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提要]巴爾扎克是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代表作家。了解巴爾扎克文學地位，掌握《人間喜劇》的創作特色：小說創作的編年史風格；塑造具有絕對情欲的人物群像；重視在典型環境中塑造典型人物。[學習提要]巴爾扎克是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代表作家。1現實主義一代宗師：巴爾扎克

“巴爾扎克是個中等身材的人，體格魁梧，雙肩開闊，晚年有點肥胖。他的頸脖健壯、厚實，白皙有如女性，是他值得驕傲的地方。頭發又黑又粗，粗得像馬的鬃毛；那雙眼睛像一對黑寶石那樣閃閃發光——那是馴獅者的眼睛，這種眼睛能透過房屋的墻壁看見里面發生的一切，能透過人的肌體，洞察人的肺腑，像閱讀一本打開的書。他的整個儀表顯示出一個勞苦不息的西西弗斯的形象。”現實主義一代宗師：巴爾扎克“巴爾扎克是個中等身材的人2一、債臺高筑的文學大師

奧諾雷·德·巴爾扎克（HonorédeBalzac，1799-1850）是19世紀前期法國和西歐現實主義代表作家，他在世界文學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有文學上的拿破侖之稱。一、債臺高筑的文學大師奧諾雷·德·巴爾扎克（Ho3中產階級家庭巴爾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生于法國西部工商業名城都爾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缺失母愛的創傷性經驗“我從來不曾有過母親。”“她是一個妖精，同時又是妖精般的怪人……我母親就是給我的生命降落一切災難的根源。”中產階級家庭巴爾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生于法國西4渴望光榮巴爾扎克一生渴望光榮。他發誓要作“文壇的國王”。他說：“拿破侖用劍所未能完成的事業，我要用筆來完成。”他聽了生物學家居維葉的報告后想：“當今的世界上，將會有四個偉人：第一個是拿破侖，第二個是居維葉，第三個是奧康瑙爾，第四個是我。拿破侖與長槍大炮為伍，居維葉娶下了整個地球，奧康瑙爾與他的人民溶為一體，而我，要把整個社會裝進我的腦袋。”

渴望光榮巴爾扎克一生渴望光榮。他發誓要作“文壇的國王5債務纏身開辦印刷廠，負債6萬法郎。1837年巴爾扎克辦的《巴黎紀事》報倒閉，使他的債務高達10萬法郎，到他逝世前3年，已經欠下21萬法郎的債務。終身受著債主們的追逐。

創作嚴謹“Z·馬卡”1840年，他寫了一個中篇小說，花了6個月的時間也沒能想好給人物取個合適的名字，他認為“這個名字能介紹他就像一尊大炮老遠地就介紹自己說：我叫大炮。這個名字必須生來就是為他而設的，任何旁人都不能用。”他給作家戈日朗寫信，要他來幫助取名字。債務纏身開辦印刷廠，負債6萬法郎。“Z·馬卡6

女讀者巴爾扎克生前收到12000多封信，這些信大都來自熱心的女讀者。巴爾扎克崇拜女人，而且有一種從來沒有完全滿足過的愛情需要。柏爾尼夫人韓斯卡夫人

成名作《舒昂黨人》（1829）女讀者巴爾扎克生前收到12000多封信，這7不朽的聲名“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第一等的一個；在最優秀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最高的一個。”“從今以后，他的名聲在作品的頂尖熠熠發光……這樣的棺柩，表明的就是不朽。”不朽的聲名“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第一等的一8

羅丹的《巴爾扎克》雕塑：雕塑中融入繪畫的技法，用粗而少的筆觸描繪成油畫般的肖像，使巴爾扎克的性格強烈表現出來。羅丹的《巴爾扎克》雕塑：雕塑中融入繪畫的技法9二、巴爾扎克的思想

1.哲學觀

巴爾扎克的哲學觀主要是唯物主義。他認為，理智是物質的產物，思想和觀念是人的內部機體的運動和行動。“我存在，我思維，我說話”；“人在觀察、覺察、思索，然后產生一種叫做理念的存在。”巴爾扎克哲學思想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具有唯物主義系統論思想。他認為，“自然界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一切都服從這一法則。每一生物都在自身再生小型的準確的形象，植物液體，人類的血液，星球的運行都是這樣”，“自然界是統一體中存在著多樣性”，“大自然中沒有任何孤立的東西，一切相連，一切精神現象相連，一切物質現象相連”。二、巴爾扎克的思想1.哲學觀巴爾扎克哲學102.經濟觀巴爾扎克主張自由貿易。他在《鄉村醫生》通過主人公勃納西說：“一個國家真正的政策應該致力于解脫對外國的一切納貢，但并不需要丟臉的求助于關稅和禁運。”

他要求加速發展工商業，大聲疾呼：“必須有一個工業的拿破侖，給共和國一個組織者。”

他認為金融資產階級統治下的的七月王朝壓制了其他資產階級的利益，工商業得不到充分的發展，“法蘭西自1830年以來一直停滯不前。”2.經濟觀巴爾扎克主張自由貿易。113.政治觀巴爾扎克政治思想的主導方面是反對金融資產階級、反對封建主義、同情人民。

“他的偉大的作品是對上流社會必然崩潰的一曲無盡的挽歌。”

——恩格斯4.宗教觀巴爾扎克不信教，卻又大力鼓吹宗教，把宗教作為改變社會，克服罪惡的出路和手段，因而他宣揚宗教。他認為，宗教“是一切社會里，把惡的數量減少，把善的數量增加的惟一手段”，“基督教告訴窮人容忍富人，告訴富人減輕窮人的苦難。”

3.政治觀巴爾扎克政治思想的主導方面是反對金融資125.文藝觀

主張文學應該反映生活

他公開承認自己和司湯達屬于同一文學流派，要求作家“照世界原樣表現世界”。他在《〈驢皮記〉序言》中說：“作家應該熟悉一切現象，一切感情。他心中應有一面難以明言的把事物集中的鏡子，變幻無常的宇宙就在這面鏡子上面反映出來”5.文藝觀主張文學應該反映生活13

主張用典型表達人物和事件

“不僅是人物，就是生活上的主要事件，也用典型表達出來。”（《人間喜劇》前言）“典型這個概念應該具有這樣的意義，典型指的是人物，在這個人物身上包括著所有那些在某種程度跟他相似的人們的最鮮明的性格特征。典型是人類的樣本。因此，在這種或者那種典型和他的許許多多同時代人之間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一些共同點。但是，如果把它們弄得一模一樣，則又會成為對作家毀滅性的判決，因為他作品中的人物就不會是藝術虛構的產物了。”（《〈一樁無頭公案〉初版序言》）主張用典型表達人物和事件14三、《人間喜劇》1842年，巴爾扎克把從1829年起寫的小說收集起來，編成一個總集，定名為《人間喜劇》。三、《人間喜劇》1842年，巴爾扎克把從1829年起15（一）《人間喜劇》構思來源

1.受司各特歷史小說的影響

巴爾扎克研讀司各特，看到他的歷史小說隱藏著一套完整的哲學，同時，他也發現司各特作品缺少系統的有機聯系。盡管他寫的都是歷史小說，但是“他沒有想到把他的人物聯系起來，協調成為一個完整的歷史，其中每章都是一部小說，每部小說都描寫一個時代。”這給了他很大的啟發，這就是要以系列小說的形式，編制一部法國社會的風俗史。《艾凡赫》（一）《人間喜劇》構思來源1.受司各特歷史小說的影響16

2.受動物學家圣伊萊爾的“統一類型”說的影響

動物學家圣伊萊爾提出“統一類型”說，把動物分類。巴爾扎克就此提出“社會和自然”“相似”的意見，認為人類和獸類一樣，也可以劃分不同類型。他想把自己的小說統一成一部大書，人物有不同的分類。2.受動物學家圣伊萊爾的“統一類型”說的影響171840年底，巴爾扎克在給一位出版商的信中首次提出說：“《人間喜劇》將是我的作品的總名稱。過去已發表的只是其中的片段而已”。

直到1842年4月，他在報紙上登出了廣告，正式啟用《人間喜劇》的名稱，同時，在第一卷中刊出了綱領性的《人間喜劇》前言。

3.受但丁《神曲》書名的影響

1840年底，巴爾扎克在給一位出版商的信中首次提出說18（二）《人間喜劇》分類

1.《分析研究》：闡明支配人生與社會的各項原則，共兩部。

2.《哲理研究》：探討產生人的行為的各種原因，共22部。《驢皮記》（1831）、《長壽藥水》（1830）、《受詛咒的孩子》（1836）、《不為人知的杰作》（1831）、《絕對之探求》（1834）、《改邪歸正的梅莫特》（1835）等。

3.《風俗研究》：從各個方面反映法國當代社會生活，它是《人間喜劇》的主干，成就比前兩類大，共72部。（二）《人間喜劇》分類1.《分析研究》：闡明支配人生19《風俗研究》的六個場景①私人生活場景：《蘇城舞會》（1830）《高利貸者》（1830）

《家族復仇》（1830）《玩球貓商店》（1830）《夏倍上校》（1832）《高老頭》（1834）

《無神論者做彌撒》（1836）《禁治產》（1836）《入世之家》（1842）

②外省生活場景：《都爾的本堂神甫》（1832）

《歐也妮·葛朗臺》（1833）

《老姑娘》（1837）《古物陳列室》（1839）《比哀蘭德》（1840）《于絮爾·彌羅埃》（1841）《攪水女人》（1842）

《幻滅》（1843）《風俗研究》的六個場景①私人生活場景：②外省生活場景20

③巴黎生活場景：《費拉居斯》（1833）《法西諾·卡納》（1836）《賽查·皮羅多盛衰記》（1837）《紐沁根銀行》（1838）《娼妓盛衰記》（1847）《貝姨》（1846）

《邦斯舅舅》（1847）《小資產者》（遺著1854）④政治生活場景：《Z·馬卡》（1840）《一樁無頭公案》（1841）《阿爾西的議員》（1847）⑤軍旅生活場景：

《舒昂黨人》（1829）⑥鄉村生活場景：

《鄉村醫生》（1833）《幽谷百合》（1835）《鄉村的本堂神甫》（1839）《農民》（1844）③巴黎生活場景：④政治生活場景：21（三）《人間喜劇》串連方法巴爾扎克在寫作《人間喜劇》時，最初的打算是每部小說專寫一種性格，一種人性悲劇。這些人物性格和人性悲劇都是獨立成篇的，一部小說只能表現人物的一個生活階段和一個生活側面。但他又想把所有的小說聯成一個整體，使之成為一個系統，于是，巴爾扎克獨創了一種串連各部小說的方法：人物再現手法。

人物再現手法有可能受到他所贊賞的美國小說家庫柏的啟發。庫柏曾教巴爾扎克按《最后的莫希干人》中描述印第安人的方式去寫舒昂黨人。《皮襪子的故事》（三）《人間喜劇》串連方法巴爾扎克在寫作《人間喜劇》221.人物再現手法人物再現手法是巴爾扎克人物塑造的一大特色。人物再現有多種形式：一是小說人物在不同作品中反復出現，一些重要人物往往出現過二三十次，在多部小說中反映他們的不同經歷，最后構成這個人物的完整形象。這是一種主要的再現手法。二是通過小說人物的敘述，說明小說所發生的事在社會上屢見不鮮，而這些事例都散見于其他小說之中，作者把人物和事件都一一排列出來。三是并列出同一階層人物的代表，或把小說人物的性格作一對比，而這些人物都是在不同的小說中出現的。1.人物再現手法人物再現手法是巴爾扎克人物塑造的232.《人間喜劇》的序幕：《高老頭》《高老頭》寫于1834年，這是他計劃寫一部大書后的第一部作品，《人間喜劇》中的許多重要人物都第一次登場上臺了，幾乎有30多人出場，以后又繼續活在其他小說的環境里，他們的性格和社會地位也隨之改變，升遷沉淪。

《高老頭》是巴爾扎克創作的一個轉折點，為他的人物系列開辟了一條康莊大道。上百的悲劇從這兒開場，每出悲劇都是一個杰出的里程碑。2.《人間喜劇》的序幕：《高老頭》《高老頭》寫于124

拉斯涅蒂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串連情節的主人公，曾是一個清白、有抱負的青年，雖然滿懷野心，但良心還未泯滅。在《紐沁根銀行》中，心黑手狠，通過機會和手段，他掙到了一份有大宗嫁妝的婚姻，開始在政治交易場上鉆營。在《輕佻的女人》中，他爬到了副國務秘書職務。在《無知的喜劇演員》里，他搖身變成了具有伯爵爵位的部長。作為典型的資產階級政治家，金融寡頭的代理人，他每年有30萬利弗爾的收入，這時他已經沒有良心可言。在《阿爾西的議員》中，他拋棄了舊情人紐沁根太太，娶了她的女兒。在《貝姨》中出現，作為于洛女婿的證婚人。在《小資產者》中也出現。不論他在社會的哪一級臺階出現，他都信奉當年鮑賽昂夫人和伏脫冷的人生哲學。拉斯涅蒂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串連情節的25

伏脫冷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被追捕的逃犯，他洞悉人生，給拉斯蒂涅上了絕妙的一課。在《幻滅》中，他搖身變成了西班牙教士。在《貝姨》中，他由罪犯變成警官——巴黎警察廳的處長。伏脫冷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被追捕的逃26

3.人物再現手法對后世作家的影響

《盧貢-馬卡爾家族》

左拉把他的20部小說總題名《盧貢-馬卡爾家族》，人物在多部小說中出現，以血緣關系聯系。

《萌芽》高爾斯華綏的《福爾賽世家》是一部家族小說，它是一個三部曲，由《有產業的人》（1906）、《騎虎》（1920）和《出租》（1921）組成。人物在各部小說中再現。哈代的《威塞克斯小說》3.人物再現手法對后世作家的影響《盧貢-馬卡爾家族27（四）翻譯家傅雷

傅雷（1908-1966），著名文學翻譯家、文藝評論家。他學貫中西，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和杰出的翻譯家。他一生翻譯外國文學名著34部，譯著約500萬言。譯作嚴格遵循“信、達、雅”原則。傅雷與朱梅蝮

翻譯巴爾扎克的作品主要有《高老頭》、《歐也妮·葛朗臺》、《邦斯舅舅》、《貝姨》、《夏倍上校》、《攪水女人》、《于絮爾·彌羅埃》、《都爾的本堂神甫》等。他以其翻譯與研究巴爾扎克著作的卓越成就，被聘為法國巴爾扎克研究協會會員。他在中國文學翻譯史上樹立起一塊豐碑。（四）翻譯家傅雷傅雷（1908-1966），著名28四、編年史小說藝術

《人間喜劇》的敘述方式：編年史模式。巴爾扎克采用歷史記事的方法，截取眾多人物的生活階段和生活側面，按年代敘寫他們的生活，編排好他們在不同小說中，性格變化和命運變遷，如同編年史一樣，記載人情風俗史。恩格斯則直接稱他用編年史方式逐年記下法國19世紀上半葉的生活。1.歷史時間：在真實的歷史時間里講述虛構的人物故事

編年史小說最突出的特點是重視時空結構。從時間結構看，它所強調的時間是歷史時間，注重交待確切的歷史日期，故事時間與歷史真貌相合。四、編年史小說藝術《人間喜劇》的敘述方式：編年史29

“1844年10月，有一天下午3點光景，一個60多歲而看上去老得多的男人，在意大利大街上走過，……”“那過路人的服裝，連某些小地方都十足保存著1806年代的款式……”“1844年上還看到一個穿斯賓塞的男人，豈不像拿破侖復活了一下嗎？”“遠在1802年亞眠安和會之前，這英國人就把大氅的問題給解決了……”

時間含義：一是交待故事發生的年代（1844）。二是說明時代風尚的變化，邦斯在1844年穿著1806年款式的服裝。三是說明邦斯是過時的古董人物，暗示了他是一個古董愛好者，收藏家。四是說明邦斯的性格，不在乎穿著，早在1802年就一勞永逸的解決了穿衣問題。五是截取邦斯的老年生活（60歲），而不是從生寫到死。“1844年10月，有一天下午3點光景，一個60多30小說開端的時間描寫虛構的故事與歷史演進一致，這是一種典型的編年史敘述。《人間喜劇》的主要作品都在小說開端強調了編年史的時間特點。《高老頭》第一段寫：“1819年上，正當這幕慘劇開場的時候，公寓里的確住著一個可憐的少女。”

《歐也妮·葛朗臺》：“貼鄰便是一座鄉紳的住宅，半圓形門框的貴族徽號，受過了1789年以來歷次革命的摧殘，還看得出遺跡。”小說開端的時間描寫虛構的故事與歷史演進一致，這是31編年史小說和傳記小說時間比較重視歷史時間和歷史事件的背景描寫是編年史小說的一大特點，也是它和傳記小說時間描寫的一大區別。傳記小說也強調時間，但它所強調的時間是個人的生存時間，因此，小說敘述沒有具體的年代時間描寫，也沒有重大歷史事件的背景描寫。傳記小說《約翰·克里斯朵夫》開篇就寫：“江聲浩蕩，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初生的嬰兒在搖籃里扭動。”

編年史小說和傳記小說時間比較重視歷史時間和歷史事32西方編年史小說與中國講史小說比較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是在真實的歷史時空里講述虛構的人物故事。中國講史小說《三國演義》、《水滸傳》是在真實的歷史時間里，講述經過加工的歷史人物的故事。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寫風俗人情史，突出歷史價值。中國講史小說寫歷代王朝的嬗變史，突出忠孝的教化作用。西方編年史小說與中國講史小說比較巴爾扎克的編年史332.歷史空間：典型環境從空間結構看，編年史小說所強調的空間是典型環境，它注重生動逼真的環境描寫，故事空間與當代社會風貌一致。《人間喜劇》的環境描寫相當出色，是當代法國的全部風貌。

“法蘭西地理”《男管家》——伊蘇丹城，《絕對之探求》——杜埃城，《老處女》——阿朗松城，《阿爾貝·薩瓦呂》——貝尚松城，《歐也妮·葛朗臺》——索漠城，《兩個詩人》——昂古萊姆城，《都爾的本堂神甫》——都爾城，《鄉村教士》——利摩日城，《縣城詩神》——桑塞爾城。巴爾扎克對各個地區的真實描寫，使他獲得“法蘭西地理”的稱號。2.歷史空間：典型環境從空間結構看，編年史小說所強調34

《歐也妮·葛朗臺》的典型環境：“索漠城”

一條起伏不平的街，直達城市高處的古堡，小石子鋪成的路面，傳出清脆的回聲，永遠清潔干燥，街面窄而多曲折，兩旁屋子非常幽靜。屋子已有三百年歷史，木質結構，木料支架的屋頂，年深月久往下彎了，椽子已經腐爛、翹曲。這條街上，做買賣的底層是寬大低矮的店堂，沒有鋪面和擺在廊下的貨攤。大門分做上下兩截，簡陋的釘了鐵皮，上半截朝里打開，下半截裝有帶彈簧的門鈴。門旁半人高的墻上，一排厚實的護窗板，白天卸落，晚上裝上，外加鐵閂好落鎖。半人高的墻壁下面，是陳列商品的地方，或者擺兩三桶鹽和鳘魚，或者是幾捆帆布與繩子，或者架上放些布匹。《歐也妮·葛朗臺》的典型環境：“索漠城”35

《高老頭》的典型環境：“伏蓋公寓”和“子爵官邸”

伏蓋公寓是巴黎下層社會的真實再現。這個下等公寓坐落在偏僻的角落，外表惡俗不堪，街面上石板干燥，沿著墻根長滿了草。屋子死沉沉的，墻垣全帶幾分牢獄氣息。伏蓋公寓的后院，豬啊、鴨啊、兔子啊和和氣氣的混在一快兒，院子地上有堆木柴的棚子，下面淌著廚房洗碗池流出來的臟水。伏蓋公寓客廳：底樓客廳有一種“閉塞的、霉爛的、酸腐的氣味，叫人發冷，吸在鼻子里潮膩膩的，直往衣服里鉆；那是剛吃過飯的飯廳的氣味，酒菜和碗盞的氣味，救濟院的氣味。”鮑賽昂子爵夫人府邸是巴黎上流社會的寫照。府邸院子里停著華麗的馬車，門房穿著金鑲邊大紅禮服。樓梯是金漆欄桿，地上鋪著大紅地毯，兩旁供滿鮮花，布置精致絕倫。《高老頭》的典型環境：“伏蓋公寓”和“子爵官邸”36

靜態描寫環境

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總是開篇就寫環境，環境描寫成為人物描寫的先導。這種環境描寫都是靜態描寫。

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巴爾扎克把環境描寫得細致逼真，認為它構成了“小說作品的價值”。這個價值指的是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他指出，一個典型環境可以反映出整個社會的面貌，正如動物化石反映了一部生物史那樣。這種見解指導他去研究環境的變遷，以史的眼光觀察環境，描寫環境。靜態描寫環境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37編年史小說與講史小說空間描寫比較

巴爾扎克的地理空間屬于行為的空間。作者總是先對這些城市做靜態的描寫，把它的一街一巷，一景一物介紹給讀者，然后進入情節，講述人物在這個城市背景中的故事。

《三國》的地理空間屬于行動著的空間。它是一個動態發展的空間形象。文本寫了難以盡數的古代中國州治、郡國和縣邑，它們像走馬燈一樣在文本敘事中遷移變動。小說講述人物在這些地理環境中的攻城奪寨，四處征戰。比如：13回寫袁紹在冀州，呂布投徐州，劉備居小沛，獻帝被劫郿塢，皇甫酈回西涼，獻帝東過新豐，至霸嶺，往弘農。編年史小說與講史小說空間描寫比較巴爾扎克的地理空間屬383.全景生活編年史小說以敘寫社會風俗為主，表現社會的全景生活。從縱的方向看，編年模式具有歷史性特點，表現整個人類生活的進程，記錄社會風俗史。從橫的方向看，編年模式具有共時性特點，截取生活中的一段歷史，描寫社會橫剖面的全景生活。

多條情節的全景性。例如《高老頭》有6條故事情節線：①高老頭被女兒拋棄的故事；

②拉斯蒂涅向上爬的故事；

③逃犯伏脫冷的故事；④鮑賽昂子爵夫人退出巴黎上流社會的故事；

⑤醫生皮安訓的故事；

⑥泰伊番父女的故事。3.全景生活編年史小說以敘寫社會風俗為主，表現39

總體構思的全景性

全景性不僅表現為單部小說的廣闊構思，而且還表現在系列小說的總體構思上。

《人間喜劇》是對法國當代社會的整體把握和全方位的反映，這可以從《人間喜劇》的分類編目看出。從總題名的“人間”，分類題名的“風俗”、“哲理”、“分析”，到場景題名的“私人”、“外省”、“巴黎”、“政治”、“軍旅”、“鄉村”，我們可以看到作家總體構思的全景性，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包。總體構思的全景性404.編年史內容

①貴族階級衰亡史

巴爾扎克看到貴族階級滅亡的必然性，從而在小說中把他們描寫成不配有更好命運的人。他著重描寫了貴族階級在1815年后重振旗鼓，盡力恢復舊日法國生活方式的標準，但又在資產階級的逼攻擠兌下逐漸滅亡的歷史。例如，《古物陳列室》寫復辟時期貴族沙龍氣息奄奄，貴族以和資產階級聯姻而壽終正寢。小說中，一個人物說：“眼下我們是在19世紀，你們難道還想停留在15世紀嗎？親愛的孩子們，今天已經沒有貴族階級了，而只有貴族風氣。拿破侖的《民法》已經砍倒了爵位，正如大炮已經轟毀了封建主義。只要你有錢，就會比現在顯得更高貴”，“我們比在拿破侖統治下更為強大。”

4.編年史內容①貴族階級衰亡史41②資產階級發家史在描寫貴族階級沒落衰亡的同時，巴爾扎克描寫了資產階級對貴族階級的沖擊和取代，著重寫1816-1848年資產階級的發家史。《老姑娘》寫外省資產階級頭面人物杜布斯吉埃戰勝舊貴族，娶了當地最有錢的老處女，完全控制了城市。“毫無能耐的共和國最后終于戰勝了標榜驍勇的貴族，而且是在復辟王朝的盛期”。他獲勝的原因是“社會改變了，……隨著政治變動而來，是風俗的改變。”

《紐沁根銀行》寫七月王朝金融資產階級紐沁根的發家史，以買空賣空的手段發橫財。《高利貸者》主人公高布塞克自稱是：“無人知曉的國王”，“命運的主宰”，王公侯爵都向他借錢，他的利息起碼是一分二，七月革命后做管理海地商務的官員。②資產階級發家史在描寫貴族階級沒落衰亡的同時，42③金錢罪惡史在巴爾扎克時代，人們供奉的上帝是金錢。因此，在他小說中，金錢是社會的杠桿和樞紐，把金錢當作頭等大事加以處理，寫出金錢的罪惡史，這是巴爾扎克對小說藝術的一個新發展。圍繞金錢展開了一幕幕慘劇。《高利貸者》：母親為了剝奪女兒的財產，燒毀丈夫的遺囑。《夏倍上校》寫妻子為了吞并丈夫的財產，不承認受傷的夏倍是自己的丈夫，并企圖把他關進監獄。《禁治產》寫妻子為阻止家產外流，宣布丈夫是白癡，并控告他。《古物陳列室》寫最守舊的貴族后代拜倒在金錢下。③金錢罪惡史在巴爾扎克時代，人們供奉的上帝是金錢。43《高老頭》的三史描寫巴爾扎克描寫的“三史”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在世界文學史上，沒有哪個作家達到這樣高度的成就，編年史模式是巴爾扎克的首創，一大發明創造。這“三史”，在巴爾扎克的小說中是交織在一起的，不僅在一系列小說中形成其歷史軌跡，而且在同一部小說中也表現出“三史”的圖畫和歷史場景。例如《高老頭》：鮑賽昂子爵夫人的故事就是貴族沒落衰亡的寫照；拉斯蒂涅和伏脫冷的故事是資產階級發家上爬的寫照；高老頭被女兒拋棄的故事是金錢罪惡的寫照。巴爾扎克把“三史”交織在一起，顯示了編年史模式的深刻豐富的內容和恢弘的氣勢。《高老頭》的三史描寫巴爾扎克描寫的“三史”是前44五、人物的絕對情欲模式

（一）人物塑造模式的來歷在《〈人間喜劇〉前言》中，巴爾扎克直接談到了他的人物塑造的類型化和模式化。他說，《人間喜劇》“這個意念是從比較人類和獸類得來的”。“社會和自然相似，社會不是按照人展開活動的環境，使人類成為無數不同的人，如同動物之有千殊萬類么？士兵、工人、律政人員、律師、有閑者、科學家、政治家、商人、水手、詩人、窮人、教士之間的差異，雖然比較難于辨認，卻和把狼、獅子、驢、烏鴉、鯊魚、海豹、綿羊區別開來的差異，都是同樣巨大的。因此，古往今來，如同有動物類別一樣，也有過社會類別，而且將來還有。”五、人物的絕對情欲模式（一）人物塑造模式的45（二）人物塑造模式：絕對情欲模式人物塑造模式側重表現的內容是人類的種種情欲。“我要寫的作品必須從三方面著筆：男人、女人和事物，也就是個人和他們思想的物質表現：總之，就是人與生活，因為生活是我們的衣服。”

“編制善惡行為的清單，搜集各種情欲的主要事實，描繪各種人物性格，選擇社會中的主要事件，用許多同類人物性格特征的組合來塑造典型人物。”巴爾扎克以他非凡的觀察力，精確的記憶力和幻想的激情，透視人物的心理活動，表現人類各種被夸張了的欲念，他把這種欲念推到極致，以使它的人物模式都有一種偏執型的欲念，這種人物模式，我們稱之為絕對情欲模式。（二）人物塑造模式：絕對情欲模式人物塑造模式側重46

高利貸者高布賽克高布賽克是個精明狡猾的高利貸者，不愿露財。他是分配海地賠款委員會委員，像一條“貪得無厭的巨蟒”，利用職務占盡便宜。他和另外9個資產者控制了復辟王朝的金融界，成了人們“命運的主宰”。他是個帶著濃厚原始積累色彩的老式金融資本家，“用積累商品的辦法來貯藏貨幣”。

1.絕對貪婪者高利貸者高布賽克1.絕對貪婪者47

銀行家紐沁根紐沁根也是極其貪婪之徒，他屬于擴大資本生產的金融貴族，在資本流通周轉的過程中積累財富，追逐金錢。他的信念是：“錢越多，權力就越大”，“他已經有了五百萬，可他想的是一千萬。他有了一千萬，就得撈他個三千萬。”銀行家紐沁根48

暴發戶葛朗臺老頭

葛朗臺在大革命時代發了財。他除了放高利貸外，還經營葡萄園和釀酒生意，買賣公債。他通過控制市場，哄抬物價，利用市長的職權吞并財產，組織自己產品的運銷。他的嗜好是貯藏黃金，生活中的惟一興趣就是欣賞金子。作者描寫道：“看到金子，占有金子，成了他的嗜癖”。暴發戶葛朗臺老頭492.絕對父愛代表：高老頭高里奧老頭是個退休的面粉商人，為愛女兒，他用錢去買女兒的歡心，替女兒還債，并幫助女兒偷養情人。這種不辨事理，失去理智，不顧利害的父愛，是絕對的父愛。

“這個父親把什么都給了。二十年間他給了他的心血，他的慈愛；又在一天之間他給了他的財產。檸檬榨干了，那些女兒把剩下的皮扔在街上。”2.絕對父愛代表：高老頭高里奧老頭是個退休的面粉503.絕對忌妒代表：貝姨貝姨的忌妒不是一般的心懷怨恨，而是一種喪失人性的“野獸一般的妒意”，因忌妒而生出惡毒的計謀，置人于死地而后快，因而是絕對忌妒的情欲表現。3.絕對忌妒代表：貝姨貝姨的忌妒不是一般的心懷怨514.絕對好色代表：于洛作者在書中用“好色鬼”，“好色之徒”，“荒唐”，“老雄貓”，“老風流”這樣的字眼來稱呼于洛。于洛男爵是陸軍部署長，年輕的時候，經常有3個情婦，一個是他正預備丟掉的，一個是當今的，一個是為了將來而正在追求的。到老來，為好色，他耗盡家財，貪污公款。4.絕對好色代表：于洛作者在書中用“好色鬼”，“好525.絕對賢德代表：于洛太太作者用很多極端的詞語贊美于洛太太的賢德，如“死心塌地”，“偉大的心靈”，“天使”，“圣潔的太太”，“天使般的溫柔”，“女性中最圣潔最高尚的一個”。5.絕對賢德代表：于洛太太作者用很多極端的詞語贊美于536.絕對忠貞的代表：歐也妮歐也妮與父親的貪婪、吝嗇相反，有一顆“只知有溫情而不知有其他的高尚的心”。她忠于對堂弟查理的愛情。

“她在世等于出家，天生的賢妻良母，卻既無丈夫，又無兒女，又無家庭。”

6.絕對忠貞的代表：歐也妮歐也妮與父親的貪婪、吝嗇相547.絕對貪食代表：邦斯邦斯是是一個作曲家，喜歡收藏古董。好吃，美味佳肴是他的命根子。為了在別人家中吃飯，他不惜做受人白眼的食客。為了能在外甥家中吃喝，嗟來之食也甘心忍受。這種不可遏制的口腹之欲，使他受盡侮辱與戲弄，但他仍然不改惡習。

7.絕對貪食代表：邦斯邦斯是是一個作曲家，喜歡收558.絕對野心代表：伏脫冷、拉斯蒂涅在絕對情欲模式中，有一組野心家形象，他們是伏脫冷、拉斯蒂涅（《高老頭》）、杜·蒂埃（《老姑娘》），腓利普（《攪水女人》）。

伏脫冷是個潛逃的苦役犯，他深諳社會黑幕，主張不擇手段地攫取財富和地位。在《娼妓盛衰記》中，他向當局出賣自己，當上了警察廳的副處長，在《貝姨》中則當上了處長。伏脫冷8.絕對野心代表：伏脫冷、拉斯蒂涅在絕對情欲模式中56拉斯蒂涅蛻變成野心家的人生三課拉斯蒂涅拉斯蒂涅在《高老頭》中首次登場時，是個從鄉下到巴黎來讀法律的大學生。他一家七口人年收入只有三千法郎，卻從中擠出1200法郎供他讀書。作為家境貧寒而不得不用功的青年，從小就懂得父母的期望。他立志寒窗苦讀，有朝一日登上巴黎大法官的寶座以報答父母及妹妹們的恩澤。然而巴黎繁華的街區、熱鬧的劇場、搔首弄姿的貴族婦女、輻輳成行的車馬……使這個青年“剛學會欣賞”，跟著就眼熱了。拉斯蒂涅蛻變成野心家的人生三課拉斯蒂涅拉斯蒂涅在《高57

“拉斯蒂涅先生，你得以牙還牙的去對付這個社會……你越沒有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的打擊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當作驛馬，把他們騎得筋疲力盡，到了站上丟下來，這樣你就能達到欲望的最高峰。”

第一課：鮑賽昂子爵夫人教導：極端利己“拉斯蒂涅先生，你得以牙還牙的去對付這個社會……你越58第二課：逃犯伏脫冷的教導：心變黑

“你知道巴黎的人怎么打天下的嗎？不是靠天才的光芒，就是靠腐爛的本領。在這個人堆里，不像炮彈一般轟進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鉆進去。清白老實一無用處。……人生就是這么回事。跟廚房一樣腥臭。要撈油水不能怕弄臟手，只消事后洗干凈；今日所謂道德，不過是這一點。”第二課：逃犯伏脫冷的教導：心變黑“你知道巴黎的人怎么59第三課：高老頭之死：上流社會冷酷無情高老頭生命垂危，過去輪番上門向高老頭榨取錢財的兩個女兒，眼見把父親已經榨取干凈，便像對待一塊桔子皮，棄置路邊，誰也不管了。高老頭的死印證了鮑賽昂夫人的教誨和伏脫冷的教唆，讓拉斯蒂涅看到了上流社會的冷酷無情。

第三課：高老頭之死：上流社會冷酷無情高老頭生命60埋葬青春眼淚拉斯蒂涅幫助埋葬了高老頭，也埋葬了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淚。面對巴黎，氣概非凡地說了句：“現在咱們倆來拼一拼吧！”然后他去紐沁根太太家吃飯去了。從此拉斯蒂涅與巴黎上流社會同流合污，平步青云。埋葬青春眼淚拉斯蒂涅幫助埋葬了高老頭，也埋葬了青年人61《人間喜劇》出現的人物2400多個，其中尤以貴族和資產階級人物為最多。而具有偏執狂式的絕對情欲人物就有六、七十個，為此，他塑造的人物模式獲得了“巴爾扎克社會”的稱譽。這個社會是當時法國的真實寫照，展示了19世紀人情風俗的畫面，也是人類總體性格中的各種丑行的暴露。人類在物欲的誘惑下異化為社會所不容的異類而被淘汰掉，演出了正義被邪惡壓倒，真善美被假丑惡打敗的人間悲劇。《人間喜劇》出現的人物2400多個，其中尤以貴族和資62（三）人物模式的文學傳統

1.但丁《神曲·地獄篇》影響

但丁《神曲》描寫了人類的種種情欲泛濫給人類帶來的苦難，人類因經受不了情欲的誘惑而遭受苦難，在痛苦與迷惘中掙扎，在地獄與煉獄里遭受懲罰和經受考驗。帶給人類災難的是人類自身性格的弱點和人類的種種欲望。巴爾扎克說過：“但丁的天堂，這種理想的崇高表現，這種永恒的蔚藍色彩，在心靈中并不存在，向生活的各種事物去索取它，這種欲望任何時候都是違反自然的。”巴爾扎克否定了人間有但丁的“天堂”，而認為“地獄”的存在才是自然的。（三）人物模式的文學傳統1.但丁《神曲·地獄篇632.莎士比亞悲劇影響巴爾扎克描寫的情欲人物與莎士比亞的激情人物相似。他們都擅長描繪各種激情。在莎士比亞筆下，他的著名典型具有偏執狂式的激情，哈姆雷特的復仇心理，麥克白的野心，奧瑟羅的嫉妒，李爾王的父愛，伊阿古的陰險，苔絲狄蒙娜的溫順，麥克白夫人的兇殘，理查三世的殘暴，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專情，安東尼的貪色，等等，這些激情在人物身上超過和壓倒了其它感情，造成種種損害和痛苦，他們是人性原發感情的爆發，具有強大的原始力量，把人物引向毀滅自己或損害別人的悲劇結局，讀來撼人心魄。2.莎士比亞悲劇影響巴爾扎克描寫的情欲人物與莎士比亞643.莫里哀喜劇人物影響莫里哀筆下的人物，都是單一性格，作者采取了喜劇的夸張手法來刻畫人物身上某種單一的吝嗇、虛偽、盲從、虛榮等情欲，以此表現社會的眾生相和丑惡面。用莫里哀自己的話說就是，暴露本世紀人的缺點，莫里哀所寫的人物沒有一個不會在街上遇到。慳吝人3.莫里哀喜劇人物影響莫里哀筆下的人物，都是單一65思考題1.巴爾扎克的文學地位。2.《人間喜劇》的串連方法。3.《人間喜劇》編年史小說特色。4.《人間喜劇》的人物模式。5.于連和拉斯蒂涅比較。6.從巴爾扎克創作看“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7.中西講史小說與編年史小說比較。思考題1.巴爾扎克的文學地位。66于連和拉斯蒂涅之比較他們都是不滿足于自身現狀而勇于追求的青年知識分子形象。從出身來看，于連出身于平民階級，有較強的平民階級的反抗性；拉斯蒂涅出身于沒落的舊貴族，有較多的同社會的妥協性。他們都渴望出人頭地，但動機不同。于連是為了顯示平民階級的力量，拉斯蒂涅則是想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從形象本身來看，于連是一個完整的形象，作品已寫完了他的一生，拉斯蒂涅在《高老頭》中只是一個發展的形象，是一個由純潔走向墮落的青年典型。從形象屬性來看，他們都具有善良的一面，但于連狡詐多余善良，拉斯蒂涅善良多余狡詐。從形象塑造來看，于連突出表現了他的人格精神，拉斯蒂涅則著重表現他的道德觀念的轉變。于連和拉斯蒂涅之比較他們都是不滿足于自身現狀而勇于追求的青年67比較司湯達和巴爾扎克的現實主義創作司湯達是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其創作具有開創性，代表作《紅與黑》標志著現實主義文學的誕生；巴爾扎克是現實主義文學一代宗師，其創作具有豐富性和凝重性，《人間喜劇》是現實主義的文學功勛。他們都在自己的創作中采用了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塑造了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他們都真實地反映了法國十九世紀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的社會生活及其本質。司湯達從政治的角度介入生活，揭示出法國王朝復辟時代的階級關系；巴爾扎克從經濟角度介入生活，揭示出貴族階級被資產階級取代的歷史必然性。司湯達對人物心理有深邃的透視，巴爾扎克對人物生活的外在環境有逼真的描寫。比較司湯達和巴爾扎克的現實主義創作司湯達是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68[學習提要]巴爾扎克是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代表作家。了解巴爾扎克文學地位，掌握《人間喜劇》的創作特色：小說創作的編年史風格；塑造具有絕對情欲的人物群像；重視在典型環境中塑造典型人物。[學習提要]巴爾扎克是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代表作家。69現實主義一代宗師：巴爾扎克

“巴爾扎克是個中等身材的人，體格魁梧，雙肩開闊，晚年有點肥胖。他的頸脖健壯、厚實，白皙有如女性，是他值得驕傲的地方。頭發又黑又粗，粗得像馬的鬃毛；那雙眼睛像一對黑寶石那樣閃閃發光——那是馴獅者的眼睛，這種眼睛能透過房屋的墻壁看見里面發生的一切，能透過人的肌體，洞察人的肺腑，像閱讀一本打開的書。他的整個儀表顯示出一個勞苦不息的西西弗斯的形象。”現實主義一代宗師：巴爾扎克“巴爾扎克是個中等身材的人70一、債臺高筑的文學大師

奧諾雷·德·巴爾扎克（HonorédeBalzac，1799-1850）是19世紀前期法國和西歐現實主義代表作家，他在世界文學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有文學上的拿破侖之稱。一、債臺高筑的文學大師奧諾雷·德·巴爾扎克（Ho71中產階級家庭巴爾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生于法國西部工商業名城都爾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缺失母愛的創傷性經驗“我從來不曾有過母親。”“她是一個妖精，同時又是妖精般的怪人……我母親就是給我的生命降落一切災難的根源。”中產階級家庭巴爾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生于法國西72渴望光榮巴爾扎克一生渴望光榮。他發誓要作“文壇的國王”。他說：“拿破侖用劍所未能完成的事業，我要用筆來完成。”他聽了生物學家居維葉的報告后想：“當今的世界上，將會有四個偉人：第一個是拿破侖，第二個是居維葉，第三個是奧康瑙爾，第四個是我。拿破侖與長槍大炮為伍，居維葉娶下了整個地球，奧康瑙爾與他的人民溶為一體，而我，要把整個社會裝進我的腦袋。”

渴望光榮巴爾扎克一生渴望光榮。他發誓要作“文壇的國王73債務纏身開辦印刷廠，負債6萬法郎。1837年巴爾扎克辦的《巴黎紀事》報倒閉，使他的債務高達10萬法郎，到他逝世前3年，已經欠下21萬法郎的債務。終身受著債主們的追逐。

創作嚴謹“Z·馬卡”1840年，他寫了一個中篇小說，花了6個月的時間也沒能想好給人物取個合適的名字，他認為“這個名字能介紹他就像一尊大炮老遠地就介紹自己說：我叫大炮。這個名字必須生來就是為他而設的，任何旁人都不能用。”他給作家戈日朗寫信，要他來幫助取名字。債務纏身開辦印刷廠，負債6萬法郎。“Z·馬卡74

女讀者巴爾扎克生前收到12000多封信，這些信大都來自熱心的女讀者。巴爾扎克崇拜女人，而且有一種從來沒有完全滿足過的愛情需要。柏爾尼夫人韓斯卡夫人

成名作《舒昂黨人》（1829）女讀者巴爾扎克生前收到12000多封信，這75不朽的聲名“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第一等的一個；在最優秀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最高的一個。”“從今以后，他的名聲在作品的頂尖熠熠發光……這樣的棺柩，表明的就是不朽。”不朽的聲名“在最偉大的人物中間，巴爾扎克是第一等的一76

羅丹的《巴爾扎克》雕塑：雕塑中融入繪畫的技法，用粗而少的筆觸描繪成油畫般的肖像，使巴爾扎克的性格強烈表現出來。羅丹的《巴爾扎克》雕塑：雕塑中融入繪畫的技法77二、巴爾扎克的思想

1.哲學觀

巴爾扎克的哲學觀主要是唯物主義。他認為，理智是物質的產物，思想和觀念是人的內部機體的運動和行動。“我存在，我思維，我說話”；“人在觀察、覺察、思索，然后產生一種叫做理念的存在。”巴爾扎克哲學思想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具有唯物主義系統論思想。他認為，“自然界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一切都服從這一法則。每一生物都在自身再生小型的準確的形象，植物液體，人類的血液，星球的運行都是這樣”，“自然界是統一體中存在著多樣性”，“大自然中沒有任何孤立的東西，一切相連，一切精神現象相連，一切物質現象相連”。二、巴爾扎克的思想1.哲學觀巴爾扎克哲學782.經濟觀巴爾扎克主張自由貿易。他在《鄉村醫生》通過主人公勃納西說：“一個國家真正的政策應該致力于解脫對外國的一切納貢，但并不需要丟臉的求助于關稅和禁運。”

他要求加速發展工商業，大聲疾呼：“必須有一個工業的拿破侖，給共和國一個組織者。”

他認為金融資產階級統治下的的七月王朝壓制了其他資產階級的利益，工商業得不到充分的發展，“法蘭西自1830年以來一直停滯不前。”2.經濟觀巴爾扎克主張自由貿易。793.政治觀巴爾扎克政治思想的主導方面是反對金融資產階級、反對封建主義、同情人民。

“他的偉大的作品是對上流社會必然崩潰的一曲無盡的挽歌。”

——恩格斯4.宗教觀巴爾扎克不信教，卻又大力鼓吹宗教，把宗教作為改變社會，克服罪惡的出路和手段，因而他宣揚宗教。他認為，宗教“是一切社會里，把惡的數量減少，把善的數量增加的惟一手段”，“基督教告訴窮人容忍富人，告訴富人減輕窮人的苦難。”

3.政治觀巴爾扎克政治思想的主導方面是反對金融資805.文藝觀

主張文學應該反映生活

他公開承認自己和司湯達屬于同一文學流派，要求作家“照世界原樣表現世界”。他在《〈驢皮記〉序言》中說：“作家應該熟悉一切現象，一切感情。他心中應有一面難以明言的把事物集中的鏡子，變幻無常的宇宙就在這面鏡子上面反映出來”5.文藝觀主張文學應該反映生活81

主張用典型表達人物和事件

“不僅是人物，就是生活上的主要事件，也用典型表達出來。”（《人間喜劇》前言）“典型這個概念應該具有這樣的意義，典型指的是人物，在這個人物身上包括著所有那些在某種程度跟他相似的人們的最鮮明的性格特征。典型是人類的樣本。因此，在這種或者那種典型和他的許許多多同時代人之間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一些共同點。但是，如果把它們弄得一模一樣，則又會成為對作家毀滅性的判決，因為他作品中的人物就不會是藝術虛構的產物了。”（《〈一樁無頭公案〉初版序言》）主張用典型表達人物和事件82三、《人間喜劇》1842年，巴爾扎克把從1829年起寫的小說收集起來，編成一個總集，定名為《人間喜劇》。三、《人間喜劇》1842年，巴爾扎克把從1829年起83（一）《人間喜劇》構思來源

1.受司各特歷史小說的影響

巴爾扎克研讀司各特，看到他的歷史小說隱藏著一套完整的哲學，同時，他也發現司各特作品缺少系統的有機聯系。盡管他寫的都是歷史小說，但是“他沒有想到把他的人物聯系起來，協調成為一個完整的歷史，其中每章都是一部小說，每部小說都描寫一個時代。”這給了他很大的啟發，這就是要以系列小說的形式，編制一部法國社會的風俗史。《艾凡赫》（一）《人間喜劇》構思來源1.受司各特歷史小說的影響84

2.受動物學家圣伊萊爾的“統一類型”說的影響

動物學家圣伊萊爾提出“統一類型”說，把動物分類。巴爾扎克就此提出“社會和自然”“相似”的意見，認為人類和獸類一樣，也可以劃分不同類型。他想把自己的小說統一成一部大書，人物有不同的分類。2.受動物學家圣伊萊爾的“統一類型”說的影響851840年底，巴爾扎克在給一位出版商的信中首次提出說：“《人間喜劇》將是我的作品的總名稱。過去已發表的只是其中的片段而已”。

直到1842年4月，他在報紙上登出了廣告，正式啟用《人間喜劇》的名稱，同時，在第一卷中刊出了綱領性的《人間喜劇》前言。

3.受但丁《神曲》書名的影響

1840年底，巴爾扎克在給一位出版商的信中首次提出說86（二）《人間喜劇》分類

1.《分析研究》：闡明支配人生與社會的各項原則，共兩部。

2.《哲理研究》：探討產生人的行為的各種原因，共22部。《驢皮記》（1831）、《長壽藥水》（1830）、《受詛咒的孩子》（1836）、《不為人知的杰作》（1831）、《絕對之探求》（1834）、《改邪歸正的梅莫特》（1835）等。

3.《風俗研究》：從各個方面反映法國當代社會生活，它是《人間喜劇》的主干，成就比前兩類大，共72部。（二）《人間喜劇》分類1.《分析研究》：闡明支配人生87《風俗研究》的六個場景①私人生活場景：《蘇城舞會》（1830）《高利貸者》（1830）

《家族復仇》（1830）《玩球貓商店》（1830）《夏倍上校》（1832）《高老頭》（1834）

《無神論者做彌撒》（1836）《禁治產》（1836）《入世之家》（1842）

②外省生活場景：《都爾的本堂神甫》（1832）

《歐也妮·葛朗臺》（1833）

《老姑娘》（1837）《古物陳列室》（1839）《比哀蘭德》（1840）《于絮爾·彌羅埃》（1841）《攪水女人》（1842）

《幻滅》（1843）《風俗研究》的六個場景①私人生活場景：②外省生活場景88

③巴黎生活場景：《費拉居斯》（1833）《法西諾·卡納》（1836）《賽查·皮羅多盛衰記》（1837）《紐沁根銀行》（1838）《娼妓盛衰記》（1847）《貝姨》（1846）

《邦斯舅舅》（1847）《小資產者》（遺著1854）④政治生活場景：《Z·馬卡》（1840）《一樁無頭公案》（1841）《阿爾西的議員》（1847）⑤軍旅生活場景：

《舒昂黨人》（1829）⑥鄉村生活場景：

《鄉村醫生》（1833）《幽谷百合》（1835）《鄉村的本堂神甫》（1839）《農民》（1844）③巴黎生活場景：④政治生活場景：89（三）《人間喜劇》串連方法巴爾扎克在寫作《人間喜劇》時，最初的打算是每部小說專寫一種性格，一種人性悲劇。這些人物性格和人性悲劇都是獨立成篇的，一部小說只能表現人物的一個生活階段和一個生活側面。但他又想把所有的小說聯成一個整體，使之成為一個系統，于是，巴爾扎克獨創了一種串連各部小說的方法：人物再現手法。

人物再現手法有可能受到他所贊賞的美國小說家庫柏的啟發。庫柏曾教巴爾扎克按《最后的莫希干人》中描述印第安人的方式去寫舒昂黨人。《皮襪子的故事》（三）《人間喜劇》串連方法巴爾扎克在寫作《人間喜劇》901.人物再現手法人物再現手法是巴爾扎克人物塑造的一大特色。人物再現有多種形式：一是小說人物在不同作品中反復出現，一些重要人物往往出現過二三十次，在多部小說中反映他們的不同經歷，最后構成這個人物的完整形象。這是一種主要的再現手法。二是通過小說人物的敘述，說明小說所發生的事在社會上屢見不鮮，而這些事例都散見于其他小說之中，作者把人物和事件都一一排列出來。三是并列出同一階層人物的代表，或把小說人物的性格作一對比，而這些人物都是在不同的小說中出現的。1.人物再現手法人物再現手法是巴爾扎克人物塑造的912.《人間喜劇》的序幕：《高老頭》《高老頭》寫于1834年，這是他計劃寫一部大書后的第一部作品，《人間喜劇》中的許多重要人物都第一次登場上臺了，幾乎有30多人出場，以后又繼續活在其他小說的環境里，他們的性格和社會地位也隨之改變，升遷沉淪。

《高老頭》是巴爾扎克創作的一個轉折點，為他的人物系列開辟了一條康莊大道。上百的悲劇從這兒開場，每出悲劇都是一個杰出的里程碑。2.《人間喜劇》的序幕：《高老頭》《高老頭》寫于192

拉斯涅蒂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串連情節的主人公，曾是一個清白、有抱負的青年，雖然滿懷野心，但良心還未泯滅。在《紐沁根銀行》中，心黑手狠，通過機會和手段，他掙到了一份有大宗嫁妝的婚姻，開始在政治交易場上鉆營。在《輕佻的女人》中，他爬到了副國務秘書職務。在《無知的喜劇演員》里，他搖身變成了具有伯爵爵位的部長。作為典型的資產階級政治家，金融寡頭的代理人，他每年有30萬利弗爾的收入，這時他已經沒有良心可言。在《阿爾西的議員》中，他拋棄了舊情人紐沁根太太，娶了她的女兒。在《貝姨》中出現，作為于洛女婿的證婚人。在《小資產者》中也出現。不論他在社會的哪一級臺階出現，他都信奉當年鮑賽昂夫人和伏脫冷的人生哲學。拉斯涅蒂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串連情節的93

伏脫冷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被追捕的逃犯，他洞悉人生，給拉斯蒂涅上了絕妙的一課。在《幻滅》中，他搖身變成了西班牙教士。在《貝姨》中，他由罪犯變成警官——巴黎警察廳的處長。伏脫冷的再現描寫在《高老頭》中是一個被追捕的逃94

3.人物再現手法對后世作家的影響

《盧貢-馬卡爾家族》

左拉把他的20部小說總題名《盧貢-馬卡爾家族》，人物在多部小說中出現，以血緣關系聯系。

《萌芽》高爾斯華綏的《福爾賽世家》是一部家族小說，它是一個三部曲，由《有產業的人》（1906）、《騎虎》（1920）和《出租》（1921）組成。人物在各部小說中再現。哈代的《威塞克斯小說》3.人物再現手法對后世作家的影響《盧貢-馬卡爾家族95（四）翻譯家傅雷

傅雷（1908-1966），著名文學翻譯家、文藝評論家。他學貫中西，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和杰出的翻譯家。他一生翻譯外國文學名著34部，譯著約500萬言。譯作嚴格遵循“信、達、雅”原則。傅雷與朱梅蝮

翻譯巴爾扎克的作品主要有《高老頭》、《歐也妮·葛朗臺》、《邦斯舅舅》、《貝姨》、《夏倍上校》、《攪水女人》、《于絮爾·彌羅埃》、《都爾的本堂神甫》等。他以其翻譯與研究巴爾扎克著作的卓越成就，被聘為法國巴爾扎克研究協會會員。他在中國文學翻譯史上樹立起一塊豐碑。（四）翻譯家傅雷傅雷（1908-1966），著名96四、編年史小說藝術

《人間喜劇》的敘述方式：編年史模式。巴爾扎克采用歷史記事的方法，截取眾多人物的生活階段和生活側面，按年代敘寫他們的生活，編排好他們在不同小說中，性格變化和命運變遷，如同編年史一樣，記載人情風俗史。恩格斯則直接稱他用編年史方式逐年記下法國19世紀上半葉的生活。1.歷史時間：在真實的歷史時間里講述虛構的人物故事

編年史小說最突出的特點是重視時空結構。從時間結構看，它所強調的時間是歷史時間，注重交待確切的歷史日期，故事時間與歷史真貌相合。四、編年史小說藝術《人間喜劇》的敘述方式：編年史97

“1844年10月，有一天下午3點光景，一個60多歲而看上去老得多的男人，在意大利大街上走過，……”“那過路人的服裝，連某些小地方都十足保存著1806年代的款式……”“1844年上還看到一個穿斯賓塞的男人，豈不像拿破侖復活了一下嗎？”“遠在1802年亞眠安和會之前，這英國人就把大氅的問題給解決了……”

時間含義：一是交待故事發生的年代（1844）。二是說明時代風尚的變化，邦斯在1844年穿著1806年款式的服裝。三是說明邦斯是過時的古董人物，暗示了他是一個古董愛好者，收藏家。四是說明邦斯的性格，不在乎穿著，早在1802年就一勞永逸的解決了穿衣問題。五是截取邦斯的老年生活（60歲），而不是從生寫到死。“1844年10月，有一天下午3點光景，一個60多98小說開端的時間描寫虛構的故事與歷史演進一致，這是一種典型的編年史敘述。《人間喜劇》的主要作品都在小說開端強調了編年史的時間特點。《高老頭》第一段寫：“1819年上，正當這幕慘劇開場的時候，公寓里的確住著一個可憐的少女。”

《歐也妮·葛朗臺》：“貼鄰便是一座鄉紳的住宅，半圓形門框的貴族徽號，受過了1789年以來歷次革命的摧殘，還看得出遺跡。”小說開端的時間描寫虛構的故事與歷史演進一致，這是99編年史小說和傳記小說時間比較重視歷史時間和歷史事件的背景描寫是編年史小說的一大特點，也是它和傳記小說時間描寫的一大區別。傳記小說也強調時間，但它所強調的時間是個人的生存時間，因此，小說敘述沒有具體的年代時間描寫，也沒有重大歷史事件的背景描寫。傳記小說《約翰·克里斯朵夫》開篇就寫：“江聲浩蕩，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初生的嬰兒在搖籃里扭動。”

編年史小說和傳記小說時間比較重視歷史時間和歷史事100西方編年史小說與中國講史小說比較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是在真實的歷史時空里講述虛構的人物故事。中國講史小說《三國演義》、《水滸傳》是在真實的歷史時間里，講述經過加工的歷史人物的故事。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寫風俗人情史，突出歷史價值。中國講史小說寫歷代王朝的嬗變史，突出忠孝的教化作用。西方編年史小說與中國講史小說比較巴爾扎克的編年史1012.歷史空間：典型環境從空間結構看，編年史小說所強調的空間是典型環境，它注重生動逼真的環境描寫，故事空間與當代社會風貌一致。《人間喜劇》的環境描寫相當出色，是當代法國的全部風貌。

“法蘭西地理”《男管家》——伊蘇丹城，《絕對之探求》——杜埃城，《老處女》——阿朗松城，《阿爾貝·薩瓦呂》——貝尚松城，《歐也妮·葛朗臺》——索漠城，《兩個詩人》——昂古萊姆城，《都爾的本堂神甫》——都爾城，《鄉村教士》——利摩日城，《縣城詩神》——桑塞爾城。巴爾扎克對各個地區的真實描寫，使他獲得“法蘭西地理”的稱號。2.歷史空間：典型環境從空間結構看，編年史小說所強調102

《歐也妮·葛朗臺》的典型環境：“索漠城”

一條起伏不平的街，直達城市高處的古堡，小石子鋪成的路面，傳出清脆的回聲，永遠清潔干燥，街面窄而多曲折，兩旁屋子非常幽靜。屋子已有三百年歷史，木質結構，木料支架的屋頂，年深月久往下彎了，椽子已經腐爛、翹曲。這條街上，做買賣的底層是寬大低矮的店堂，沒有鋪面和擺在廊下的貨攤。大門分做上下兩截，簡陋的釘了鐵皮，上半截朝里打開，下半截裝有帶彈簧的門鈴。門旁半人高的墻上，一排厚實的護窗板，白天卸落，晚上裝上，外加鐵閂好落鎖。半人高的墻壁下面，是陳列商品的地方，或者擺兩三桶鹽和鳘魚，或者是幾捆帆布與繩子，或者架上放些布匹。《歐也妮·葛朗臺》的典型環境：“索漠城”103

《高老頭》的典型環境：“伏蓋公寓”和“子爵官邸”

伏蓋公寓是巴黎下層社會的真實再現。這個下等公寓坐落在偏僻的角落，外表惡俗不堪，街面上石板干燥，沿著墻根長滿了草。屋子死沉沉的，墻垣全帶幾分牢獄氣息。伏蓋公寓的后院，豬啊、鴨啊、兔子啊和和氣氣的混在一快兒，院子地上有堆木柴的棚子，下面淌著廚房洗碗池流出來的臟水。伏蓋公寓客廳：底樓客廳有一種“閉塞的、霉爛的、酸腐的氣味，叫人發冷，吸在鼻子里潮膩膩的，直往衣服里鉆；那是剛吃過飯的飯廳的氣味，酒菜和碗盞的氣味，救濟院的氣味。”鮑賽昂子爵夫人府邸是巴黎上流社會的寫照。府邸院子里停著華麗的馬車，門房穿著金鑲邊大紅禮服。樓梯是金漆欄桿，地上鋪著大紅地毯，兩旁供滿鮮花，布置精致絕倫。《高老頭》的典型環境：“伏蓋公寓”和“子爵官邸”104

靜態描寫環境

巴爾扎克的編年史小說總是開篇就寫環境，環境描寫成為人物描寫的先導。這種環境描寫都是靜態描寫。

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巴爾扎克把環境描寫得細致逼真，認為它構成了“小說作品的價值”。這個價值指的是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他指出，一個典型環境可以反映出整個社會的面貌，正如動物化石反映了一部生物史那樣。這種見解指導他去研究環境的變遷，以史的眼光觀察環境，描寫環境。靜態描寫環境環境描寫的編年史價值105編年史小說與講史小說空間描寫比較

巴爾扎克的地理空間屬于行為的空間。作者總是先對這些城市做靜態的描寫，把它的一街一巷，一景一物介紹給讀者，然后進入情節，講述人物在這個城市背景中的故事。

《三國》的地理空間屬于行動著的空間。它是一個動態發展的空間形象。文本寫了難以盡數的古代中國州治、郡國和縣邑，它們像走馬燈一樣在文本敘事中遷移變動。小說講述人物在這些地理環境中的攻城奪寨，四處征戰。比如：13回寫袁紹在冀州，呂布投徐州，劉備居小沛，獻帝被劫郿塢，皇甫酈回西涼，獻帝東過新豐，至霸嶺，往弘農。編年史小說與講史小說空間描寫比較巴爾扎克的地理空間屬1063.全景生活編年史小說以敘寫社會風俗為主，表現社會的全景生活。從縱的方向看，編年模式具有歷史性特點，表現整個人類生活的進程，記錄社會風俗史。從橫的方向看，編年模式具有共時性特點，截取生活中的一段歷史，描寫社會橫剖面的全景生活。

多條情節的全景性。例如《高老頭》有6條故事情節線：①高老頭被女兒拋棄的故事；

②拉斯蒂涅向上爬的故事；

③逃犯伏脫冷的故事；④鮑賽昂子爵夫人退出巴黎上流社會的故事；

⑤醫生皮安訓的故事；

⑥泰伊番父女的故事。3.全景生活編年史小說以敘寫社會風俗為主，表現107

總體構思的全景性

全景性不僅表現為單部小說的廣闊構思，而且還表現在系列小說的總體構思上。

《人間喜劇》是對法國當代社會的整體把握和全方位的反映，這可以從《人間喜劇》的分類編目看出。從總題名的“人間”，分類題名的“風俗”、“哲理”、“分析”，到場景題名的“私人”、“外省”、“巴黎”、“政治”、“軍旅”、“鄉村”，我們可以看到作家總體構思的全景性，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包。總體構思的全景性1084.編年史內容

①貴族階級衰亡史

巴爾扎克看到貴族階級滅亡的必然性，從而在小說中把他們描寫成不配有更好命運的人。他著重描寫了貴族階級在1815年后重振旗鼓，盡力恢復舊日法國生活方式的標準，但又在資產階級的逼攻擠兌下逐漸滅亡的歷史。例如，《古物陳列室》寫復辟時期貴族沙龍氣息奄奄，貴族以和資產階級聯姻而壽終正寢。小說中，一個人物說：“眼下我們是在19世紀，你們難道還想停留在15世紀嗎？親愛的孩子們，今天已經沒有貴族階級了，而只有貴族風氣。拿破侖的《民法》已經砍倒了爵位，正如大炮已經轟毀了封建主義。只要你有錢，就會比現在顯得更高貴”，“我們比在拿破侖統治下更為強大。”

4.編年史內容①貴族階級衰亡史109②資產階級發家史在描寫貴族階級沒落衰亡的同時，巴爾扎克描寫了資產階級對貴族階級的沖擊和取代，著重寫1816-1848年資產階級的發家史。《老姑娘》寫外省資產階級頭面人物杜布斯吉埃戰勝舊貴族，娶了當地最有錢的老處女，完全控制了城市。“毫無能耐的共和國最后終于戰勝了標榜驍勇的貴族，而且是在復辟王朝的盛期”。他獲勝的原因是“社會改變了，……隨著政治變動而來，是風俗的改變。”

《紐沁根銀行》寫七月王朝金融資產階級紐沁根的發家史，以買空賣空的手段發橫財。《高利貸者》主人公高布塞克自稱是：“無人知曉的國王”，“命運的主宰”，王公侯爵都向他借錢，他的利息起碼是一分二，七月革命后做管理海地商務的官員。②資產階級發家史在描寫貴族階級沒落衰亡的同時，110③金錢罪惡史在巴爾扎克時代，人們供奉的上帝是金錢。因此，在他小說中，金錢是社會的杠桿和樞紐，把金錢當作頭等大事加以處理，寫出金錢的罪惡史，這是巴爾扎克對小說藝術的一個新發展。圍繞金錢展開了一幕幕慘劇。《高利貸者》：母親為了剝奪女兒的財產，燒毀丈夫的遺囑。《夏倍上校》寫妻子為了吞并丈夫的財產，不承認受傷的夏倍是自己的丈夫，并企圖把他關進監獄。《禁治產》寫妻子為阻止家產外流，宣布丈夫是白癡，并控告他。《古物陳列室》寫最守舊的貴族后代拜倒在金錢下。③金錢罪惡史在巴爾扎克時代，人們供奉的上帝是金錢。111《高老頭》的三史描寫巴爾扎克描寫的“三史”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在世界文學史上，沒有哪個作家達到這樣高度的成就，編年史模式是巴爾扎克的首創，一大發明創造。這“三史”，在巴爾扎克的小說中是交織在一起的，不僅在一系列小說中形成其歷史軌跡，而且在同一部小說中也表現出“三史”的圖畫和歷史場景。