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行政法研究第一部分：概述及導論一、概述

《歐盟行政法研究》是歐盟行政法的體系化和譜系化研究，

主要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是歐盟行政法的基本運作機制；二是德國、英國、法國、意大利等主要歐盟成員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對歐盟行政法的影響，以及歐盟行政法對各國行政法體系的法律效果。其中詳細研究了歐洲法院以及歐洲人權法院對平等原則的適用，比例原則、信息公開原則在個案中發揮的司法作用，合法預期保護原則在直接行政行為和間接行政行為中的具體應用，尤其是關于風險預防原則的研究，屬于近年來我國行政法學研究新出現的熱點之一，該原則在相當大的程度上突破了傳統行政法的基木觀念，反映了行政法最新的時代特征，足以引起我國學術界對風險預防原則能否成為中國行政法基本原則的關注和思考。二、導論

經濟一體化使得歐洲共同體的經濟實力迅速增長。成為世界第一大貿易集團。隨著各國把經濟決策權從自己手里轉讓給歐共體的超國家機構，經濟一體化更加深入，需要歐共體政治、法律上層建筑領域超國家的共同原則得到加強。會議簽署了經濟和貨幣聯盟條約，歐洲共同體從而轉變為歐洲聯盟。

今天的歐盟已經由經濟共同體向政治共同體的方向迅速發展，這種發展必然帶來法律制度的變化。相應的對國內某些問題的管轄上來說，形成了國內法和歐盟法雙層的治理機制。

歐洲議會是歐盟的監督、咨詢機構，擁有立法權、財政權和監督權。歐盟理事會是立法的主體，與歐洲議會一同履行立法權。歐盟委員會是歐盟的執行機構。歐盟法院是歐盟的最高司法機關。包括歐盟法院和初審法院。歐盟人權法院是根據《歐洲人權公約》所設立的人權保護機制的常設機構。

為避免一體化進程中固有的脆弱性，制憲被視為有效的途徑。現代憲政理論十分強調以憲政制度為基礎的國家認同觀，認為理性建構的政治文化不僅不會削弱民族國家的獨特性與文化傳統的多元性。歐盟制憲既是歐洲一體化進展的必然結果，也是歐洲一體化深化和擴大的現實需要。第二部分：歐盟行政法的產生長期以來行政法被視為國內公法，但是隨著歐洲共同體法的頒布及其適用，確實產生了跨越國界由超國家體實施的行政法。1.從歷史的視角看

歐盟委員會成為歐洲整合的主要驅動力，不僅擁有權力推動立法，而且可以對成員國未能充分履行義務采取措施或者在競爭與國際貿易領域擁有執行權，即所謂的直接行政。專門委員會機制的實踐表明歐盟運作逐漸從政治層面轉移到法律層面。這一時期，歐盟機構開始大量制定法律，不僅歐盟機關要于以遵守，而且國內行政機構與法院也必須遵守歐盟法。2.從歐盟行政法的范疇來看

還需要進一步關注歐盟公民權、《歐洲共同體條約》規定的貨物、人員、服務、自由流動四大自由與市場競爭制度，他們是歐盟行政法規范及其運行的基礎。公民的基本權利，如財產權、普遍行為自由、自由遷徙權、結社權等是市場經濟體制的前提條件。歐洲共同體市場的運作要求人員有權在各成員國之間自由流動。服務自由流動作為共同法上的一種基本自由補充了雇員自由流動和獨立經營者的開業自由。而同時，共同法也規定禁止對資本在共同體成員國之間的流動和資本在共同體與第三國之間流動的一切限制。3.從法律淵源來看

歐盟行政法的法律淵源包括成文法、習慣法和法官法。4.從歐盟行政法的實施機制來看

包括直接行政和間接行政。直接行政指歐盟法主要由成員國來實施，不過在某些情形下，歐盟機構也負責實施歐盟法。在歐盟內部事務上，關于職員的招聘、職業結構、提供社會服務、養老、辭退等問題的管理，以及預算管理，皆是直接行政的范圍。間接行政大部分的歐盟法由成員國家來執行實施，最主要的領域是共同農業政策和在共同關稅下的共同體的外部保護。5.歐洲法院的司法審查

管轄權主要包括：a，針對成員國行為的司法審查。b，針對歐洲聯盟機構行為的訴訟。

作為總結，歐盟行政法保留著許多國家層面的內容，但是國際化的互動以及協作，在實踐中以及學術層面，歐盟行政法還將持續的對國家特定的法律傳統展開發展與形塑。成員國行政法與歐盟行政法的互動仍將持續下去，而且隨著歐洲統一進程的加快，歐盟行政法對各成員國行政法帶來的影響不僅僅局限于某種原則上的變化，而且可能會對民族國家的主權原則產生挑戰。作為媒介與催化劑，歐盟行政法對歐洲的整合作出了貢獻。第三部分歐盟行政法的基本原則一、平等原則

平等原則的內涵較為復雜，一般認為大致包括形式平等，實質平等，以及中間狀態的機會平等。1.形式平等主要是指執法層面，而實質平等則涉及法律內容，要求法律不得因性別、種族、宗教而歧視某些公民。機會平等則強調事前干預，是一種更為積極的態度。2.首先，作為非成文的基本法律原則，法院可以依據平等原則來審查歐洲聯盟的行為，要求公共機關不得歧視任何的市場行為者。3.其次，平等是一項基本權利，禁止因性別、種族、年齡等產生歧視。4.最后，聯盟公民概念的產生，要求法院重新確認歐盟條約12條的范圍主要適用于經濟整合領域，目前逐漸轉變成賦權于公民的重要工具。

平等原則要求歐盟機關為自己的決定或者政策提供正當化的理由，禁止這些機關從事專橫的行為。《歐洲人權公約》中的歧視原則要求同樣的情況同樣對待，不同的情況不同對待。平等原則既約束歐盟的機關，也約束成員國，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也約束自然人和法人組織。

這種特定情況有三種：禁止因國籍產生的歧視，禁止因性別產生的歧視；禁止反競爭的行為。

平等原則的適用要受到一定的限制：一是歐盟的外部關系，歐盟沒有義務平等的對待其他第三方國家。二是歐盟法上的平等原則并不適用于成員國的司法管轄權。二、比例原則

比例原則被認為是歐盟行政法最為重要的法律原則。比例原則在保護個體權利與平衡公共利益的意義上對各種公權力手段進行斟酌和篩選，以獲得較為合理的結果

1.主要目的：在于防范過分錯的的立法與行政決定，尤其是要具體斟酌國家與公民在利益沖突狀況下的失衡度。2.比例原則在歐盟行政法的產生：從法治國原則和成員國法律中推導而來的比例原則作為一般的法律原則很快得到歐洲法院的認可，進而更得到了歐盟條約和歐洲人權公約等歐盟成文法的確認。比例原則的概念最早出現于關于《歐洲煤鋼共同體條約》的案例，在較早的案件中，法院指出行政機關對于違法行為的反應應該與該行為成比例。3.比例原則在歐盟法上的主要淵源：第一，歐盟條約的明文規定。第二，源自于法治原理的推理。第三，源自于成員國法。第四，由條約推理而來的比例原則。4.對成員國的影響：

歐盟行政法上的比例原則已產生重大影響，在歐盟內部稱為多數成員國的重要法律原則。英國法也收到了歐盟法的影響，適用了比例原則，但是由于英國行政法中缺少完善的行政行為理論，因此英國法官在適用時經常會與其他固有原則混雜在一起。比例原則也引發一些問題，如司法機關適用時因欠缺專家知識和判斷可能會陷入言人人殊的狀態，破壞合理的可預見性，對法的安定性造成損害。歐洲法院對于比例原則的闡釋也并不明確，不統一，針對規則制定或者某項行政行為時的審查標準也不一致，提及的術語也不連貫。但是，雖然比例原則來源于德國法，但目前歐盟層面對此原則的適用內容極為豐富，針對不同的類型產生了不同強度的審查標準，這是民族國家法律無法比擬的。三、合法預期保護原則1.在歐盟的發展：

合法預期保護原則發端于德國，是保護信任的意思。相對人基于對行政行為的確定力、拘束力的認同，會對行政機關的行為產生預期。當行政行為被撤銷時，相對人的預期利益落空，由此產生了對這種預期的法律保護問題。在英國，合法預期保護與自然正義規則相聯系。這一原則在歐盟的其他主要成員國中有著不同的發展趨勢，也就是說，合法預期保護原則沒有達到同等重要的地位。此項原則自20世紀70年代被確定為歐盟法的基本原則，其應用范圍越來越廣，已經不再局限于撤銷行政行為方面。2.歐盟機構撤回收益的決定：在特殊情形下，合法授益決定可以被廢止：a，相對人同意廢止初始的授益行政決定。b，歐盟機構作出初始行政決定時明確表明其行為可以被廢止。c，相對人運用欺詐手段獲得的初始授益決定。d，歐盟機構作出行政行為時所依據的法規效力發生改變。e，歐盟機構相對人作出收益決定時所依據的客觀條件發生改變3.合法預期保護原則在間接行政行為中的應用：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成員國給予其本國企業一定的補助或者變相獎勵措施。另一方面是，在稅金征收時包括成員國依照歐盟法應當對其國內企業征稅而成員國沒有征收。4.合法預期保護原則在規范性文件中的適用主要表現在：法律不得溯及既往方面。

是指對于新法生效前已經確定或者完結的行為，原則上適用舊法，不追溯適用新法。溯及力分為真正的溯及力和表面上的溯及力。前者指新制定的法律對于該法律公布實施以前已經完成的事實和權利依然有效，后者指新制定的法律對于指之前發生的，之后仍在繼續的事實和權利生效。四、信息公開原則1.歐盟信息公開法律制度的發展a，1992年《馬斯特里赫特條約》之前，這一時期信息公開并未成為歐盟的首要價值。在歐洲經濟共同體早期，民主、責任、公共監督等價值并不重要。b，有學者認為《馬特斯里赫特條約》標志著歐盟信息的公開制度進入第二個階段，信息公開被確定為歐盟法的一項基本原則。會議認為決策程序公開會增強機構的民主性以及公眾對行政管理的信任。歐共體委員會應要求理事會最遲在1993年采取措施允許公眾獲取歐共體機構的信息。c，2001年12月3日生效的《關于公眾知悉歐盟議會、理事會、委員會文件的條例》。主要規定了文件公開的受益人范圍、文件和第三方的定義、文件公開的例外、文件公開的申請、申請的處理程序、敏感文件的待遇、文件取得、文件登記等內容。這個條例的制定標志著歐盟信息公開制度入第三個發展階段，信息公開有了專門的法律規范。2.歐盟法院審理信息公開案件的實踐2001年之后，歐盟法院在案件審理中更明確表達支持透明化和信息公開的立場。這種態度體現為歐盟法院審理申請獲取歐盟機構文件中堅持的幾項原則：第一，歐盟法院堅持歐盟機構具體和個案審查申請的要求，強化歐盟機構的舉證責任，這種態度始終如一，從未動搖。第二，對于申請人資格掌握寬泛，幾乎不加限制。第三，堅持信息公開是原則，嚴格限制例外條件的適用。2001年1049號條例第4條規定了免除文件被披露的例外情形：第1款包括兩種情形：一種是文件披露將損害對包括公共安全、防務和軍事問題、國際關系、共同體或者成員國的財政、金融、經濟政策在內的公共利益的保護，另一種是文件披露將損害對個人隱私的和完整性的保護；第2款是文件披露損害包括商業利益、法院訴訟程序和法律建議、檢查、調查和審計的目的的進行保護；第3款是文件披露損害機構決策過程；第4款是對于第三方文件，應咨詢第三方意見；第5款是成員國可以請求不公布來源于成員國的文件。綜上:

除了法院在判決中明確表達的原則之外，在如何處理公民申請獲取文件和行政效率之間的矛盾時，歐盟法院更傾向于保護公民的權利。

通過對歐盟法律中關于信息公開的規定以及歐盟法院的案例發現，雖然歐盟關于信息公開的規定和我國不同，但是歐盟法院在多年的審判中堅持的原則可以為我國法院所參考：首先，歐盟法院認為文件獲取權勢神圣的條約權利之一。其次，與上述原則相對應的法院堅持對免除文件披露的例外條款作限制性的嚴格解釋，以避免例外條件的濫用。最后，法院強化歐盟機構的舉證責任，以保護公眾的文件獲取權。五、風險預防原則1.風險預防原則的產生a，由于當代社會高度復雜，以及隨著高科技的快速發展與運用，在一些情況下，人類對于科學技術知識的掌握仍然存在相當程度的局限性，因此，如果等到嚴重或不可逆轉的危害得到科學上的確切證明之后再來采取行動，可能會導致災難性的后果。在此情況之下國際社會逐漸認知到需要一種新的理念來處理當我們尚無確當科學證據的情況下，基于一定科學基礎上的合理懷疑面采取預防性措施。這一理念正是所謂的風險預防原則。該原則最早起源于德國的國內行政法，后來又進入到國際環境法領域。b，不過在最初的時期，由于風險預防原則在歐盟條約和其他文件中沒有得到詳細界定，因而風險預防原則在歐盟及其他成員國的適用也沒有統一的標準，關于何時與如何運用風險預防原則的問題c，在歐盟內部，起初各國對風險預防原則的態度并不相同，荷蘭、瑞典、瑞士等國大力支持風險預防原則，但是法國、英國仍然強調傳統的防止原則。防止原則要求國家應盡早在環境損害發生之前，在其管轄或控制范圍內采取措施以限制、制止或者控制可能引起環境損害的活動或行為。防止原則重在采取措施以制止或阻止環境損害的發生，而風險預防原則則重在采取預防措施以避免環境惡化的可能性，針對的是嚴重或不可逆轉的環境損害風險d，不過隨著風險社會的不斷發展，人們認為也許預防要比實際的防止更有利于保護環境、保障消費者權利，于是逐漸采納了風險預防原則。實踐中，法國成為歐盟國家中第一個將風險預防原則納入國內法的國家，同時還建立了全國性的委員會負責實施該原則。2.歐盟風險預防原則的主要內容a，觸發因素，觸發因素包括潛在風險、科學的不確定性。b，行政措施，觸發因素是適用風險預防原則的前提，而行政措施則是啟動該原則的指南，一旦任何人有機會接觸到對風險的科學評估或者風險評估，則須以最大可能的透明度給予所有利益當事人不同選擇的機會，讓公眾在風險預防原則下自發行動。c，行動原則，采取預防措施的一般原則包括：比例性、非歧視性、一致性、采取措施與不采取措施的成本收益分析、科學發展分析。d，舉證責任，歐盟行政法規定了舉證責任的的轉移問題，也既讓從事一定損害行為的人而非力圖阻止損害行為的人，承擔證明其行為不會破壞環境已經存在的常態的責任。3.風險預防原則的司法實踐a，瘋牛病（BSE）案，1996年3月27日，歐盟委員會決定全面禁止因果出口牛、牛肉和牛肉制品。其法律依據是歐盟理事會指令。在判決委員會禁止從英國進口牛肉以減少瘋牛病傳播的決議是否有效的判決書中，法院認為:當時對于人類健康的風險是否存在或其范圍不清楚時，不必等到風險的存在和嚴重性完全呈現，相關機構就可以采取保護措施。b，輝瑞（Pfizer）案。該案涉及輝瑞公司質疑一項撤銷自己已獲得的銷售某種動物飼料添加劑許可的規制行為，涉案添加劑維吉霉素是一種抗生素，為促進動物快速增長而以小劑量添加進動物飼料中，撤銷許可的合理性來自于對此種添加劑可能降低動物對抗生素的抵抗性以及抗性的減低可能遺傳給人類的擔憂，歐洲初審法院堅持即使存在科學的不確定性，添加劑引發危機的真實性與嚴重性并不十分明顯，歐盟委員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