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琦散文創作的理性思考

被炒和自剖問題王英琦的散文有著豐富的熱情和誠實的態度。她那傳奇般的經歷、九死不悔的求道精神,以及張揚、凌厲的性格,就像一股奔騰的激流沖擊著每一位讀者的心靈。劉錫慶先生認為:散文“是寫作主體的情感史、心靈史,是作者生命的律動和心靈的裸現,是作家靈魂的棲息地和精神的寄居家園。”用這種觀點來評價新時期的散文創作,我們會看到一些被炒作為“經典”的作品,變得蒼白無力。有些散文談古論今,睿智而雋永,卻少有自剖的態度,少了幾分真誠。有些散文熱衷于咀嚼身邊的生活瑣碎,讓人覺得不夠深刻,缺乏超越的態度和視角。相形之下,王英琦的體驗是厚重的,思考是深刻的,態度是真誠的。一、王英麻黃的人生經歷“文學說到底,是一種生命體驗與情感體驗。這種體驗層次的深淺真偽,決定著文學作品的命運,也決定著作家本人的藝術壽命”(《遠郊無童話·五》)。王英琦傳奇般的人生經歷為她的散文創作提供了豐厚的人生體驗。早年她足跡遍及西南、東北、西北,婚姻破裂后又蟄居河南鄉下3年,與菜農為鄰,90年代后,安心于書齋中“求書問哲”。作為社會中、生活中和精神世界中徹頭徹尾的女游子,她人生體驗廣博而深厚,她的散文正是在這種豐富的人生體驗基礎上譜寫出的生命之歌。1.深刻的體驗是王英寶寶創造個性的起點“多少年了,多少回這樣形只影單地出門遠行,沒有人送行,沒有人陪伴,歷盡了旅途的艱辛,受盡了孤獨的折磨……”(《向戈壁》)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前期,是王英琦的“壯游”時期,足跡遍及西南、東北和西北,飽嘗只身流浪的苦辛,也盡享了山水靈秀的滋養。在此期間,她寫出大量散文作品,出版了《熱土》、《漫漫旅途上的獨行客》兩個散文集。由于歷史的局限,其中一些作品仍然處于七十年代散文模式的桎梏之中,但是透過這些作品,我們可以看到她在“壯游”中所獲得的豐富的人生體驗。這些深刻的體驗對于王英琦創作個性的形成,具有重要意義。1977年,年僅23歲的王英琦獨闖大西南。以這段生活為基礎,她連續寫下了3篇“西雙版納紀行”:《綠寶石之歌》、《橄欖壩情思》、《刀刻的懷念》。此后,她又來到了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寫下了《情在白山黑水間——北國書簡》。1984年,30歲的王英琦開始了她的大西北之行。在這次西北之行中,她所獲得的體驗是豐富而深刻的,絕非西南、東北之行可比。“對照那些時髦的觀光客,輕浮的旅游者,我的大西北之行要真誠得多,也深沉得多。因為我不是僅僅靠‘感覺引領’,而是用‘生命投入’去體驗和感受的”。“我要把一個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和孤獨領教到極至,我要對著大漠雄風、荒冢遺址,盡情宣泄我的憤懣,我的絕望,我的悲哀……”(《永遠的女游子》)在以西北之行為生活基礎的散文中,王英琦更加注重從個體生命的角度去觀察、體驗生活,擺脫了官方意識形態的束縛。她所獨有的敢于投入苦難,主動體驗苦難,在苦難中體驗感悟人生、醞釀靈感的創作個性逐漸顯現。在《在穆斯林們的世界里》中,她深入南疆的伊斯蘭世界,同他們一起禮拜,試圖體驗和感悟他們虔誠的宗教情緒和心理;在《塔克拉瑪干之謎》中,她來到大漠的邊緣,感受大漠的雄渾和歷史的滄桑;在《未了的夢》中,在渺無人煙的戈壁灘上,感受孤獨與艱辛。作為一名孤獨的女游子,她也時時產生凄涼、無助的感覺,她感到“我就像一朵伶仃的云,沒有定向,沒有歸宿,飄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向戈壁》)在中秋節,她孤零零病倒在阿克蘇一家三流小旅館里,“深深地、空前絕后地感受到了一種游子倦游的心情”(《漫漫旅途上的獨行客》)。2.王英寶寶的婚姻生活對于生活于現代社會中的女性來說,要保持人格獨立,追求自由和個性,如何處理婚姻和家庭關系就成為無法回避的問題。如何在婚姻家庭中保持自我?如果二者只能取一,應該堅守哪一個?這是擺在所有現代女性面前的最為棘手的問題。身為女游子的王英琦,從不放棄對自由和個性的追求,從不屈服于種種堂皇的、束縛人性發展的社會習俗、輿論等條條框框。她的回答簡單而堅決:為了追求自由的生命狀態,為了維護獨立的人格,她可以放棄一切。身為女性的王英琦,有著天然的對家庭生活的眷戀。在《寫不盡的你呵……》中,她以少有的溫柔之筆,描繪出愛子的可愛神態,文字中充滿了母親對子女的深情與愛意。然而,王英琦在個人追求與家庭生活之間又是矛盾的:“四個月來,我成天埋在尿布堆里,多少次提筆又多少次擱下,心,被擾得煩煩的、亂亂的。我既放不下筆,更放不下你(兒子)”(《寫不盡的你呵……》)。短短的幾年之后,王英琦終于難以容忍家庭生活對其個性的壓抑,開始抱怨甚至痛斥世俗的家庭生活在扼殺她的精神生命,葬送她的文學事業。在《家累》和《沒工夫閑愁》中,她寫出自己對世俗家庭生活的厭倦,婚姻愛情理想的破滅。她感到“生命能”要被“耗干榨盡”了,感到自己變成了“空心人”,思維生銹了,情感褪色了。她不甘心再做“鍋、碗、瓢、盆的‘領袖’”,極想重回到“天涯孤旅”的心境中去。王英琦的這段婚姻生活,對其個性和散文的發展都有著重要意義。婚姻生活理想的破滅,使她堅定了做“漫漫旅途上的獨行客”、“天字第一號女游子”的信念。3.“痛苦”的情感王英琦離婚后,來到小劉村,與“斗筲菜農”為伍,一住就是3年。在以往的散文作品中,作家多以優越的貴族式的觀賞、審美的態度,把玩民間的淳樸、百姓生活中的情趣。但是,王英琦的鄉居生活卻是這樣的:在“床床屋漏無干處”的雨夜,“睡在地上,守著大雨,我不感到詩意,也不感到雨趣,更無那份‘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的優雅心境——那心境之于我簡直是一種奢侈了”(《遠郊不寂寞·二》)。女房東的生活更是艱辛的:“凌晨,啟明星剛眨眼,她就蹬著滿滿一車菜出去趕早市了。傍晚,暝色早已四合,她才拖著一雙疲憊的泥腿回到家中。回到家中仍是不能喘口氣,丈夫兒子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兒等飯,她又得做晚飯,收拾屋子,給兒子洗澡……”(《遠郊不寂寞·三》)。在《蓬蓽堂書信·三》中,王英琦寫道:“人的生命,只有在與各種外部世界,在坎坷不平的能量交流撞擊中,才更顯得充實,豐贍,人生品位才更能得以升華。”縱觀王英琦的散文,其中總是活躍著一個狂放不羈的靈魂,充溢著奔突跌宕的情感。她如同一位生活于當代中國的浮士德,又如同魯迅筆下的“過客”,從來不能滿足現狀,不能安享既成的現實,永遠難以拒絕前方那莫名的呼喚,永遠不能放棄對生命價值的終極追問。正是出于這樣一種人生觀和創作觀,她從不拒絕苦難,甚至主動地承擔苦難,體驗苦難。這些常人眼中的苦難,在王英琦看來,不過是她人生道路和文學道路上的必修之課,是實現她的人生目標和文學目標的必由之路,所以這些苦難給她帶來的,更多的是興奮和愉悅。在《賣菜去》中,她同菜農小桂子一起賣菜,感受世態炎涼。在《吃穿隨俗》中,她穿起了“厚且肥的棉衣棉褲”,“整個兒一‘大俗婆’打扮”。“歲末天寒的日子,滿堂堂地煮上一鍋棒子面麥仁豆粥,再羼入些紅薯,與兒守著鍋,聞著撲鼻的粥香,望著自家的炊煙與人家菜農的炊煙裊裊地亂竄一氣,實是人生一大清福哩”(《吃穿隨俗》)。王英琦在小劉村的體驗是豐富的,感受是深刻的,對其后來思想和藝術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4.王英寶寶的文學追求和文學觀“對公眾價值觀的懷疑,對遠離生命實體的諸般文學流派的反感,對生命的本質及文學終極意義的探詰,苦苦地糾纏騷擾著我,使我不得不拼命求助于書本,求助于一切先哲與后哲”(《最原始的也是最本質的·二》)。在王英琦90年代的作品中,有一組散文反映了她在“求書問哲”過程中的精神體驗。這些散文從表面上看像是一般的讀書隨筆,但是細讀這些文章,可以發現,文中蘊涵著作者大量的情感投入,是作者多年來在現實世界中尋找生命的終極價值不可得,而轉向歷史,走入歷史偉人的心靈,與其展開深刻、沉重的精神交流的產物。王英琦在這里不僅僅是在讀書,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在與歷史偉人的對話中,感悟人生,尋找終極關懷。在《大師的弱點·九》中,王英琦寫道:“在女雕塑家的墓前——我更會匍匐、叩倒、淚雨滂沱且長揖不起……”在《求道者的悲歌·七》中,王英琦寫道:“走進《愛因斯坦傳》——有如走進一種境界,一片圣地……”“我愿在這片圣地上蛻化著自己的俗骨;我愿在他的境界引領下,不斷升華著自己的人性人格……”王英琦在這些偉人身上看到的不是他們輝煌的成果,而是他們的精神、人格,在這里她與這些歷史偉人產生了強烈共鳴。“他們身上所體現的人類九死不悔的求道精神,以及只注重科學探索過程,不在乎科學目的和科學成果歸屬的崇高品質,甚至比他們的科學發明更偉大更感人”(《上帝不擲骰子·六》)。在王英琦的散文中,正是這種“九死不悔的求道精神”使文章充滿激情和血性,沖擊讀者的心靈。在《悲愴的恒星·二》中有這樣一段話:“所謂天才,我理解就是不屈從外力,由著自己的天性行事。他總愛在主體的能動性中,最大量地實現自己的價值,找到一種發泄的美、表現的美、自我愉悅和自我激賞的美。”王英琦在這里雖然是在評價貝多芬,卻更像是在評價她自己。正是這種狂放不羈的性格、超世拔俗的品質使王英琦與這些歷史偉人產生了心靈的共鳴,獲得了一種超越于俗世之外的、嶄新的心靈體驗。書齋生活不僅僅使王英琦獲得了與歷史偉人進行靈魂交流的精神愉悅和嶄新的心靈體驗,同時,也是她追求生命價值、人生意義的一種新的方式和途徑。她試圖從歷史偉人九死不悔的求道精神和悲劇性命運中汲取營養,以激勵自身及讀者尋找終極關懷的熱情。在《悲愴的恒星·五》中,有這樣一段話:“貝多芬以其自身的獨特性,靠近了‘上帝’,我們又因著自己的苦難,縮短了與貝多芬的距離。”在《上帝不擲骰子·六》中,王英琦寫道:“對他(愛因斯坦)而言,上帝不是別的,就是宇宙最高精神和最高規律。”可以說,不論是《悲愴的恒星》中的貝多芬、《上帝不擲骰子》中的普朗克、《求道者的悲歌》中的愛因斯坦,還是《大師的弱點》中的卡米爾、《回到來處》中的徐遲,都是王英琦試圖靠近“上帝”的橋梁,王英琦正是想以這些偉大的心靈為舟,將讀者和作者自己的靈魂向終極的彼岸引渡。“本色做文,本色做人”是王英琦的創作追求,她的散文之所以打動讀者,與其說是依靠藝術之美,不如說更多的是依靠生命之真。優美意境的塑造和生活情趣的開掘,不是王英琦主要的藝術追求,豐富的人生體驗才是其散文的真正魅力所在。浮士德式的生命激情和浮士德式的豐富的人生體驗,共同熔鑄成王英琦散文所特有的異常豐富的人生體驗。正是這種豐富的人生體驗和九死不悔的求道精神震撼了讀者的心靈。二、在哲理性思考的基礎上強調真與理性的融合“一個作家,固然不需要太大的哲學野心,也無須太多超常規的形而上的思索,但有哲學氣質和沒有哲學氣質的寫作是大不一樣的”(《我們頭上的星空·三》)。林非先生認為:“在抒發真情實感和表露內心世界的同時,散文創作還應該充分地強調思考的因素。”在王英琦的散文中,哲理性思考的融入,使她的散文具有相當的思想深度。在時下追求“美文”成風之時,王英琦多次強調散文的“真”。這里的“真”,不僅是要有真切的生活體驗,真誠的情感。更包含對真實和本質的思考和探索。王英琦是一位喜歡思考的作家,許多散文都是起源于生活中的一些感觸,而結束于理性的思考和追問。分析王英琦散文中這些理性因素,我們可以看到,她所思考的、追問的問題都來自于自己的生命體驗。雖然有些不夠深刻,甚至有些凌亂,但是從不空洞、蒼白,而是灌注著激情和血性的發自心靈深處的呼喊。1.著色人的共同訴求作為在70、80年代開始成熟的散文作家,對民族文化的思考貫穿了王英琦創作的始終。在早期的作品中,有些明顯受到時代的影響,充斥著官方意識形態話語。其后的作品,雖然堅持著這樣的切入角度,卻有了獨特而深刻的思考。在《不該遺忘的廢墟》中,她對圓明園的思考,并不是僅僅停留在愛國主義的層面,而是上升到人類文明的高度。她巧妙地引用法國文豪雨果的話來譴責英法聯軍,這樣就消解了產生狹隘民族情緒的可能性。王英琦指出:“圓明園的毀滅是祖國文化史上無可估量的損失,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無可估量的損失!”而后,文章從“人類的文明”的高度痛斥一切文明的毀滅者。在《大唐的太陽,你沉淪了嗎?》中,通過日本藝術家的執著精神,反襯出作者對當代中國文化界的不滿和憂慮。即使在充滿愛國主義激情的散文《寫在空白的壁畫上》中,作者也在文章結尾提出自己的憂慮:即使這些文物寶藏都歸還了我國,“我們是否有能力完全徹底地將它們繼續保存下來,以流傳給子孫萬代……”在王英琦的這一類散文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寫于1995年的《愿地球無恙》。作者對當前低級欲望極度膨脹的現代社會和“人的精神主體和內在靈魂被抽繹殆盡”的現狀表示極度的憂慮,并進而反思現代科技的片面發展給人類社會帶來的惡果。在第五節中,由被嚴重污染的淮河、滿目瘡痍的恒河,引出“人的心態污染才是最大的污染源”的結論。在第六節中,由一位開“面的”的小伙“嘎崩脆”的一句“掙錢唄,有錢才能有幸福!”引出對幸福的探討。王英琦的回答是:“真正的歡樂與幸福,必定是伴著真正的主動和自由到來的——真正的主動和自由,則又有賴于內在靈魂的豐富和精神的偉大。”第七、八節,通過環境危機、戰爭對人類的威脅,作者表達了自己對人類未來的擔憂。第九節中,她從“世界地球日”的確立,以及身邊一位朋友放生一只小鳥的小事,看到了希望。作為一名讀者,我感覺在這篇近萬字的散文中,跳動著一顆偉大的心靈。如果有人對這個評價抱有異意,他至少無法否認《愿地球無恙》中回蕩著一股偉大的情緒。那是站在人類的高度,思索人類面臨的危機,表達了對人類的現狀和未來的擔憂。2.女性之間的共同帶動下和導向型女性形象的體現身為女性作家,王英琦在早期創作中,性別意識并不明顯。她更關心的是一個超越性別的個人生存狀態,以及民族的精神。方晴曾經這樣評價她:“王英琦的散文,從那文思、氣勢與色彩中,你很難看出它是出自女性手筆。”隨著王英琦作品的增加,我們逐漸可以發現一些女性作家所特有的觀察和思考生活的角度。在《我的先民,你在哪里?》中,她特別注意到一具少女骷髏頸項上的一串骨珠。在王英琦開始西北之行的火車上,她特別注意到一位年已二十七、八,卻讓老娘陪同出差的“嬌小姐”(《向戈壁》),在《漫漫旅途上的獨行客》中,詳細描寫“小女兒態”的王小鷹的家庭生活場景。在古徽州的牌坊群中,她特別關注一座孤影煢煢地斜立著的貞節牌坊(《那有形的和無形的》),在眾多的歷史偉人中,她惟獨關注名不見經傳的女雕塑家卡米爾(《大師的弱點》)。伴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生閱歷的增加,王英琦也開始對女性特有的生存狀態進行理性的思考。作為一名真正的女游子王英琦對女性的生存現狀是清醒的,對種種束縛女性的社會文化也有著深刻的認識和高度的警惕。她在生活中堅守著獨立的人格、自由的生命狀態,在文章中,也時時警示現代社會中的女性:對自己的生存狀態要有清醒的認識,首先要做一個真正的人。“高質量的女人標志之一,就是具有充分的個性和自主精神”(《寫不出自傳的人》)。在《美麗的生活著》中,面對一代又一代在不可抗拒的衰老的折磨中掙扎的女人,她提出:“對于女人來說,美麗的衰退還不是最可怕的,而自我的衰弱,人格的衰弱,才是最最可痛心的事情”;在《被造成的女人》中,她反思文化對女性的束縛和戕害;在《女性的天空是高遠的》中,她呼吁:“家庭不應是我們的事業——孩子更不應成為我們的事業”;針對許多現代女性盲目地追求“小女人”的生活方式,王英琦寫道“沒有人是山——你就是山;沒有人是墻——你就是墻!”3.在希望的靈魂中重塑人的精神內質性“與我們頭上的星空和神秘有序的大自然大宇宙相比,或許,一切的意義都是無意義的,一切的價值都是無價值的,一切的純粹都是不純粹的,一切的執著和極致都是人的盲目沖動和可憫掙扎”(《我們頭上的星空·七》)。當一個生活于微小時空范圍的個體生命,面對浩瀚亙古的星空、宇宙之時,極易產生痛苦、絕望、無奈而茫然的情緒。生命是有限的,個體生命的經驗是有限的,面對宇宙,個體生命不過是一介塵埃,而我們卻擁有一顆不甘于塵埃命運的心靈,一顆將自己的家園安放在無限和終極彼岸的靈魂。這樣一種情緒來自于對終極價值、終極關懷的渴望,這正是王英琦后期散文的內在靈魂。個體生命的最大無奈、最大困惑和恐懼,莫過于死亡。正是死亡,使我們的生命成為有限,使我們的人生成為“白駒過隙”。雖然它是真實而迫切的,卻因其殘酷、不可逾越,而使許多作家不敢正視。王英琦卻獨具這種膽識和魄力。一篇5000余字的《回到來處》,通篇都在探討一個問題一—死亡。不僅對死亡展開深入的理性思考,而且對個體生命面對死亡的恐懼狀態進行了生動而殘酷的描繪。其后,又揭示了整個現代社會對死亡采取回避的態度:自欺欺人地對死亡避而不談,將死亡懸擱。這一時期,王英琦以執著的求道精神閱讀了大量書籍。通過閱讀,她對人生對社會的認識更加深刻,堅定了追求終極關懷的信念。“一切塵世欲望的滿足,都是暫時的和有限的,惟有真理和智慧,才是永恒的無限的,才使人永遠不會無聊和沒勁。生命之謎和自我的奧義——只對苦苦求索的靈魂張開望眼”(《守望靈魂》)。王英琦在“求書問哲”階段創作的散文中,出現了一批歷史偉人。他們中既有藝術家,也有科學家,他們雖然分屬于不同的領域,但是都相聚在尋找終極關懷的漫漫長路上。不論是貝多芬,還是愛因斯坦和普朗克,他們所思考解決的問題幾乎都屬于終極性的問題。在《我們頭上的星空》中,不論是UFO,還是遙遠的星空,對它們的關注和興趣,都來自于尋求冥冥之中的宇宙大真理的渴望,這種“濃郁的天宇興趣”是與“強烈的天問精神”交融在一起的。4.提升生命體驗,使自己“求書問哲”“一個真正的散文家,必須兼有心腸與頭腦,筆下才會兼融感性與知性,才能‘軟硬兼施’”;“許多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