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女性主義批評的偏失

內容摘要：本文在肯定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積極意義的基礎上，主要從辯證的角度分析了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偏失：政治工具性大于文學性；單純以婦女社會地位的提高衡量社會的發展；過分強調性別差異，導致二元對立；身體寫作的突圍方式失卻社會關懷和缺乏自己的理論。這種種發展中的偏失應該引起高度重視。

論文關鍵詞：政治性社會地位性別差異身體寫作偏失

女權主義文藝批評正式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西方的婦女解放運動高潮之中，至今為止已經有30多年的歷史，不僅在廣大西方國家廣泛流行，而且被傳播到世界各地，在發展中一步步反思、修正，日趨多元化，趨于完善，為文藝批評帶來了勃勃生機。它從性別差異的角度出發，通過對社會文本的女性化解讀，使人們看到文藝并非孤立的學術和欣賞活動，作者的創作，再現角度，讀者的閱讀經驗都具有很強的社會政治色彩。這種批評形態打破了男性獨占文藝批評中心的歷史，使性別、種族和階段身份在文藝領域爭得一席之地，尤其使女性的性別意識得以彰顯發揚。女性主義批評使一些國家本來沉睡的女性意識逐漸蘇醒，充當了女性啟蒙的先鋒。的確，它的頗具啟蒙意義的鼓動推動了婦女解放運動，在一定程度上解構了傳統的男性中心價值觀念。代寫碩士論文不管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效用層面都產生了舉足輕重，無可非議的作用。但從作為一種文學批評形態的角度出發，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存在著不得明顯的偏失。一政治第一性

眾所周知，文學批評理論作為一種實踐性理論，它必須是透過文學現象對文學本質的認識，并將這種認識高度抽象化、理論化。文學批評理論必須確立它的本質屬性，即文學藝術性的研究，這種從文學現象和創作實踐中來的理論反過來必須作用于文學實踐，促進文學這門藝術的發展，所以文學批評理論以促進文學創作實踐為中心，必須明確清晰或隱喻含蓄地指出一切切實可行的方法。

女性主義批評作為一種文藝批評，我們從中其看到的更多的是它的理論的政治性，似乎是宣傳婦女解放的社會思潮或女性主義文藝批評運動。女權主義文學批評圍繞批判女性被視為男性的附屬或“他者”的展開，從改造社會角度，對西方的文化、社會、歷史、政治等領域重新認識和評價，從理論上尋求男女不平等的根源和解決的方法，試圖用文學批評的方式為婦女的解放事業服務。作為一種文學批評方式，應該首先是文學批評，然后才是“女性主義”的。二者的次序不能顛倒，顛倒之后境界會大不同，而我們在面對的正是顛倒之后的次序。縱觀女權主義批評理論，無一例外地都處處充斥著“女權”兩個字，幾乎每篇文章都是滿含血淚的控訴，很難找到其中有關于對文藝的探討。它關注的不是“文藝”而是“政治態度”，正如主流的研究“女權主義”文學批評毫無疑問地首先是一種政治或意識形態批評，女權主義批評家謝里露吉斯特在她的文章中強調：“我對女權注意是否能夠側身學院派批評之中并不十分感興趣；我非常關心女權注意批評家是否能夠在婦女活動中發揮作用”①，由此，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政治第一的本質昭然若揭。二、社會地位的一元主義

女性主義認為，婦女一直處在被男性貶抑在從屬、附庸的位置，一直處于男性的支配統治之下，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活動等各方面沒有享有與男人平等的權利，而是受到無休止的、霸道的限制，甚至在婚姻、家庭、生育等婦女現實和人生活息息相關的方面，也沒有平等可言?！霸谙胂罄锼贾钪匾牡匚?，實際上她完全不為人所注意，她把詩集從頭到尾充滿，她只是不出現在歷史里，在小說里，她統治著帝王及征服者的一生，實際上她是男孩子的奴隸?！雹诓ㄍ薜姆治霰砻髋栽诂F實中地位低下，只能在自我虛幻的想象中獲得尊嚴。

隨著婦女文化教育水平的提高和經濟地位的改善，論文婦女在很多方面已經贏得了與男子平等的待遇，如政治上參政議政，教育上平等接受教育，經濟上同工同酬等，但是女性主義者對這一可喜的改觀并沒有表示出多大的樂觀，她們發現種種表明男女平等的現象與婦女的真實處境大相徑庭，甚至這還巧妙地掩蓋了事實真相，麻痹了婦女們反抗的靈魂，她們指出，在婦女已充分就業的表面現象下掩蓋著她們大都從事低等工作的事實，婦女雖享有與男子同等的公民權利，但社會上的一切大權仍然操縱在男人手中；婦女在家庭中的地位顯著地提高了，但照看孩子和做家務的重擔仍壓在她們身上。所有這些都充分說明，婦女在社會上和家庭中至今仍然處于從屬地位。女性的社會地位還很低下，處于男權壓迫之下，因此婦女要繼續努力，繼續斗爭，與根深蒂固的男權主義、男性性別歧視抗爭，爭取構建一個男女平等的、張揚女性價值的和諧社會。

女性主義批評主要運用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分析男權壓迫史，指出人類社會的發展史是男性壓迫女性的歷史。在此她們望文生義地把馬克思的一些理論當作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理論的論據支持。馬克思說過“社會進步可以用女性（丑的也包括在內）的社會地位來精確地衡量”③，但是，我們應該弄清楚這句話的內函。首先，這里的“女性”是一個泛指的、抽象的概念，而非女性主義者所說的處于男女二元對立中的女性。我們應該以哪些女性的社會地位為標準來衡量社會的進步呢？難道說西涼女國的女兒國時期女性獨當一面，獨撐一片天的封建社會比當今社會進步嗎？其次，所謂“用女性的社會地位來衡量”，其意思不該是女性的社會地位是衡量社會進步的唯一標尺，而只能是表征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因素。野蠻女友的普遍流行流行說明社會進步了嗎？把這種無理取鬧霸氣十足當作所謂的女性主義，作為婦女擺脫所謂的男性壓迫、支配、控制的表現，成為所謂的社會進步的標志，顯然是荒謬的。三、過分強調性別差異

女權主義發展到后來，她們逐漸認識到僅僅強調男女平等，其結果是不可避免地認同了父權文化對女性的排斥和貶抑，不自覺地陷入了傳統父權理論的思想模式，雖然獲得了一些權力，但無可逃脫地以服務于男性文化為代價，否定了女性自我的獨特性。于是女性主義認為必須走向發掘女性作為群體和個體上的獨特性，從女性視角出發，以女性為中心賦予不同于男性存在和經驗的女性存在與經驗主義以全新的價值和意義。

喬納森·卡勒在《論解構》一書中引用了朱蒂斯·菲特莉在《抗拒的讀者·評美國小說的女性主義方法》中的論述，說明男性文本對女性讀者的限制和女性經驗的排斥，她們都采用一種以男性為閱讀對象的敘事策略。女權主義者首先鼓勵抗拒性閱讀，以此作為對自己受支配地位的反抗。對此，艾德里安娜·里奇這樣說：“以女性主義為內核對文學進行激進的批評，首先將這個工作作為線索，去挖掘我們如何生活，我們一直是怎樣生活的，我們如何被引導著去想象自己，我們的言語是如何來束縛同時又解放了我們，命名這一行為是如何始終為男性的特權，以及我們如何開始觀察、命名，并重新生活”④這種解構和抨擊男性文學必然伴隨著對婦女文學的贊美和發展，走向尋找女性文學的根，如女性文學的傳統，重建“母親的花園”。

女性主義批評創建一種關于思想、語言、藝術的詩歌的嶄新詩學，用以揭示長期被隱沒的女性經驗的獨特性。在尋找女性文學傳統的過程中，女性的孤獨、矛盾、瘋狂、焦慮、雙重性成為被關注的中心，如吉爾伯特和格巴以一種全新的姿態閱讀并用粗線條的筆法勾勒了從簡·奧斯汀和瑪麗·雪萊到喬治·艾略特和艾米麗·狄金森的19世紀的女作家的故事，賦予女性閱讀一個獨特的視角?！罢J為她們在創作中運用了一種微妙而又復雜而又復雜的策略。作品的表含義模糊或掩蓋了更深層的更不易理解的便不易為社會接受的意義層次，他們認為公羅切斯特是權力中心，他為了金錢和欲望娶了后來成為‘閣樓上的女人’的伯莎為妻，在發現她瘋了之后，便將她關進桑菲爾德的閣樓里，而且這個瘋女人最后將桑菲爾德燒毀，是簡·愛反抗羅切斯特男性中心位置的潛在欲望，也是女性毀滅男權的象征……”⑤因此，一切具叛性、異端性、異質性的現象都成為女性主義批評關注的對象。

四、突圍的方式陷阱——身體寫作

為了挖掘女性作家的價值，女權主義批評提出了“女性寫作”的概念，宣揚“女性寫作”與所謂“男性寫作”不同，并且由于“女性”的獨特性，它的價值不能用“男性”的標準來衡量。關于“女性寫作”的獨特性，女權主義批評認為有兩個方面：一是對世界的感受不同，二是文學的表現方式不同。由于性別的差異，男女對世界的感受一定會有差異。問題是性別差異是否是影響文學創作和接受的決定性因素，女權主義者對之作出極為肯定的回答，肖瓦爾特認為，“女性的寫作是出于一種共同的心理和生理體驗:青春期、行經、性心理的萌動、懷孕、分娩和更年期閉經等女性特有的生理過程體驗及作為女兒、妻子和母親的社會角色的獨特心理體驗等?！雹揸P于表現方式，會計學本科畢業論文西蒙·波娃在論述婦女的創造力時提出，“只有首先把自己變成藝術品的婦女才有可能成為藝術家”，“許多婦女把她們自己的身體作為她們藝術創作的唯一可用之媒介，由此，女性藝術家和她的藝術品之間的距離常會令人吃驚地急劇消失了”，出現了許多“描寫軀體”的顛覆性文本。西蒙認為由于父權制文化一有處于統治地位，婦女沒有自己的語言、它不可能用現成的屬于父權制文化的象征語言，她只有憑借自己的身體，婦女“通過身體將自己的想法物質化了；她用自己的肉體表達自己的思想?！雹哌@種描寫軀體，表現女性希望的女性寫作，是一種“無法及破的語言，這語言將摧毀隔閡、等級、花言巧語和清規戒律”因而它是反理性的、無規范的，具有極大的破壞性，它破壞和顛覆著父權制文化。它通過一種獨一無二的經驗內容向男性話語發出挑戰，并進而完成完成對它的消解。女性傾聽著自己身體的神秘聲音，執著地偏愛著自己的隱秘的癖好、習性、情感，她們不再關注深厚的歷史，撇開注目外新世界的“宏大敘述傳統”，把目光凝聚在心理和生理方面，表達著女性身體獨特的自我認識、自我感知、自我欲求等，她們自我玩弄著來自生命本能的、非理性的、黑暗的女性經驗，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作品充斥著性欲望話語，欲望化的敘事符號坦蕩地展示了女性最隱秘的內心世界，有些“赤裸裸的作家”，崇尚用身體思考，作品中展示大量不加修飾的顯露的性愛場面，與性體驗有關的露骨字眼充斥讀者的眼球。傳統的文學話語中，女性往往在唯美主義視野觀照中被描繪成純潔、羞澀的淑女形象，她們歌頌愛情，會朦朧地表達自己的內心活動。而女性主義者把女性的欲望和渴求提升到了中心位置。她們認為只有用自己的性言語，才能最有效地擊中男權中心的要害。這種主觀化的視角，隱秘式的內心獨白，逼近極端化的個人體驗，描寫生活的“原生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擺脫男權話語、公共話語的統治。

女性主義所主張的這種突圍方式，使作家們只關心自己，關心周圍與自己有關的一切和自己的內心感受，對自己無關的一切外在冷淡而疏遠。這樣的結果并沒有達到女性主義者建立女性自己的期望，相反卻使文學陷入了個人恩怨的天地，無聊地反復咀嚼身邊瑣事，從而與文學應承擔的基本責任或文學的基本精神——對社會的反思和批判、公共關懷的投注、人文精神的弘揚漸離漸遠，甚至毫無聯系。這樣不免使批評本身陷入庸俗甚至流俗的過激之中。五、自身理論話語的缺失

女權主義文論的興起一方面基于婦女運動，軍事論文另一方面也有其理論本身的原因，即傳統父權文化裂變的結果，正如肖瓦爾特所說：“如果說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是婦女運動的一個女兒，那么它的另外一個父母則是古老的父權制的的文學批評和理論成果?！雹唠m然它一直在極力構建屬于女性自身的獨特的話語，但其強烈的政治指向性和消解女性中心主義的目的性使其僅僅男權之矛攻男權的盾，只是在父權象征語言的縫隙中，以嬉擬、諧擬、模仿等姿態展現。另外，女性主義批評興起之初就沒有統一的理論指導，她們采用與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壓迫理論、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和解構主義理論。在發展過程中，它本著對外開放的態度，兼容并包，吸取百家之長，但始終沒有形成自己特色的理論話語。

從母系社會至今，社會的發展離不開女性，因此女性主義的大旗不應該倒下。但是我們必須正視其不成熟的、有失偏頗的地方，以使它走上更健康，更有生命力的良性發展道路。

注釋：

①雷吉斯特．《美國女權主義批語書目導論》，見約瑟芬·多諾凡編選《女權主義文學批評.理論探索》，萊克斯頓，1975年版，第18頁.

②弗吉尼亞伍爾夫．《一間自己的屋子》，北京，三聯書店，1989，第53頁.

③《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第571頁.

④王岳川．《女權主義文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第80頁.

⑤⑥西蘇．《美杜莎的微笑》見《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第195頁.

⑦Showalter,Introduction:TheFeministCriticalRevolution,fromTheNewFemin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