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高校學報的功能地方高校學報大有可為《重慶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主編楊新民教授訪談錄

11月18日，中共中央廣告勞動部、教育部和科學技術部發布了《關于促進學術期刊繁榮發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而《重慶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以下簡稱《學報》)近些年的辦刊思路與《意見》基本吻合，在主編楊新民教授的領導下，于2007年調整辦刊方向，依托學校優勢學科，以服務地方為辦刊理念，創辦了“運籌學與控制論”“動物科學”“三峽地區資源環境生態研究”3個特色欄目。經過15年的精心打造，連續9年獲得重慶市出版專項基金資助，由2007年特色欄目稿件占比10%發展至2020年特色欄目稿件占比62%，《學報》基本實現了面向特色欄目的專業化轉型。同時，作者層次得到了較大提高，論文作者由78%的碩士研究生占比發展至專輯中論文作者62%為副高、正高職稱或博士研究生，論文學術水平也得到了穩步提升。主編楊新民教授是博士生導師，國際系統與控制科學院院士，全國杰出專業技術人才，國家自然科學獎二等獎和重慶市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首席科學家，重慶國家應用數學中心和最優化與控制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主任，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UBC)兼職教授。現兼任中國運籌學會監事長，中國工業與應用數學會副理事長，國家天元數學西南中心副主任，中國科學院優化與應用中心學術委員會副主任，教育部科技委數理學部委員。同時，楊新民教授還擔任《PacificJournalofOptimization》和《JournalofIndustrialandManagementOptimization》2個SCI刊物主編，先后被《Optimization》《MathematicalMethodsofOperationsResearch》《OptimizationMethodsandSoftware》《OptimizationLetters》等多家SCI國際期刊主編邀請擔任客座主編，主編出版了10余期最優化專輯。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楊新民教授的專業成長是伴隨著《學報》發展而成長的。他既具有淵博的學科知識，又擔任《學報》主編多年，擁有豐富的辦刊經驗，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專家型主編。本文研究者(下文簡稱“研”)對楊新民教授(下文簡稱“楊”)就“地方高校學報的功能”這一主題進行了訪談。楊教授圍繞地方高校學報在學術期刊中的定位及其在人才培育、學科支撐及服務地方發展等方面進行詳細闡述，高屋建瓴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些觀點對地方高校學報的定位、辦刊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1訪談內容1.1把思路變一變，學科“全”是可能的轉型方向，重點突出地方特色，形成相對專業化的期刊體系研:楊教授您好，非常榮幸能對您作專訪。近些年來，有研究表明高校學報普遍存在“全、散、弱、小”的特點楊:地方高校學報的學術影響力與頂尖的專業期刊相比可能是較弱的，但并不是說地方高校學報就一定比所有的專業期刊差。首先，總的來說，期刊資源分散、弱小的情況是普遍存在的，這其中也包括部分專業期刊。全國大部分期刊資源都是分散的，據《中國科技期刊發展藍皮書(2020)》報道，66.69%的主管單位主管期刊數量為1種，95.80%的出版單位出版期刊數量為1種研:那您認為地方高校學報在學術期刊中如何定位?楊:現階段關于地方高校學報詬病最多的是它全、散、弱、小，其實集中到一點，那就是“全”。因為“全”，所以散;因為散，導致報道不能深入，所以弱小。因此，地方高校學報受限于主辦單位科研實力，受限于服務學校科研的功能，直接沖擊一流科技期刊是不現實的，那我們應該把思路變一變，從特色入手，學校特色、學科特色、地方特色，都是可能的轉型方向。我們可以將“全”這一劣勢轉變為優勢，學科“全”可以為地方高校學報的轉型提供更廣闊的視角、更多的可能，專業期刊通常集中報道1個學科，但我們綜合性學報若找準切入點，可重點突出學校優勢學科、地方特色學科，在綜合的基礎上實現相對專業化轉型。例如，《學報》在3個特色欄目創辦之前，載文學科多達十幾個，其中幾個學科稿源一直比較穩定，《學報》針對此找準方向創辦了特色欄目，在欄目建設上狠下功夫，初期通過向運籌學學科知名專家中國科學院的馬志明院士、韓繼業研究員、越民義研究員，三峽地區生態、地質方向知名專家袁興中教授、陳洪凱研究員等約稿，吸引來了一大批相關學科的稿件。《學報》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由1個專欄1～2篇文章發展到現在每年至少出版2期專刊，2020年特色欄目文章占總刊文量的大半。《學報》論文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率在99%以上，稿源質量得到了穩定提高，在運籌學學科和三峽生態研究方向小有名氣。由此可以看出，地方高校學報走特色化辦刊是提高學術水平、學術影響力的有效途徑。研:2019年，中國科協等4部委聯合印發了《關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見》。同年，7部委聯合實施了中國科技期刊卓越行動計劃。在這場如火如荼的一流科技期刊建設大潮中，地方高校期刊能做些什么呢?楊:首先我們要明確，4部委印發的文件和7部委聯合實施的卓越行動計劃絕不僅僅是要培育幾十上百本世界一流期刊，而是要在這個過程中促進中國科技期刊整體實現高質量發展，上一個臺階。這里我們還要注意到，文件用了“培育”，為什么?因為我們沒有，所以要建設。那我們現在國內一流的科技期刊在世界處于什么地位?或許在世界一流的末端、或許在二流，它們沖擊世界一流是符合本身所處的位置。這些國內頂尖的專業期刊多為中國科學院或全國一級學會主辦，因此集聚了大量優秀的研究人員，可以將目標定為世界一流，但不是所有的期刊都有能力、有資源去沖擊世界一流這個塔尖。就像卓越計劃本身也將期刊分為了領軍期刊、重點期刊和梯隊期刊等不同的類型。因此，地方高校期刊在創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熱潮中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你在國內期刊中處于什么地位?一流期刊還是二流期刊、三流期刊?處于哪一流不重要，重要的是腳踏實地地制定目標。記得我的朋友陳浩元教授曾提出:“我國科技期刊結構好比一座金字塔，按學術技術水平劃分，自然存在高、中、低層次的塔尖、塔體、塔基期刊，它們在各自的定位功能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為國家科技發展、現代化建設等作出各自的貢獻。”1.2高校學報的編輯與論文的發表是關鍵研:楊教授，您所說的地方高校學報的特殊功能主要指的是哪些方面?它是如何發揮作用的呢?楊:高校學報尤其是地方高校學報與專業期刊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中國特有的學術期刊高校學報的這一功能現在也顯得尤其重要，目前我國研究生招生規模日益擴大，2020年高校研究生在校人數有200多萬人，人才培養的任務非常艱巨。科研論文寫作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通過訓練才能達成，如何訓練，一方面從寫作規范入手;另一方面從內容修改入手。地方高校學報通常定位是以本校學術成果為主要展示窗口和交流平臺，因此成為本校研究生、青年教師投稿首選。但是，他們的稿件在寫作規范、研究思路、結果表述等方面可能存在一些問題，投至專業期刊或許會直接被退稿，學報編輯通過對這些問題的糾正、修改，完成了對他們的科研寫作訓練。得益于高校用人制度，現在很多高校學報的編輯通常是來自各專業的碩士、博士，具有良好的專業背景，在長期處理稿件的過程中又積累了大量的學術論文修改經驗，因此，完全有能力、有時間勝任對研究生、青年教師的論文寫作指導。并且，由于高校學報的編輯部在校內，便于編輯與作者面對面交流，這也是專業期刊很難做到的。因此，高校學報在人才培育方面的作用是其他學術期刊無法替代的。研:您作為運籌學專家，高校學報對您的學術生涯產生了怎樣的影響?楊:可以肯定，我的專業成長是得益于大學學報。1986年我在重慶大學讀碩士研究生，在《重慶大學學報》上發表了我人生第1篇學術論文，很受鼓舞。之后大概有5年時間，我這段時間的主要論文都發表在《重慶大學學報》和《重慶師范學院學報》上。1988年研究生畢業后，到1991年底，主要論文發表在《重慶師范學院學報》上。《重慶師范學院學報》編輯對我的投稿，先是讓重慶市其他高校的專家審，后又逐步邀請全國著名高校的專家審，最后直接送中國科學院的專家審，不同層次的審稿專家審稿反映出學報對我的學術要求越來越高，而這個審稿、修改、發表的過程訓練了我、培養了我、提高了我。我今天能擔任2個SCI刊物聯合主編，擔任國內外一系列數學重要期刊編委，在國際上發表大量高質量學術論文，我深深感到大學學報當年對我的支持與訓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我還注意到，不僅我是這樣，現在有很多卓有成就的專家、院士，可以說其科研成果的發表都是從大學學報開始。例如:我的好朋友、中國科協副主席袁亞湘院士，他學生時代第1篇論文發表在1982年《湘潭大學自然科學學報》上;王元院士1957年也在《西北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發表論文;趙柏林院士，是北大學報歷史上發表論文持續時間最長的作者之一，第1篇文章也發表在北大學報創刊號上。這些學術成果的發表，在當時，無疑很好地激發了他們對學術研究的追求與熱愛。1.3《學報》：與青年學者共同成長，互相支持研:正如您所說，地方高校學報在創新人才培育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而人才是學科發展的根本。換句話說，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地方高校學報對本校學科發展起到了促進、支撐功能呢?楊:這里有一組數據:在軟科中國最好的學科排名中，重慶師范大學數學學科在2017年排在第58名，到2021年躍升至第20名，并且進入全國數學學科排名的前10%，也是唯一一所地方高校;2019年，經重慶市科技局批準重慶應用數學中心成立，2020年經科技部批準該中心成為首批13個國家應用數學中心之一，這個中心是由重慶師范大學作為牽頭單位，也是全國唯一一所普通地方高校牽頭的國家應用數學中心;2021年科技部、教育部聯合公布重慶師范大學的“最優化與控制學科創新引智基地”獲批國家“111計劃”。為什么1個地方高校，非985、211，非“雙一流”，卻能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可以說，《學報》對創新人才的培育，功不可沒。《學報》15年專欄、專刊的出版，與一大批青年學者共同成長，互相支持，這就是《學報》對學科發展的支撐!研:《學報》所培養的青年人才主要取得了哪些專業成就?楊:《學報》在青年人才的培養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促進并支撐了學校甚至重慶其他高校多個學科的發展。例如，重慶師范大學趙克全教授，自2004年起在學報累計發表論文37篇，現為博士生導師、重慶市運籌學學會秘書長、國家應用數學中心骨干力量;重慶交通大學的彭再云教授，自2006年起在《學報》累計發表21篇論文，現為博士生導師、巴渝學者特聘教授、重慶市青年科技領軍人才;重慶師范大學的彭建文教授，自1999年起在《學報》累計發文20篇，現為博士生導師、巴渝學者特聘教授、重慶市運籌學會副理事長、中國運籌學會決策科學分會副秘書長;重慶工商大學龍憲軍教授，累計發文7篇，現為巴渝學者特聘教授;重慶師范大學的呂佳教授，自2003年起在《學報》累計發文24篇;等等。這些作者都逐漸成長為重慶師范大學，乃至重慶市的運籌學學科的學術帶頭人。在動物學學科建設方面，早期主要學術成果發表于《學報》的專家有:中國著名的動物學專家馬成倫教授(已逝)1984—1999年在《學報》發表論文23篇;趙元莙教授自1991年起在《學報》累計發表26篇論文，現為國家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重慶市動物學重點學科帶頭人;付世建教授自2005年起在《學報》累計發表39篇論文，現為博士生導師、巴渝學者特聘教授、重慶市動物學會副理事長;等等。所列舉的這些作者都是研究生期間或剛進入高校科研工作初期就在《學報》發表文章，通過《學報》對他們的訓練極大地提高了他們的論文寫作水平，促進其專業發展，成長為所在高校的學術骨干。同時，他們成才后不忘反哺《學報》，他們本人及所帶領的研究團隊、培養的研究生們成為學報穩定的作者、讀者。《學報》的專欄之所以能發展至出版專刊也得益于此。可以說，高校學報在培養創新性人才方面是必不可少的力量，是各個高校不可替代的創新性人才培養的重要載體。1.4增強影響地方高校學報的實效和能力研:感謝楊教授的詳細介紹，通過您的介紹，讓我切實感受到了地方高校學報對創新人才培育、支撐學科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您對地方高校學報發展還有哪些建議?楊:首先，要樹立自信。近些年來，一些期刊單純地以期刊評價指標為指揮棒，片面追求指標數據提升、權威數據庫收錄等，而事實上現行的期刊評價中的影響因子主要是對期刊被引數量的反映，引用多與質量高并沒有被證明存在正相關關系。因此，地方高校學報的底氣、骨氣不應該來自對評價指標的片面追求。正如在前不久第8屆西部科技期刊發展論壇暨第25屆京津滬渝晉科技期刊主編/社長研討會上，中國期刊協會副會長李軍所作的題為“辦有底氣的期刊，做有骨氣的期刊人”的報告其次，我們還要堅持特色化辦刊。地方高校學報往往都會面臨本校科研實力不強的情況，所以需要轉變思路，從特色化辦刊著手，著力為學校的重點學科建設服務，為地方發展服務，要善于發現和挖掘學科創新發展點，促進新學科創建。例如，學報的“三峽地區資源生態環境研究”欄目立足三峽庫區(重慶段)，向地理學、生物學、經濟學及環境科學等學科專家約稿，整合三峽庫區生態資源、經濟資源、旅游資源、地質災害、環境評估等內容進行報道，既為學科專家的跨學科研究提供了思路，又為地方經濟建設、政府決策提供了一定的參考。第三，地方高校學報的辦刊水平取決于辦刊人的學術敏銳性。因此，高校學報編輯要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