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同形詞對照研究

在日語中有許多中文和中文詞。研究人員將這些詞和漢語詞稱為同形詞。隨著兩國語言的各自發展,即便相同的漢字,其意思、用法也各不相同,這給兩種語言的學習帶來障礙,交流上也會產生誤解。如“先生”一詞,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對這兩個字都不陌生。但由于用法上存在著不同,中國人和日本人在交流中常常為此引起不快。有很多學日語的人因受漢語“先生”語義的影響,遇到日本人統統以「先生」來稱呼,不管對方從事什么職業,結果使對方很尷尬。同樣,當日本人稱中國老師為「さん」而不是稱「先生」時,中國老師心里也會不愉快,會覺得對方不尊重自己。原因在于雙方都按照本國的語義來理解“先生”這個同形詞。有位日本人曾寫過對“先生”一詞的感受:“日常的に「先生」と呼ばれるような仕事をしていると、なんだか肩甲骨の下辺りがむずむずするような感覚になる。思い浮かべる「先生」なる人はもっと色んなことを教えてくれるし、尊敬すべき人物だ。未熟の塊みたいなわたしが「先生」だなんておこがましい。”本文以中日同形詞“先生”一詞為例,對其在兩種語言中的詞義、色彩、用法等進行對比分析。一、“先生”和“先生”的基本解釋(一)“問題”的由來—漢語“先生”的不穩定性與日語“先生”的穩定性《現代漢語詞典》(1996版)對“先生”的最基本的解釋為老師。“先生”和“老師”是等同的。《現代漢語詞典》對“老師”做了如下的解釋:【老師】尊稱傳授文化、技術的人。泛指在某方面值得學習的人。既然“先生”和“老師”是對等的,那么在使用上就可以互換。下面來看一看在實際使用中是否真的可以互換。例1a.我們學校有20000多名學生,3000多名老師(教師)。b.我們學校有20000多名學生,3000多名先生。例2a.我是一名小學老師,每每看到學生的造句,我便想投河自盡。現在我抄下來也讓大家看看,你有同感嗎?b.我是一名小學先生,每每看到學生的造句,我便想投河自盡。現在我抄下來也讓大家看看,你有同感嗎?例3a.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一所中學的老師。b.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一所中學的先生。例4a.自己是最后一批超生隊伍中的一員,為此作為老師的父親被罰款2萬元。b.自己是最后一批超生隊伍中的一員,為此作為先生的父親被罰款2萬元。如上文例1到例4所示,“老師”和“先生”不可隨意互換。因為在現代漢語中“先生”只是一種稱謂不是一種職業,而“老師”即是一種職業又是一種稱謂,所以簡單地把“先生”解釋為“老師”顯然不妥。不過在新中國成立前對從事教育這種職業的人,人們習慣稱“先生”。把“老師”稱為“先生”解放后基本不再使用,而更多地使用“老師、教師、教員”。所以應該把“先生”解釋為“老師”的舊稱更合適。從這一點來看漢語“先生”的詞義具有不穩定的特點,隨著時代的變遷詞義不斷地發生改變。而日語「先生」的特點和漢語不同,詞義比較穩定。下文中例5到例10證明了日語「先生」詞義比較穩定,從“先生”一詞傳入日本,這個義項就未曾改變過,基本維持它原有的意思。例5「先生古より師匠の號とす」。(比喩盡(1786)8)例6「京大阪ではおやまや先生たち茶人がついて、なやます事じゃ」。(隨筆《膽大小心録》(1808)35)例7「卒業してから先生の宅へ夜分外史を習ひに來たが」。(郊外一〈國木田獨歩(19)〉(1900))例8「ぽっちゃん、先生となる」。(夏目漱石『ぽっちゃん』(1906))例9山田さんは高校の先生をしています。(『外國人のために基本語用例辭典』(1961))例10このごるは先生になりたいという人が少なくなった。(『外國人のために基本語用例辭典』(1961))(二)以前輩中的人的身份,如“推進前”等《現代漢語詞典》把“先生”解釋為對知識分子的稱呼。關于知識分子的定義《現代漢語詞典》是這樣解釋的:“具有較高程度文化水平,從事腦力勞動的人,如科學工作者、教師、醫生、記者、工程師等。”也就是說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可稱“先生”,既可是年長者,也可是年輕人,既可是男性,也可是女性。但“先生”在實際使用中,不會把剛剛走出校門的年輕人,以及在所從事的領域里還沒有什么成就的人,稱做先生的。例11a.王剛先生雖剛剛執教不到一年,但卻撰寫了多篇有價值的教學論文。b.王剛老師雖剛剛執教不到一年,但卻撰寫了多篇有價值的教學論文。例11中的王剛雖然很優秀,但還稱不上德高望重。剛剛執教不到一年,把他稱為“先生”顯然不妥。解放后對一般教師基本不稱“先生”,人們只稱在各個領域中取得一定成就,具有高深學問的、有名望的學者為“先生”。人們可以稱文學家魯迅為“先生”、稱著名畫家齊白石等為“先生”。例12a.葉圣陶先生是我國文藝界、教育界的老前輩,他為人敦厚,彬彬有禮。(《人民日報》教育家葉圣陶逝世1988-02-16)b.葉圣陶老師是我國文藝界、教育界的老前輩,他為人敦厚,彬彬有禮。葉圣陶是我國著名的作家、教育家,人們稱他老人家為先生是當之無愧。表達了人們對葉圣陶老人家敬仰愛戴之情。如把葉老先生稱老師這種敬仰愛戴之情就表達不出來,而且會讓人感到很失禮。稱葉圣陶為先生,稱王剛為老師比較貼切合乎情理。另外,這個意義上的“先生”并不專指男性,德高望重的年長的知識女性被稱為“先生”也不鮮見,因為“先生”還是一個表敬意的稱謂。例13a.中國之聲記者走訪多位楊絳先生的親友,用特殊的方式送上一份對百歲老人的祝福。(注:楊絳,(1911—),錢鐘書夫人,本名楊季康,著名的作家、評論家、翻譯家、學者。)(摘自特寫《百歲老人的世紀風華》)b.中國之聲記者走訪多位楊絳老師的親友,用特殊的方式送上一份對百歲老人的祝福。例13和例12是一樣的道理。這樣看來漢語“先生”這一義項與日語相比使用范圍比較窄。漢語的“先生”只對在各個領域中取得一定成就,具有高深學問的、有名望的男女學者為“先生”,不會稱一般的知識分子為先生。而日語「先生」使用范圍則比漢語廣,如例14至例19對政治家、藝術家、小說家、漫畫家、醫生、律師及居于指導性地位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也不分資歷深淺統統稱為先生。例14中曽根先生の勧めで、選挙に立侯補する決意をした。(日本yahoo.co.jp中曾根康弘,日本原首相,政治家。)例15宮崎駿先生は引退発表。(日本yahoo.co.jp宮崎駿,日本著名動畫導演,動畫師及漫畫家。)例16私も村上先生の作品を読んでみたいと思うのですが、どの作品から読み始めればいいと思いますか?(日本yahoo.co.jp村上春樹,日本作家,美國文學翻譯家。)例17「父さんが、治療を受けて帰りましたが、高熱を出して苦しみ寄ります。先生に往診してもらわれんでしょうか。」(堀場清子「わたしの夏―1945·広島」)這是「わたしの夏―1945·広島」文中,一個小女孩希望醫生能到家里往診,請求為受原子彈輻射之苦的父親看病的一段話。文中的“先生”就是指醫生。例18住田先生にファンレターを出したいと思うのですが、どちらに出せばいいのでしょうか?(日本yahoo.co.jp住田裕子,律師,原日本第一東京律師會檢事。)(檢事:日本檢查官的官名之一)例19秋山先生が進める縁起物の色の條件をしっかり満たしていますので、どれも安心してお飾り頂けます。(《朝日新聞》飾るなら「日本の縁起物」が一番ですよ!2011-01-22)(秋山(勉唯絵),日本易推命學會會長,日本屈指可數的風水師。)(三)“進行”交流時,“統計”稱謂的弱化漢語中可以稱自己的丈夫和別人的丈夫為先生。例20她先生出差去了。(商務印書館《現代漢語詞典》)例21等我先生回來,我讓他馬上去找您。(商務印書館《現代漢語詞典》)解放前這種用法很流行,除稱自己的丈夫和別人的丈夫為先生外,對一般男子也都稱先生。不過這個義項它雖然是固有的漢語詞匯,但西方各國也稱男士為“先生”,這就使“先生”一詞帶有了洋味,帶有了政治色彩。在大搞社會主義建設和階級斗爭的年代,對人的稱謂也都帶有了階級性。當時人們稱歐美等國家為資本主義國家,而這些國家稱男士為“先生”,社會主義國家則不能用這種帶有資本主義味道的稱謂。為了體現我國和紅色蘇聯都是社會主義國家,是親密無間的朋友,一切向蘇聯老大哥學習直到文化大革命前,不論男女及職業一律稱“同志”。文化大革命開始(1966年)到改革開放前,為體現工人階級領導一切,不論男女把各行各業的從業人員皆稱“師傅”。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與世界各國的經濟交流、文化交流日益頻繁起來,為了順利的與世界各國的人們進行交流,又重新啟用了“先生”這一稱謂,而“同志”、“師傅”也就從鼎盛走向了衰敗。漢語“先生”特指丈夫的稱謂,日語「先生」沒有此用法。日本婦女在家稱自己的丈夫為“あなた”“お父さん”,在與外人提起自己丈夫時為“主人”。對一般男子稱“さん”,比“さん”更表敬意的是“様”。例22あなた、ちょっと來てくださらない。例23お父さん、明日太郎を連れて公園へ行こうか?例24主人はまだ帰っておりません。例25中村さんはこっちの胸のうちを見抜いたように行った。(井上ひさしナイン)例26すみませんが、どちら様ですか?日語的「先生」只可稱學校的老師、醫院的大夫、政治家、律師等。如稱一般男子“先生”的話,會使對方感到尷尬。而中國人更喜歡日本人稱自己為“先生”而不是“さん”。這是中國人和日本人在交流中因稱謂引起摩擦的原因。解放前中國人把醫生稱“先生”,也有稱“郎中”的。作為方言現在有的地方的人還是習慣把醫生稱“先生”。例27請先生過來,用心替他診脈。(清李漁《鳳求凰·假病》)但使用的人已經較少,這個義項正在日趨弱化,北方人更多的是把醫生稱為大夫。例28周大夫說:本來么,乍暖還寒時候,最容易傷風。(冰心《我們太太的客廳》)例29生病了就要去看先生。日語和漢語這個義項是相同的,日本人也把醫生稱“先生”,和漢語的意思一樣。例30先生、病人のぐあいはいかがでしょうか。例31田中さんは國立病院の內科の先生です。不同的是日語這個義項并沒有弱化,從傳入日本就一直沿用至今。解放前稱管賬的人叫“帳房先生”。例32在這個秘密活動站里,除了東家高玉德外,他身邊的經理金子明、帳房先生周西同和“瘸舅”等人都是地下黨員。(高杰賢《拂曉長春》,2008)實際上句子中的帳房先生就是現代的會計。解放后隨著經濟體制的改變,“帳房先生”一詞被歸為舊稱不再使用。“算命先生”、“風水先生”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被認為是屬唯心主義的產物,所以也和“帳房先生”一樣曾一度消失過。不過改革開放后,“算命先生”、“風水先生”這一稱謂又被重新啟用,并又多了一個新的名稱,“周易先生”。例33從前有一算命先生,每算必準,名聲在外。(摘自網絡:百度知道)例34現在的風水先生多為江湖術士,沒什么真正的本領,不可信任。(百度家居裝修常識)漢語這一義項的“先生”不再表敬意,新中國成立伊始從事這個行當的人是被打擊的對象,因相面、看風水這都是帶有封建迷信色彩,現雖又重新回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但在人們的心里仍含有貶義。二、“上帝安迪”和“上帝安迪”的情感、語言和短語法功能方面的異同(一)對相面、卜最大的人的身份認定從兩國詞典的義項來看漢語和日語的意思基本是相同的。但在色彩方面漢語用在不同的對象時可表褒義,可表貶義,有時為中性。而日語基本屬褒義。例35德先生賽先生依然年輕。/“德先生”和“賽先生”分別代表著科學、民主的新思想。(褒義)(摘自網絡)例36中國之聲記者走訪多位楊絳先生的親友,用特殊的方式送上一份對百歲老人的祝福。/對楊絳女士的尊敬。(褒義)(摘自特寫《百歲老人的世紀風華》)例37各行都設有“先生”,由工人互相推舉,負責文書對外交涉。(中性)(《三元里人民抗英斗爭史料·廣州工人參加三元里抗英斗爭情況調查記》)例38等我先生回來,我讓他馬上去找您。(中性)(商務印書館《現代漢語詞典》)例39這時候順林已經回來了,便上前斟過以巡酒,先生在門外拉動胡琴,順林唱了一折“桑園會”的青衫子,大家喝彩。/過去稱以相面,卜卦,賣唱,行醫,看風水等為職業的人為下九流。(貶義)(歐陽巨源《負曝閑談》第二九回)例40清客是介于相公與先生之間的人物。/這里的先生指上海長三堂子里的妓女。(貶義)(瞿秋白《論文學革命及語言文字問題·學閥萬歲》)例41秋山勉唯絵先生は、日本易推命學會會長、自由が丘開運學院院長を勤めておられる。長年にわたり、雑誌やテレビなどで活躍してきた日本有數の風水師。(褒義)(《朝日新聞》飾るなら「日本の縁起物」が一番ですよ!2011-01-22)例42秋山先生が進める縁起物の色の條件をしっかり満たしていますので、どれも安心してお飾り頂けます。(褒義)(《朝日新聞》飾るなら「日本の縁起物」が一番ですよ!2011-01-22)日語中以相面、卜卦為職業的人屬于指導性地位的人,等同于醫生、律師受到社會的尊敬。從例41、例42例句可以看出以占卜為業的秋山(勉唯繪)非常受歡迎。常年活躍媒體、廣播、雜志上。人們尊敬她、信任她,按著她的建議布置房間,尊敬地稱她為秋山先生。而中國人認為這些術士、卜卦雖然有一定的知識、技能,但大部分是騙人的。如例34現在的風水先生多為江湖術士,沒什么真正的本領,不可信任。這就是大多數中國人對相面、卜卦為職業的人的看法,所以不能說得到社會的尊敬。這是日語與漢語不同的地方。(二)請君任他診脈語體色彩指詞義中所反映的詞的語體傾向、特征、烙印。從詞匯分類來分,語體一般情況下分為口語語體和書面語體兩大類。“先生”無論是在漢語中還是在日語中均可用于口語和書面。不過這里有一點需要提及的是日語的「先生」雖然可用于書面,但使用的頻率遠遠低于「教師」、「教員」。例43只見一個莊客報說:“門前有個先生要見保正化齊糧。”(摘自《水滸傳》第十五回)例44請先生過來,用心替他診脈。(清李漁《鳳求凰·假病》)例45先生,你來點什么?例46不知道他們家先生是干什么的,每天回來的很晚。(例43至例46為口語)例48這時候順林已經回來了,便上前斟過以巡酒,先生在門外拉動胡琴,順林唱了一折“桑園會”的青衫子,大家喝彩。(歐陽巨源《負曝閑談》第二九回)(例47、例48屬書面語)例49先生、帰ろうよ。(藤田英典『子ども·學校·社會』)例50來月の雑誌に、先生に何かかいていただきたいのですが。(藤田英典『子ども·學校·社會』)(例49、例50屬口語)例51ある大學の大きな教室で、學生がおしゃべりをしなくなったので喜んだ先生がふと學生のそばへ行ってみると、熱心にメール交換をしている。(『日本語ジャーナル』)例52自分の行動や思考についての自己評価、先生や友達の評価、親の期待などを通じて次第に自己の能力や適性についての自己イメージを形成していく。(藤田英典『子ども·學校·社會』)(例51、例52屬書面語)(三)個著色推進了“我”從下面例句的組成部分和排列順序,可以看出中日同形詞“先生”的日漢用法幾乎是一樣。均可在句子中作主語、謂語、賓語等,并都可加“們”表多數。例53先生俱破壞,第子也未始不懼,然以為破壞中不可避免……。(主語)例54先生臥病于北京協和醫院。(主語)例55名達初受業于先生,問先生近自患學問欲太多……。(狀語)例56他們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卻讓二、三流的先生來糟蹋了。(賓語)例57還十分原諒先生們。(賓語)(以上例句摘自《二十世紀中國文化史著名學者資料庫梁啟超專輯》)例58漢學の先生は、こんにゃく版をたたんだりのばしたりしてる。(主語)(夏目漱石『ぼっちゃん』)例59先生は放課後、指名した児童にちりとりを持たせ、教場をほうきで掃きます。(主語)(読売新聞「歴史の味方執筆の武器」2010-09-29)例60それに含まれる正當な知識を持っているのは先生である。(謂語)(藤田英典『子ども·學校·社會』)例61先生の御宅を訪問したりすると話題が盡きないんです。(定語)(読売新聞「専門以外にも幅広い教養」2011-01-19)例62そんな先生にあこがれ、將來は教師になろうと思いました。(補語)(読売新聞「歴史の味方執筆の武器」2010-09-29)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