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療心

——影視療法的理論、案例與技術

王鑫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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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后，碩士生導師，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中國人心理素質研究協作組華中片區負責人，中國心理學學會和中國社會心理學會會員，江西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工會委員和研究生黨支部書記，《Health》、《心理發展與教育》和《心理學探新》等學術期刊的審稿專家。“電影如夢”是我們經常會看到的比喻,如瑞典電影導演伯格曼所言“電影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特殊的具有強制性的美學體驗,我們可以把它視作為一種幻覺的形式,類似于人們白日夢和夢的體驗”。“沒有任何藝術手段能如此像電影一樣表達夢的特質”當電影院的燈光被熄滅,白色閃光的屏幕向我們打開，……，我們被拋進事件之中，我們成了夢的參與者”。

近年來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越來越注意發揮多種途徑和方式的整合作用（陳旭,張大均,2002），注重拓展學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干預面（曾曉強,張大均,2008），尤其具有內隱性、保護性、滲透性等優點的心理健康教育方式為教育所迫切要求（王鑫強,2009）。

影視療法，也叫有指導電影賞析，被公認為是具有上述優點的干預方式。但迄今關于電影欣賞促進心理健康的觀點，主要源自理論闡述和經驗觀察，缺乏強有力的實證依據

（Schulenberg,2003;布虹,2005;宋艷峰,薛秀平,2008）。影視療法，也被成為電影療法或影視賞析法。它是指人們通過有指導的影視作品賞析，來獲得自己的需要有關的信息、經驗、解決問題的方法、情感共鳴和情感支持，從而改變其認知方式和心理狀態，提高其的心理素質，具有發展性、預防性、治療性三重功效的一種心理健康教育方式。一、電影療法的心理機制1.電影營造了咨詢的心理場咨詢室的場景和現實不同,來訪者在現實生活中的動力關系很難遷移到咨詢室中,這是影響咨詢的效度的重要因素。而電影中營造的意境可以起到渲染氣氛的作用,并根據咨詢的需要引導來訪者進入特定的情緒狀態里。電影可以有效地幫助咨詢師感受來訪者的心理狀態，因為,電影講述的是他人的故事,可以有效緩解來訪者被評價的壓力,使來訪者更容易放下僵化的防御機制,呈現其真實的一面。2.電影可以影響來訪者的生理與情緒狀態(1)宣泄情緒個體如果能夠充分的把自己的消極情緒宣泄出去,創傷會逐漸痊愈“然而由于文化的原因,人們總是盡可能壓抑心中的痛苦情緒,長期的壓抑造成各種創傷后遺癥,甚至導致人格改變和扭曲。觀眾在觀看電影時,總是要伴隨著一定的情緒反應,隨著情節的進展,或開懷大笑或扼腕痛惜,或欣然釋懷或低聲嚷泣,由此,日常積累的各種負性情緒反應逐步得以釋放。“酒,音樂與電影為人類三大杰作,其中電影最稚,魅力也最大,以能白晝做夢也,夢者心之自由活動,現實世界被壓榨的苦悶至夢境而宣泄無余,惟夢不可以做偽,,乃有斯社之組織,將群策群力,以純真之態度,借膠片以宣泄吾民深切之苦悶,努力不懈,期于大成”。—田漢有人稱電影院為“白領工人的心理診所”。（2）放松壓力的作用觀眾觀看特定類型的影片可以起到疏解壓力、釋放焦慮、平定緊張情緒的作用。王飛等人(2006)的研究表明，讓捐血者觀看他們喜歡的影片，可以起到降低焦慮的作用，此外，實驗組的血壓、心率、疼痛值比對照組都有明顯的降低。（3）凈化情感朱光潛在其《西方美學史》一書中提到藝術凈化情感的作用:“凈化的要義在于通過音樂或其他藝術,使某種過分強烈的情緒因宣泄而達到平靜,因此恢復和保持住心理的健康，……，總之,人得到凈化之后,就會感到一種舒暢的松弛,得到一種無害的快感”。凈化則需要將其情感表現出來,并取得他人的共鳴。所謂高山流水知音,鐘子期不在了,俞伯牙的琴聲也失去了意義。在心理咨詢的過程中,咨詢師在某種程度上是來訪者的“知音”,他和來訪者共同分享藝術欣賞后的情感,可以起到凈化心靈的作用,這有點類似弗洛伊德的“凈化療法”。（4）陶冶情操在心理咨詢的過程中，陶冶意味著來訪者被暫時提取出來,置入另一個非現實的空間,咨詢師和來訪者對其心理空間進行重新建構,也就是說,咨詢被賦予了詩化教育的因素。3.電影投射了來訪者的無意識情節投射指的是個體在接受外在刺激時,把自身的經驗情感投射到對象身上去的一種心理現象。觀眾對于電影的理解并不總是處于意識層面之上的，有時觀眾對于電影的認知是無意識的。對于無意識的分析，是電影咨詢與治療非常重要的一環。首先,咨詢師可以根據來訪者投射到畫面上的內容進行再評估。咨詢師對于來訪者的評估是貫穿整個心理治療過程之中的,咨詢師在對于來訪者初步評估的基礎上選擇影片,來訪者觀看影片的過程中又會擴大自己的內心感受,潛意識層面的內容被投射出來,咨詢師對來訪者進一步評估,并對治療方案進行一定的調整。其次,心理咨詢師可以對來訪者在觀影過程中投射出的無意識進行分析,達到治療的目的。精神分析學派認為,被壓抑的無意識是導致神經癥狀的重要原因,對于來訪者投射到電影畫面的上的無意識情節進行分析,并使之意識化,是治療的關鍵。認知派心理治療學家埃利斯則認為來訪者不合理的信念是導致來訪者不良清緒的重要因素,而不合理的信念大多數都是無意識的,治療的第一步在于找出來訪者的不合理信念。4.來訪者對電影角色的認同與人格積淀在電影院中,觀眾在無意識中把自己投射到主人公身上,不自覺地把自己當作主人公,把自己與主人公合而為一。主人公的喜、怒、哀、樂就是觀眾的喜、怒、哀、樂。認同是觀眾在下意識下完成的,他往往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投射到主體身上,把自己設想成主體。觀眾對于電影的認同并不一定意味著模仿電影故事的行為，電影對于人的影響更多是在潛意識里的。也就是說，電影故事對觀眾的影響大多的是積淀在其人格經驗之中。5.電影是以寓言的方式闡釋人生之道阿拉伯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寓意是寓言的靈魂。寓言的兩個部分是相輔相成的，沒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寓意就沒有安身之所；沒有寓意，故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電影是寓言的現代版,它也是以故事為平臺而展開的,以優秀的電影故事讓觀眾沉浸于其中,同樣,講述故事也并非電影的真正目的,電影畫面里隱含著人生在世的根本問題,體現了人對自身命運的關懷。以電影或者寓言故事為平臺,講述人生之道,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說理方式,它具有這樣一些特點:(1)說理方式的非邏輯性“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暗示著觀眾以放松的心態接受將要發生的故事”,以巧妙的方式化解觀眾(讀者)的阻抗,起到“潤物細無聲”的效果。(2)寓意的開放性,并不存在所謂唯一正確的解釋(3)寓教于樂的性質影視文化通過直觀可視的藝術形象,讓青少年如親臨現場一樣,在享受美的同時,陶冶了情操,受到了審美教育,其心理與行為在潛移默化中收到了影響。總的來說，觀影療心產生作用的心理機制包括認同、凈化和領悟三個方面：同認就是觀影者通過觀看影視滿足自己的某些平日受到輿論和道德禁止、壓抑和否定的愿望,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將他人的特征歸因于自己而獲得感情上的支持,使其人格結構中的自我得以舒展。凈化是指觀影者在作者設定的情景中體驗恐懼和緊張的同時,其內心的焦慮被導向外部,并通過把悲劇主人公當作自己,超負荷的抑制得到釋放,恢復至和諧心態,從而使情感得到凈化。領悟指的是觀影者的內心沖突因作品的內容而導向外向化,而觀影者所由產生的系列心理活動反過來使作品的內容內向化,這是雙向的整合過程。二、電影咨詢與治療的界定1.電影療法是一個科學的、系統的治療過程,心理咨詢師在電影咨詢與治療的臨床實踐中,必須遵循嚴格的治療程序：評估，并根據評估的結果提出治療的長期目標，使用各種方法和手段來促使治療對象產生符合治療目標的結果。這個過程對治療對象來說是一個逐漸向著預定目標改變的過程,而對于咨詢師來說,是根據預定治療目標進行的一個系統的心理援助過程。總之,咨詢師的系統的、有目的心理援助是電影咨詢與治療的首要前提。2.電影療法并非簡單的開出處方的形式它是一個系統的治療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包括了各種不同的方法和流派理論的應用,包括觀看、回顧、解讀、再創造等多種手段。電影在治療過程中起到治療媒介的作用,幾乎持任何治療取向的咨詢師都可以在治療中應用電影,比如,有的咨詢師使用精神分析的技巧解讀電影,而另外一個咨詢師在治療過程中可能會更多應用改變認知的技術。3.電影咨詢與治療過程包括四個因素:電影、治療對象、咨詢師和電影心理場三、電影咨詢與治療的基本模式（1）放映前

心理咨詢師對于來訪者進行初步的評估,確定治療目標,并根據治療目標選擇合適的影片。（2）放映中

首先是“觀前導語”,即心理咨詢師對電影做簡要的介紹,包括演員、導演、拍攝花絮、劇情梗概等,目的在于引發來訪者觀看電影的興趣。放映開始后,咨詢師并非無事可做,咨詢師應隨時保持和來訪者的互動,包括觀察來訪者的情緒及行為反應,分析來訪者的反應,引導來訪者注意電影之中的細節部分,根據治療的需要隨時暫停放映等。（3）放映后心理咨詢師和來訪者討論,包括詢問來訪者整個心理感受；討論來訪者在觀影過程中表現出的情感及行為反應；以及討論電影故事中的情節；幫助來訪者理解電影故事,領悟故事背后蘊含的人生道理。當然,根據治療的需要,在電影播放過程中,咨詢師也可以隨時和來訪者討論。獲取來訪者的反饋信息,對來訪者再評估,再選片。四、電影咨詢與治療的選片原則1.價值觀原則2.共感性原則電影故事本身是否有吸引力也是咨詢師需要考慮的因素。如果來訪者能夠為電影所表達的故事所吸引,無疑是治療良好的開端。選片是建立在對來訪者預先評估的基礎之下進行的，如果電影中的故事與來訪者的經歷有相似之處，則更容易觸動來訪者內心深處的無意識情節。每部電影都有其“目標觀眾群”,來訪者的年齡、性別、個性、愛好等都是影響咨詢師選片的因素。3.境界性原則對電影作品的真正把握,關鍵在于進入其內在視域。所謂內在視域,是相對于藝術作品的外在形式而言,也就是電影故事所蘊含的意味。從電影咨詢與治療的角度來說，電影故事的治療效果,并不取決于其故事情節是否曲折復雜,而在于其是否微言大義。4.時效性原則一部電影需要放兩個小時左右,時間較長,而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