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線公園改造成公園的原因

高線是紐約波士頓西區的一條廢棄高架鐵路，經過多次重建，于2009年6月9日成為一座受歡迎的高線公園。該項目共分三個階段:現在開放的是一期工程,從甘瑟弗爾特大街到20街,長約2.3km,寬為9m~18m。一期工程大部分位于肉類加工區(Meatpacking),小部分位于西切爾西(WestChelsea);二期工程位于西切爾西,從20街到第十大道的30街,將于2011年春季建成開放;三期工程,即最后一部分則從第十大道的30街到哈德遜河及34街,計劃與規劃建設的“哈德遜庭院”新城商業發展區的河濱開放空間相融合。有人說高線公園的建設模式模仿了著名的巴黎綠蔭步道的建設模式。當然,兩者的確有相似之處,都將廢棄鐵軌干線改建成公園,凌駕于空中,將荒廢之地變成了具有豐富人文藝術的場所。但是高線公園更有自己的特色,它不僅是一個再開發項目,而且是一個在歷時性保護基礎上的更新項目。歷時性保護與傳統保護模式不同,并不是把歷史遺存作為古董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也非對歷史遺存的簡單再利用,而是使各個歷史時期的元素交織并存,產生了復合的新的特征。1項目背景高線發展經歷了近八十年的興衰,可以歸納為3個時期。每一時期都有自己鮮明的特征。這些特征為高線的再開發提供了依據(圖1)。1.12“地面”鐵路長這一時期,高線鐵軌穿越工業區,接駁工廠和倉庫的上層樓面,是高線作為運輸生命線的時期。高線出現之前采用的是地面火車交通模式,鐵軌和街道相交處經常發生危險。在公眾爭議多年之后,將鐵路架起的建議被采納。高線于1934年建成使用,最初范圍是從34街至圣約翰公園碼頭,高出街道平面約9m。它的建成不僅使地面的火車交叉口得以消除,保證了市民安全,而且鐵軌從地塊中央上空穿行,直接接駁工廠和倉庫的上層樓面,使火車可以直接將原料或成品送入或運出工廠內部。因此,高線成為工業區的“交通生命線”。1.22鐵路運輸逐漸衰落這一時期,高線運輸開始沒落,特征為高線上遍布自生植物(由自落的或偶而落下的種子生長出的植物),涂鴉藝術隨處可見。20世紀50年代,隨著州際道路運輸的飛速發展,火車運輸逐漸衰落,運量遞減。20世紀60年代,高線最南端的一部分被摧毀。1980年,高線結束了運輸使命。途徑區域逐漸蕭條,成了毒品與色情交易中心,曾經的250多家屠宰場和肉類加工廠只剩下了幾十家。高架鐵路銹跡斑斑,自生植物在廢棄鐵軌間頑強生長。冒險家和流浪藝術家將高線沿線視為藝術創作天堂,涂鴉藝術到處可見。1.32設計背景及項目概況這一時期,當地政府開始對高線進行保護和再利用,實行周邊區域的保護與更新先行,高線公園再開發隨后開展的策略。20世紀90年代末,高線周邊區域的保護和再利用大規模展開:肉類加工區的鵝卵石街道鋪裝依然如故,但該區已從毒品色情場所變成了高端精品店的集中區,黛安·馮芙絲汀寶、克里斯提·魯布托、亞歷山大·麥昆等前衛品牌都落戶于此;低層工業建筑被改造為餐飲店、夜總會、潮流服飾店及設計和攝影工作室,紐約雜志把肉類加工區稱為紐約最時尚的社區;西切爾西區傳統的19世紀中葉紅磚與褐石飾面的排屋同樣被保留完好,舊廠房被改造成藝術展覽館,容納了370多家藝術展覽館和不計其數的藝術家工作室,成為世界最大的現代藝術展覽館匯集地。在周邊區域更新的基礎上,2006年4月,高線再開發項目正式啟動。一、二期的設計由菲爾德景觀設計事務所(FieldOperations)及迪勒爾·斯科菲帝歐和仁弗洛建筑設計事務所(DillerScofidio+Renfro)共同負責,荷蘭植物景觀設計師皮爾特·歐多夫(PietOudolf)及其他專項設計師參與了設計(圖2),這兩期工程預算共1.52億美元。由于土地權屬問題尚未解決,第三期工程僅做了概念設計方案。2設計理念高線公園融合了3個歷史時期的特征,并且將園林與建筑設計相結合,使其成為一條歷史與現代共融、建筑與景觀交織的空中綠廊。2.1注重戰時性保護巴黎綠蔭步道將舊有鐵軌完全覆蓋,綠意盎然的步道使人感受不到自己是步行于廢棄鐵軌之上的。不同于這種以“新”包“舊”的做法,高線公園更注重歷時性保護,它幾乎保留了3個主要歷史時期的代表性元素和特征,且沒有去刻意界定“新”或“舊”,而是讓它們自然地融合于公園內,表現出對城市復雜秩序的尊重。從高線沿路走過,仿佛親歷了高線發展的全過程,不同的時空景象完美地線”的輝煌歷史,幾處緊鄰的廢棄廠房展示了高線在被廢棄階段流浪藝術家的涂鴉藝術,遍布高線的自生植物顯示了荒廢地植物的頑強生命力,穿插其間的新建筑又提醒人們這是一座現代化的公園。2.2更新設計目高線公園的設計初衷源于展示高線的凄涼之美,當這條曾經重要的城市公共基礎設施被自生植物完全覆蓋,慢慢回歸大自然的懷抱之際,新建公園正好成為高線歷史的轉折。設計團隊希望將這一工業運輸設施改造為后工業時代的休閑設施。由此,更新設計旨在使園林與建筑相結合,設置了植物與建筑結合的多種規則,并據此將生物有機體和建筑材料按照不同的比例配置在一起,具體而言,就是生成新的硬質鋪裝與軟質植物相結合的系統,使兩者按照不同比例自由組合,產生最高效的步行空間(100%硬質)與最富含植物的區域(100%軟質),其間穿插軟、硬質不同程度結合的區域,從而使野生植物與人工栽種花卉、自然與建筑和平共存。相對于鄰近的哈德遜濱河公園的快節奏,高線公園給人以慢速、休閑之感,正好保護了高線“荒草地涂鴉”時期特有的野生特征(圖3)。3該計劃的要點基于上述設計理念,高線公園的設計手法在以下四個方面的設計要點中得以體現。3.1使用現代開放空間與其他公園不同,高線公園開發面臨利用和改造廢棄鐵軌的問題,即如何在鐵軌上建造現代開放空間,如何使舊式鐵軌與現代元素并存于同一空間內。基于歷時性保護的原則,開發保留了鐵軌,并使之融入公園的各個設計環節。3.1.1鐵路結構改變鐵路舊有結構十分堅固,能夠支撐兩個滿載的火車車廂。公園的整體結構仍沿用此結構。現在,從街道眺望公園,看到的還是原來鐵路的鑄鐵護欄,模樣似乎未有改變。鐵路結構僅在與街道層面有豎向聯系的地方做了微調,將局部橫梁拆除,新設樓梯和電梯與上層平面銜接。拆除的橫梁基本都是位于中間一跨的橫梁,這樣當游客上行時,直接置身于老式的鐵軌鋼梁和結構中(圖4)。3.1.2高線廢棄地區的景觀鋪裝在公園內部,鐵軌依然是主要元素,引導參觀流線,保護自生植物。在高線公園開發初期,所有鐵軌被取下,進行小的修補,同時每根軌道均被做了標記,確保能裝回原來的地方。軌道并未涂上油漆,保持銹跡斑斑的原始狀態,枕木則換新的并做防腐處理,與植物、水泥、木材等共同營造新的景觀。在大部分地區,鐵軌和自生植物交織,保持高線廢棄階段的景觀原狀;在與主通道交界處,預制水泥纖維板與鐵軌指狀相交,形成柔性界面;在主通道上,特意將部分鐵軌保留并嵌入,形成獨特的鋪裝效果;在細部設計中,在鐵軌上安置了沙灘躺椅,并在躺椅下安裝了滑輪,使躺椅能在鐵軌上自由滾動,模擬隆隆啟動的貨車(圖5)。3.2建筑物高線公園融合了3個歷史時期的建筑特征,并對它們加以利用,或為景觀,或作標志物,或成遺跡。3.2.1建筑的日常化畫滿涂鴉的廢棄建筑展現了“荒草地涂鴉”時期的歷史。在高線沿線,這些建筑少量被原樣保留。當人們從它們身邊經過時,自然而然會產生一種凄涼之感。比起那些新建筑,它們的社會意義和教育意義更加深遠。3.2.2舊建筑更新較快因為鐵路從地塊中央穿過,所以許多老廠房、倉庫或是跨越高線,或是緊鄰高線建造。這些舊建筑大多被更新。有的建筑保持外立面風貌,內部功能轉換為辦公、展覽或商店;有的建筑外皮更新為現代材料,內部在原有結構基礎上增加柱子加固;還有的建筑將緊鄰高線的一角劃為公共空間,內設衛生間、開水間等,為公眾提供服務。3.2.3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一個現代化的公園,新建筑的建設不可或缺。在高線最南端,甘瑟弗爾特大街和華盛頓大街相交處,就規劃了新的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WhitneyMuseumofAmericanArtFacility),預計2012年建成開放,它將成為高線南端的門戶標志。除此之外,在高線經過的三個街區還穿插了許多國際著名建筑師的作品,與涂鴉建筑、更新的老建筑一起成為展現高線80年歷史的綜合景觀(圖6)。3.3公共空間結合高線原有空間特征,高線公園創造出了有別于普通公園的獨特公共空間。3.3.1跨線老建筑的現代意義鐵軌接駁工廠、倉庫的上層樓面展示的是高線作為“交通生命線”時期的空間特征。高線公園開發在一期保留了兩處跨線老建筑和新建了一個最南端跨線建筑,使這一空間特征得以延續,并被賦予現代意義。例如,在切爾西市場公共藝術區,原有建筑被保留,高線從建筑一側穿過,雖然空間模式未變,但是已經從卸貨平臺轉換為擋風遮雨的休閑區域,提供展覽、健身和休憩功能(圖7),內側貼鄰平臺處依然保留著舊市場端部的彩色玻璃窗,成為該區域靚麗的背景。3.3.2利用舊的結構創造立體空間3.3.3市民親水空間一期工程位置離哈德遜河有一定距離,在街道層面無法感受到哈德遜河的存在,正是由于高線公園凌空地面而建,為市民提供了眺望水面的可能。例如,公園在14街到15街完全開敞,在這里,哈德遜河及54號碼頭美景盡收眼底,人們能夠同時遠眺濱水空間,俯瞰車行街衢,翹首高樓大廈,這是其他公園無法比擬的。為了進一步營造親水環境,公園中部建有日光浴區,設置了木躺椅。很多人穿著泳裝,在躺椅上進行日光浴,把公園當成了海灘(圖9)。3.4植物區和步行區的改造高線公園最重要的景觀是大片被保留的原生生態系統。公園保留了原有的大約20種自生植物,去除了蔓延生長而侵犯他類植物生長的物種,引入在質感、顏色、抗寒性、耐久性等方面具有優勢的本地物種,擴展為共210種植物。強調開花時間的多樣性,保證從1月末到12月中旬都有花卉持續開放,同時注重保持物種野生狀態。對這一大片原生生態系統進行改造極富挑戰性,改造的宗旨是:要讓它保持自然長成的野生狀態,少有設計的痕跡,同時在上面架設一條道路供人們行走,還要避免將它改造成一個人工痕跡明顯的玫瑰園或綠色雕塑園。為此,公園設置了植物區與步行區,面積大致相同,局部有交織。步行區以木質和水泥鋪裝為主,預先鑄形的水泥纖維板在板與板接合處留出空隙,讓野草得以生長。水泥纖維板以手指形狀伸入草地,也為植物生長留出空間。植物區特意保留了部分鐵軌,并放置枕木和碎石路基,以維持自生植物原來生長的環境。二期工程局部還在植物上空設置了步道,創造了新的觀賞視角,并減少對植物生長的破壞。公園在管理上也有特殊規定:禁止在鐵軌、沙石或植物上行走,不能慢跑,不能進行競技類游戲,甚至寵物也不能帶入,以保護植物的野生狀態不被破壞。高線公園就像是一條海濱木板人行道,靜靜地躺在城市這片由磚瓦、鋼筋和玻璃組成的“大海”旁,讓人們能在都市中享受一份寧靜。4執行機制4.1探索保護高線為開發城市空間與傳統的政府、開發商主導的公眾參與的模式不同,高線的再開發動力主要源自于一個以社區為基礎的非盈利性組織—“高線之友”(FriendsoftheHighLine),它在高線的保護、再開發及后期管理過程中發揮著積極的作用,甚至占據主導地位。1980年鐵路運輸停止后,高線一直處于“拆與不拆”的爭論之中。擁有高線下方產權的人和很多開發商都希望拆除它來建造商業房產,而一些社區團體卻希望把它保留下來。在歷經了多年的拉鋸戰后,1999年,“高線之友”誕生了,發起人是當地兩位居民約書亞·大衛(JoshuaDavid)和羅伯特·哈蒙德(RobertHammond)。他們積極倡導保護高線并把它重新開發為向公眾開放的公園。為此,他們出書闡明高線的現狀與未來機遇,讓人們意識到高線提供了難得一遇的公園開發機會,可以創造出不同于世界任何地方的公共空間。“高線之友”還做了專項研究,證明如果對高線進行再開發,產生的稅收將高于開發所需的費用,表明項目在經濟上是可行的。他們的不懈努力,終于在2002年得到了肯定,聯邦地面交通運輸部門通過了一項決議,促使高線的保護與再利用成為紐約市的開發政策。在“高線之友”的推動下,很多人加入了保護高線的行列。2004年,當紐約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確信將高線開發為公園是一個可以讓公眾和投資者共同獲益的項目時,他從紐約市預算中拿出4300多萬美元支持這一改造項目。為了推動項目的啟動,紐約有影響力的人基本全部出動了: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議員希拉里、著名的攝影師、建筑師、作家、時裝設計師、演員。他們現場作秀,舉辦募捐晚會,搞展覽,努力推進高線再開發的快速實施。作為自發的公眾團體,“高線之友”還與紐約市政府一起全程參與了高線公園的設計和開發過程,一起評選、決定了最終的設計開發團隊。目前,“高線之友”還與紐約市公園與娛樂管理局共同對高線公園實施管理。4.2國家歷史歷史布達拉宮高線公園的歷時性保護與更新不局限于公園本身,還擴展到周邊街區。正是通過對周邊街區和建筑的先期控制,為高線公園開發創造了良好的先期環境,使其成為緊密聯系周邊歷時性街區環境中的公共開放空間。高線周邊地區的保護很早就已啟動。1970年,以傳統特色排屋為主的西切爾西歷史街區保護項目得以確定,1981年該歷史街區的保護范圍被延伸;2003年,紐約市地標保護委員會確立了甘瑟弗爾特市場歷史街區;2007年,格林威治村歷史保護協會宣布不僅僅是甘瑟弗爾特市場歷史街區,而且整個肉類加工區都成為州和國家歷史名勝保護區,包括140棟建筑、2個構筑物和1處基地;2008年,紐約市地標保護委員會又在西切爾西確定了另一處以廠房和倉庫為主的歷史街區,旨在保留工業街區歷史特色。在鄰近高線處,一些裝飾著涂鴉藝術的廠房、倉庫被原樣保留。同時,周邊地區的更新不斷進行,為地區注入了活力。例如,2005年,規劃部門對西切爾西的大部分區域重新作了區劃,鼓勵將原有的工業空間置換為藝術展覽空間。高線沿線正在新建和改建的項目有三十多個,許多著名建筑師都在此一顯身手,包括吉恩·諾維爾(JeanNouvel)、弗蘭克·蓋里(FrankGehry)、理查德·羅杰斯(RichardRogers)、安納貝勒·瑟爾多夫(AnnabelleSeldorf)、羅伯特·斯特恩(RobertA.M.Stern)、珀爾希克合伙人(PolshekPartnership)和格瓦斯美·斯格爾(GwathmeySiegel)等。區域的歷時性保護與更新還制定了政策法規和特殊條例對建設先行控制,以確保高線公園能成為市民共享的舒適空間。例如,為了保證懸空的公園能獲得恰當的照明和空氣,高線公園在開發同時對相鄰區域的建筑細節進行了控制。曼哈頓其他規劃區目前都呈連續的“街—墻”模式,與此不同的是,在鄰近高線的新規劃區內,新修建筑將以錯列式樣進行排列,在特定建筑中,建筑物地面以上部分至多會有40%的部分能上升超過公園(圖10)。此外,為了確保高線周圍的開放空間,新的規劃條例允許在新的規劃區內的財產擁有者可將其開發權賣給建筑方,而在曼哈頓的大多數地方,開發權只能賣給相鄰的財產擁有者。在高線公園設計過程中,設計師還一直和有關部門進行溝通,建議適當調整一些區劃規定,使公園開發更顯完美。5社區參與、區域更新與局部再開發關聯美國高線公園開發給了我國諸多啟示,十分值得借鑒。(1)歷時性保護替代古董式保護。高線改造模式展示了一種有別于傳統的保護方式,它讓各個歷史時期的特征同處于一個空間內,讓它們展現原本的一面,表現出對歷史的尊重。并且,它沒有將舊設施像古董一樣保留下來供人們膜拜,而是賦予其新的功能,巧妙地融入到現代環境中;新建設施設計也從傳統環境中汲取元素,成為傳統特征與現代構架的結合體。高線公園的成功啟發設計師們,新與舊在同一空間內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