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大學評價的對比分析

大學評估是對大學發展狀態的價值評估過程。它有助于診斷和分析大學發展，為未來的大學發展提供了決策依據和參考。隨著高等教育管理的新模式和重要手段，人們越來越多地關注高等教育信息和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渠道。然而,大學評價在推動大學發展和促進高等教育內部競爭機制形成的同時,也產生了一些負面效應,諸如評價活動科學性和規范性的缺失,不僅損害了大學的聲譽,而且出現一些大學為了提高名次盲目迎合評價指標體系、不遵循大學的辦學規律以及大學排行的腐敗等現象,大學評價也因此遭到各種非議和批評。盡管如此,在全球化不斷推動高等教育國際化的進程中,許多大學為了迎接來自內部和外部新的挑戰,形成和實施了一系列的評價方案,通過大學評價和排名改進辦學和提高質量的意識正逐漸覺醒。對于當代中國的大學來說,理性地認識大學評價以及努力完善大學評價體系應當是更為迫切的問題。這其中就關涉到對一個基本問題的認識和理解,即對大學發展包涵合理性、有效性和責任性的評價應當是什么樣的。1當代大學功能發揮的一般特征在對大學進行評價的過程中,無論西方國家還是中國,由于大學在文化屬性上所共有的本質意義而使評價活動和結果呈現出一些共性。不同國家的大學都以科研、教學和服務社會作為當代大學最基本的功能,因此,各個國家的大學評價也都相應地折射出對這三大功能的鑒定和評價,并呈現出以下共性特征①:較有影響力的大學評價組織機構主要來自民間;評價目標都是圍繞指導社會大眾盡可能全方位地了解各個大學情況;評價活動是在對該國大學進行分類的基礎上進行的;評價指標均涉及學術水平、師資情況、學生情況和專業情況等。2大學評價的影響大學的存在首先是根植于某一國家和民族的需要,之后才會有大學評價的。因此,大學評價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不同國家文化差異的影響。通過對比國內外較有影響力的大學排行榜的分類方法、評價方法和評價指標內涵,我們可以看到文化差異賦予了大學評價不同的個性。2.1大學的分類美國權威性和知名度較高的《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在美國高等教育界最廣泛采納的卡內基分類法的基礎上將大學分為四類:1.全國性大學,包括卡內基分類法中的Ⅰ類研究型大學、Ⅱ類研究型大學、Ⅰ類授予博士學位大學、Ⅱ類授予博士學位大學;2.全國性文科大學,即卡內基分類法中Ⅰ類授予學士學位學院;3.地區性大學。包括卡內基分類法中的Ⅰ類授予碩士學位大學和Ⅱ類授予碩士大學;4.地區性文科大學,即卡內基分類法中的Ⅱ類授予學士學位學院。英國《泰晤士報》主要是對優秀大學的評價,但最后結果也列出新成立的大學、蘇格蘭地區的大學、威爾士地區的大學和外省大學的排名名次及其變化。德國學術交流服務中心DAAD(DeutscherAkademischerAustauschDienst)網站負責人聯合德國高教發展中心和德國《時代周刊》等機構共同對德國大學進行的排名,將德國參加排名的大學分為九大類:傳統的大學;應用科學性大學;科技大學;教育大學;藝術、音樂、電影大學;應用管理科學大學;軍事大學;遠程教育大學;合作教育大學。從我國較有影響力的幾個大學排行榜來看,中國的大學評價對大學分類各有不同。比如,由廣東管理科學研究院武書連主持的《中國大學評價》是中國較有影響力的指導社會公眾擇校大學排行榜之一,該評價對中國大學的分類采用了兩種分類方法②:一是按照科研規模,分為研究型、研究教學型、教學研究型和教學型四類,每一類又細分為1、2兩種類型,從細分標準來看,1型高于2型;二是按照學科比例,分為綜合類、文理類、理科類、文科類和專業類五類大學。中國科學評價研究中心與中國科教評價網研發的《中國大學及學科專業評價報告》,將中國大學分為重點大學、一般大學和民辦院校三種類型③。中國校友會網將大學分為公辦高校和民辦院校(含獨立學院)兩種類型④。2.2德國綜合競爭力排名的構成《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通過聘請各大學校長、學院院長和校招生辦公室主任等參加評價,對學術聲譽、新生錄取水平、師資實力、學生保有率、財政資源、校友贊助和畢業率履行狀況進行五個層次的評分:卓越(5分)、強(4分)、良好(3分)、可以勝任(2分)、勉強夠格(1分)。利用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到的客觀數據、檢索結果、專家評估意見等數據計算出各學校的總加權成績?？偧訖喑煽冏罡叩拇髮W排名第一,其得分換算為總分100分。由于該大學排行榜關注的是最優秀的學校,因此它僅排出各類高等學校中的前25%位的院校。排名的最后結果為:排名前25%位的全國性大學和全國性文科大學;地區性大學和地區性文科大學再分別按各學校所在地的地理位置,被繼續劃分為北、南、中西、西4個地區,然后按地區列出排名前25%位的院校。作為全德國最具綜合性的排名,在繼承(CEH)多維指標體系排名特點的基礎上,由德國學術交流服務中心DAAD網站和德國《時代周刊》等機構共同對德國大學進行排名。1998年DAAD評價的280個大學都是自愿參加的。同時,有超過250,000名學生和31,000名教授參與排名活動。參與德國大學評價的人員范圍廣,評估過程重視細節,因此大眾能夠看到一個多方位的排行榜。中國廣東管理科學研究院武書連主持的《中國大學評價》通過官方發布和各種渠道搜集到的數據,以“不同學科的研究人員平均具有相同的創新力”和“以對社會的貢獻作為唯一衡量標準”為基礎,給出了所評價大學的總排名、學科類排名、專業類排名和分省排名等數十項評價情況,并提供了人才培養(研究生和本科生)和科學研究(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各項具體得分。2.3綜合評價指標《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大學排行榜所采用的評估指標體系由7個一級指標(學術聲譽、新生錄取水平、師資實力、學生保有率、財政資源、校友贊助和畢業率履行狀況)和16個二級指標構成⑤,主要反映高等院校教育投入和教育產出方面的指標。另外,16個二級指標均為定量指標,這樣有利于得出客觀公正的評價結果。英國《泰晤士報》大學排名的指標每年都作相應調整,如1994年共有15項⑥,2000年起指標調整為9項:教學評估;科研評估;入學成績;生師比;生均圖書和計算機費用;生均設備費用;獲得第一學位或更高的第二學位的學生比例;畢業生去向(按畢業后6個月計);畢業率。每項指標最高分為100分,各項指標根據其相對重要性分別被賦予相應的權重,其中教學評估的權重為2.5,科研評估的權重為1.5,其余的均為1。德國DAAD從科目、區域和高低組進行排名,評價指標內涵也各不相同。其中,科目排名主要是按照四個科目大類排名:1類(自然科學、數學、計算機科學);2類(法律、經濟、社會科學);3類(語言學、公民學習、心理學);4類(工程科學)。每一類中又包括了經過細分的專業,DAAD網站還從六個不同的維度對這些專業進行排名。以1類中生物化學專業為例,根據六個一級指標可以找到與之相關的不同版本的排名:本科學位與研究生學位的往年排名回顧;國家考試/教學程度的影響的往年排名回顧;DAAD網站關于國家考試/教學程度的影響的當前排名;本科學位與研究生學位的大學之間的對比排名;國家考試/教學程度影響的大學之間的對比排名。這六個部分都有各自相對應的六個二級指標:字母順序;參評教授所給的評價;科研成果;學校擁有的設備;對學生進行輔導的情況;整體研究現狀。另外,排行榜還通過學生的角度、學生的學習年限以及第三方對大學的資助情況幾個方面對比各個大學的歷史與當前排名的情況,進一步補充了前面六個部分的內容。區域排名對分布在16個區域的大學進行排名。高低組排名主要是按照八個組排名:高組;已經改進的高組;已經改進的中間組;下滑的中間組;最后組;已經下滑的最后組;在該領域沒有參加排名的組。通過各種顏色的箭頭形象地表示各個大學在不同時間在八個組中的位置情況。中國網大教育的大學排行榜評估指標體系最初是參照《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的方法和標準設定的,但是,沒有進行深入的評估指標體系構建的調研工作。由于當時難以獲得數據,中國網大進行的大學評價主要有4項一級指標(學術、新生質量、師資、科研經費)和6項二級指標。之后中國網大對指標體系的構建方面做了廣泛的調查研究,其每年發布的大學排行榜指標和權重都有新的調整。⑦3評價體系的性特征分析是一個復雜的政治價值觀通過美國、英國、德國和我國大學評價的對比分析,我們看到不同國家的大學評價理念、方法以及對指標內涵的選擇都有各自文化個性的反映⑧,很難說哪個國家的大學評價就是最好的。但是,國外的大學評價都與各自國家的高等教育和大學發展狀況密切相關,并以此為基礎設計和制定相關的評價指標體系,由相關的評價組織開展不同層次的評價活動,并形成了具有各自特點的大學評價體系和制度。相比之下,我國的大學評價則反映出三個主要問題:其一,大學的分類定位問題。突出地表現在以下方面:類型定位重科研輕教學;層次定位層層攀高,規模定位越大越好;學科定位綜合求全;目標定位省內一流、國內一流、世界一流等。中國很多大學評價引用的是美國卡內基的材料,把大學分成研究型的、研究教學型的、教學研究型的、教學型的等等。好像研究型的是高級的,教學型的是低級的,以致誤導大家重科研輕教學,實不可取?？▋然詫W位分層次可以參考,但不能作為我們分類的主要依據。其二,評價方法的問題。突出地表現在以下方面:評價的邏輯起點即假設缺乏科學驗證;忽視不同類型大學的差異性;數據資料不充足、不準確;以人數定權重的方法極不科學。其三,評價指標體系的問題。突出地表現在:評價指標的選擇簡單化和隨意化;評價指標體系的設計和權重分配只反映數量難以反映質量;科研成果只反映絕對量難以反映相對量;評價只反映大學的有形資產難以反映大學的無形資產。從這些問題來看,我國的大學評價對西方國家評價體系的模仿和依賴是比較明顯的,一定程度上折射出當前我國大學評價文化個性的不足。某個指標或某種方法在一個國家是有效和可靠的,但在另一個國家卻未必有效和可靠。從大學排名的國際發展來看,各國的實踐有成熟與不成熟之別,借鑒與學習也是相互的。所以,大學排名必須建立在本國高等教育發展的實際之上,盲目的借鑒是不可取的。4評價的文化特性美國著名的教育評估研究專家斯塔弗爾比姆曾說:“評價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證明(prove),而是改進(improve)”,中國的大學評價也強調“以評促改,以評促建,以評促管,評建結合,重在建設?！钡窃诰唧w的評價實踐中卻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沖突:壟斷性的評估主體與多元化的評估對象之間的沖突;中介性專業化評估理想與現有評估機構利益格局之間的沖突;日益復雜的高等教育質量標準與不同利益人的質量需求之間的沖突。由這些沖突演變出了種種令人憂慮的現象,例如:片面追求大學的排名、盲目攀比升格、擴校、上碩士點博士點等等,由唯科學主義的評價方式導致大學評價文化的異化與肆虐,以及大學人文精神的迷失與沉淪。大學評價是一個對大學發展的狀態作出價值判斷的過程,而文化的核心正是價值問題。文化與評價之間是主從關系,評價不過是一種文化工具、文化手段,其目的應該是促進與發展文化,選拔、淘汰等只是其附屬功能。如果把文化與評估的關系本末倒置,不是為促進與發展文化而評估,而是為滿足評估而發展文化,那么評估的文化以及其先驗的權威便張揚開來,逐漸演繹成一種裁決其他文化的霸權文化。菲利普·G.阿特巴赫曾用“扭曲的根”來形容西方對亞洲高等教育的影響,他認為:亞洲高等教育體系是由兩個現實塑造而成的。一是學校模式起源于外國,二是大學作為民族發展過程的一部分正面臨著本土化的挑戰。這兩個現實對國內大學模式和大學評價的影響也同樣是顯而易見的,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到,我國現有的大學評價基本上是參考國外大學評價制定的。盡管中國傳統大學文化向現代大學文化轉型的起點表現為對西方大學文化的接納,但是我們卻不能據此將中國大學文化的百年歷程視為大學文化的“西化”過程,因為其間中國大學文化的自我角色意識始終存在并且不斷彰顯,傳統的大學文化始終是中國大學文化發展的根基。因此,筆者認為一個優質的大學評價除了要符合時代變革中促進大學未來發展的需要,更應當尊重并回歸到不同國家文化背景中的大學發展的歷史與內涵,這也是對大學——作為被賦予文化存在的評價對象這一屬性的最基本反映。目前,大學評價和排名發展呈現出新的動態和趨勢:新的大學排名越來越多、大學排名的機構多樣化、世界大學排名的出現、大學排名更加專門化和專業化、學生學習日益成為大學評價的關注點,與此同時,反對大學排名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在這些發展趨勢的推動和影響下,一個具有文化個性的大學評價應當致力于塑造以下三個重要特性:其一,評價的合理性,包括評價指標體系及其權重設計的合理以及對不同大學的合理分類;其二,評價的有效性,包括評價方法的有效性和評價數據的有效性;其三,評價的責任性,主要指評價主體對評價活動擔負的責任性,既包括促進大學發展的責任,也包括引導公眾認識、理解和信任大學評價的責任。當然,我們今天弘揚具有本土文化特色的大學評價,還應當有創新的理念與方法,尤其要做到兩種超越:第一,超越單純的評價畛域。據不完全統計,至2007年,世界至少有20多個國家建立了國內大學排名體系,地區性乃至世界大學評價以及關于專業學院和學科評價的排名更是層出不窮。然而,不能因為強調大學評價的文化個性或本土性,就淡化甚至否認大學作為國際文化機構的共性,即無論是哪一個國家,其一流的大學都具有最普遍的一般標準:教員整體的素質;學生的素質;常規課程的豐富程度;通過公開競爭獲得的研究基金;師生比例;大學各項硬件設備的量和質;大學的財源;歷屆畢業生的成就和聲譽;學校的綜合聲譽。因此,我們必須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