫向包括經費投入、人員組織、設備購置和信息獲取及加工等。顯然,科學工作在縱向上的順利開展,必須有橫向上的有效組織作保證。實際上就是要有完善的科學計劃,包括經費投入計劃、人才計劃、設備建設計劃、科學研究布局等。科學計劃是科學的組織行為,這一行為是開放的、靈活的,同時又受科學規律的支配。科學計劃是科學的宏觀行為。科學就是發現人們過去所不知道的事物,在本質上科學家或科學組織所進行的科學研究是無法預知的,靈活性、隨機性應為科學工作所固有。所以,在許多人看來,科學計劃是一個矛盾語詞。但是貝爾納認為這一觀點對今天的科學來講過于絕對。他說:“科學界內外所需要的任何科研工作,不但要允許人們去搞,而且還要加以幫助,雖然這似乎有可能浪費大量時間和金錢,然而浪費是表面上的,因為這樣得到的一兩項真正有成果的進展足以抵過十幾項其他無效的研究而有余。顯然,決不能讓這種個人主義變成無政府狀態,必須把它納入有條不紊的規劃中”。科學自由是目標,科學計劃是手段。近代以來,為了獲得科學獨立,科學工作者前仆后繼,許多先輩為之殉道。科學獨立后,為了使科學快速發展,許多人耗盡心血。使科學得到充分發展是人類始終不渝的目標。實現科學充分發展有諸多手段,科學計劃是基本手段。不論幼年的小科學還是今天的大科學,把科學資源組織起來,建立科學建制,有組織進行科學行為,是科學發展之根本。但貝爾納清醒地認識到,計劃之手段必須是科學自身規律所要求的,必須不以限制科學自由為前提。科學自由是內容,科學計劃是形式。科學活動內容豐富,它包括科學研究、科學開發、科學教育、科學應用推廣和科學決策等。要充分利用現有科學資源,有效完成這些科學活動,實現科學充分發展,人們為之可以給出各種各樣的形式,譬如建立基金會、研究會,設立研究中心、信息中心,制定研究規劃、管理章程等。至于采用哪種形式,要因時而依。貝爾納認為,“科學是一項不斷成長和發展的社會活動,因此,就不應該以固定的方式來看待科學的組織形式,而應把科學的組織形式看作是有伸縮性的和可變的”。科學自由是思想與行動達到統一的一種狀態,是相對的;科學計劃是一行動前的思想預期或謀劃,是絕對的。馬克思主義認為,自由是對規律認識后進行行動達到的一種必然狀態。科學自由是人們對科學本質及其發展規律有了認識,并能在一定的物質條件下進行有效行動的一種狀態。由于主客觀條件的限制,科學自由是一定條件下的自由,是相對自由。總結(1)計劃有助于科技資源的合理配置,提高科研效率。(2)計劃可以實現基礎科學和應用科學的良性循環。(3)計劃和自由可以有效結合。(4)計劃科學應遵循一定原則。波蘭尼的反對意見(1)違背科學本性。人們對真理的追求是個人化和高度隨機性的活動,其中充滿了大量不可預見和不可控制的非邏輯因素或社會因素。無視這些因素的存在而強行計劃,乃是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