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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莊子·大宗師》(原文+譯文+解讀)《莊子·大宗師》是《莊子》內篇第六篇,以“道”為中心,先對“天人觀”“生死觀”和“道”進行理論和實踐兩方面的闡釋,包括論述天人關系,描摩體道之真人;再結合“儒”“道”之辯深化“道”的意義與價值,如通過意而子見許由、顏回坐忘的故事,談仁義是非對悟道的阻礙;最后提出“安命”的思想。體現了莊子的自然觀、人生觀等,塑造的“真人”形象是其理想人格化身,能讓人沖破世俗牢籠,達到精神自由境地,尋求生命本真存在的價值理念對道教修身思想有重要影響。【原文】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知天之所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養其知之所不知,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雖然,有患:夫知有所待而后當,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詎知吾所謂天之非人乎?所謂人之非天乎?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譯文】了解自然的作為,也了解人的作為,這就達到了認識的極致。了解自然的作為,是順著自然的本性使然;了解人的作為,是用自己智力所通曉的知識,去保養智力所不能通曉的知識,使自己享盡自然壽命而不中途夭折,這算是智慧中最高明的了。即便如此,仍存在問題:知識要有所依憑才能判斷得當,然而所依憑的事物卻是變化不定的。怎么知道我所說的本于自然的東西不是出于人為呢?所說的人為的東西又不是出于自然呢?況且,有了“真人”方才有“真知”。【解讀】開篇點明認識自然與人類行為是認知頂點,自然行為源于本性,人類行為需以已知養未知,追求盡享天年。但莊子指出,知識雖高明卻有局限,其正確與否依賴不確定條件,反映了對絕對認知的質疑。“庸詎知吾所謂天之非人乎?所謂人之非天乎?”這句質疑天人界限,表明自然與人為相互交織,難以決然區分,打破了人們對天、人二分的簡單認知。莊子認為“真人”是“真知”的前提,“真人”超脫世俗偏見與局限,能體悟自然之道,獲得“真知”,凸顯了只有超越常規認知,達精神自由境界,才能獲本真認知。此段為后文闡述“真人”特質與境界作鋪墊。【原文】何謂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譯文】什么叫做“真人”呢?古時候的“真人”,不拒絕微少,不自恃成功,不圖謀世事。像這樣的人,錯過了時機不后悔,趕上了機遇也不得意。像這樣的人,登上高處不戰栗,下到水里不會沾濕,進入火中不覺灼熱,這是智慧能通達于道的人才能做到這樣啊。【解讀】莊子在此描述“真人”的特質與境界。“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體現“真人”順應自然、不貪功、不謀算的無為態度。“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表明其內心平和,不為得失左右,心境超脫。“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運用夸張,非指真有特殊能力,而是借其形容“真人”精神達道之境,不受外物影響,高度順應自然規律,心靈自由,不為世俗所困。【原文】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其耆欲深者,其天機淺。【譯文】古時的真人,睡覺時不做夢,醒來后無憂愁,飲食不求精美,呼吸深沉悠長。真人呼吸憑借腳跟(氣息深沉),普通人呼吸只用咽喉。被世俗所屈服的人,言語吞吐喉頭就像被堵塞一樣。那些嗜好欲望深重的人,他們的天然本能就淺薄。【解讀】“其寢不夢,其覺無憂”,描繪真人內心平靜,無世俗雜念擾動,清醒時無憂,睡時亦無紛擾夢境,與眾人常被憂慮、欲念困擾形成鮮明對比。“其食不甘”,表明真人對飲食無過度追求,順應自然本能,不刻意追求美味,不為口腹之欲迷失。“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借呼吸差異,強調真人能深度調和身心,與自然和諧連通,而眾人多浮于表面,未達此境。莊子認為,過度沉溺嗜好欲望,會損耗天然的靈性與智慧,只有減少欲望,回歸自然,才能保有深厚的天機,實現精神自由。【原文】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終。受而喜之,忘而復之。是之謂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謂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顙頯。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時,與物有宜而莫知其極。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國而不失人心。利澤施乎萬世,不為愛人。故樂通物,非圣人也;有親,非仁也;天時,非賢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若狐不偕、務光、伯夷、叔齊、箕子、胥余、紀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適人之適,而不自適其適者也。【譯文】古時候的真人,不懂得喜悅生存,也不懂得厭惡死亡。出生不欣喜,離世不抗拒。自由自在地去,自由自在地來罷了。不忘記自己從何處來,也不尋求自己往何處去。承受什么際遇都欣然接受,忘掉死生任其復返自然。這就叫做不用心智去損害道,不用人為的作為去輔助天然,這就是真人。像這樣的人,他內心安定,面容寂靜,額頭寬大。神情冷漠像秋天,和藹溫暖如春天,喜怒如同四季更替般自然,和萬物都能和諧相處,而沒有人能測知他的底蘊。所以圣人用兵,滅亡敵國卻不失掉敵國的民心。利益和恩澤施及萬世,卻不是出于對人的偏愛。所以刻意和萬物溝通求樂的,不是圣人;有所偏愛的,不是仁人;揣摩天時的,不是賢人;不能明辨利害的,不是君子;追求名聲而喪失自我的,不是有志之士;犧牲自身卻不保全真性的,不是能役使世人的人。像狐不偕、務光、伯夷、叔齊、箕子、胥余、紀他、申徒狄,這些人都是被他人驅使,使別人安適,卻不是使自己內心安適的人。【解讀】真人對生死泰然處之,順應自然規律,不執著于生或死,體現其超越世俗生死觀念的豁達。這種態度源于對“道”的深刻理解,認為生死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強調順應自然,不憑主觀意愿破壞道,不強行干預自然進程。這是真人處世的核心原則,保持內心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圣人用兵能得民心,施澤非出于偏愛,行事自然合理,不拘泥于特定的道德規范,而是依循“道”的原則。這種理念打破了常規對“仁”“賢”等的定義,突出真正的圣人順應自然、無為而治。莊子批評狐不偕等人,雖有高尚之名,卻為外物所役,失去自我本真,未達“自適其適”的境界。借此強調應擺脫世俗束縛,回歸自我,追求精神自由。【原文】古之真人,其狀義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與乎其觚而不堅也,張乎其虛而不華也;邴邴乎其似喜也,崔崔乎其不得已也,滀乎進我色也,與乎止我德也,廣乎其似世也,謷乎其未可制也,連乎其似好閉也,悗乎忘其言也。以刑為體,以禮為翼,以知為時,以德為循。以刑為體者,綽乎其殺也;以禮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為時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為循者,言其與有足者至于丘也,而人真以為勤行者也。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與天為徒,其不一與人為徒,天與人不相勝也,是之謂真人。【譯文】古時的真人,行為方正卻不偏執,看似有所不足卻不接受別人的接濟;特立獨行卻不固執,胸懷寬廣而不浮華;欣喜自得如同有什么喜事,一舉一動又像是不得已而為;他的容顏和藹可親,德行寬厚令人歸依;他的胸懷廣闊如同世界般包容,高邁超絕而不可限量;他沉默內斂好像喜歡封閉自己,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常常忘記要說的話。真人以刑罰為主體,以禮儀為輔助,以智慧審時度勢,以道德為行為準則。以刑罰為主體,執行刑罰時則寬緩有度;以禮儀為輔助,是為了在世間順利行事;以智慧審時度勢,是對事理不得已的應對;以道德為行為準則,就如同說有腳的人自然能登上山丘,而人們真會認為這是勤于行走的緣故。所以,無論他喜歡某件事還是不喜歡某件事,都是一樣的態度。不管是整齊劃一還是參差不齊,對他來說也都是一樣的。所謂一樣,就是與自然同類;所謂不一樣,就是與人為同類。自然與人并非相互對立,這就叫做真人。【解讀】莊子筆下的真人,其行為方正卻不與人結黨營私,表現出一種獨立且不偏不倚的姿態。雖看似有所不足,卻不輕易接受他人接濟,體現其自足與自尊。他們特立獨行卻不頑固,胸懷寬廣而不浮夸。其神情時而欣喜,行為卻似出于無奈,展現出順應自然、不刻意而為的狀態。面容親和,德行讓人愿意追隨,心胸寬廣如世間般包容,氣質高邁不受拘束,為人含蓄,常忘言語,這些描繪都凸顯真人自然、質樸且超凡脫俗的氣質。真人以刑罰為體,并非崇尚嚴刑峻法,而是在執行刑罰時寬緩適度,體現一種公正與威嚴的平衡。以禮儀為翼,借助禮儀在世間行事,說明其懂得順應社會規范。憑借智慧審時度勢,面對事理不得已而為之,體現不強行改變客觀形勢,順應時勢的特點。以道德為行為準則,就像有腳之人自然登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遵循,并非刻意為之,卻被常人視為勤奮踐行道德。真人對喜歡或不喜歡的事物一視同仁,看待整齊與不齊也無差別,這種態度反映其內心超越世俗的喜好與偏見,達到一種高度的平和與統一。他既能與自然和諧共處,又能融入人間社會,認為自然與人并非相互對立,而是和諧統一的關系,這正是真人能夠超越世俗、順應自然之道的體現。【原文】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為父,而身猶愛之,而況其卓乎!人特以有君為愈乎己,而身猶死之,而況其真乎!【譯文】生死,這是命運啊;就如同晝夜交替一樣,是自然的規律。這是人力無法干預的,都是萬物的實情。人們只把天當作生命之父,尚且終身敬愛它,何況那卓越的“道”呢!人們只認為君主的地位超過自己,尚且愿意舍身效忠,何況那真正的“道”呢!【解讀】莊子將生死比作晝夜交替,視為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人力無法改變,意在讓人們以坦然心態接受生死變化,不要因生死產生過度的悲喜。以人們對天和君主的敬愛、忠誠為類比,強調“道”的地位更為卓越,應得到人們更高的尊崇。引導人們領悟道、遵循道,通過與道合一超越生死等困境,實現精神自由。這反映了莊子對道的高度重視,以及希望人們擺脫世俗局限,追求更高精神境界的思想。【原文】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譯文】泉水干涸了,魚兒被困在陸地上,它們相互用濕氣濕潤對方,用唾沫相互沾濕,與其這樣艱難生存,不如忘卻彼此,在江河湖海中自由自在生活。與其贊譽堯而指責桀,不如把兩者都忘掉,而與大道化而為一。【解讀】通過描寫泉水干涸后魚的艱難處境,“相呴以濕,相濡以沫”體現了魚兒在困境中相互扶持,這種行為雖令人感動,但莊子認為,這遠不如在廣闊江湖中互不牽掛、自由生活。借此暗示人們,與其在困境中苦苦掙扎、相互依賴,不如順應自然,回歸到更廣闊自由的環境中,讓事物自然發展。莊子認為,世人對堯和桀的贊譽與指責,是基于世俗的價值標準,陷入了是非紛爭。他主張超越這種片面的評判,“兩忘而化其道”,即擺脫世俗的是非觀念,融入大道,以更宏觀、超脫的視角看待事物,追求一種超越世俗善惡、是非的精神境界,順應自然規律,實現心靈的自由與平靜。【原文】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澤,謂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負之而走,昧者不知也。藏小大有宜,猶有所循。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循,是恒物之大情也。特犯人之形而猶喜之。若人之形者,萬化而未始有極也,其為樂可勝計邪?故圣人將游于物之所不得循而皆存。善妖善老,善始善終,人猶效之,而況萬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譯文】大地賦予我形體,用生存來使我操勞,用衰老讓我安逸,用死亡使我安息。所以,把我的出生視為好事的,也應把我的死亡同樣視為好事。把船藏在山谷里,把山藏在大澤中,可以說很牢固了!然而半夜里有大力氣的人把它們背走了,糊涂的人還不知道。把小的東西藏在大的地方是適宜的,但仍會有所丟失。要是把天下藏在天下里就不會有所丟失了,這是萬物固有的真實情況。偶然獲得了人的形體就欣然自喜。像人的形體這種東西,千變萬化沒有窮盡,那其中的快樂能計算得清嗎?所以圣人游心于事物不會丟失的境地,與萬物共存。對于那些妥善地對待老少、始終的人,人們尚且效法他,更何況那萬物的根源、一切變化所依賴的“道”呢!【解讀】莊子把生死看作自然過程,生時勞作,老時安逸,死時安息,生死同等看待,應坦然接受。這種觀點引導人們超越對死亡的恐懼,以豁達態度面對生命終結。以藏舟藏山為例,說明無論藏得多隱蔽,仍可能失去,而藏天下于天下才不會丟失,體現事物相對性與不穩定性。相比之下,“道”是永恒不變的,只有與道合一,才能獲得真正的永恒與安寧。人獲人形就欣喜,卻不知形體變化無窮,不應局限于短暫的形體之樂。圣人追求與道同游,超越事物相對性,不執著于具體形態與境遇。莊子借此倡導人們效法道,追求永恒精神境界,順應自然變化,實現生命價值。【原文】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授,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于上古而不為老。豨韋氏得之,以挈天地;伏戲氏得之,以襲氣母;維斗得之,終古不忒;日月得之,終古不息;勘壞得之,以襲昆侖;馮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處大山;黃帝得之,以登云天;顓頊得之,以處玄宮;禺強得之,立乎北極;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廣,莫知其始,莫知其終;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說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東維、騎箕尾而比于列星。【譯文】“道”是真實而有信驗的,卻又無為無形;可以心傳而不可以口授,可以體悟而不可以目見;它自為本原自為根柢,在天地產生之前,自古以來就已存在;它使鬼神靈異,使天地衍生;它在太極之上卻不算高,在六合之下卻不算深,先于天地存在卻不算久,比上古還長卻不算老。豨韋氏得到它,用來整頓天地;伏羲氏得到它,用來調和元氣;北斗星得到它,永遠不會改變方位;日月得到它,永遠運行不息;堪壞得到它,用來入主昆侖山;馮夷得到它,用來巡游大川;肩吾得到它,用來駐守泰山;黃帝得到它,得以登上云天;顓頊得到它,居住在玄宮;禺強得到它,立于北極;西王母得到它,坐鎮少廣山,沒有人知道她的起始,也沒有人知道她的終結;彭祖得到它,從上古虞舜時代活到春秋五霸時期;傅說得到它,輔佐武丁,得以統治天下,死后駕乘東維星、騎上箕尾星,與眾多星辰并列。【解讀】莊子筆下的“道”,真實可信卻又無形無為,超越人類感官與言語的直接把握。它自存自在,先于天地,是宇宙萬物的根源與主宰,具有超越時空、永恒不變的特性,不依賴于任何外在條件而獨立存在。通過列舉諸多神話人物得“道”后的不同作為,展現“道”的強大功能與廣泛影響。無論是整頓天地、調和元氣,還是掌管星辰、山川,乃至讓人長生不死、統治天下,都表明“道”是世間萬物運行、發展的內在依據與強大動力。莊子借對“道”的描述,一方面表達對宇宙根源與規律的深邃思考,另一方面暗示人們應追求與“道”合一的境界,擺脫世俗的局限與束縛,以順應自然、逍遙自在的方式生活,實現精神的超越與自由。【原文】南伯子葵問乎女偊曰:“子之年長矣,而色若孺子,何也?”曰:“吾聞道矣。”南伯子葵曰:“道可得學邪?”曰:“惡!惡可!子非其人也。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無圣人之道,我有圣人之道而無圣人之才。吾欲以教之,庶幾其果為圣人乎?不然,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猶守而告之,參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徹;朝徹而后能見獨;見獨而后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攖寧也者,攖而后成者也。”【譯文】南伯子葵向女偊問道:“您年紀已經很大了,然而面色卻像孩童一樣,這是為什么呢?”女偊回答說:“我聽聞并領悟了道。”南伯子葵又問:“道可以通過學習獲得嗎?”女偊說:“不!怎么可以呢!你不是能夠學道的人。卜梁倚有圣人的才質卻沒有圣人的悟道方法,我有圣人的悟道方法卻沒有圣人的才質。我想用我的方法教導他,或許他最終能成為圣人吧?即便不是這樣,把圣人的悟道方法告知有圣人之才的人,也應當是容易的。我還是堅持教導他,三天之后他就能把天下置之度外;已經能把天下置之度外了,我又繼續堅持,七天之后就能把身外之物置之度外;已經能把身外之物置之度外了,我再堅持,九天之后就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后就能達到心境豁然開朗的境界;心境豁然開朗之后就能體悟到獨一無二的道;體悟到獨一無二的道之后就能超越古今的時間限制;超越古今的時間限制之后就能進入不生不死的境界。道能使萬物死滅,自身卻不會死;能使萬物生長,自身卻不生。道對于萬物,無不有所送,無不有所迎,無不有所毀,無不有所成。這就叫做‘攖寧’。所謂‘攖寧’,就是在紛紛擾擾中保持內心的安寧,歷經紛擾而后成就道的境界。”【解讀】女偊認為學道需特定資質,南伯子葵非合適人選。而她教導卜梁倚學道,循序漸進。從“外天下”拋開對世俗的關注,到“外物”超脫對物質的執著,再到“外生”放下對生死的執念,逐步實現心靈凈化與提升。經歷上述階段,達到“朝徹”,即內心豁然開朗,如同清晨陽光穿透迷霧。進而“見獨”,體悟到獨一無二、永恒不變的道。此后超越時間限制,進入“不死不生”的境界,這并非肉體永生,而是精神與道合一,超越生死束縛。道具有超越生死、主宰萬物的特性,對萬物有迎有送、有成有毀。“攖寧”強調在塵世紛擾中保持內心安寧,借紛擾修煉,最終成就道的境界,揭示了在現實生活中追求精神自由與道合為一的途徑。【原文】南伯子葵曰:“子獨惡乎聞之?”曰:“聞諸副墨之子,副墨之子聞諸洛誦之孫,洛誦之孫聞之瞻明,瞻明聞之聶許,聶許聞之需役,需役聞之于謳,于謳聞之玄冥,玄冥聞之參寥,參寥聞之疑始。”【譯文】南伯子葵問:“您是從哪里聽聞道的呢?”女偊回答:“我從文字記載中得知,文字記載出自誦讀流傳,誦讀流傳源于見解洞徹,見解洞徹來自心得領會,心得領會源自勤行實踐,勤行實踐起于詠嘆興發,詠嘆興發來自幽渺深遠之境,幽渺深遠之境出自高曠寥廓之境,高曠寥廓之境源于那似有若無的初始之道。”【解讀】女偊講述道的傳承譜系,從“副墨之子”到“疑始”,并非實指人物傳承,而是隱喻學道的不同階段與方式。表明道的傳承和領悟是一個從具體到抽象、從淺入深的過程。從借助文字記載“副墨之子”,到依靠誦讀“洛誦之孫”,再到自身見解“瞻明”、內心領會“聶許”,體現學道從外在學習轉向內在體悟。“需役”表明要通過實踐;“于謳”強調情感投入與靈感激發。“玄冥”“參寥”象征進入深邃、高遠的精神境界,最終抵達“疑始”,即對道的根源進行探索,暗示學道是無盡追尋,不斷接近道的本質。此段強調道的高深與領悟道的艱難復雜,需循序漸進、不斷探索實踐,不能一蹴而就,鼓勵人們在追求道的過程中保持耐心與堅持。【原文】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遂相與為友。俄而子輿有病,子祀往問之。曰:“偉哉,夫造物者將以予為此拘拘也。”曲僂發背,上有五管,頤隱于齊,肩高于頂,句贅指天,陰陽之氣有沴,其心閑而無事,胼(左“足”右“鮮”)而鑒于井,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將以予為此拘拘也。”【譯文】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一起談論說:“誰能把‘無’當作頭顱,把‘生’當作脊梁,把‘死’當作尾骨;誰能知曉生死存亡本為一體,我們就和他做朋友!”四人相視而笑,彼此心意相通,于是就結為好友。不久,子輿生病了,子祀前去探望他。子輿說:“偉大啊,造物者竟然把我變成這般拘攣的樣子。”只見他彎腰駝背,五臟血管向上,下巴隱藏在肚臍之下,肩膀高過頭頂,發髻朝天。陰陽二氣錯亂不和,然而他的內心卻閑適坦然,若無其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井邊,照著鏡子說:“哎呀!造物者又把我變成這般拘攣的模樣。”【解讀】四人以能將生死存亡視為一體為交友標準,反映出莊子學派獨特的生死觀,認為生死是一個連續、統一的整體,不應區別對待。這種觀念下結成的友誼,是基于對道的共同理解和追求,超越了世俗的情感與認知。子輿患病后身體畸形,卻稱贊造物者,體現出他對自然安排的坦然接受。盡管身體有恙,內心卻閑適,表明他不受外在形體變化影響,堅守內心的平靜與對道的領悟,實踐了“生死存亡一體”的觀念,超越了世俗對疾病和身體缺陷的偏見,從更高的精神層面理解生命的變化。【原文】子祀曰:“女惡之乎?”曰:“亡,予何惡!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為雞,予因以求時夜;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為彈,予因以求鸮炙;浸假而化予之尻以為輪,以神為馬,予因以乘之,豈更駕哉!且夫得者,時也;失者,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謂縣解也,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結之。且夫物不勝天久矣,吾又何惡焉!”【譯文】子祀問:“你厭惡這種變化嗎?”子輿回答:“不,我怎么會厭惡呢!假如造物者漸漸把我的左臂變成公雞,我就用它來報曉;假如把我的右臂變成彈弓,我就用它去打斑鳩烤了吃;假如把我的尾骨變成車輪,把精神化作馬,我就乘著它走,哪里還用得著另外再找車馬呢!況且,得到是時機湊巧,失去是順應自然。安于時機而順應自然,哀傷和歡樂就不會侵入內心,這就是古人所說的解除倒懸之苦。那些不能自我解脫的人,是因為被外物束縛住了。再說,人力不能戰勝自然由來已久,我又有什么可厭惡的呢!”【解讀】子輿對身體可能發生的各種奇異變化,都能欣然設想并接受,體現出他順應自然變化的豁達。他認為身體的變化是自然的安排,無論變成什么,都能順勢而為,從中找到生活的方式,展現出對自然規律的尊重與順應。子輿提出“得者,時也;失者,順也”,將得失與生死看作是自然的時運和順應。他認為人應“安時而處順”,把生死存亡視為自然過程,不刻意抗拒或執著,內心就能不為哀樂所擾,達到心靈的平靜,這是對前文“生死存亡一體”觀念的進一步闡釋與實踐。子輿指出不能自我解脫的人是被外物束縛,強調要擺脫外物對心靈的羈絆。他認為人力無法抗衡自然,所以應坦然接受自然給予的一切,包括疾病與身體的變化,這種態度使他超越了世俗對身體殘缺、生死得失的擔憂,達到一種超脫物累的精神境界。【原文】俄而子來有病,喘喘然將死。其妻子環而泣之。子犁往問之,曰:“叱!避!無怛化!”倚其戶與之語曰:“偉哉造化!又將奚以汝為?將奚以汝適?以汝為鼠肝乎?以汝為蟲臂乎?”子來曰:“父母于子,東西南北,唯命之從。陰陽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聽,我則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鑄金,金踴躍曰:‘我且必為鏌铘!’大冶必以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為大爐,以造化為大冶,惡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覺。【譯文】不久,子來生病了,氣喘吁吁,快要死了。他的妻子兒女圍在床邊哭泣。子犁前去探望,說:“嘿!躲開!不要驚擾這變化!”他倚著門對子來說:“偉大的造化啊!又要把你變成什么?要把你送到哪里去?把你變成鼠肝嗎?把你變成蟲臂嗎?”子來說:“父母對于子女,無論讓他們去東西南北哪個方向,子女都只能聽從吩咐。陰陽對于人來說,不啻于父母。造化讓我接近死亡,我卻不聽從,那我就是忤逆不順了,造化又有什么過錯呢?大地賦予我形體,用生存來使我操勞,用衰老讓我安逸,用死亡使我安息。所以,把我的出生視為好事的,也應把我的死亡同樣視為好事。如今有個鐵匠正在鑄造金屬器物,金屬突然跳起來說:‘我一定要成為鏌铘寶劍!’鐵匠必定會認為這是不吉祥的金屬。如今一旦獲得人的形體就喊著:‘我是人!我是人!’造化者必定會認為這是不吉祥的人。現在把天地當作大熔爐,把造化當作大鐵匠,到哪里去不可以呢!”說完,子來安然睡去,又悠然醒來。【解讀】子來病重將死,子犁讓眾人不要驚擾其生死變化,體現對自然造化的尊重。子來以子女順從父母作比,表明人應順從陰陽造化的安排,坦然接受死亡,視生死為自然過程,不抗拒、不悲戚。子來再次強調生死是自然賦予的不同階段,生時勞作、老時安逸、死時安息,生之善亦應延伸至死之善,這是對“善生善死”觀念的深化,倡導以平等、達觀的態度看待生死。子來以鐵匠鑄金為例,說明人不應執著于特定的形態,不應因獲得人形就自喜,否則就如同金屬渴望成為寶劍一樣被視為不祥。他把天地比作熔爐,把造化比作鐵匠,表達個體應超越對自身形態的執著,順應自然變化,無論變成什么都能坦然接受,展現出一種超越個體局限的豁達胸懷。“成然寐,蘧然覺”形象地描繪出子來將生死視為自然轉換,安然面對的狀態。【原文】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于無相與,相為于無相為;孰能登天游霧,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窮終!”三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遂相與友。【譯文】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互相結交,說:“誰能做到相交卻不刻意親近,相互幫助卻不有意作為;誰能做到登上天空,遨游云霧,逍遙于無窮之境,忘卻生死,無始無終!”三人相視而笑,心意相通,于是結為好友。【解讀】三人摒棄世俗交友中刻意的親近與作為,追求一種自然而然、無為而交的境界。他們認為真正的友誼不應建立在功利或刻意的行為上,而是彼此心靈的契合,順應自然本性。“登天游霧,撓挑無極”象征著對精神自由的極致追求,試圖擺脫塵世的束縛,超越有限的時空,在無限的精神世界中遨游。“相忘以生,無所窮終”表達了對生死觀念的超脫,他們不執著于生命的長短與終結,以一種豁達的態度看待生死,將其融入無限的自然之中,體現了莊子學派追求精神超越與永恒的思想。【原文】莫然有間,而子桑戶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侍事焉。或編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戶乎!嗟來桑戶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猗!”子貢趨而進曰:“敢問臨尸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無有而外其形骸,臨尸而歌,顏色不變,無以命之。彼何人者邪?”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內者也。外內不相及,而丘使女往吊之,丘則陋矣!彼方且與造物者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氣。彼以生為附贅縣疣,以死為決疣潰癰。夫若然者,又惡知死生先后之所在!假于異物,托于同體;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反復終始,不知端倪;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彼又惡能憒憒然為世俗之禮,以觀眾人之耳目哉!”【譯文】過了沒多久,子桑戶死了,還沒有下葬。孔子聽說后,派子貢去幫助料理喪事。子貢到了那里,看到有人在編挽歌,有人在彈琴,二人應和著唱道:“哎呀,桑戶啊!哎呀,桑戶啊!你已回歸本真,而我們還在做人世間的羈客啊!”子貢趕忙走上前去,問道:“請問對著尸體唱歌,這合乎禮儀嗎?”兩人相互看了看,笑著說:“你這是哪里懂得禮的真意啊!”子貢回去后,把所見所聞告訴孔子,說:“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啊?不注重修行,把形體看作外在之物,對著尸體唱歌,臉色一點不變,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們。他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呢?”孔子說:“他們是超脫于世俗禮教之外的人,而我是生活在世俗禮教之內的人。內外互不干涉,我卻派你去吊唁,我實在是淺陋啊!他們正與造物者為友,遨游于天地渾然之氣中。他們把生命看作是身上多余的肉瘤,把死亡看作是毒瘡的潰破。像這樣的人,又哪里會在意死生先后的區別呢!他們憑借不同的物體聚合在一起,又寄托于同一個身體;忘掉自身的肝膽,遺忘自己的耳目;把生死看作是循環往復,不知其頭緒;茫然徘徊于塵世之外,逍遙自在地處于自然無為的境地。他們又怎么會心煩意亂地拘守世俗的禮儀,以此來讓眾人觀看呢!”【解讀】子桑戶去世,孟子反和子琴張臨尸而歌,這一行為與子貢所秉持的世俗禮儀觀念形成強烈沖突。子貢以禮相問,卻遭二人嘲笑,反映出世俗禮教與超脫于禮教之外的觀念的矛盾。孔子解釋他們是“游方之外者”,與自己“游方之內”不同。“游方之外者”追求與自然造化合一,視生死為自然變化,生命如贅疣,死亡如癰潰,擺脫了對生死的執著。他們超越了世俗對身體與感官的認知,“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在精神上達到“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的境界,所以不會受世俗禮儀的束縛。這表明莊子通過孔子之口,展現出對世俗禮教的批判,推崇一種超越世俗、順應自然的生活態度與精神境界。【原文】子貢曰:“然則夫子何方之依?”孔子曰:“丘,天之戮民也。雖然,吾與汝共之。”子貢曰:“敢問其方?”孔子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養給;相造乎道者,無事而生定。故曰: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子貢曰:“敢問畸人?”曰:“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故曰: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譯文】子貢問:“那么老師您依從于哪一方呢?”孔子說:“我,是受自然約束的人。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與你共同追求道術。”子貢問:“請問有什么方法呢?”孔子說:“魚兒在水中安身,人們在道中安身。在水中安身的,挖掘池塘就能夠給養充足;在道中安身的,不去生事便能內心安定。所以說:魚兒在江河湖海中相互忘卻,人們在道的境界中相互忘卻。”子貢又問:“請問什么是奇異之人?”孔子說:“所謂奇異之人,是與世俗常人不同卻與自然契合。所以說:自然眼中的小人,卻是世俗眼中的君子;世俗眼中的君子,卻是自然眼中的小人。”【解讀】孔子稱自己為“天之戮民”,表明雖受世俗規范約束,但仍愿與子貢一同追求道術。這顯示出孔子雖身處世俗禮教,卻也向往對道的深入探索,體現了一種在現實與理想間尋求平衡的態度。以魚和水的關系類比人對道的依存,強調人在道中可實現內心安定。“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表達了在適宜環境中,個體應順應自然,不過多相互干擾,自然而然地生活,反映出道家追求自然無為、精神自由的思想對儒家的影響與融合。孔子對“畸人”的解釋,揭示了世俗與自然標準的差異。“畸人”雖與世俗觀念不符,卻與自然和諧一致,批判了世俗對君子、小人的片面評判,引導人們超越世俗眼光,以更廣闊的自然視角看待事物,追求與自然的契合。【原文】顏回問仲尼曰:“孟孫才,其母死,哭泣無涕,中心不戚,居喪不哀。無是三者,以善處喪蓋魯國,固有無其實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仲尼曰:“夫孟孫氏盡之矣,進于知矣,唯簡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簡矣。孟孫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不知就先,不知就后。若化為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已乎。且方將化,惡知不化哉?方將不化,惡知已化哉?吾特與汝,其夢未始覺者邪!且彼有駭形而無損心,有旦宅而無情死。孟孫氏特覺,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且也相與‘吾之’耳矣,庸詎知吾所謂‘吾之’乎?且汝夢為鳥而厲乎天,夢為魚而沒于淵。不識今之言者,其覺者乎?其夢者乎?造適不及笑,獻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譯文】顏回問孔子說:“孟孫才這個人,他母親去世了,哭泣時沒有眼淚,心中不悲傷,守喪時也不哀痛。沒有這三點,卻因善于處理喪事而在魯國聞名,難道真有無其實而得其名的情況嗎?我對此感到十分奇怪。”孔子說:“孟孫氏已經盡到了居喪之道,比那些懂得喪禮的人還要更進一步。人們想簡化喪禮卻做不到,而孟孫氏已經有所簡化了。孟孫氏不知道什么是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不知道追求生,也不知道擔憂死。他順應自然變化,以等待那不可知的變化來臨。況且人正要發生變化,怎么知道那不變化的情況呢?正要處于不變化的狀態,又怎么知道已經發生的變化呢?我和你呀,恐怕還在夢境之中沒有覺醒呢!孟孫氏雖遭遇母親去世這種令人驚怵的形體變化,但內心并未受到損傷,只是身體有了變化而精神并未死亡。孟孫氏唯獨清醒,別人哭他也跟著哭,這就是他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而且人們都相互稱說‘這是我呀’,但又怎么知道我所說的‘我’就真是我呢?就像你夢到自己變成鳥在天空中高飛,夢到自己變成魚在深淵里潛游。不知道現在說話的我們,是醒著的人呢,還是在做夢的人呢?達到適意的境界來不及笑出來,發自內心的笑來不及事先安排,順應自然的安排而隨物變化,就能進入到寂寥的自然境界中。”【解讀】顏回對孟孫才不符合傳統喪禮表現卻獲善喪之名感到困惑,引出孔子對傳統喪禮形式主義的反思。孔子認為孟孫氏不拘泥于形式,其喪禮簡化卻更貼近喪禮本質,體現對自然情感與真實狀態的尊重,超越了外在的繁瑣禮節。孔子借孟孫才之事,闡述道家生死觀,強調生死變化自然,人不應執著于生死的界定,應順應變化。“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表明真正領悟生死之人,不刻意追求或逃避,以平和心態對待生命流轉。“吾之”的疑問,引發對自我認知的思考,暗示“自我”并非固定不變,如同夢境虛幻。“夢為鳥”“夢為魚”的比喻,進一步說明現實與夢境界限模糊,人們或許正處于未醒的夢境,應超越常規認知,追求更高精神境界。“造適不及笑,獻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描述人順應自然變化,達到內心適意、自由的狀態。不刻意追求外在表現,自然而然地融入自然變化,最終進入與自然合一的寂寥境界,體現道家追求的精神自由與超脫。【原文】意而子見許由,許由曰:“堯何以資汝?”意而子曰:“堯謂我:汝必躬服仁義而明言是非。”許由曰:“而奚來為軹?夫堯既已黥汝以仁義,而劓汝以是非矣。汝將何以游夫遙蕩恣睢轉徙之涂乎?”【譯文】意而子去見許由,許由問:“堯給了你什么教導?”意而子說:“堯對我說:你必須親身踐行仁義,明白地辨明是非。”許由說:“那你還來我這兒干什么呢?堯既然已經用仁義在你身上施行了墨刑,又用是非在你身上施行了劓刑。你還怎么能夠在那逍遙放任、輾轉變化的道路上遨游呢?”【解讀】許由將堯所倡導的仁義、是非,比作黥刑和劓刑,認為這是對人自然本性的傷害。在道家看來,儒家所強調的仁義、是非標準,是外在強加給人的規范,束縛了人的自由發展。許由所說的“遙蕩恣睢轉徙之涂”,代表著道家追求的逍遙自在、不受拘束的精神境界。一旦被仁義、是非等觀念禁錮,就難以達到這種自由的境界。此段體現出道家反對用固定的道德規范和價值判斷限制人,主張回歸自然本性,追求精神的絕對自由。【原文】意而子曰:“雖然,吾愿游于其藩。”許由曰:“不然。夫盲者無以與乎眉目顏色之好,瞽者無以與乎青黃黼黻之觀。”意而子曰:“夫無莊之失其美,據梁之失其力,黃帝之亡其知,皆在爐捶之間耳。庸詎知夫造物者之不息我黥而補我劓,使我乘成以隨先生邪?”許由曰:“噫!未可知也。我為汝言其大略:吾師乎!吾師乎!赍萬物而不為義,澤及萬世而不為仁,長于上古而不為老,覆載天地、刻雕眾形而不為巧。此所游已!【譯文】意而子說:“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能在這境界的邊緣領略一二。”許由說:“不行。盲人無法領略眉眼容貌的美好,瞎子無法欣賞色彩華麗的禮服。”意而子說:“無莊忘掉自己的美麗,據梁忘掉自己的力氣,黃帝忘掉自己的智慧,都是經過了‘熔爐錘煉’啊。怎么知道造物者不會平息我被黥刑的傷痛,彌補我被劓刑的殘缺,使我能恢復完整之身來追隨先生呢?”許由說:“唉!這就難以預料了。我給你說說大概的情形:我的大宗師啊!我的大宗師啊!調和萬物卻不算是義,恩澤施及萬世卻不算是仁,比上古還久遠卻不算是老,覆蓋承載天地、創造出萬物的各種形態卻不算是巧。這就是所遨游的境界啊!”【解讀】盡管被許由指出受仁義是非觀念束縛難以達逍遙之境,意而子仍希望能有所接觸,體現其對更高精神境界的向往,也表明他雖受傳統觀念影響,但有突破的意愿。許由以盲者、瞽者為例,認為意而子被仁義是非蒙蔽,無法領略道家境界。意而子則以無莊、據梁、黃帝為例,說明人可擺脫固有局限,實現轉變,相信造物者能幫助自己恢復自然本性,追隨許由學習道家思想。許由回應意而子,描述“道”的境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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